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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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
南城自覺自己只是一條賤命, 和將軍的命不可同日而語。若能用自己的命救將軍的命，也算是死的所有價值……
可對上陸今瑤通紅的眼睛和單薄到發顫的身子，這些回答立刻咽了回去。
“南城, 我怕……我做了噩夢, 爹爹就真的出事了。我覺得有人要迫害爹爹, 故意讓爹爹死在戰場。他們知曉你率軍救援, 必定從中阻止，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死在路上。這一路兇險，肯定充滿了陷阱，根本不可能讓你成功地抵達邊關。你準備再好的戰術都用不上！你怎麽還傻乎乎地主動請纓……”
“你別去，好不好……”
陸今瑤言語中帶了幾分請求，似乎真的很怕他傻乎乎地去送死。
南城心中一暖，嗓音帶著沙啞的軟意：“小姐的推測，也正是我的推測。陸將軍不可能無緣無故追逐殘兵被困雪上，軍中必是出現了叛徒, 甚至可能是陸將軍信任之人。”
“陸將軍始終被太子黨視為心頭大患, 此次被困, 對晉王黨派打擊巨大，對太子黨派而言, 這無疑是一次絕佳的機遇。太子黨應主動請纓前往戰場, 用雄偉的戰績來博取陛下好感，以此穩固太子之位，但太子卻並未積極爭取，反而將這一重任推給了晉王黨。可見此行暗藏著諸多陷阱, 太子黨派早已在軍隊中安插了內鬼, 確保前去的主帥有去無回。”
“你既然知道，為何……”
“身經百戰的將軍會讓他們時刻保持著戒備, 研究各種戰術，但一個毫無實戰經驗的將軍，會被他們輕視，從而放松警惕。這一路上，我會收斂鋒芒，刻意做出一些看似草率錯誤的決策，以迷惑他們。在他們一步步放松警惕後，將他們一個個地揪出來。”
南城想得遠比自己深遠，陸今瑤大吃一驚，就見他凝望著自己，目光溫柔又堅韌，仿佛蘊藏著一股直擊人心的力量。
“所以請小姐信任我一次，我會帶將軍凱旋而歸。”
事不宜遲，風雪又大，南城後退一步：“小姐，我必須走了。”
陸今瑤不再阻攔，她深吸了一口氣，擡眼對著南城，認真道：“願你此行一帆風順，無災無難。我會在府裏等你們回來。”
青年的喉頭清晰地滾動了兩下，他看著陸今瑤那滿是期盼認真的目光，大腦來不及阻止，就已脫口而出。
“我會竭盡所能同將軍一起，活著回來。”
“不會負小姐的期望。”
說罷，迎著風雪轉身上馬，正式率軍啟程。
在要走出這條街時，他忍不住回頭又望了一眼，卻見陸今瑤並沒有在與他道別後就回房，而是披著雲苓急匆匆遞來的毛絨狐裘，迎著風雪獨立於將軍府門口。
和將軍離府的那日一樣。
她默默地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身影是那樣孤寂落寞。
似乎怕他，同樣一去不回。
他本是不在乎自己這條賤命。
如今，有了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與此同時，得知謝南城主動請纓率軍出征的蕭嫵大驚失色，趕去將軍府想要勸阻時已然晚了一步。
她在太子親隨裏安排了細作，所以第一時間得知了太子要鏟除陸時濤的毒計。
陸時濤一死，能激化太子與晉王之間的戰爭，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可她沒想到，這個剛考上武狀元的謝南城，竟在暗潮湧動的朝堂裏橫插一腳，大膽地主動請纓！
他真的不要命了！
為了保住裴家最後一根獨苗，蕭嫵不顧暴露的風險，連忙召集自己的軍隊趕去支援保護，勢必要護住謝南城的性命。
那一日後，整個燕國宛如被冰雪覆蓋，鵝毛大雪越下越大，幾乎是歷年最大。
然而，雪下得越大，對被困在雪山上的軍隊越是不利。
仿佛提前昭示著此次戰役的悲劇結局，最繁華的燕京都處處透著寂寥和蕭索。
駐紮的營地突然大火沖天，在一陣兵荒馬亂中，數支箭雨、大塊的滾木、巨石，自山谷兩側傾落而下，含有大量的火油和助燃之物。
“糟糕！有埋伏！”大軍驚慌應戰，但仍是擋不住那帶火的箭雨朝著物資齊射而去。
計謀得逞後，埋伏的這支三百人軍隊悄無聲息地想要在大霧中離去，誰知剛準備撤離，竟是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馬蹄聲。
眾人驚慌回頭，就見面容俊朗的青年穿著銀色鎧甲，冷肅的面容如同死人一般盯著他們。
“殺！”
他手中劍氣的翻飛，滿是汙濁的血跡，一時間，廝殺聲響徹山谷。
“將軍，火這麽大，糧草可能都被燒沒了！”一名校尉邊說邊打開其中一輛燒毀的推車，卻見裏面空空如也，竟沒有一輛小推車裏有糧草！
雙眸漆黑如墨，南城望著這名震驚的校尉，滿是血汙的劍寒意地刺向對方的脖頸，劍眉星目透著兇狠的肅殺之氣。
“叛賊，應當誅之！”
在對方煞白的面色下，冰涼的劍尖抵在了他的喉結上。
【滴滴——一級警告！一級警告！陸時濤未在原著時間線內死亡，主線劇情已非常嚴重的偏移！將嚴重影響宿主的死亡進度條，請宿主及時修正！】
系統機械的警報聲，讓在整日整夜揪著心的陸今瑤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
她不顧系統尚未播報完影響到死亡進度條會有多麽嚴重的後果，緊張地打斷：【是不是爹爹和南城都沒出事？】
