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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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頭（5）
顯然, 如果不如鮫人的願，祂們必定不會放行。
人修自有人修的狡猾，殳柏和宮裔寒一合計, 必須把大部分人留在舟上。
宮裔寒自然不能走。
他雖有心想要和他們一起去, 但也清楚事情輕重緩急，“道友想帶多少人？”
“三個，”殳柏思索，“人太多也影響動作，三個夠了。”
“仙宗此行帶了兩名醫修, 分別是紫漾師弟和雪岳紗師妹。”
他攏攏衣袖, 沈思道：“不若帶紫漾去吧, 雪岳紗師妹……”
雪岳紗長年混跡在男修之間，那幾個師兄十分護著她, 如果指她去恐怕會被拒絕。
“行，那就雪岳紗。”殳柏拍板決定。
宮裔寒：“我說的是……算了。”
劍宗顧名思義都是劍修，自然沒什麽藥修醫修（除了在紫霄峰坐冷板凳的天才藥修廢柴劍修盛軒澤）。
妝雲和陳星漢留在舟上代管事，又叫上了略通醫道殷衡舟和帶有藥玉的舞庚。
雪岳紗比宮裔寒想的更加好說話，她眼睛亮亮看著殳柏：“真的能帶我嗎？師姐！”
許多人一生都無法進入鮫人的領域, 何況除了她全是劍宗的, 這讓她有種被重用的興奮。
殳柏點頭：“那當然，收拾收拾東西走。”
服下避水珠, 殳柏從甲板上跳下海, 她身形矯健如游魚, 在海水裏游了兩下浮出海面。
雪岳紗有點怕水，殳柏從下邊接住她, 她趴在女修的身上，雙手撐在她有力寬肩上慢慢浸下去。
“跟緊。”
白芷舒展著身軀, 龐大美麗的尾巴扇著水流，利劍一樣沖出去，劃破海水出現小型真空地帶。
速度太快了，其餘鮫人在前面開路，少年鮫人時不時回頭看殳柏一眼，伸出手示意殳柏抓住他。
殳柏毫不遲疑拽住他的手，同樣的，像是接力，雪岳紗抓著她的手，又把手遞給舞庚，舞庚拽住殷衡舟。
一串人修在水中跟著鮫人群深入海底。
各類巨型的海怪猙獰著四肢在周圍蠕動不敢上前，五顏六色的海魚和藻類從身旁拂過。
這是人修鮮少踏足的地方，也是在陸地上凡人此生難想象的海底盛景。
這樣寬廣的海域，鮫人無疑是一方霸主。
祂們在海草豐茂的深處建立了鮫人的國度，鮫人美麗的各有特色，男女老少皆長尾薄鰭，用珊瑚構造出的建築群也符合任何種族的審美。
漂亮的海花一叢又一叢地生長在城鎮。
有鮫人在珊瑚的縫隙間，海草的叢中，亦或是直接游到他們附近打量他們。
一條幼小的鮫人抱著一捧海花好奇地湊到殳柏附近，眨著清澈的眼睛朝她笑。
殳柏松開少年鮫人和雪岳紗的手，把小鮫人的手推遠，她張開薄紅的唇吹出一個可以容納自己頭的泡泡，“我對花過敏，不要湊太近。”
她看看自己掌心少年鮫人留下的握痕，轉頭看向他，他歡快地用尾巴繞圈。
“你叫什麽名字。”
“綠漪，”他聲音很輕快，湊過去貼著殳柏的手，“姐姐，我叫綠漪。”
鮫人人不多但是占地很大，大約四五千尾鮫人卻占領了整整一片海域。
而白芷他們所說的族人，其實是鮫人皇室尊貴的王上，白芷的妹妹白碧。
美麗的鮫人王躺在柔軟的蚌床上，身前是數位看守的鮫人士兵，握著三叉戟沈眼警惕。
看到白芷時顯然松了一口氣，把他們放進去。
寢殿內大有乾坤，沒有海水，蚌床下小型海池乘放鮫人王的尾巴，她上半身起伏著，顯然用鼻子在呼吸。
