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博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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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博士（2）
暴雨中雷鳴電掣, 溫度驟降，寒冷刺骨的風吹刮著玻璃和墻堵，萬物在雷雨飄搖如蒲草。
【有蠟燭麽？】
殳柏從床上下來, 翻找著行李箱, 拎出來一支手電筒，強光手電筒打開，空間明亮依舊。
她不怕冷，但穿著單薄的睡衣，在出乎意料的極寒下皮膚上附著著一層小雞皮疙瘩。
【停電了。】殳柏把手電筒固定在桌子上, 去洗手間檢查水。
手掌附著在不銹鋼的水龍頭, 扭了兩圈, 幾顆水珠砸下來，稀稀拉拉的又匯聚成水柱。
0711跟著松口氣：【咱們是不是該找些容器把水儲存起來？】
殳柏翻遍整個單身公寓, 桶、盆、杯子、塑料盒子……
找到的空容器全部都倒滿水。
在光下依舊清澈的水砸在她青紫筋絡t蜿蜒的手背，窄窄的腕骨隨著提桶姿勢下垂，正準備繼續的動作微微一頓。
“啊。”
她遲緩地向後退一步，讓光更多地照進來，看清正在流水的水龍頭。
從方才清澈透明的幹凈變成泛著腥臭的黃水。
就像外界此時正拍打著玻璃窗, 順著重力墜落的雨水一樣。
像是浸泡過屍體, 骯臟不堪。
【0711，水變質了。】
眼下的情況一步一步變得更加糟糕, 但是系統還是安慰自己, 【管它呢……我們已經存取了這麽多。】
最多使用一周的水琳瑯滿目擺在客廳地面上。
殳柏重新披上雨衣, 打開陽臺的玻璃窗臺，迎著烈風暴雨看見樓下圍滿的“人”。
短短四個小時, 幸福公寓被H市幾乎存在的所有喪屍圍攻，青白皮膚的活死人們拍打趴伏在門上, 用牙齒嚙咬著。
尖銳誇張的獠牙卡在玻璃門上留下深深的痕跡，陷在其中，他們損爛的皮肉流不出一滴血。
重工鑄成的公寓樓大門就這樣輕松地被破開大洞。
盡管它們行止緩慢，發黑的裂甲藏著碎肉，黃斑的獠牙尖而利，就像是野獸一樣，群行而追逐。
殳柏找出自己的手機，從大衣口袋裏翻出一樓阿婆留給她，她從來沒有打過的電話號碼。
電話預接聽的聲音響了很久，滋滋的電流聲和窗外的雷鳴和著，昭示著差勁的信號。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感覺自己指尖失去了溫度，還沾著的水珠此刻異常冰涼綴在指尖。
通了。
“……餵、救救我……門外、門外有流浪漢一直在砸門……”
殳柏捏緊了手機，聲音平穩：“阿婆，是我。”
她走到陽臺上，雨水把地面全都打濕了，黏滑腐臭地叫人作嘔。
“我是殳柏。”
對面一瞬間激動起來：“阿柏！我報了警！沒有人接電話……”
殳柏應了一聲，“不是流浪漢。”
“是怪物。”
幾乎被暴雨奪聲的一句，還是清楚地傳到了對面。
“別怕，等我。”
她平時話不多，聲線沈，在這樣混亂的雨夜裏卻像是一塊堅毅的擋風玻璃，讓人不自覺地信任她。
掛斷電話後，殳柏在廚房的角落裏找到一盒筷子，還有一把銹了的鈍刀。
她把雨衣脫下來，陽臺的門關上，拎著手電筒走出去。
樓道很安靜，電梯啟動著備用電源正在待機。
【別走樓梯……】
0711告訴殳柏有喪屍順著安全通道往上爬。
單薄的睡衣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也貼著爆發力極強的肌肉，殳柏甩了一下銹刀頭，進了電梯。
寂靜的電梯裏從未有過的緩慢。
“嗬……嗬……”
非人怪物的喘息和吞咽聲，清晰地像是響在耳邊。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
怪物們滴落涎水，慢慢將目光投向她。數十雙通紅病態的死人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殳柏原地不動，向著角落扔出一根筷子，試探它們的感官敏銳度。