【南城剛到邊關。】系統沈默了一瞬，似乎沒想到他竟在各路埋伏下成功運著物資活著到了邊關。
【原著裏，陸時濤是在糧食耗盡時未等到燕軍的救援，在得知匈奴攻城，不得不殺下山。得知南城已到邊關，他便沒有貿然下山。所以目前還活著。】
見陸今瑤臉上展露出久違的笑容，系統哼了一聲，冷淡道：【宿主不要高興太早。即使將物資成功運到了北陵城，拯救被敵軍重圍的陸時濤，也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被困在雪山裏的十萬大軍糧草枯竭，已是強弩之末。任何人率軍去救，都是送人頭的行為。】
陸今瑤抿嘴，直接屏蔽了系統。
席卷大燕的這場暴風雪在這一日終於落幕，心情轉好的陸今瑤披著狐裘，發現大雪停息後，庭院裏的雪人飽經滄桑，外袍上落滿了白如鵝毛的積雪，整個雪人竟有些嚴重變形。
陸今瑤連忙上前想抖去外袍上的積雪，誰知眨眼間，只聽“砰”的一聲，作為“腦袋”的雪球不堪重負墜落在地，直接粉碎開來。
如此不吉利的征兆讓陸今瑤一驚！
明明前幾次大雪都好好的，怎麽這一次雪人就碎了！
她慌張叫來了雲苓，讓她找兩個小廝重新堆個雪球按在大雪球上面。
她心裏焦急，時不時地催促詢問。
直到望著他們費力地滾雪球都滾不出一大雪球，好不容易滾起來一個雪球凹凸不平，絲毫沒有圓潤感，竟是要把這個醜雪球按在大雪球之上。
還兩個人合抱著才能堪堪吃力地擡起。
陸今瑤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連忙阻止，驚呼道：“之前院子裏兩個雪球不是你們滾的嗎？”
兩個小t廝紛紛驚慌道：“奴是第一次滾雪球。”
“之前的是謝將軍堆的雪人。”
見事情敗露，小姐與南城的關系又已轉好，雲苓連忙上前，補充道：“那時小姐想念將軍心情不好，奴婢想陪小姐堆雪人散散心，但小姐一直滾不起雪球就懨懨地回了房。謝將軍瞧見後，就在晚上滾了兩個大雪球疊放在庭院裏。”
自南城被封為三品征北將軍後，府裏所有的人統一改口了“謝將軍”這個稱呼，但將軍府裏的這兩位將軍如今都在邊關生死未蔔，傳到京城裏都是他們早已戰死的謠言。
怕惹到小姐傷心，府裏所有人都緘默不語，以至於陸今瑤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他們口中的謝將軍是南城。
——小姐以後想要堆雪人，都可以叫奴過來幫忙。
那一刻，腦海裏不知怎麽的就湧現了這麽一句話。
無數片段在陸今瑤眼前一閃而過。
她楞了半瞬，才回想到去年，南城就是幫她堆了一個兩米高的超大雪人，雪人的左肩上還堆了一只巴掌大小、憨態可掬的小雪貓。
當時的他，滿手凍得通紅，連露在面具外的面龐也都凍得通紅。
陸今瑤就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像是一個為了一己私欲就惡毒差使奴仆的大小姐。
誰知，南城一直記得去年的那封承諾。
即使，他已不再是需要遮掩醜陋面容的無名小廝，他還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為她堆了一個如同戰神般守候在她院子裏的大雪人。
“之前，一旦雪人有融化或者破損的跡象，都是謝將軍趁著小姐不在或是熟睡時偷偷修覆。謝將軍前往邊關後，叮囑我們要好好照料這個雪人，及時清理衣袍上的積雪。但三日前，雪人被斷枝砸中，上面一個雪球被壓得凹下去一塊，我們嘗試了幾次用積雪修覆，拼合上去的雪松松垮垮……”
怪不得今日，她才剛剛伸出手，雪人就“砰”的一聲散架了。原來早在三日前就受了重傷。這麽一場暴風雪下，早已是強弩之末。
而前幾次大雪後，雪人的衣袍上從未積雪，雪人也從未變形，都是南城在背後默默地精心照料和覆原。
整個燕京城裏，恐怕無人會想到，這位新晉狀元郎在殿試前不是苦讀兵法、勤練武功，而是天天偷偷摸摸地來她院子裏堆雪人。
“為何不告訴我……”
陸今瑤吶吶輕語。
“謝將軍擔心小姐知道是他堆的雪人會不喜，又怕小姐誤會後生氣，所以讓我們瞞著。”
想到謝將軍的一往情深，而小姐偏偏吊死在晉王這顆爛樹上，雲苓忍不住沖動地諫言：“若當時告訴了小姐，小姐肯定會氣怒地把雪人推倒。但謝將軍真的只是希望小姐能開心。見小姐思念將軍，便提出給雪人披上將軍的衣服，讓小姐能睹物思人……”
陸今瑤心虛覆雜，自那日後每日都會輕撫著已有融化跡象、早已變樣的雪人，小聲道：“最近天氣漸漸轉暖，雪人已有融化的跡象……”
“不是說等到雪人融化了，你和爹爹就會歸來嗎？怎麽還沒有消息傳回……”
沒有任何消息，就代表尚有一線生機。
一定會沒事的。
陸今瑤慣會安慰自己。
不知是不是陸今瑤的祈求得到了回應，在雪人徹底融化的二月底，系統再次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滴滴——一級警告！一級警告！燕軍對匈奴展開全面反擊連連取勝，使匈奴軍隊遭到重大傷亡，匈奴南將軍被陸時濤斬於馬下！主線劇情已非常嚴重的偏移！將嚴重影響宿主的死亡進度條，請宿主及時修正！】
系統的臉被啪啪打腫了。
它心焦道：【原世界線裏，兩月底原主聽到父親戰亡的死訊悲傷過度，當場暈厥，自此病如山倒。三月底，陸時濤的屍體被送回燕京，有你為陸時濤守靈堂的劇情，此後還有蕭令璟安慰你的劇情，陸宛姝欺負你的劇情，以及蕭令璟暗中調查陸時濤死亡真相的劇情。】
