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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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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被打了

「我不想當什麽歌頌者。

我想有人在我落難時,穩穩地接住我。

碰壁的人生可以讓人成長,但我不要時時經歷。

我要我的生命永遠鮮活、永遠自由。」

——《小蝴蝶的自由》

這些天,路漫一直都待在劇組,馳路跟謝勁舟收斂了,在劇組的小動作少了很多,即使去了酒店,也難有接觸的機會,因為路漫成了馳路房間的常駐嘉賓,尤其是晚上。

不過,這不能阻礙兩人暗度陳倉,馳路會在路漫走後,告訴謝勁舟,謝勁舟會悄悄過來找馳路,將積攢了一天的思念都嵌入她的身體裏。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月底,路漫看出馳路跟謝勁舟沒有什麽,才放心地打算回去。

路漫想要回去的前一天,《密林深處》的劇情進行到兩起女性失蹤案毫無頭緒時,事情有了進展,警察林墨收到了陌生號碼發來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一個背影。他放大背影,發現這個背影跟陳醉很像,而且地點好像在迪娜的房間,誰給他發的照片?陳醉為什麽會在迪娜房間?他擡起的雙手在做什麽?

出於警察職業的高警惕度和覺察力,林墨將線索轉移到陳醉身上,暗裏想搜集有關於他犯罪的證據,想從他的話裏套出一點信息,但對方的警惕性很高,並未跟他透露出一點他想知道的信息。

祁夢那邊陷入被迫承受陳醉折磨的境地,他拿她的親妹妹威脅她,如果她不乖乖聽話,她妹妹的清白就不好說了。

陳醉對她的折磨變本加厲,在床上綁住她、不分輕重地打她,把她摁到浴缸裏,直到她快要溺死才松開。

在她快溺死的邊緣,他盡情地在她身上索取。

他是猛獸,非要一次次撕咬她,一次次讓她疼,才會饜足。

每次的最後,她都快要死了,他就會在她耳邊又溫柔又兇狠地說一句:“阿夢,我愛你!你哪裏都不準去,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他的瘋批屬性完全顯露出來,祁夢走進了一場噩夢,這場噩夢沒有盡頭。

馳路把祁夢想反抗卻沒法反抗、想掙脫卻沒法掙脫的情緒演得很到位,她浸入水中,一次次被摁下去,為了演出真實的溺水快死的感覺,她主動要求摁120秒,120秒是她能承受的最大極限。

溺水的情節,為了呈現不同的演繹方式,顧辭山讓演了三次。

這三次幾乎要了馳路的命,每次在水下無法呼吸的120秒,她都覺得自己真的陷入了無望之境,想起了在精神病院待的那段時光,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出來了,也永遠不會有人在乎她的死活了,她不過是這個世界的棄子,是死是活,跟誰都沒關系,就連她自己,也不在意了。

所以,當她每次被周柏嶼拽著頭發離開水面時,除了會演出張大嘴巴大口喘氣的求生欲,更會演出被現實掌控的絕望和悲痛。

她臉上全是水,如果仔細看,會看到她紅了的眼眶和眼睛下方蜿蜒的水痕,混在水裏,有一種真實的克制的破碎感。

換做以前的祁夢,大概早就哭了,演這場戲前,她跟顧辭山溝通要不要哭,要不要吶喊,還是平靜面對,顧辭山說,都可以來一遍。

三次演繹中,一次演淚懸眼中,一次演無聲落淚,最後一次演大聲吶喊、拼命掙紮。

吶喊聲震天,沒有配樂,也能讓每個在場的工作人員感同身受,不少人都看哭了。

謝勁舟看得揪心,為劇中自我意識覺醒不久卻無力掙脫命運枷鎖的祁夢,也為拼勁全力演戲的馳路。

他見不得她哭,她的每一滴眼淚不只是落在她的臉上,更像狂風驟雨,砸在他的心上。

拍完這場戲,謝勁舟很想第一時間給她擦擦濕透的頭發,也很想給她一個擁抱,但他不能,最後只是給她發了一條信息:阿馳,你很棒!

馳路收到這條短信時,嘴角勾起一抹笑。

路漫看到了,問她有什麽喜事。

馳路立馬斂唇收笑,冷然地跟路漫說:“沒什麽。”

這大半個月過去了,馳路一直有種被路漫監視的不爽感,平時跟她的相處也都針尖對麥芒,但更多時候,馳路懶得搭理她。

她這種以愛為名的監視,她不要!