這裏沒有水環境，可以講話了。
殳柏把雪岳紗往前一推，“能看出來嗎？”
雪岳紗蹲在床邊觀察，白碧的唇發紫，腮部無力翕動。顯然是中毒引起的，她把脈聽診，用真元梳理毒素找到郁結的地方。
“是念魂散，”她皺眉，“難怪鮫人們無法解毒，念魂散是極為霸道又尋常的毒，可最重要的一味解藥生長在荒漠戈壁的月下，名為月吟花，海底和附近的地帶都不生長。”
白芷握著妹妹的手，他憂郁地問：“那怎麽辦？”
白碧不僅是他的妹妹，更是鮫人族的王，要不是他太過貪玩害得妹妹出海，也不會被該死的人修傷害。
“這花我有，”雪岳紗語速很快，涉及到她的領域，她神情沈著冷靜，不緊不慢地掏出芥子配藥，“念魂散很尋常卻不是人修常用，而是魔族。恐怕你們當時看見的應該是魔族而非人修。”
“魔族？”白芷咀嚼著兩字，水琉璃似的眼眸深處浸潤出冷血和暴虐，一改天真美麗的模樣。
自那以後魔族再也無法踏足海域，一旦被發現就會被兇殘的鮫人撕成碎片，當然，這都是後話。
殳柏轉頭看向殷衡舟，發現他垂眸凝神靜聽，時不時輕扣寢殿玉桌，發出輕微有序的聲t響。
“好了。”雪岳紗把藥給附近的鮫人，“拿去碾碎了和成丸子，配著鈴菊海草汁服用。”
舞庚的藥玉沒派上用場，她也樂得清閑坐在旁邊，現在只要等鮫人王喝下藥醒來，他們也能全身而退了。
等待的時間很是無聊。
舞庚看著雪岳紗忙來忙去的樣子，“我方才見無妄仙宗的這位師妹耍刀，十分威風。”
“確實，如果醫刀雙修，只怕難有敵手。”殳柏讚同，“很厲害，別埋沒了。”
雪岳紗只是害羞地搖搖頭，“我不行的……師兄們比我厲害多了，他們會保護我。”
“他們保護你？”
殳柏疑惑不解，“他們剛剛不都靠墻睡著了嗎？不是你在保護他們？”
【難道我看錯了？】
【你沒看錯，】0711哼笑，【那幾個師兄還沒她刀劍天賦高，心志也不如她。】
雪岳紗捂住臉：“我保護師兄？我只是、只是……”
她說著自己糾結起來。
其實早就這樣了不是嗎？明明一起長大，她有著高超的刀道天賦，卻因為師兄們說要保護她，讓她做後勤就心甘情願選擇了成為醫修。
但母親說過，依附男人就可以生活的很好，她這樣做已經可以了。
“我……我娘說，女人可以通過依附男人而得到更多……”她磕磕絆絆地說，也感覺到羞恥。
舞庚不屑一顧：“什麽屁話，你就看我們師姐，有幾個同輩能與她一戰？靠自己也能奪得「同輩第一人」。”
殳柏撓頭發出疑問：“這是什麽？”
什麽新外號嗎？
她想了想，大手揉在雪岳紗濕透的發頂，“你娘說的也沒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弱小的女人可以通過精神控制強大的男人驅使，和禦獸師差不多。強大的女人也可以通過拳頭征服世界。”
“舞庚的意思是，”她眼中盛了些笑意：“你這樣厲害的天賦，不算是弱小的女人，完全可以武力征服世界。”
雪岳紗咬著唇看向舞庚：“……真的嗎？”
“真的。”
舞庚拉住她的手：“你娘或許不夠強，但你可以很強，到時候不僅能禦獸，也能打人。”
殷衡舟若有所思地點頭：“這樣雪師姐就即有柔弱惑人的外表，也有鐵血手段。邊殺人邊自醫，實在可怕。”
有鮫人進門捧著揉好的丸子和乘放在貝殼杯盞的海草汁，白芷從側殿游來游去，取了幾顆珍珠放在海草汁裏，又用小網篩過濾。
他親自餵給妹妹，那些丸子進入嘴裏就化在她嘴中，不怕咽不下去，海草汁過篩後很細，也緩緩流入食道。