【然而現在，你的主線任務因陸時濤還活著和二房被趕離將軍府全沒法做了！這些任務足足有五千積分！全部沒了！不僅陸時濤還活著，他還把後面有著重大戲份的匈奴南將軍給殺了！】
系統急得都亂碼了。
【這個匈奴南將軍率領匈奴大軍在四月攻陷北陵城，一路燒殺搶掠，武舉一甲三人臨危受命，被派去前線抵禦匈奴。前線連連傳來噩耗，直到太子請命帶兵親征，才成功奪回失守的北陵城。】
【此次戰役令太子名聲大望，徹底坐穩了太子之位。誰知，蕭令璟在調查陸時濤戰死一事時搜查到太子通敵賣國的罪證。太子勾結匈奴，謀害陸時濤，害大燕傷亡慘重，致邊關多處城池失守。他立即進宮面見燕和帝。燕和帝勃然大怒，要廢黜蕭令桉的太子之位。然而蕭令桉先下手為強，率先圍城，逼迫皇上寫退位詔書，設伏兵殺蕭令璟。在刺殺蕭令璟失敗後，構陷他私藏龍袍，謀殺父皇謀朝篡位，以清君側為由舉兵誅討。】
【原世界線裏，雙方兵戎相見，蕭令璟第一時間傳消息到將軍府。誰知，二房將與蕭令璟有婚約的原主丟下，在護衛隊的保護下混在逃難的百姓裏趕在封城前成功逃出了京城。兵變當晚，蕭令璟不敵手握重兵、早有準備的蕭令桉，在侍衛的保護下逃出皇宮卻也背了黑鍋。同一時刻，將軍府被蕭令桉的軍隊團團包圍。蕭令璟意識到蕭令桉尚未找到陸時濤的虎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顧危險將被二房完全拋下、將孤苦無依的原主了救出將軍府。一行人尋找著出京的機會。】
【林知意就是在此時幫助蕭令璟出京，誰知還是遭遇了太子的埋伏和圍殺。為了拯救心上人，原主毅然赴死地為蕭令璟擋劍。臨死前，她取下了自己從小帶在身上的玉佩，並死在了蕭令璟的懷裏。】
【遠在天邊近在咫尺，誰也沒有想到能調遣陸家軍的虎符就是原主從小帶在身上的玉佩。】
【現在，全亂了全亂了！】
劇情完全錯亂，任務也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若非事關重大，系統也不會不帶喘地把後續世界線都念了一遍。
一直緊繃著提著一顆心的陸今瑤卻徹底地松下了心弦。
他，真的成功地改變了劇情！
【所以，在死亡劇情來臨前，我已經沒有其他任務了嗎？】
【當然！宿主您現在終於急了吧！】系統緊張道，【此次主線劇情的嚴重偏移，後面每個月的劇情都無法預知，已經直接影響到了宿主的死亡進度條。】
【原世界線裏，太子是在八月造反。現在陸時濤未死，太子無理由掌握兵權，蕭令璟也不會調查陸時濤戰死的真相。若是太子不在八月造反，宿主您怎麽辦啊！】
【蕭令桉是因為被廢太子之位所以不得不造反。陸時濤是否戰死，並不影響蕭令璟暗中調查太子勾結匈奴，謀害陸時濤的罪證。甚至無需蕭令璟調查，陸時濤必會親自調查。一旦皇上知曉必定會廢太子，這條劇情線不會有太多影響。】
【陸時濤得知你因蕭令璟而死，怎會心甘情願為他效命。】
【我會提前寫信讓爹爹效忠蕭令璟。】既然選擇改變未來救下陸時濤，陸今瑤就早已想好了後招，冷靜道，【誰也不會想到陸大將軍會把虎符藏在女兒的房間，虎符也會按照原劇情交給蕭令璟。爹爹便會知曉我的意思。】
【我會在兵變發生的早上，前往普渡寺上香時，設計一出被陸宛姝綁架後驚慌逃出偶然被蕭令璟所救的戲。有GPS定位儀，能隨時定位蕭令璟的位置，屆時哭哭啼啼地告訴她，陸宛姝想要謀害她，讓蕭令璟因此仇恨上陸宛姝。】
【所謂的任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我最後為蕭令璟而死做的鋪墊，既然有其他路可以走，又為何要死這麽多人？】
陸今瑤擡眼，笑著道：【就為了任務積分？五千積分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但南城卻做到了。你總說他是個變數，總盼著他死在戰場，但他又一次成功了！】
想到南城這一次的成功，陸今瑤心潮澎湃道：【你不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有多開心。】
【原世界線裏，燕軍t死傷慘重，匈奴南將軍率領匈奴大軍在四月攻陷北陵城，一路燒殺搶掠。如今匈奴南將軍已死，也就是說，十萬大軍不會因為被困雪山而亡，邊關的百姓不會再有那麽多人因為這場戰爭而死。】
【他不是救了陸時濤一個人，他是救了千千萬萬的人、千千萬萬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我從未想過，我隨手救下的一個小可憐，會給我帶來這麽大的一個回報。等同於，我在這個世界裏，拯救了那麽多人！】
【這是行善積德的好事呀，我為何要急呢。我可是太開心了呢。因為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他們改變了悲慘的命運，全部活了下來。】
從未見過宿主這樣的神態，它像是第一次認識到宿主所思所想，皺著眉道：【宿主，這是小說世界，您所在的只是一本小說的世界。您不該在紙片人身上投入太多真實的感情，他們有自己命定的軌跡。】
【對他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而對我來說，有自主思維的，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宿主的情緒是關聯在系統上的，系統將數據分解後仍是無法理解。
它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言語，吶吶低語。