路漫公然要搶她的手機,被馳路立刻放在了身後,大步往外走。

“阿馳,你去哪裏!”

馳路不想讓路漫跟上來,只好停下來,轉身跟她說:“我想一個人出去透透氣。”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要跟過來了。

馳路走到無人的樹林,抖出一根煙,剛要點,卻有人先一步幫她點上。

打火機是銀色的,上面有半只翅膀。

“舟哥,你怎麽來了?”馳路擡頭去看謝勁舟。

他還是戲裏的穿著,只是摘了頭套,露出霧霾藍的頭發,右側的那道X,張揚又醒目。

謝勁舟也抽出一根煙,從她的煙上渡火,煙霧在兩人之間縈縈繞繞地散開。

謝勁舟懶懶地靠到樹上:“為什麽不回信息?”

“沒來得及。”

“是不是還沒從戲裏走出來?”

“有點。”其實不只是有點,但她不想讓謝勁舟擔心。

“我看不只有點吧。”

她有點什麽情緒,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場戲是馳路演戲以來情緒最濃烈的一次,幾乎奪走了她所有的悲痛和絕望,她現在好像還是被陳醉折磨得不像人樣的祁夢。

“演戲就是這樣。”馳路緩緩吐出煙圈,“有的人入戲太深,幾天、幾個月的走不出來。”

謝勁舟將她抱在懷裏:“聽著,阿馳,你現在不是祁夢,你是馳路!”

“嗯。”馳路知道可以給自己這樣的心理暗示,但當她很在意一部作品時,會刻意地不走出來,她想保持那種狀態,可以提醒她,她是戲中人,入戲很快。

馳路從他懷裏擡頭,彈了彈煙灰:“舟哥,你怎麽不騎摩托車了?”

謝勁舟輕描淡寫道:“有車幹嗎騎摩托,曬黑了化起妝來費勁。”

“說實話!”馳路才不會相信他這種鬼話,他曾經愛摩托車如同愛生命,不是跟她說過,他要拿全國賽車冠軍,再去參加國際賽車比賽。

自從跟他分開過,馳路刷到摩托車賽車比賽視頻時,總會多停留幾秒,也就是這幾秒,以後推給她的視頻多的是摩托車比賽相關的,但進入全國決賽的名單裏一次都沒有謝勁舟。

他曾經不是在賽車場上風光無量,還殺入全國決賽嗎,為什麽一下子銷聲匿跡了?

這兩個月,她一次都沒見他開過摩托車。

謝勁舟狠狠地抽了兩口煙:“老子不想騎還不行嗎。”

馳路覺得他有些不對勁,追問:“謝勁舟,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好了,我們回去吧,你還要準備下場戲。”謝勁舟擁住她,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馳路推開他,想再問點什麽,忽然聽到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氣急敗壞的聲音:“好啊,馳路,你來這兒,竟然是跟謝勁舟偷情了!”

馳路扭頭看去,看到了一臉怒氣的路漫,她什麽時候來的?已經聽多久墻根了?

“謝勁舟,你不過就是劇組裏打雜的,偶然的機會,被顧導發掘了,你以為你配得上我們家阿馳!”路漫絲毫不給謝勁舟留一點情面,神色鄙夷地看他,“我們家阿馳,現在是頂流明星,不能有任何緋聞,你跟她談戀愛,就是毀了她!從現在開始,不允許再跟我們阿馳有任何聯系!”

謝勁舟想說點什麽,路漫直接擡手阻止:“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跟六年前一樣是吧,如果是的話,把話吞回去,我不想聽。你跟想阿馳在一起,不可能!”

六年前?馳路聽得心中一怔?六年前老媽就找過謝勁舟?

路漫拽起馳路的手就想走,被馳路一把甩開:“媽,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路漫完全沒了在公眾面前端莊優雅的姿態,露出了她專橫的一面,惹得馳路極度反感。

“我在做什麽我很清楚,倒是你,馳路,你在做什麽,你知道嗎?你想自毀前程?”