喪屍們瞬間轉移目標，在角落裏瘋狂拱起來，墻皮被刮蹭著斑斑劣跡。
它們的聽力比嗅覺靈敏。
在強光下也分不清方向和目標，視力幾乎沒有。
趁著現在殳柏輕輕往外移動，靜音的手機裏顯示正在通話，她幾乎是呼吸一樣，吹拂了一下收音孔。
一樓的阿婆躲在門後面，從貓眼看見了她。
她年紀大了，兒女在外打拼，獨居一人，身體還算硬朗，此時趴在門上，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哢噠——”
鎖芯細微的響聲就像是午餐鈴。
殳柏扔出去銹菜刀劈開面前怪物的頭顱，擡腳踹遠正準備張嘴的喪屍，撐著門側身堵進來，猛地一關門。
她背後貼著門，和被嚇到眼眶瞪大捂嘴哭泣的阿婆對上視線。
殳柏：“……別怕。”
一門之隔，抓撓著防盜門刺耳的聲音窸窸窣窣的，怪物垂涎欲滴的吞咽和破風機一樣威嚇的叫聲，如芒刺背。
阿婆看著她，她擡起來沙發堵在門口，又往上架了一些重物用來增大防禦力。
“這些怪物……這些……”
阿婆語無倫次地比劃著，幾近失語。
殳柏的眼睛在黑夜裏，強光下清晰而明亮，她握住阿婆的手，一如既往沒什麽表情，“我們不能一直留在這裏。”
一樓沒有提前儲備足夠的食物，桌子上擺放著下午外出帶回來的菜做成的晚餐。
這樣下去不是餓死就是被磨門而入的喪屍咬死吞吃。
阿婆此刻已經將她看作主心骨。
她沒想到殳柏會來救她，她是一個無人在意的老太婆，兒女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老伴也死了很多年。
在透過貓眼看清怪物輪廓的那一瞬間，心灰如死也無可奈何。
“好、我聽你的。”
殳柏問：“有雨衣嗎？”
阿婆家裏很大，曾經是個多口之家，這些日常用品並不難找，她收羅了一會兒，找出三四件。
殳柏接過雨衣把她嚴嚴實實地圍住，沒有留下一個地方，細繩紮住一切可能進水的孔，帽沿也被蓋住，兩件雨衣正反疊穿，包裹的密不透風。
“忍一忍。”
她單手背起阿婆，打開臥室裏的窗戶，看見最後一個喪屍也進入幸福公寓。
電梯被堵住，樓梯也沒有辦法走，硬碰硬不是打不過這些怪物，但稍有不慎感染了才無法挽回。
防盜網撞開的一瞬間，阿婆感覺到自己緩慢向上，殳柏背得很穩，她雙手撐在她有力的臂膀上，就這樣爬著防盜網和空調外機，從一樓到二樓。
“啊！”
男人尖叫的聲音和女人的哀嚎聲從二樓傳開，殳柏一刻不敢停，她把阿婆從打開小口的防盜網送到四樓。
阿婆很安全，她扯開全被雨水沖刷的雨衣，狠狠呼吸了一大口空氣，還停留在居然從一樓爬上四樓的震撼。
看著黑發沾濕，像海藻一樣披在肩上的殳柏，她來不及多想，急切地要給她擦。
“怎麽全部都淋濕了？這個雨是不是有問題……你這孩子……”她嗚咽起來，後悔接了殳柏的電話，早知道她寧願自己死，也不想拖累無辜的孩子。
“沒事。”殳柏搖搖頭，“我身體好，沒問題。”
她從褲縫口袋掏出一小枚鑰匙，“它們沒有那麽快到這裏，你乘電梯去我家，那裏有食物和水，別怕，很快我就會回來。”
這一晚上她說了很多個別怕，阿婆信任地看著她翻身從窗外跳下去，攀爬著往樓下走。
她猜測殳柏要去二樓幫那對小夫妻，她也不敢閑著，正好在四樓，叫上獨居的蔣瑞。
按了半分鐘門鈴，依舊無人應答，阿婆不敢再拖，只好帶著鑰匙先往上走。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女人嘶吼聲傳來，殳柏從臥室的玻璃窗戶打碎，利落翻進來，看清全貌。
他們兩人蜷縮在地上，臥室門關的死緊，依舊是熟悉的抓撓聲，訴說著怪物們依舊入室的事實。
“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角落裏抱著膝蓋坐著的男人閉著眼睛哭，滿臉的眼淚鼻涕糊在一起。
與他對角線的妻子也坐在地上，指尖發黑，眼睛裏血絲蔓延，痛苦的“嗬嗬”喘著氣。
無法忽視的變異模樣。
殳柏沒有猶豫，她用筷子，快準差勁女人的大腦，尖端迸濺出稀少的血液和大量腦漿。
女人抽搐兩下，攤平在地面，嘴巴大張著，露出還沒有完全長成的獠牙，眼睛睜得很大，死相可怖。
“謝謝、謝謝、”