【那就祝宿主您的計劃順利進行吧。】
下線前，終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囑道：【只剩下最後五個月，宿主有任何事都可以隨時呼喚我，我會立刻上線。】
【好哦，謝謝親。】
望著眉開眼笑的宿主，系統沈默下線。
下線後，望著滿屏幕的一級警報，它猶豫後沒有上報給主系統，直接把警報取消了。
前線的戰報在三日後終於送到了京城。
所有人都以為，南城一到北陵城便會立即率軍拯救陸時濤。
誰知他並未去雪山營救，也未駐守在北陵城，等待後續援軍到達。
而是騎著一匹神勇無敵的良駒，帶領著一支四千人的輕騎兵，直接繞到匈奴的大本營之後，瞅準時機，偷襲而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匈奴的糧草燒得一幹二凈。
同時副將集中所有兵力在匈奴邊境的薄弱地區實行突破。
面對匈奴的猛烈火力和圍追堵截，南城臨危不懼，帶領著軍隊奮勇直上。
匈奴大軍見此情形，以為燕國放棄了雪山裏的大軍，轉守為攻，數十萬大軍壓境！
立刻倉皇折返救援，誰知同一時刻，雪山裏的大軍裏應外合同時出擊。
這種鉗形攻勢拉長了匈奴的戰線，迫使其兩面作戰，一時間，匈奴大軍首尾不能相顧，直接大亂。
此次作戰，以攻擊為掩護，實則是救援。在確認陸時濤率軍成功突圍後，南城不再戀戰，速戰速決後，兩師成功會晤，共同返回北陵城。
燕國二十萬大軍一共傷了六萬七千人，但身亡人數不足兩萬人。
反而兩面夾擊之下，伏擊匈奴右部騎兵，一舉殲滅了匈奴主力軍將近十萬騎兵！
是一場徹徹底底的以少勝多的翻身仗！簡直堪稱奇跡！
這一道勝利的戰報宛如一道驚雷在朝堂裏炸響。
在南城到達北陵城後，所有的消息就像是封鎖了一般，沒有一道戰報傳回京城。
所有人都覺得，這半個月沒有消息，必定是北陵城陷入了戰火之中，應是兇多吉少。
然而東調和西調的各五萬大軍要些時日才能到達北陵城，極有可能趕不上救援。
在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之下，京城裏人心惶惶，都覺得北陵城極有可能失守，情勢臨危。
沒人意料到會是這麽一個極好的結果。不僅守住了北陵城，更是救下了雪山裏深陷重圍的陸時濤和十萬大軍！
而陸時濤怒斬匈奴南將軍，匈奴左賢王潰敗而逃，三十萬大軍作鳥獸散，直接倉皇地撤至漠北。
勝利捷報後，京城大街小巷，百姓們茶餘飯後皆是這位主動請纓第一次領兵打仗就重擊匈奴大軍的新晉武狀元。
謝南城之名，一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陸時濤一掃先前被困時的詆毀和責罵，依舊是燕國戰功顯赫的大將軍！
匈奴逃至漠北，短時間應不敢南下，此次戰役暫時平息了西北邊患。
三月底，得知出征大軍得勝班師的的燕京百姓在城門口翹首以盼。
而天子親自郊迎，率百官以賀諸將之功。
一直等到下午，浩浩蕩蕩的大軍在高奏的凱樂聲和百姓們的歡呼聲入城，只見一輛馬車跟在騎著高頭大馬的諸將之後。
眾人交頭接耳下才知，馬車裏坐著的正是傷勢未愈的陸將軍和謝將軍。
陸今瑤本是想早早等在城門口的，但燕京的百姓分外熱情，陸今瑤連自家的門口都擠不出去，只好被迫地等在了將軍府門口。
後來得知大軍凱旋歸來有一系列的禮法，先要到太廟、太社，向天地祖先等告奠，並行獻捷獻俘之禮，而後燕和帝設凱旋宴慰勞出征的諸位將士。
並不是馬上回府的。
所以，陸今瑤一直在主廳等到亥時三刻才聽到雲苓興奮的急呼聲。
“小姐！我看到了將軍和謝將軍的馬車！”
她立馬站起身，像那日一樣，飛奔地跑至將軍府門口。
門口，一輛宏偉的馬車在陸家軍的護航下緩緩停下，陸時濤撩開車簾從馬車裏走下。
一道熟悉又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跑來，擡眼便見陸今瑤眼眶通紅，因為急急跑來頭發被風吹得淩亂不堪。
他微微一楞，隨後笑著朝著自家寶貝女兒伸開了雙臂。
“瑤瑤，爹爹回來了。”
這樣慈愛的笑容，真是像極了她的爸爸。
陸今瑤眼眶發酸，連忙疾步撲進了陸時濤的懷裏。
後腦勺被寬厚的大掌溫柔又溫暖地撫摸，陸今瑤終於再也無法忍耐，那積累的眼淚迸發而出，撲簌簌地往下掉。
在陸今瑤的哽咽聲中，陸時濤自責不已，一邊說著一邊把女兒摟得更緊了。
“不哭不哭，是爹爹不好，讓你擔心壞了。”
似乎是在等待她平覆情緒，一直等到陸今瑤退出陸時濤的懷抱，才見到南城在趙侍衛的攙扶下朝著自己走來。
“小姐，我不負承諾，和將軍一同平安回來了。”
他俊朗的眉目間滿是溫煦柔和，狹長的鳳眸浮著淺淺的光暈，星空般明亮地倒映著她的身影。
但陸今瑤還是第一時間註意到——陸時濤尚能正常行走，南城卻需要人攙扶才能站立。
他的左腳瘸了？！
陸今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淚崩了。
“傷得這般重，怎麽不養好傷再回來……”
陸今瑤猛然落淚，把南城嚇得手足無措，趕忙解釋。
“小姐莫要擔心！”
“我的傷不重，只是行走有些不便。”
“其實也能自己走路的。”
他一把揮開攙扶自己的趙侍衛，想要像陸今瑤證明自己真的無大礙，誰知竟是一個狼狽的踉蹌，便見陸今瑤眼眶裏的淚花又翻滾了起來，直接伸手攙扶住了他。