馳路知道自己跟路漫少不了一頓爭論,她懶得說,但又不得不面對。

她走到謝勁舟面前,壓抑住內心的怒火,看似平靜地跟他說:“你先走,我跟我媽聊聊。”

謝勁舟遞給她一個了然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等謝勁舟走遠了,馳路盡量心平氣和地跟路漫說:“媽,這六年我怎麽走過來的,你都知道,是不是?”

路漫不耐煩道:“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別跟我繞圈子。”

“一開始接不到重要角色,是誰說哪怕不給一分錢片酬,在劇組裏跑龍套也可以的?在劇組拍戲被人欺負時,是誰迫於對方有強大背景,怕丟掉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小角色忍氣吞聲的?第一次出演網劇女三號,被傳出跟導演有一腿,遭受網絡暴力的人是誰?21歲那年,出演女二號,陷入故意跟男主捆綁CP的又是誰?”馳路一一細數自己這六年來走過的困境,心頭襲來難言的酸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我遭遇這些時,你在哪裏?每個時期,你都在不同的男人懷裏吧。”

路漫本就被她跟謝勁舟在一起的事弄得氣焰上湧,聽到馳路這樣說她,火氣更大,擡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馳路可以躲開,但她沒躲,這一巴掌力道很大,打得她的臉狠狠地偏向一側,耳朵嗡嗡作響,頭發散了,發簪掉落在地。

馳路感到臉頰火辣辣的疼,林間吹來的風,明明是熱乎乎的,她卻覺得滲了冰雪,宛若射過來一個個冰錘,戳得她的心泛起一陣陣疼意。

馳路擡頭看路漫,頭發淩亂地散落在肩頭,左臉頰有五個鮮明的手指印,眼睛紅紅的,顯得狼狽又可憐:“媽,我的那些時刻,你都知道,但你沒有一次在我身邊,更沒有一次安慰過我,哪怕一句。”

酷颯的金屬嗓音裏帶著委屈。

路漫的神色微微一變,幾不可察。

“你平時關心過我嗎?在意過我嗎?”馳路苦笑,“你會不厭其煩地催我試一套又一套晚禮服,就希望我去參加晚宴時,能被某個制片人或者導演看中,接個好的角色。”

“媽這都不是為你好嗎,你看,媽為你談了多少個制片人、導演,給你接了多少好的本子。”路漫看著馳路臉上鼓起來的手指印,想擡手摸一摸,馳路卻躲開了。

“真正為我好的人,會幾次三番地想讓我接擦邊的網劇嗎?真正為我好的人,會在導演揩我油的時候視若無睹嗎?真正為我好的人,會在我被一次次網絡暴力的時候,沒有一次關心過我嗎?你關心的只有有沒有涉及到公司利益,要不要辟謠,但結果什麽都沒做,用你跟李的話說,黑紅也是紅,不用去管。但你知道,那些鋪天蓋地的謾罵、指責、誣陷,對我來說是什麽嗎?是噩夢,是一次次的失眠,是出現過很多次‘就這樣吧,以後別演戲了’的念頭。”

“可是,謝勁舟不一樣,就算我不在他身邊,他都每個月都給我發郵件。”馳路看到路漫臉色明顯一變,“他的郵件都是你拉入垃圾箱的吧!”

“怎麽……可能……是我。”路漫想要狡辯,心虛之下,說得斷斷續續,暴露了她的罪狀。

“那些郵件都是已讀狀態,知道我Q/Q密碼的就你一個,你不都看過了嗎,既然你都看過了,就應該更知道,在這世界上,誰最懂我,誰最在意我,誰最愛我。”

“他說,他困在了18歲那年的夏天。”馳路把亂了的頭發撥到一邊,眼睛越發潮紅,聲音也沈得厲害,“媽,我何嘗不是呢。”

六年來,她第一次在路漫面前袒露心聲,試圖用自己的真心換得她的理解。

太多次的拉鋸戰,路漫作為她的經紀人,作為她身邊最親密的人,總有辦法讓她低頭,基本每次她都不得不向路漫妥協。

這一次,她想要全力爭取一回!

“如果你真的愛我,不應該希望我幸福嗎。”馳路仰起頭,克制住要流下來的眼淚,語氣篤定,“我的心從來都是空的,這世上只有兩樣東西可以將它填滿,一是自由,二是謝勁舟。這兩樣東西,我都不會放手,這輩子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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