男人跌跌撞撞地匍匐前行著，雙手貼在殳柏的雨靴上，殳柏不適應地後退一步，想把他先拽起來。
就像打蛇上桿，男人爆發出驚人的力氣摁住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剛才閉著的眼睛睜開，布滿著病態的紅血絲，被衣領遮住的脖子上是流著膿水的牙印。
殳柏反應很快，先抽手一腳把他踹到櫃子上，補了一根筷子，他猙獰地笑著，昏死過去。
【天殺的賤人！！！】0711暴怒狂吼，恨不得變成喪屍再咬他兩口。
殳柏看著自己手臂上淺卻磨破皮正在慢慢出血的牙印，【初期病毒沒有那麽厲害，沒事。】
但是留下了隱患，她不能貿然上樓，就這樣安靜地坐著等三小時觀察期。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漸漸進入深夜。
頭腦暈漲發熱，皮膚從健康的白，變成透著青灰的死相，殳柏站起來，昏沈地搖搖頭，腦袋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不好！不要睡……】
【你清醒一點………有人……異能……】
【我……】
世界安t靜了。
她好像一個新生的生物，緩慢而遲鈍地行動，沒有很特別的思考能力，黑藍深邃的眼眸外鍍著一圈血紅。
似乎有未了的心願，從破碎的窗戶翻出去掛在墻上，慢慢地、一點一點向上爬。
雨水打在她身上，感覺不到溫度。
眼前一片黑暗，細微的感光幾近於無。
像樹懶一樣的速度帶來困乏，即便如此，不知道爬了多久，明明已經喪失了大半思考能力，但還是憑借本能就著樓道的通風口用指甲輕松劃開。
笨重地翻進來。
幹凈整潔的樓層封鎖了電梯和綠色通道，還有一盞昏黃的備用小燈。
她困了。
倚靠在整潔的瓷板上，沈沈入睡。
直至窗外曦光喚醒暴雨依舊而驟亮的城市，被臟雨洗刷後斑駁的建築，終於迎來了末世的狂歡。
“啪噠——啪噠——啪噠——”
一塵不染的皮質鞋底才在同樣整潔如新的板磚，發出有節奏的清脆腳步聲。
有些熟悉的、醇厚斯文的聲音透著笑意：
“原來你在這。”
被血洗的公寓只剩下無腦的怪物，他卻穿著潔白的大褂，愜意悠哉地笑著。
像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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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蠟燭麽？】
殳柏從床上下來, 翻找著行李箱, 拎出來一支手電筒，強光手電筒打開，空間明亮依舊。
她不怕冷，但穿著單薄的睡衣，在出乎意料的極寒下皮膚上附著著一層小雞皮疙瘩。
【停電了。】殳柏把手電筒固定在桌子上, 去洗手間檢查水。
手掌附著在不銹鋼的水龍頭, 扭了兩圈, 幾顆水珠砸下來，稀稀拉拉的又匯聚成水柱。
0711跟著松口氣：【咱們是不是該找些容器把水儲存起來？】
殳柏翻遍整個單身公寓, 桶、盆、杯子、塑料盒子……
找到的空容器全部都倒滿水。
在光下依舊清澈的水砸在她青紫筋絡t蜿蜒的手背，窄窄的腕骨隨著提桶姿勢下垂，正準備繼續的動作微微一頓。
“啊。”
她遲緩地向後退一步，讓光更多地照進來，看清正在流水的水龍頭。
從方才清澈透明的幹凈變成泛著腥臭的黃水。
就像外界此時正拍打著玻璃窗, 順著重力墜落的雨水一樣。
像是浸泡過屍體, 骯臟不堪。
【0711，水變質了。】
眼下的情況一步一步變得更加糟糕, 但是系統還是安慰自己, 【管它呢……我們已經存取了這麽多。】
最多使用一周的水琳瑯滿目擺在客廳地面上。
殳柏重新披上雨衣, 打開陽臺的玻璃窗臺，迎著烈風暴雨看見樓下圍滿的“人”。
短短四個小時, 幸福公寓被H市幾乎存在的所有喪屍圍攻，青白皮膚的活死人們拍打趴伏在門上, 用牙齒嚙咬著。
尖銳誇張的獠牙卡在玻璃門上留下深深的痕跡，陷在其中，他們損爛的皮肉流不出一滴血。
重工鑄成的公寓樓大門就這樣輕松地被破開大洞。
盡管它們行止緩慢，發黑的裂甲藏著碎肉，黃斑的獠牙尖而利，就像是野獸一樣，群行而追逐。
