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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微氏女,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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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微氏女,一雙人

“苓兒, 快謝過聽蘭姨娘~”

吳世齊洋溢著笑容抱著小包子,小包子肉嘟嘟的手握著一塊糕餅。嘴裏還爵巴爵巴,開心的不行, “爹爹~”

微氏聽得很清楚, 小包子明顯喊吳世齊爹爹, 吳世齊盡管看著溫和, 可平常臉都是冷冷淡淡極少這樣笑,微氏不禁心中緊了幾分。

“廚房還有些, 我去拿過來。”

吳世齊笑點頭,“陽,去幫忙。”

“哎。”

到了廚房, 微氏和小桃裝起多餘的點心。

“我來幫你們~”受了吳世齊吩咐的吳陽格外勤奮。

“吳管事。”微氏似有心事。

“嗯?”

“阿苓真是…二公子的孩子嗎?”她若沒記錯, 幾年前父親本是要將自己送給這個二公子做妾的。

吳陽未註意她的緊張,仍不慌不忙的裝著點心,說的也十分輕松, “公子是正人君子,阿苓是…”吳陽頓了一下,“公子抱養來的, 阿苓的爹娘都不在了。”

“那麽說, 外頭的都是流言?”

吳陽點頭。

“我就知道!”

話裏的言語,這一聲松懈的氣息, 吳陽分明都聽得出, 這女子對自家公子,是有上心的。

不過也是, 若無差錯, 她本就是公子的人…只不過吳世齊告誡過他,“微姑娘, 我知道,公子為人溫和,生得端莊,就是男子都會多看兩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微氏被看出了心思,強力遮掩內心的慌張。

“可是公子也說了,他對你們來說,絕不是良人!”吳陽知道,微氏是個命苦之人。

“為什麽?”微氏不明白他的意思。

“陽!”吳世齊在外頭喚。

“來了!”吳陽朝外回應,提起小食盒,“日後你自會知曉。”

將小包子接過來用了晚飯,就該送她回去了,小包子也該跟著徐易動身去沫城了。

趁還未走,吳世齊還有些話要問徐伯。

吳世齊特意坐在離駕車的地方近一點的地方。

“遷都就在這幾日,我之後會很忙。”吳世齊輕輕拍打著小包子,心中有不舍。

“公子,今日…微氏向我問及您和苓兒。”

小包子正睡的香,摸著她肉嘟嘟的臉,“你怎麽回答的。”

“我…照實回答的!”

吳世齊收回手,雙手抱穩,“嗯,將來微氏或許還可以幫忙。”

“是因為…風月樓麽?”

“天下第一樓,它雖不像歸樓那樣,處處藏著高手,但消息可攬九州也不容小覷。”吳世齊瞇眼,“再說,歸樓早在一年前就在沫城建了新樓,與第一樓風月樓相望。”

和歸樓不一樣,風月樓就是真正的勾欄,裏面盡是勾魂攝魄的女子。

“聽聞風月樓的花魁,多少人為其一擲千金而不得…”

聽著吳世齊緩緩到來,吳陽趕車的速度都慢了,側頭道:“風月樓的花魁,是微氏同父異母的姐姐~”

這是吳世齊讓吳陽查的,微氏的身份。

“有父如此,他兩個女兒真是不幸!”

風月樓的幕後是由一堆商賈組成,微氏的父親亦是諸多人裏最大的老板。

其因是他女兒為花魁,再有是他後背有諾大的微氏撐腰。

幾年前,王下令修沫城,是要遷都於沫城,派了吳修過來。於是微氏父親接機討好吳修,先攀上公府,日後有吳修做靠山,風月樓才更能在以後要為都城的沫城穩固。

微氏一共就兩個女兒,兩個庶女,都生的貌美,姐姐入了風月樓,原本妹妹等及笄也是要入的。後來因要遷都有了變數,日後沫城裏的王公貴族會數不勝數,以防萬一,微氏父親就想到了先攀附尹公府。

“拿女兒為自己,聚財攏勢。”吳世齊惋惜,兩個這樣好的姑娘。

不過正好,對自己有用,風月樓能稱為第一樓。裏面藏的道道也是不小的。

女子的枕邊風,套話最為有用,消息最是靈通。

也是聽聞,微氏姐妹雖不是同母,但感情異常好。

馬車行到鋪子門口時天色已經暗了,吳世齊小心的把小包子抱給吳陽下了車。

“快些進來~”

鋪子內的燈火又亮了幾分。

“恭喜公子,得尹位。”

“徐伯莫要笑齊二了,今日我是想來問一些事情。”

