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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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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親人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是你一無所有時做你的岸,還是你落魄不堪時做你的港灣?

我的家人沒那麽慷慨,也沒那麽偉大。

他們給了我生命,卻也給了我別離。

我想努力跟生活頂撞,也許最後仍逃不過命運。」

——《小蝴蝶的自由》

馳路發現推不動謝勁舟了,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只見謝勁舟勾了勾唇角,朝舞獅子那兒走過去,接過獅頭,聽旁邊的大叔講舞獅子的方法。

謝勁舟聽完還先練習了幾遍。

“別拍。”謝勁舟套上獅頭前,跟馳路說。

馳路說:“拍下來,等我們老了,還能拿出來看看。”

隨她吧。

敲鑼打鼓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開始了舞獅子,最前面的那個少年,雙手舉起獅頭,擡起一條腿,開始了舞獅表演。

各家各戶聽到了這邊的熱鬧聲響,都紛紛探身瞧發生了什麽,就連之前關著院門的也開了院門。

馳路看著笨手笨腳舞獅子的謝勁舟,忍不住想笑,但這人要面子,她生生把笑意憋了回去。

她拿出手機錄視頻,錄下屬於第一次給她舞獅子的謝勁舟。

方才,馳路在謝勁舟耳邊低語的那句話是:“舟哥,為你的蝴蝶,熱鬧一次。”

不要收費便能看的演出,讓原本閉戶的人紛紛出來圍觀。

“我艹,這不是咱舟爺嗎!”人群裏傳來一聲拔高的公鴨嗓。

馳路看去,是穿著一身紅色羽絨服的羅子昂,配上他又酷又中二的刺猬頭,莫名有種喜感。

“奶奶,快看,那是不是阿馳姐姐。”一道軟糯的小孩聲音穿透人群響起。

馳路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穿著紅黑拼色羽絨服、黑色衛褲、黑色運動鞋的小姑娘在一個婦人身後探出一顆小腦袋。

馳路朝謝林喬招手,讓她過來,叫著她的名字:“小喬。”

謝林喬擠過人群,後面還拽著一個人,是謝奶奶,穿著一件酒紅色羽絨服,兩邊的下擺處繡著對稱的典雅蘭花。

她們這一身穿的,都是馳路給買的,看著很有年味兒。

“阿馳姐姐。”謝林喬興奮地跑到馳路面前,頭一擡,看到舞獅頭的人是自家哥哥,連忙喊:“哥哥!”

謝勁舟也看到了小姑娘,聽到她喊“哥哥”,停了一秒才又開始舞起來,舞得比剛才更賣力了。

馳路蹲下來,一手舉著手機錄謝勁舟的舞獅表演,一手摟著謝林喬的肩膀,問她:“哥哥演得怎麽樣?”

“我哥哥演得最好!”小姑娘的語氣裏全是得意。

這小姑娘在外人面前特別護自家哥哥。

敲鑼打鼓聲中,謝勁舟為他的蝴蝶、他的家人演了一出盛大的熱鬧。

在這場熱鬧裏,馳路看到謝勁舟用唇語對他在意的三個人說:“元宵節快樂!”

又看到他舞到她面前,對著她的手機鏡頭,輕聲說了句:“阿馳,我喜歡你!”

頭頂是芳町鎮高懸的暖陽,耳邊是充滿年味的敲鼓聲響。

她的神明滿足了她的願望,從此,陽光萬丈,心間開花。

晨昏相依的人間,是變幻莫測的冬天,也是熾熱又一往無前的少年。

*

謝勁舟的聲音很輕,卻透著前所未有的篤定。

馳路聽時的心境,跟他們在靜心小屋時完全不同。

靜心小屋,是他們的避難所、桃花源,但芳町鎮卻能把他們一下子拉回現實。

她知道,謝鴻運會是他們之間不可避免的阻礙,是一枚驚雷,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炸響。

剛想到這兒,鑼鼓聲停了,遠遠傳來一道聲音,像穿越了光陰,直擊馳路的耳膜。

聲音柔媚,又帶著點沙沙的質感。

很特別的女聲。

馳路一下子分辨出來,是路女士路漫的聲音。

這是現實,還是一場夢?