殳柏找出自己的手機，從大衣口袋裏翻出一樓阿婆留給她，她從來沒有打過的電話號碼。
電話預接聽的聲音響了很久，滋滋的電流聲和窗外的雷鳴和著，昭示著差勁的信號。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感覺自己指尖失去了溫度，還沾著的水珠此刻異常冰涼綴在指尖。
通了。
“……餵、救救我……門外、門外有流浪漢一直在砸門……”
殳柏捏緊了手機，聲音平穩：“阿婆，是我。”
她走到陽臺上，雨水把地面全都打濕了，黏滑腐臭地叫人作嘔。
“我是殳柏。”
對面一瞬間激動起來：“阿柏！我報了警！沒有人接電話……”
殳柏應了一聲，“不是流浪漢。”
“是怪物。”
幾乎被暴雨奪聲的一句，還是清楚地傳到了對面。
“別怕，等我。”
她平時話不多，聲線沈，在這樣混亂的雨夜裏卻像是一塊堅毅的擋風玻璃，讓人不自覺地信任她。
掛斷電話後，殳柏在廚房的角落裏找到一盒筷子，還有一把銹了的鈍刀。
她把雨衣脫下來，陽臺的門關上，拎著手電筒走出去。
樓道很安靜，電梯啟動著備用電源正在待機。
【別走樓梯……】
0711告訴殳柏有喪屍順著安全通道往上爬。
單薄的睡衣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也貼著爆發力極強的肌肉，殳柏甩了一下銹刀頭，進了電梯。
寂靜的電梯裏從未有過的緩慢。
“嗬……嗬……”
非人怪物的喘息和吞咽聲，清晰地像是響在耳邊。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
怪物們滴落涎水，慢慢將目光投向她。數十雙通紅病態的死人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殳柏原地不動，向著角落扔出一根筷子，試探它們的感官敏銳度。
喪屍們瞬間轉移目標，在角落裏瘋狂拱起來，墻皮被刮蹭著斑斑劣跡。
它們的聽力比嗅覺靈敏。
在強光下也分不清方向和目標，視力幾乎沒有。
趁著現在殳柏輕輕往外移動，靜音的手機裏顯示正在通話，她幾乎是呼吸一樣，吹拂了一下收音孔。
一樓的阿婆躲在門後面，從貓眼看見了她。
她年紀大了，兒女在外打拼，獨居一人，身體還算硬朗，此時趴在門上，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哢噠——”
鎖芯細微的響聲就像是午餐鈴。
殳柏扔出去銹菜刀劈開面前怪物的頭顱，擡腳踹遠正準備張嘴的喪屍，撐著門側身堵進來，猛地一關門。
她背後貼著門，和被嚇到眼眶瞪大捂嘴哭泣的阿婆對上視線。
殳柏：“……別怕。”
一門之隔，抓撓著防盜門刺耳的聲音窸窸窣窣的，怪物垂涎欲滴的吞咽和破風機一樣威嚇的叫聲，如芒刺背。
阿婆看著她，她擡起來沙發堵在門口，又往上架了一些重物用來增大防禦力。
“這些怪物……這些……”
阿婆語無倫次地比劃著，幾近失語。
殳柏的眼睛在黑夜裏，強光下清晰而明亮，她握住阿婆的手，一如既往沒什麽表情，“我們不能一直留在這裏。”
一樓沒有提前儲備足夠的食物，桌子上擺放著下午外出帶回來的菜做成的晚餐。
這樣下去不是餓死就是被磨門而入的喪屍咬死吞吃。
阿婆此刻已經將她看作主心骨。
她沒想到殳柏會來救她，她是一個無人在意的老太婆，兒女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老伴也死了很多年。
在透過貓眼看清怪物輪廓的那一瞬間，心灰如死也無可奈何。
“好、我聽你的。”
殳柏問：“有雨衣嗎？”
阿婆家裏很大，曾經是個多口之家，這些日常用品並不難找，她收羅了一會兒，找出三四件。
殳柏接過雨衣把她嚴嚴實實地圍住，沒有留下一個地方，細繩紮住一切可能進水的孔，帽沿也被蓋住，兩件雨衣正反疊穿，包裹的密不透風。
“忍一忍。”
她單手背起阿婆，打開臥室裏的窗戶，看見最後一個喪屍也進入幸福公寓。
電梯被堵住，樓梯也沒有辦法走，硬碰硬不是打不過這些怪物，但稍有不慎感染了才無法挽回。
防盜網撞開的一瞬間，阿婆感覺到自己緩慢向上，殳柏背得很穩，她雙手撐在她有力的臂膀上，就這樣爬著防盜網和空調外機，從一樓到二樓。