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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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自覺自己只是一條賤命, 和將軍的命不可同日而語。若能用自己的命救將軍的命，也算是死的所有價值……
可對上陸今瑤通紅的眼睛和單薄到發顫的身子，這些回答立刻咽了回去。
“南城, 我怕……我做了噩夢, 爹爹就真的出事了。我覺得有人要迫害爹爹, 故意讓爹爹死在戰場。他們知曉你率軍救援, 必定從中阻止，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死在路上。這一路兇險，肯定充滿了陷阱，根本不可能讓你成功地抵達邊關。你準備再好的戰術都用不上！你怎麽還傻乎乎地主動請纓……”
“你別去，好不好……”
陸今瑤言語中帶了幾分請求，似乎真的很怕他傻乎乎地去送死。
南城心中一暖，嗓音帶著沙啞的軟意：“小姐的推測，也正是我的推測。陸將軍不可能無緣無故追逐殘兵被困雪上，軍中必是出現了叛徒, 甚至可能是陸將軍信任之人。”
“陸將軍始終被太子黨視為心頭大患, 此次被困, 對晉王黨派打擊巨大，對太子黨派而言, 這無疑是一次絕佳的機遇。太子黨應主動請纓前往戰場, 用雄偉的戰績來博取陛下好感，以此穩固太子之位，但太子卻並未積極爭取，反而將這一重任推給了晉王黨。可見此行暗藏著諸多陷阱, 太子黨派早已在軍隊中安插了內鬼, 確保前去的主帥有去無回。”
“你既然知道，為何……”
“身經百戰的將軍會讓他們時刻保持著戒備, 研究各種戰術，但一個毫無實戰經驗的將軍，會被他們輕視，從而放松警惕。這一路上，我會收斂鋒芒，刻意做出一些看似草率錯誤的決策，以迷惑他們。在他們一步步放松警惕後，將他們一個個地揪出來。”
南城想得遠比自己深遠，陸今瑤大吃一驚，就見他凝望著自己，目光溫柔又堅韌，仿佛蘊藏著一股直擊人心的力量。
“所以請小姐信任我一次，我會帶將軍凱旋而歸。”
事不宜遲，風雪又大，南城後退一步：“小姐，我必須走了。”
陸今瑤不再阻攔，她深吸了一口氣，擡眼對著南城，認真道：“願你此行一帆風順，無災無難。我會在府裏等你們回來。”
青年的喉頭清晰地滾動了兩下，他看著陸今瑤那滿是期盼認真的目光，大腦來不及阻止，就已脫口而出。
“我會竭盡所能同將軍一起，活著回來。”
“不會負小姐的期望。”
說罷，迎著風雪轉身上馬，正式率軍啟程。
在要走出這條街時，他忍不住回頭又望了一眼，卻見陸今瑤並沒有在與他道別後就回房，而是披著雲苓急匆匆遞來的毛絨狐裘，迎著風雪獨立於將軍府門口。
和將軍離府的那日一樣。
她默默地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身影是那樣孤寂落寞。
似乎怕他，同樣一去不回。
他本是不在乎自己這條賤命。
如今，有了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與此同時，得知謝南城主動請纓率軍出征的蕭嫵大驚失色，趕去將軍府想要勸阻時已然晚了一步。
她在太子親隨裏安排了細作，所以第一時間得知了太子要鏟除陸時濤的毒計。
陸時濤一死，能激化太子與晉王之間的戰爭，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可她沒想到，這個剛考上武狀元的謝南城，竟在暗潮湧動的朝堂裏橫插一腳，大膽地主動請纓！
他真的不要命了！
為了保住裴家最後一根獨苗，蕭嫵不顧暴露的風險，連忙召集自己的軍隊趕去支援保護，勢必要護住謝南城的性命。
那一日後，整個燕國宛如被冰雪覆蓋，鵝毛大雪越下越大，幾乎是歷年最大。
然而，雪下得越大，對被困在雪山上的軍隊越是不利。
仿佛提前昭示著此次戰役的悲劇結局，最繁華的燕京都處處透著寂寥和蕭索。
駐紮的營地突然大火沖天，在一陣兵荒馬亂中，數支箭雨、大塊的滾木、巨石，自山谷兩側傾落而下，含有大量的火油和助燃之物。
“糟糕！有埋伏！”大軍驚慌應戰，但仍是擋不住那帶火的箭雨朝著物資齊射而去。
計謀得逞後，埋伏的這支三百人軍隊悄無聲息地想要在大霧中離去，誰知剛準備撤離，竟是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馬蹄聲。
眾人驚慌回頭，就見面容俊朗的青年穿著銀色鎧甲，冷肅的面容如同死人一般盯著他們。
“殺！”
他手中劍氣的翻飛，滿是汙濁的血跡，一時間，廝殺聲響徹山谷。
“將軍，火這麽大，糧草可能都被燒沒了！”一名校尉邊說邊打開其中一輛燒毀的推車，卻見裏面空空如也，竟沒有一輛小推車裏有糧草！
雙眸漆黑如墨，南城望著這名震驚的校尉，滿是血汙的劍寒意地刺向對方的脖頸，劍眉星目透著兇狠的肅殺之氣。
“叛賊，應當誅之！”
在對方煞白的面色下，冰涼的劍尖抵在了他的喉結上。
【滴滴——一級警告！一級警告！陸時濤未在原著時間線內死亡，主線劇情已非常嚴重的偏移！將嚴重影響宿主的死亡進度條，請宿主及時修正！】
系統機械的警報聲，讓在整日整夜揪著心的陸今瑤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
她不顧系統尚未播報完影響到死亡進度條會有多麽嚴重的後果，緊張地打斷：【是不是爹爹和南城都沒出事？】
【南城剛到邊關。】系統沈默了一瞬，似乎沒想到他竟在各路埋伏下成功運著物資活著到了邊關。