吳世齊沒有像往常一樣帶著笑,迫切的眼神望著胡子花白的人。

“栗兒,帶你陽哥哥去烤火去去風塵。”

“哎~”

徐易領著吳世齊上了樓。

“母親無故交,只認得您,您和母親同姓,又如此幫襯我…”

吳世齊覺得自己如今得了尹公之位,離深淵又近了一步,是天大的不幸。

這困在心裏的謎,他無論如何都要知道。

徐易眼裏含著淚,哽咽道:“你其實,該喚我一聲‘舅’”

“…”吳世齊後退幾步。

“你坐下,我同你講個故事。”

徐易點亮桌邊一盞油燈坐下。

“幾十年前,徐氏雖不如百年前那樣輝煌,可也還是大商第一大族,就連旁支都要比一般貴族要顯赫。那時候還是先王在世,國相一職歷來由徐氏族長擔任。”

“徐氏分家旁支眾多,它房皆為長房效力。其中三房是長房最得力的旁支,三房內的族人也都是善良之輩,一心為國,族中也融洽。”

“三房家主有四子三女,其中有兩個嫡子,一個嫡女,只不過嫡長子與其庶妹關系最為好。”

“其後先王上聽信謠言,命王弟子川帶兵,抄了三房的家。”

吳世齊怒拍桌子,“這分明是,子川想對付徐氏!”又冷靜下來慢言問道:“那我母親與您?”

“不錯,我便是那嫡長子,你母親便是我庶妹,恰好那日我帶你母親出去了…”徐易傷神的眼裏,淚水縱橫。

“後來,子川暗中派人一直追殺,我與你母親失散,再找到她時,她已經變賣為奴隸入了吳府。”

“我就此沒有改姓,只換了名,在這裏住下了,歸樓旁邊子川不敢輕易來的,況且他也不會想到我居然會在這。”

“只是…我那二弟的孩子剛好那日誕下,我與你母親出去也是…”

“數十條人命,還有一個剛出生的無辜幼兒,都是子川親手帶兵!”徐易面目猙獰!

吳世齊內心痛苦,傻笑著自己,“原來…母親一聽到子川就害怕…的原因~”

“子川是個偽君子,那時候他妻子尚在,不敢在家中養妾,於是就在外面偷偷養了人。”

這就是,阿寧的父親。背著妻子…吳世齊早就聽聞,阿寧的母親不是病逝,在誕下阿寧後得知子川在外還有一個兒子後,終日郁郁寡歡,最後因此而死。

“十多年之後已是王上坐朝,徐氏也換了一代人,子川勢力越來越大,得了國相一職還不滿,進而親手策劃滅了徐氏全族。”

輝煌百年之族,一夜盡數被誅,怎可能只單單因一個女子。徐氏,來氏,都是何等的勢力人家,皆毀在了子川一人的手裏。

吳世齊心情沈重,這座壓在頭上的大山,比君王還重,還危險,怪不得吳修犯了這麽大的錯,王還不肯重罰他,。

子川不可選,放著仇恨不言,就是子川這個人妒才也不是能依靠之人。今日見了君王...

吳世齊搖頭,唯有寄希望於一人了。

“子川居相位,他兒子子信又握著王都的禁軍...今南仲將軍又身故...想來王該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將遷都的事情提前做了,是怕子川這等舊勢力會越來越大。”吳世齊長嘆一口氣。

要扳倒這個人只有一個字,難。

南仲之死,讓朝中局勢大變,自己反倒成了頂替之人了。不過君王大概還不知道,吳世齊暗裏可以算是子川的人吧。

若君王知道了,吳世齊想當然,怕這還能活一年的壽命,連一日都活不了了。

帝乙若死了,對他吳世齊是福也是禍,如今帝乙對他諸多猜疑,難保什麽時候就棄了他這個棋子。但是若子受為王,他根基尚淺,不如帝乙那般握著全盤,怎麽樣都能將局面穩下來。能得信賴是一回事,但能不能保住人這又是另外一說了。

這些日子趁著夏日未到,天氣還不至於過於炎熱,西亳城動,已經陸續有朝臣的家眷搬遷過去。

沫城經濟繁榮,人也雜多,遷都過去,局勢都會變化。

能搬回沫城,微氏的心情自然是大好,時隔幾年能再次回去見到姐姐...但是很快心又亂了,如今二人已經不再是那小院裏要好的姐妹,一個為風月樓的花魁,看似風光。一個為公府妾,為妾之人更是上不了臺面。

吳家家眷遷家,吳世齊特意叫來唐婉。

“怎麽,二公子也會主動,喚我?”