肉眼可見的，鮫人王發紫的唇瓣漸漸變得紅潤，腮也開始有力的翕動起來。
雪岳紗送了口氣，“只要再連續吃兩次，餘毒便清了。”
殳柏單膝跪在床邊，擡頭問她：“她什麽時候能醒？”
“一刻鐘。”
所有人和魚都在床前緊張地等待著。
一刻鐘後，鮫人王纖長的睫毛顫動兩下，睜開了智慧深邃的眼眸，她緩緩坐起身。
“哥、哥哥。”她看見眼淚小珍珠一樣掉下來然後真的變成小珍珠的白芷，又看向床邊看著虛空發呆的人修，“這是……”
白芷把掉下來眼淚變成的珍珠抓起來放在殳柏手裏，“她叫殳柏，人修。”
“人修救了你。”
殳柏被塞了一手珍珠，“這是醫藥費嗎？”
“我懂了。”她站起來把珍珠放在雪岳紗腰間的小布袋裏，“這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白芷氣得跳尾巴，妹妹連忙抓住他：“多謝你們，你們想要什麽？”
擡頭看著黑沈沈的深海，女修黑藍色的眼睛閃著淡淡的乏味，她撐著劍匣，無所謂道：“不必，報酬已經商量好了。”
再次回到木舟之上，七八尾成年的鮫人開道，一路護送他們前往西海。無數的海怪畏首畏尾不敢浮出頭面，偶爾有大著膽子地靠近也會被鮫人們威嚇。
五光十色的鱗片在萬裏無雲的月光下散發柔和的光芒，透著青藍紫的血管，生機活力地扇著尾巴。
臨別前白芷又問殳柏：“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他扇動著尾巴，天真浪漫的神色和旖麗的美貌像是剛成熟的蜜桃，散發著惑人香氣。
綠漪翹著尾巴游過來：“我願意成為你的妻子，哪怕是做妾。”
殳柏突然覺得大事不妙，“我？你們說我？”
殷衡舟瞇著眼睛一把推開她：“他們說我。”
白芷不滿地看向殷衡舟：“誰……”
“我不喜歡你們，你們走吧。”殷衡舟快速說完話把他往海裏一推，白芷沒反應過來在水下翻了兩個跟鬥。
眼看木舟就遠去了，綠漪像小狗一樣叼著自己的鱗片甩到殳柏腳邊：“姐姐！送你！”
殳柏撿起來那貝殼，和綠漪的尾巴一個顏色，形狀很漂亮，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美得不像話。
“像旅游紀念物一樣。”殳柏下定義。
她又看看殷衡舟，“沒想過到你這麽招鮫人喜歡。”
殷衡舟咬牙切齒：“是啊。”
眼下西海已經到了，海域廣闊顏色深，黑藍色的海水酷似殳柏的眼眸。
姜寶檸俯身掬起一捧水，難得讚嘆道：“真美啊。”
宮裔寒等一眾師兄師姐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聽見她這麽坦率的讚美，都不禁感到欣慰。
殳柏完全理解：“好孩子就這樣，大大方方的。”
把事先準備好的避水珠都發下去，打開木舟的落海梯，慢慢往下探索。
這次沒有鮫人開道，他們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海怪的血腥氣會吸引來更大更恐怖的存在。
越往下越黑暗，殷衡舟原本想用夜明珠照明，被殳柏遮住，她輕嘖一聲，在海中對他搖頭，示意上方沒頭腦亂晃的海怪。
殷衡舟連忙收起來，抓住她的袖子往前。
水下行走阻力很大，但避水珠可以至少削減百分之四十阻力，因此對於修道者來說也並不難。
地圖罩了防水膜，洛邑和晴鸞正在辨別方向。
晴鸞被深海的低溫凍得唇發紫，殳柏替他暖著一只手，怕他凍暈了。