【原著裏，陸時濤是在糧食耗盡時未等到燕軍的救援，在得知匈奴攻城，不得不殺下山。得知南城已到邊關，他便沒有貿然下山。所以目前還活著。】
見陸今瑤臉上展露出久違的笑容，系統哼了一聲，冷淡道：【宿主不要高興太早。即使將物資成功運到了北陵城，拯救被敵軍重圍的陸時濤，也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被困在雪山裏的十萬大軍糧草枯竭，已是強弩之末。任何人率軍去救，都是送人頭的行為。】
陸今瑤抿嘴，直接屏蔽了系統。
席卷大燕的這場暴風雪在這一日終於落幕，心情轉好的陸今瑤披著狐裘，發現大雪停息後，庭院裏的雪人飽經滄桑，外袍上落滿了白如鵝毛的積雪，整個雪人竟有些嚴重變形。
陸今瑤連忙上前想抖去外袍上的積雪，誰知眨眼間，只聽“砰”的一聲，作為“腦袋”的雪球不堪重負墜落在地，直接粉碎開來。
如此不吉利的征兆讓陸今瑤一驚！
明明前幾次大雪都好好的，怎麽這一次雪人就碎了！
她慌張叫來了雲苓，讓她找兩個小廝重新堆個雪球按在大雪球上面。
她心裏焦急，時不時地催促詢問。
直到望著他們費力地滾雪球都滾不出一大雪球，好不容易滾起來一個雪球凹凸不平，絲毫沒有圓潤感，竟是要把這個醜雪球按在大雪球之上。
還兩個人合抱著才能堪堪吃力地擡起。
陸今瑤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連忙阻止，驚呼道：“之前院子裏兩個雪球不是你們滾的嗎？”
兩個小t廝紛紛驚慌道：“奴是第一次滾雪球。”
“之前的是謝將軍堆的雪人。”
見事情敗露，小姐與南城的關系又已轉好，雲苓連忙上前，補充道：“那時小姐想念將軍心情不好，奴婢想陪小姐堆雪人散散心，但小姐一直滾不起雪球就懨懨地回了房。謝將軍瞧見後，就在晚上滾了兩個大雪球疊放在庭院裏。”
自南城被封為三品征北將軍後，府裏所有的人統一改口了“謝將軍”這個稱呼，但將軍府裏的這兩位將軍如今都在邊關生死未蔔，傳到京城裏都是他們早已戰死的謠言。
怕惹到小姐傷心，府裏所有人都緘默不語，以至於陸今瑤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他們口中的謝將軍是南城。
——小姐以後想要堆雪人，都可以叫奴過來幫忙。
那一刻，腦海裏不知怎麽的就湧現了這麽一句話。
無數片段在陸今瑤眼前一閃而過。
她楞了半瞬，才回想到去年，南城就是幫她堆了一個兩米高的超大雪人，雪人的左肩上還堆了一只巴掌大小、憨態可掬的小雪貓。
當時的他，滿手凍得通紅，連露在面具外的面龐也都凍得通紅。
陸今瑤就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像是一個為了一己私欲就惡毒差使奴仆的大小姐。
誰知，南城一直記得去年的那封承諾。
即使，他已不再是需要遮掩醜陋面容的無名小廝，他還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為她堆了一個如同戰神般守候在她院子裏的大雪人。
“之前，一旦雪人有融化或者破損的跡象，都是謝將軍趁著小姐不在或是熟睡時偷偷修覆。謝將軍前往邊關後，叮囑我們要好好照料這個雪人，及時清理衣袍上的積雪。但三日前，雪人被斷枝砸中，上面一個雪球被壓得凹下去一塊，我們嘗試了幾次用積雪修覆，拼合上去的雪松松垮垮……”
怪不得今日，她才剛剛伸出手，雪人就“砰”的一聲散架了。原來早在三日前就受了重傷。這麽一場暴風雪下，早已是強弩之末。
而前幾次大雪後，雪人的衣袍上從未積雪，雪人也從未變形，都是南城在背後默默地精心照料和覆原。
整個燕京城裏，恐怕無人會想到，這位新晉狀元郎在殿試前不是苦讀兵法、勤練武功，而是天天偷偷摸摸地來她院子裏堆雪人。
“為何不告訴我……”
陸今瑤吶吶輕語。
“謝將軍擔心小姐知道是他堆的雪人會不喜，又怕小姐誤會後生氣，所以讓我們瞞著。”
想到謝將軍的一往情深，而小姐偏偏吊死在晉王這顆爛樹上，雲苓忍不住沖動地諫言：“若當時告訴了小姐，小姐肯定會氣怒地把雪人推倒。但謝將軍真的只是希望小姐能開心。見小姐思念將軍，便提出給雪人披上將軍的衣服，讓小姐能睹物思人……”
陸今瑤心虛覆雜，自那日後每日都會輕撫著已有融化跡象、早已變樣的雪人，小聲道：“最近天氣漸漸轉暖，雪人已有融化的跡象……”
“不是說等到雪人融化了，你和爹爹就會歸來嗎？怎麽還沒有消息傳回……”
沒有任何消息，就代表尚有一線生機。
一定會沒事的。
陸今瑤慣會安慰自己。
不知是不是陸今瑤的祈求得到了回應，在雪人徹底融化的二月底，系統再次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滴滴——一級警告！一級警告！燕軍對匈奴展開全面反擊連連取勝，使匈奴軍隊遭到重大傷亡，匈奴南將軍被陸時濤斬於馬下！主線劇情已非常嚴重的偏移！將嚴重影響宿主的死亡進度條，請宿主及時修正！】
系統的臉被啪啪打腫了。
它心焦道：【原世界線裏，兩月底原主聽到父親戰亡的死訊悲傷過度，當場暈厥，自此病如山倒。三月底，陸時濤的屍體被送回燕京，有你為陸時濤守靈堂的劇情，此後還有蕭令璟安慰你的劇情，陸宛姝欺負你的劇情，以及蕭令璟暗中調查陸時濤死亡真相的劇情。】
【然而現在，你的主線任務因陸時濤還活著和二房被趕離將軍府全沒法做了！這些任務足足有五千積分！全部沒了！不僅陸時濤還活著，他還把後面有著重大戲份的匈奴南將軍給殺了！】