吳世齊還是那個吳世齊,手裏總是離不開竹書,“你與他們一起去沫城,她們不熟也沒有人帶,你即是主夫人也該...”

丹鳳眼的眸子直勾勾的凝著,吳世齊咽了一口水,“別這樣看著我,朝中後事我離不開身。”

唐婉知道她另有所指,對她這些題外說辭甚是不滿。

“我有吳陽,微氏還勞煩你,照看...”

“她又不是小姑娘。”

“路長,難保路上沒有什麽賊人,女眷甚多...”

唐婉亦是女子,吳世齊連忙加說一句,“她們不似你這般厲害,落入人手肯定是要遭慘的。”

“還有,微氏只不過對我來說有用,你不要多想。”這一連串的話,吳世齊總算說了一句有用的話。

“她對你有沒有用,是你什麽人,與我有什麽關系?”

一句話讓吳世齊頓瑟,啟齒難言。無論是她按本性,還是扮演風俗女子,都能讓他吃癟。

最後還是照著吳世齊的話做了,唐婉同微氏坐了一駕馬車。

微氏不知道這是吳世齊的用意,還以為這夫人是見自己不尊本分了要來訓斥。結果唐婉的話,不是訓斥,是勸進!

“微氏~”

“妾在~”

“你...鐘意二公子麽?”

微氏坐在馬車的側邊,唐婉則正坐,此話讓微氏嚇了一跳,“妾不敢,妾自知已是老家主的人,不敢對二公子有非分之想。”

女子恭謹的太謙卑,好也不好。微氏也是大族,她也是個貴族女子出身,“你原本就是二公子的人。”

只是二公子不要你,這後半句是沒能說出的。但前半句足矣讓微氏眼含秋水。

“我問你,你覺得二公子如何?”

“二公子他...溫文爾雅,待人隨和,心子又細,長得也好看,更是個大好人。”一般見到吳世齊接觸了幾日的人都會這樣覺得吧,此番言論也可見這個微氏也是個看臉和她們無差別的人。

“你見過世間男子可有幾人若她?”

微氏用著不解的眼神看著她,“什麽意思?”

吳世齊踏著一條不歸路,路上艱辛,若無人在身旁相扶,只身一人。這種孤獨,唐婉深有體會,她想探探這個微氏。

“如若將來有機會,讓你名正言順的屬於二公子,你可願意?”

地獄到天堂,誰又會不願意,“我...已是不貞之人,豈敢奢望。”吳府巨變,吳世齊不在是那個院裏埋頭的二公子,而是位列公候的權臣,站在這天下的最頂層,於她而言更是仙人一般的人。

連看都是奢望的。

這些人,把尊卑看的太重了,可偏偏唐婉就殺了不少她們眼裏覺得連看都是奢望的權貴公子。“她...並不會在意這個。”

“夫人是什麽意思?”

“我再問你,公子若是如世人所言不舉,你可還會心許...”

怎麽好端端,問些這樣的內房中話,微氏不禁撇頭紅了臉,可明顯她話裏的意思是有意幫自己,或許說不定真能擺脫吳修,“自是不變的,莫說是不...便是少了兩條腿,公子也依舊是公子。”

唐婉不再問話,也不再說話。其實她明白,不管是微氏,還是其他人被這樣問,回答都會這樣吧。

對於她們而言,伴著一不能行房事的男人,都要比吳修這種根本不會憐惜的人要好。

春風拂過淮水附近,綠了兩岸。

戰亂後治理得當的江淮又呈現出一片生機,江淮民風樸素,百姓淳樸敦厚。

一處私宅內剛誕下不久的孩子哭鬧不止,圍著一堆仆從呼哄,這應當是普通有私田的小貴族。

身上有血跡,南仲不敢公然到街道上去,可眼下這孩子一直哭鬧,應當是餓極了。

之前從淮水南岸來,偷了一戶人家的母羊,勉強才維持了幾日,可自己從未養過羊,那羊被他折騰致死。

宅子不遠處,馬車在上坡路前行不了,車輪被凸石卡住了。馬車內坐著一個衣服華麗的女人,還有一個樸素的奴仆,趕車的車夫不知道車輪被卡住,還以為是馬偷懶,便狠狠抽了一鞭,車有倒勢的跡象...

車內的女子亦差點被沖擊撞倒,“怎麽回事?”探出車窗外,見到了一個頭發淩亂的,大漢?