“啊！”
男人尖叫的聲音和女人的哀嚎聲從二樓傳開，殳柏一刻不敢停，她把阿婆從打開小口的防盜網送到四樓。
阿婆很安全，她扯開全被雨水沖刷的雨衣，狠狠呼吸了一大口空氣，還停留在居然從一樓爬上四樓的震撼。
看著黑發沾濕，像海藻一樣披在肩上的殳柏，她來不及多想，急切地要給她擦。
“怎麽全部都淋濕了？這個雨是不是有問題……你這孩子……”她嗚咽起來，後悔接了殳柏的電話，早知道她寧願自己死，也不想拖累無辜的孩子。
“沒事。”殳柏搖搖頭，“我身體好，沒問題。”
她從褲縫口袋掏出一小枚鑰匙，“它們沒有那麽快到這裏，你乘電梯去我家，那裏有食物和水，別怕，很快我就會回來。”
這一晚上她說了很多個別怕，阿婆信任地看著她翻身從窗外跳下去，攀爬著往樓下走。
她猜測殳柏要去二樓幫那對小夫妻，她也不敢閑著，正好在四樓，叫上獨居的蔣瑞。
按了半分鐘門鈴，依舊無人應答，阿婆不敢再拖，只好帶著鑰匙先往上走。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女人嘶吼聲傳來，殳柏從臥室的玻璃窗戶打碎，利落翻進來，看清全貌。
他們兩人蜷縮在地上，臥室門關的死緊，依舊是熟悉的抓撓聲，訴說著怪物們依舊入室的事實。
“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角落裏抱著膝蓋坐著的男人閉著眼睛哭，滿臉的眼淚鼻涕糊在一起。
與他對角線的妻子也坐在地上，指尖發黑，眼睛裏血絲蔓延，痛苦的“嗬嗬”喘著氣。
無法忽視的變異模樣。
殳柏沒有猶豫，她用筷子，快準差勁女人的大腦，尖端迸濺出稀少的血液和大量腦漿。
女人抽搐兩下，攤平在地面，嘴巴大張著，露出還沒有完全長成的獠牙，眼睛睜得很大，死相可怖。
“謝謝、謝謝、”
男人跌跌撞撞地匍匐前行著，雙手貼在殳柏的雨靴上，殳柏不適應地後退一步，想把他先拽起來。
就像打蛇上桿，男人爆發出驚人的力氣摁住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剛才閉著的眼睛睜開，布滿著病態的紅血絲，被衣領遮住的脖子上是流著膿水的牙印。
殳柏反應很快，先抽手一腳把他踹到櫃子上，補了一根筷子，他猙獰地笑著，昏死過去。
【天殺的賤人！！！】0711暴怒狂吼，恨不得變成喪屍再咬他兩口。
殳柏看著自己手臂上淺卻磨破皮正在慢慢出血的牙印，【初期病毒沒有那麽厲害，沒事。】
但是留下了隱患，她不能貿然上樓，就這樣安靜地坐著等三小時觀察期。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漸漸進入深夜。
頭腦暈漲發熱，皮膚從健康的白，變成透著青灰的死相，殳柏站起來，昏沈地搖搖頭，腦袋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不好！不要睡……】
【你清醒一點………有人……異能……】
【我……】
世界安t靜了。
她好像一個新生的生物，緩慢而遲鈍地行動，沒有很特別的思考能力，黑藍深邃的眼眸外鍍著一圈血紅。
似乎有未了的心願，從破碎的窗戶翻出去掛在墻上，慢慢地、一點一點向上爬。
雨水打在她身上，感覺不到溫度。
眼前一片黑暗，細微的感光幾近於無。
像樹懶一樣的速度帶來困乏，即便如此，不知道爬了多久，明明已經喪失了大半思考能力，但還是憑借本能就著樓道的通風口用指甲輕松劃開。
笨重地翻進來。
幹凈整潔的樓層封鎖了電梯和綠色通道，還有一盞昏黃的備用小燈。
她困了。
倚靠在整潔的瓷板上，沈沈入睡。
直至窗外曦光喚醒暴雨依舊而驟亮的城市，被臟雨洗刷後斑駁的建築，終於迎來了末世的狂歡。
“啪噠——啪噠——啪噠——”
一塵不染的皮質鞋底才在同樣整潔如新的板磚，發出有節奏的清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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