系統急得都亂碼了。
【這個匈奴南將軍率領匈奴大軍在四月攻陷北陵城，一路燒殺搶掠，武舉一甲三人臨危受命，被派去前線抵禦匈奴。前線連連傳來噩耗，直到太子請命帶兵親征，才成功奪回失守的北陵城。】
【此次戰役令太子名聲大望，徹底坐穩了太子之位。誰知，蕭令璟在調查陸時濤戰死一事時搜查到太子通敵賣國的罪證。太子勾結匈奴，謀害陸時濤，害大燕傷亡慘重，致邊關多處城池失守。他立即進宮面見燕和帝。燕和帝勃然大怒，要廢黜蕭令桉的太子之位。然而蕭令桉先下手為強，率先圍城，逼迫皇上寫退位詔書，設伏兵殺蕭令璟。在刺殺蕭令璟失敗後，構陷他私藏龍袍，謀殺父皇謀朝篡位，以清君側為由舉兵誅討。】
【原世界線裏，雙方兵戎相見，蕭令璟第一時間傳消息到將軍府。誰知，二房將與蕭令璟有婚約的原主丟下，在護衛隊的保護下混在逃難的百姓裏趕在封城前成功逃出了京城。兵變當晚，蕭令璟不敵手握重兵、早有準備的蕭令桉，在侍衛的保護下逃出皇宮卻也背了黑鍋。同一時刻，將軍府被蕭令桉的軍隊團團包圍。蕭令璟意識到蕭令桉尚未找到陸時濤的虎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顧危險將被二房完全拋下、將孤苦無依的原主了救出將軍府。一行人尋找著出京的機會。】
【林知意就是在此時幫助蕭令璟出京，誰知還是遭遇了太子的埋伏和圍殺。為了拯救心上人，原主毅然赴死地為蕭令璟擋劍。臨死前，她取下了自己從小帶在身上的玉佩，並死在了蕭令璟的懷裏。】
【遠在天邊近在咫尺，誰也沒有想到能調遣陸家軍的虎符就是原主從小帶在身上的玉佩。】
【現在，全亂了全亂了！】
劇情完全錯亂，任務也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若非事關重大，系統也不會不帶喘地把後續世界線都念了一遍。
一直緊繃著提著一顆心的陸今瑤卻徹底地松下了心弦。
他，真的成功地改變了劇情！
【所以，在死亡劇情來臨前，我已經沒有其他任務了嗎？】
【當然！宿主您現在終於急了吧！】系統緊張道，【此次主線劇情的嚴重偏移，後面每個月的劇情都無法預知，已經直接影響到了宿主的死亡進度條。】
【原世界線裏，太子是在八月造反。現在陸時濤未死，太子無理由掌握兵權，蕭令璟也不會調查陸時濤戰死的真相。若是太子不在八月造反，宿主您怎麽辦啊！】
【蕭令桉是因為被廢太子之位所以不得不造反。陸時濤是否戰死，並不影響蕭令璟暗中調查太子勾結匈奴，謀害陸時濤的罪證。甚至無需蕭令璟調查，陸時濤必會親自調查。一旦皇上知曉必定會廢太子，這條劇情線不會有太多影響。】
【陸時濤得知你因蕭令璟而死，怎會心甘情願為他效命。】
【我會提前寫信讓爹爹效忠蕭令璟。】既然選擇改變未來救下陸時濤，陸今瑤就早已想好了後招，冷靜道，【誰也不會想到陸大將軍會把虎符藏在女兒的房間，虎符也會按照原劇情交給蕭令璟。爹爹便會知曉我的意思。】
【我會在兵變發生的早上，前往普渡寺上香時，設計一出被陸宛姝綁架後驚慌逃出偶然被蕭令璟所救的戲。有GPS定位儀，能隨時定位蕭令璟的位置，屆時哭哭啼啼地告訴她，陸宛姝想要謀害她，讓蕭令璟因此仇恨上陸宛姝。】
【所謂的任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我最後為蕭令璟而死做的鋪墊，既然有其他路可以走，又為何要死這麽多人？】
陸今瑤擡眼，笑著道：【就為了任務積分？五千積分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但南城卻做到了。你總說他是個變數，總盼著他死在戰場，但他又一次成功了！】
想到南城這一次的成功，陸今瑤心潮澎湃道：【你不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有多開心。】
【原世界線裏，燕軍t死傷慘重，匈奴南將軍率領匈奴大軍在四月攻陷北陵城，一路燒殺搶掠。如今匈奴南將軍已死，也就是說，十萬大軍不會因為被困雪山而亡，邊關的百姓不會再有那麽多人因為這場戰爭而死。】
【他不是救了陸時濤一個人，他是救了千千萬萬的人、千千萬萬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我從未想過，我隨手救下的一個小可憐，會給我帶來這麽大的一個回報。等同於，我在這個世界裏，拯救了那麽多人！】
【這是行善積德的好事呀，我為何要急呢。我可是太開心了呢。因為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他們改變了悲慘的命運，全部活了下來。】
從未見過宿主這樣的神態，它像是第一次認識到宿主所思所想，皺著眉道：【宿主，這是小說世界，您所在的只是一本小說的世界。您不該在紙片人身上投入太多真實的感情，他們有自己命定的軌跡。】
【對他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而對我來說，有自主思維的，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宿主的情緒是關聯在系統上的，系統將數據分解後仍是無法理解。
它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言語，吶吶低語。
【那就祝宿主您的計劃順利進行吧。】