他慢吞吞看著圖紙：“師姐不如抱我取暖？”
洛邑當機立斷：“道友我抱你。”
“那算了。”
晴鸞指著西南，“在那裏。”
一連晃悠了幾個時辰，許多弟子都扛不住這深海低溫瑟瑟發抖，最終找到片怪礁灘。
“這是寒葵礁，一般這種礁石長得個頭都很小，近海多處生長，這麽深的海裏也有倒是第一次見，”陳星漢用劍卷起一塊，“這裏的寒葵礁各個少有六七尺，恐怕有千年年限。”
他的話側面印證了遺址存在的合理性。
殳柏用腳踹開面前的幾株，連著根長約三四十米飛到海中頃刻化為齏粉。
地下隱隱露出一個圖案，等所有礁石都被連根拔起，一塊巨大的圖騰展露出極致。
古老的紋路在海底的漆石上化作陣法，似乎感覺到外來者的入侵，陣法縫隙亮起淡淡光芒，瘋狂長起寒葵礁，密密麻麻爬滿又遮住。
“都讓開。”殳柏抽出殷衡舟的劍。
她立在陣眼出，揮劍向中央，這一劍蘊含著強大的法則之力，一劍而海水倒流，漆石破裂紛飛。
寧長瑛看著她揮劍，學著她的模樣比劃了兩下重展。
“開了！”
只見那破碎的漆黑法盤之下是深不見底的石梯，蜿蜒曲折一路向下。
殳柏率先往下跳，她沒有踩石梯，而是直接往下鉆。衣角被海水揚起，黑暗完全吞噬了她的身體。
上面的人想跟著她一起往下，被宮裔寒攔住。
他沈聲道：“殳道友是去探路了，還望各位稍等片刻。”
深黑不見五指的海底，所有人冷的失去血色，仍然圍著洞口一刻不離，緊張地觀察著風吹草動。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往下一望，看見了玄黑的一截衣料。
“師姐呢！？”
宮裔寒臉色慘白，他深呼一口氣：“願意隨我下洞者，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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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 如果不如鮫人的願，祂們必定不會放行。
人修自有人修的狡猾，殳柏和宮裔寒一合計, 必須把大部分人留在舟上。
宮裔寒自然不能走。
他雖有心想要和他們一起去, 但也清楚事情輕重緩急，“道友想帶多少人？”
“三個，”殳柏思索，“人太多也影響動作，三個夠了。”
“仙宗此行帶了兩名醫修, 分別是紫漾師弟和雪岳紗師妹。”
他攏攏衣袖, 沈思道：“不若帶紫漾去吧, 雪岳紗師妹……”
雪岳紗長年混跡在男修之間，那幾個師兄十分護著她, 如果指她去恐怕會被拒絕。
“行，那就雪岳紗。”殳柏拍板決定。
宮裔寒：“我說的是……算了。”
劍宗顧名思義都是劍修，自然沒什麽藥修醫修（除了在紫霄峰坐冷板凳的天才藥修廢柴劍修盛軒澤）。
妝雲和陳星漢留在舟上代管事，又叫上了略通醫道殷衡舟和帶有藥玉的舞庚。
雪岳紗比宮裔寒想的更加好說話，她眼睛亮亮看著殳柏：“真的能帶我嗎？師姐！”
許多人一生都無法進入鮫人的領域, 何況除了她全是劍宗的, 這讓她有種被重用的興奮。
殳柏點頭：“那當然，收拾收拾東西走。”
服下避水珠, 殳柏從甲板上跳下海, 她身形矯健如游魚, 在海水裏游了兩下浮出海面。
雪岳紗有點怕水，殳柏從下邊接住她, 她趴在女修的身上，雙手撐在她有力寬肩上慢慢浸下去。
“跟緊。”
白芷舒展著身軀, 龐大美麗的尾巴扇著水流，利劍一樣沖出去，劃破海水出現小型真空地帶。