衣衫也破爛,應當是流浪的人,可是這裏人煙稀少?分明剛剛那人懷裏還抱著一個不大的嬰兒。

“夫人,剛剛是馬車車底卡住了。”將馬車趕往平地,車夫跳下車忙的謝罪。

應該是剛剛那個壯士相救,女子朝車夫招手嘀咕了幾句。

流浪人著啼哭不止的孩子,咬破了手指餵她。“壯士,我家夫人請您前去府上答謝。”

抱著孩子的流浪人止步,如今他確實需要幫忙,這偏僻的地方應當沒有什麽人認識他。於是單手抱緊孩子,握緊了劍轉身。

方才,是這孩子的哭聲讓剛為人母的女子心疼了幾分,如今壯士抱著孩子走近,這慘哭之聲更加激起了她憐愛之意,車簾被一小侍女拉開,正坐的女子緩緩道:“孩子應該是餓了!”

南仲點頭,不語。

“若信得過,可否,將孩子給我?”

“夫人...”

女子遞眼神,示意侍女不要擔心。

南仲回過頭,擡眼這才看清了車內女主人的面貌,眼裏透著慈母的祥和。

車簾被放下,南仲的心口還在隱隱發著痛,想來是傷口惡化了。

“夫人,外面那人及不面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您還...”

“雖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可幼子無辜~”

夫人初為人母,且本就心善,侍女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馬車在宅子門口停下,屋內出來大小奴仆若幹,大眼小眼都瞪著這個臟亂的流浪人。

侍女抱著嬰兒先下了車,後擁了一幹女子扶女主人下車。

一旁年邁的老管家恭道:“家主遠去了西亳經營,恐要幾月不能回了。”

女子踏步下車,一聽西亳眼底失神,又關心迫切,“他右手的隱疾覆發...”

“醫者來看了,好了才動身的。”

“知道了。”女子淡淡道。心中只有失落,去的地方一次比一次遠,一次比一次久,就連孩子降下都只匆匆看了一眼。

“這位是?”管家對這陌生人心聲警惕。

“剛剛經過山路時車子無法前行,差點翻下,是這位壯士相救。”

“原來如此,多謝壯士救下我家主夫人。”

流浪人警惕的巡視四周,輕點頭。

“宋伯,挑一間房,再備些熱水和衣物送去吧。”

“是。”

“烈兒呢?”女子被簇擁著回了宅內。

“回夫人,睡著了。”

下人領著流浪人,但他似不願走,看著方才的侍女。

“夫人,..他不會是啞巴吧?”

“壯士,你放心吧,孩子我會替你照看好的。”

聽剛才人言,這家人應該是經商的,不過也是,能有這麽多仆人,無官職也只有經營買賣的人才有此財力。

淮水兩岸的差異甚大,這邊北岸的房舍又不同些,這家人的房舍比較別致。

檀香繞屋,交織著木桶熱水上散發的水霧,清幽雅致。

“壯士~”

“這是我家夫人特命人送來的,治外傷的藥,山中多野獸,難免會有傷。”

他只是點頭,將門窗都鎖緊。

果然傷口惡化了!!!

已經有多久,沒有好好沐浴過了,他已記不得了。銅鏡下的人,他已不認得是他自己。

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誰能想到這曾經是個大商的第一戰將。

只是洗幹凈了身上和臉,沒有太久,畢竟處在別人屋檐之下,總是讓人提著心的。

送來的幹凈衣物都是窄袖,應當是勞作的下人穿的,對於習武之人倒是方便不用束衣。

“請問,你家夫人在哪?”侍女回頭。

“哎,府上什麽時候新來了下人嗎?”侍女仔細一打量,瞪大了眼睛,“原來,是你啊!”

洗幹凈了臉穿了衣服,侍女想了半天才想起來。

南仲臉上一道劃痕如今結痂,這疤雖然礙眼,卻也遮不了較好的五官,清晰的輪廓。

“我領你去~”

主房內亮著燈火,侍女輕敲門,“夫人,那位壯士來了~”

房內傳來女子的柔聲,“請他進來~”

侍女打開房門,但阻止了他進去,“劍你不能帶進去。”

南仲單手奉上,旋即踏步進了屋子。

床榻上睡著兩個小包子,女子坐在一旁,應該是剛剛哄他們入睡的。

南仲擡手鞠躬答謝,“今日得夫人相救,萬分感激,還請夫人告知在下名諱,他日在下回去必有重謝。”

原來不是啞巴,看著對面恭敬的謝自己,忽感到一陣壓迫感,“壯士言重了,舉手之勞。我隨夫君姓,府上宋氏,單名一個韶字。”

“夫人是善人,在下定當心記,只是在下不便久留。”南仲自知留下就是害了這家人。

“更深露重,歇息一夜都不可?”女子是憐惜這個幾月大的孩子。

南仲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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