下線前，終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囑道：【只剩下最後五個月，宿主有任何事都可以隨時呼喚我，我會立刻上線。】
【好哦，謝謝親。】
望著眉開眼笑的宿主，系統沈默下線。
下線後，望著滿屏幕的一級警報，它猶豫後沒有上報給主系統，直接把警報取消了。
前線的戰報在三日後終於送到了京城。
所有人都以為，南城一到北陵城便會立即率軍拯救陸時濤。
誰知他並未去雪山營救，也未駐守在北陵城，等待後續援軍到達。
而是騎著一匹神勇無敵的良駒，帶領著一支四千人的輕騎兵，直接繞到匈奴的大本營之後，瞅準時機，偷襲而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匈奴的糧草燒得一幹二凈。
同時副將集中所有兵力在匈奴邊境的薄弱地區實行突破。
面對匈奴的猛烈火力和圍追堵截，南城臨危不懼，帶領著軍隊奮勇直上。
匈奴大軍見此情形，以為燕國放棄了雪山裏的大軍，轉守為攻，數十萬大軍壓境！
立刻倉皇折返救援，誰知同一時刻，雪山裏的大軍裏應外合同時出擊。
這種鉗形攻勢拉長了匈奴的戰線，迫使其兩面作戰，一時間，匈奴大軍首尾不能相顧，直接大亂。
此次作戰，以攻擊為掩護，實則是救援。在確認陸時濤率軍成功突圍後，南城不再戀戰，速戰速決後，兩師成功會晤，共同返回北陵城。
燕國二十萬大軍一共傷了六萬七千人，但身亡人數不足兩萬人。
反而兩面夾擊之下，伏擊匈奴右部騎兵，一舉殲滅了匈奴主力軍將近十萬騎兵！
是一場徹徹底底的以少勝多的翻身仗！簡直堪稱奇跡！
這一道勝利的戰報宛如一道驚雷在朝堂裏炸響。
在南城到達北陵城後，所有的消息就像是封鎖了一般，沒有一道戰報傳回京城。
所有人都覺得，這半個月沒有消息，必定是北陵城陷入了戰火之中，應是兇多吉少。
然而東調和西調的各五萬大軍要些時日才能到達北陵城，極有可能趕不上救援。
在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之下，京城裏人心惶惶，都覺得北陵城極有可能失守，情勢臨危。
沒人意料到會是這麽一個極好的結果。不僅守住了北陵城，更是救下了雪山裏深陷重圍的陸時濤和十萬大軍！
而陸時濤怒斬匈奴南將軍，匈奴左賢王潰敗而逃，三十萬大軍作鳥獸散，直接倉皇地撤至漠北。
勝利捷報後，京城大街小巷，百姓們茶餘飯後皆是這位主動請纓第一次領兵打仗就重擊匈奴大軍的新晉武狀元。
謝南城之名，一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陸時濤一掃先前被困時的詆毀和責罵，依舊是燕國戰功顯赫的大將軍！
匈奴逃至漠北，短時間應不敢南下，此次戰役暫時平息了西北邊患。
三月底，得知出征大軍得勝班師的的燕京百姓在城門口翹首以盼。
而天子親自郊迎，率百官以賀諸將之功。
一直等到下午，浩浩蕩蕩的大軍在高奏的凱樂聲和百姓們的歡呼聲入城，只見一輛馬車跟在騎著高頭大馬的諸將之後。
眾人交頭接耳下才知，馬車裏坐著的正是傷勢未愈的陸將軍和謝將軍。
陸今瑤本是想早早等在城門口的，但燕京的百姓分外熱情，陸今瑤連自家的門口都擠不出去，只好被迫地等在了將軍府門口。
後來得知大軍凱旋歸來有一系列的禮法，先要到太廟、太社，向天地祖先等告奠，並行獻捷獻俘之禮，而後燕和帝設凱旋宴慰勞出征的諸位將士。
並不是馬上回府的。
所以，陸今瑤一直在主廳等到亥時三刻才聽到雲苓興奮的急呼聲。
“小姐！我看到了將軍和謝將軍的馬車！”
她立馬站起身，像那日一樣，飛奔地跑至將軍府門口。
門口，一輛宏偉的馬車在陸家軍的護航下緩緩停下，陸時濤撩開車簾從馬車裏走下。
一道熟悉又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跑來，擡眼便見陸今瑤眼眶通紅，因為急急跑來頭發被風吹得淩亂不堪。
他微微一楞，隨後笑著朝著自家寶貝女兒伸開了雙臂。
“瑤瑤，爹爹回來了。”
這樣慈愛的笑容，真是像極了她的爸爸。
陸今瑤眼眶發酸，連忙疾步撲進了陸時濤的懷裏。
後腦勺被寬厚的大掌溫柔又溫暖地撫摸，陸今瑤終於再也無法忍耐，那積累的眼淚迸發而出，撲簌簌地往下掉。
在陸今瑤的哽咽聲中，陸時濤自責不已，一邊說著一邊把女兒摟得更緊了。
“不哭不哭，是爹爹不好，讓你擔心壞了。”
似乎是在等待她平覆情緒，一直等到陸今瑤退出陸時濤的懷抱，才見到南城在趙侍衛的攙扶下朝著自己走來。
“小姐，我不負承諾，和將軍一同平安回來了。”
他俊朗的眉目間滿是溫煦柔和，狹長的鳳眸浮著淺淺的光暈，星空般明亮地倒映著她的身影。
但陸今瑤還是第一時間註意到——陸時濤尚能正常行走，南城卻需要人攙扶才能站立。
他的左腳瘸了？！
陸今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淚崩了。
“傷得這般重，怎麽不養好傷再回來……”
陸今瑤猛然落淚，把南城嚇得手足無措，趕忙解釋。
“小姐莫要擔心！”
“我的傷不重，只是行走有些不便。”
“其實也能自己走路的。”
他一把揮開攙扶自己的趙侍衛，想要像陸今瑤證明自己真的無大礙，誰知竟是一個狼狽的踉蹌，便見陸今瑤眼眶裏的淚花又翻滾了起來，直接伸手攙扶住了他。
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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