速度太快了，其餘鮫人在前面開路，少年鮫人時不時回頭看殳柏一眼，伸出手示意殳柏抓住他。
殳柏毫不遲疑拽住他的手，同樣的，像是接力，雪岳紗抓著她的手，又把手遞給舞庚，舞庚拽住殷衡舟。
一串人修在水中跟著鮫人群深入海底。
各類巨型的海怪猙獰著四肢在周圍蠕動不敢上前，五顏六色的海魚和藻類從身旁拂過。
這是人修鮮少踏足的地方，也是在陸地上凡人此生難想象的海底盛景。
這樣寬廣的海域，鮫人無疑是一方霸主。
祂們在海草豐茂的深處建立了鮫人的國度，鮫人美麗的各有特色，男女老少皆長尾薄鰭，用珊瑚構造出的建築群也符合任何種族的審美。
漂亮的海花一叢又一叢地生長在城鎮。
有鮫人在珊瑚的縫隙間，海草的叢中，亦或是直接游到他們附近打量他們。
一條幼小的鮫人抱著一捧海花好奇地湊到殳柏附近，眨著清澈的眼睛朝她笑。
殳柏松開少年鮫人和雪岳紗的手，把小鮫人的手推遠，她張開薄紅的唇吹出一個可以容納自己頭的泡泡，“我對花過敏，不要湊太近。”
她看看自己掌心少年鮫人留下的握痕，轉頭看向他，他歡快地用尾巴繞圈。
“你叫什麽名字。”
“綠漪，”他聲音很輕快，湊過去貼著殳柏的手，“姐姐，我叫綠漪。”
鮫人人不多但是占地很大，大約四五千尾鮫人卻占領了整整一片海域。
而白芷他們所說的族人，其實是鮫人皇室尊貴的王上，白芷的妹妹白碧。
美麗的鮫人王躺在柔軟的蚌床上，身前是數位看守的鮫人士兵，握著三叉戟沈眼警惕。
看到白芷時顯然松了一口氣，把他們放進去。
寢殿內大有乾坤，沒有海水，蚌床下小型海池乘放鮫人王的尾巴，她上半身起伏著，顯然用鼻子在呼吸。
這裏沒有水環境，可以講話了。
殳柏把雪岳紗往前一推，“能看出來嗎？”
雪岳紗蹲在床邊觀察，白碧的唇發紫，腮部無力翕動。顯然是中毒引起的，她把脈聽診，用真元梳理毒素找到郁結的地方。
“是念魂散，”她皺眉，“難怪鮫人們無法解毒，念魂散是極為霸道又尋常的毒，可最重要的一味解藥生長在荒漠戈壁的月下，名為月吟花，海底和附近的地帶都不生長。”
白芷握著妹妹的手，他憂郁地問：“那怎麽辦？”
白碧不僅是他的妹妹，更是鮫人族的王，要不是他太過貪玩害得妹妹出海，也不會被該死的人修傷害。
“這花我有，”雪岳紗語速很快，涉及到她的領域，她神情沈著冷靜，不緊不慢地掏出芥子配藥，“念魂散很尋常卻不是人修常用，而是魔族。恐怕你們當時看見的應該是魔族而非人修。”
“魔族？”白芷咀嚼著兩字，水琉璃似的眼眸深處浸潤出冷血和暴虐，一改天真美麗的模樣。
自那以後魔族再也無法踏足海域，一旦被發現就會被兇殘的鮫人撕成碎片，當然，這都是後話。
殳柏轉頭看向殷衡舟，發現他垂眸凝神靜聽，時不時輕扣寢殿玉桌，發出輕微有序的聲t響。
“好了。”雪岳紗把藥給附近的鮫人，“拿去碾碎了和成丸子，配著鈴菊海草汁服用。”
舞庚的藥玉沒派上用場，她也樂得清閑坐在旁邊，現在只要等鮫人王喝下藥醒來，他們也能全身而退了。
等待的時間很是無聊。
舞庚看著雪岳紗忙來忙去的樣子，“我方才見無妄仙宗的這位師妹耍刀，十分威風。”
“確實，如果醫刀雙修，只怕難有敵手。”殳柏讚同，“很厲害，別埋沒了。”
雪岳紗只是害羞地搖搖頭，“我不行的……師兄們比我厲害多了，他們會保護我。”
“他們保護你？”
殳柏疑惑不解，“他們剛剛不都靠墻睡著了嗎？不是你在保護他們？”
【難道我看錯了？】
【你沒看錯，】0711哼笑，【那幾個師兄還沒她刀劍天賦高，心志也不如她。】
雪岳紗捂住臉：“我保護師兄？我只是、只是……”
她說著自己糾結起來。
其實早就這樣了不是嗎？明明一起長大，她有著高超的刀道天賦，卻因為師兄們說要保護她，讓她做後勤就心甘情願選擇了成為醫修。
但母親說過，依附男人就可以生活的很好，她這樣做已經可以了。
“我……我娘說，女人可以通過依附男人而得到更多……”她磕磕絆絆地說，也感覺到羞恥。
舞庚不屑一顧：“什麽屁話，你就看我們師姐，有幾個同輩能與她一戰？靠自己也能奪得「同輩第一人」。”
殳柏撓頭發出疑問：“這是什麽？”
什麽新外號嗎？
她想了想，大手揉在雪岳紗濕透的發頂，“你娘說的也沒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弱小的女人可以通過精神控制強大的男人驅使，和禦獸師差不多。強大的女人也可以通過拳頭征服世界。”
“舞庚的意思是，”她眼中盛了些笑意：“你這樣厲害的天賦，不算是弱小的女人，完全可以武力征服世界。”
雪岳紗咬著唇看向舞庚：“……真的嗎？”
“真的。”
舞庚拉住她的手：“你娘或許不夠強，但你可以很強，到時候不僅能禦獸，也能打人。”
殷衡舟若有所思地點頭：“這樣雪師姐就即有柔弱惑人的外表，也有鐵血手段。邊殺人邊自醫，實在可怕。”
有鮫人進門捧著揉好的丸子和乘放在貝殼杯盞的海草汁，白芷從側殿游來游去，取了幾顆珍珠放在海草汁裏，又用小網篩過濾。
他親自餵給妹妹，那些丸子進入嘴裏就化在她嘴中，不怕咽不下去，海草汁過篩後很細，也緩緩流入食道。
肉眼可見的，鮫人王發紫的唇瓣漸漸變得紅潤，腮也開始有力的翕動起來。
雪岳紗送了口氣，“只要再連續吃兩次，餘毒便清了。”
殳柏單膝跪在床邊，擡頭問她：“她什麽時候能醒？”
“一刻鐘。”
所有人和魚都在床前緊張地等待著。
一刻鐘後，鮫人王纖長的睫毛顫動兩下，睜開了智慧深邃的眼眸，她緩緩坐起身。
“哥、哥哥。”她看見眼淚小珍珠一樣掉下來然後真的變成小珍珠的白芷，又看向床邊看著虛空發呆的人修，“這是……”
白芷把掉下來眼淚變成的珍珠抓起來放在殳柏手裏，“她叫殳柏，人修。”
“人修救了你。”
殳柏被塞了一手珍珠，“這是醫藥費嗎？”
“我懂了。”她站起來把珍珠放在雪岳紗腰間的小布袋裏，“這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白芷氣得跳尾巴，妹妹連忙抓住他：“多謝你們，你們想要什麽？”
擡頭看著黑沈沈的深海，女修黑藍色的眼睛閃著淡淡的乏味，她撐著劍匣，無所謂道：“不必，報酬已經商量好了。”
再次回到木舟之上，七八尾成年的鮫人開道，一路護送他們前往西海。無數的海怪畏首畏尾不敢浮出頭面，偶爾有大著膽子地靠近也會被鮫人們威嚇。
五光十色的鱗片在萬裏無雲的月光下散發柔和的光芒，透著青藍紫的血管，生機活力地扇著尾巴。
臨別前白芷又問殳柏：“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他扇動著尾巴，天真浪漫的神色和旖麗的美貌像是剛成熟的蜜桃，散發著惑人香氣。
綠漪翹著尾巴游過來：“我願意成為你的妻子，哪怕是做妾。”
殳柏突然覺得大事不妙，“我？你們說我？”
殷衡舟瞇著眼睛一把推開她：“他們說我。”
白芷不滿地看向殷衡舟：“誰……”
“我不喜歡你們，你們走吧。”殷衡舟快速說完話把他往海裏一推，白芷沒反應過來在水下翻了兩個跟鬥。
眼看木舟就遠去了，綠漪像小狗一樣叼著自己的鱗片甩到殳柏腳邊：“姐姐！送你！”
殳柏撿起來那貝殼，和綠漪的尾巴一個顏色，形狀很漂亮，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美得不像話。
“像旅游紀念物一樣。”殳柏下定義。
她又看看殷衡舟，“沒想過到你這麽招鮫人喜歡。”
殷衡舟咬牙切齒：“是啊。”
眼下西海已經到了，海域廣闊顏色深，黑藍色的海水酷似殳柏的眼眸。
姜寶檸俯身掬起一捧水，難得讚嘆道：“真美啊。”
宮裔寒等一眾師兄師姐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聽見她這麽坦率的讚美，都不禁感到欣慰。
殳柏完全理解：“好孩子就這樣，大大方方的。”
把事先準備好的避水珠都發下去，打開木舟的落海梯，慢慢往下探索。
這次沒有鮫人開道，他們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海怪的血腥氣會吸引來更大更恐怖的存在。
越往下越黑暗，殷衡舟原本想用夜明珠照明，被殳柏遮住，她輕嘖一聲，在海中對他搖頭，示意上方沒頭腦亂晃的海怪。
殷衡舟連忙收起來，抓住她的袖子往前。
水下行走阻力很大，但避水珠可以至少削減百分之四十阻力，因此對於修道者來說也並不難。
地圖罩了防水膜，洛邑和晴鸞正在辨別方向。
晴鸞被深海的低溫凍得唇發紫，殳柏替他暖著一只手，怕他凍暈了。
他慢吞吞看著圖紙：“師姐不如抱我取暖？”
洛邑當機立斷：“道友我抱你。”
“那算了。”
晴鸞指著西南，“在那裏。”
一連晃悠了幾個時辰，許多弟子都扛不住這深海低溫瑟瑟發抖，最終找到片怪礁灘。
“這是寒葵礁，一般這種礁石長得個頭都很小，近海多處生長，這麽深的海裏也有倒是第一次見，”陳星漢用劍卷起一塊，“這裏的寒葵礁各個少有六七尺，恐怕有千年年限。”
他的話側面印證了遺址存在的合理性。
殳柏用腳踹開面前的幾株，連著根長約三四十米飛到海中頃刻化為齏粉。
地下隱隱露出一個圖案，等所有礁石都被連根拔起，一塊巨大的圖騰展露出極致。
古老的紋路在海底的漆石上化作陣法，似乎感覺到外來者的入侵，陣法縫隙亮起淡淡光芒，瘋狂長起寒葵礁，密密麻麻爬滿又遮住。
“都讓開。”殳柏抽出殷衡舟的劍。
她立在陣眼出，揮劍向中央，這一劍蘊含著強大的法則之力，一劍而海水倒流，漆石破裂紛飛。
寧長瑛看著她揮劍，學著她的模樣比劃了兩下重展。
“開了！”
只見那破碎的漆黑法盤之下是深不見底的石梯，蜿蜒曲折一路向下。
殳柏率先往下跳，她沒有踩石梯，而是直接往下鉆。衣角被海水揚起，黑暗完全吞噬了她的身體。
上面的人想跟著她一起往下，被宮裔寒攔住。
他沈聲道：“殳道友是去探路了，還望各位稍等片刻。”
深黑不見五指的海底，所有人冷的失去血色，仍然圍著洞口一刻不離，緊張地觀察著風吹草動。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往下一望，看見了玄黑的一截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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