馳路朝來人看去,透過人群,她看到一個穿著時尚套裝的摩登女人朝她走來,摩登女人染了紅棕色的長卷發,戴著墨鏡,脖子上戴著一條翡翠項鏈,手腕上挎著名牌包包,腳上踩著一雙細高跟,一看就是從大城市來的時髦女人。

這女人看著熟悉,又看著有些陌生。

是她媽媽嗎?

馳路有瞬間的楞神,她媽沒有一頭紅棕色的長卷發,穿得也沒有這麽時髦,也不會露富到刻意把珍貴的翡翠項鏈放在衣服外面。

這個女人邁著婀娜的步子朝她身邊走來,她的身旁還跟著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也戴著一副墨鏡,看上去比這個女人要年輕不少。

人群為兩人開道,兩人往馳路走去時,像明星在走紅地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路女士沒錯,那雙隱在墨鏡下的丹鳳眼騙不了人。

她為什麽要來?

*

直到路女士到了欒花巷32號時,馳路還沒怎麽緩過神,並肩跟謝勁舟走在路漫和那個路女士介紹的李姓男士後面。

路女士一路跟謝奶奶談笑風生,講她過來是有多難,是有多放心不下馳路,還特別客套地問謝奶奶身體怎麽樣。

謝奶奶對於路漫的事多少有所耳聞,並沒有給她多好的臉色,基本是路漫問一句,她回一句。

誰對馳路好,誰對馳路不好,謝奶奶心裏跟明鏡似的。

馳路沒進屋,問謝勁舟要了一根煙,點燃。

李姓男士全名是李浦,比路漫小15歲,馳路算了算,也就25歲,比她大7歲。

她沒跟他打招呼,哪怕他揮手跟她打招呼,她也視而不見。

路漫跟她說:“怎麽沒點禮貌!叫李叔叔。”

呵!李叔叔???

一聲哥,她都懶得叫。

馳路始終沒叫李浦,也沒再去看他,視他為空氣。

偏偏這人沒有一點眼力見兒,她越是不想理他,他還偏偏湊上來跟她套近乎。

“阿馳,聽你媽媽說,你的成績很好啊,考個北大清華不是問題哦!”李浦走到她身旁,笑著看馳路。

馳路繼續抽著煙,沒看他一眼,將煙夾在纖細的手指間,稍稍踮腳,旁若無人地吻上了謝勁舟的唇。

謝勁舟沒想到他的蝴蝶,現在竟如此放肆,不由得一怔。

沒等他回神,馳路已經從他唇上移開,他的唇上滿是她的味道,有清甜,也有冷冽的煙味。

“你看我這樣,像能考上北大清華的?”馳路朝李浦的臉上吐了一大口煙圈,煙霧太濃,嗆得李浦咳嗽幾聲。

路漫在網上看到過馳路跟謝勁舟的傳聞,剛才跟謝奶奶聊天時,餘光看到了馳路吻謝勁舟的畫面,才讓她確定網上的不是傳聞,而是事實。

她還在抽煙,抽了煙,竟然吐李浦的臉上!!!

她好像又回到了從前,變成了那個痞氣張狂的叛逆少女。

路漫以為她在好好學習,好好做模特,沒想到她竟成這副德行,吻謝勁舟也就罷了,竟還勾引自己的男人,頓時怒火中燒。

路漫疾步走到馳路面前,擡手朝她臉上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打得馳路腦袋往旁邊一歪,臉頰瞬間襲上疼意,耳朵嗡嗡作響。

馳路還沒反應過來,正下意識地捂著臉。

路漫舉在半空中的手,又要朝她的腦袋上甩去,謝勁舟見狀,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厲色道:“路阿姨,你憑什麽動手打人!”

謝勁舟看著路女士的眼神如寒冰,冰得可以將人凍住。

路漫被謝勁舟強大的氣場鎮壓住,一時間亂了分寸,楞了幾秒後才一把甩開他的手,怒氣沖沖道:“謝勁舟是吧!我打我的女兒,關你屁事!你給我讓開!”

謝勁舟非但沒讓,擋在馳路面前,像一堵堅固的城墻,

馳路站直身體,放下捂臉的手,臉頰上的五根紅指印清晰可見。

“舟哥,我沒事。”馳路想走到謝勁舟身前,卻被他伸臂橫在面前,讓她沒法上前。

馳路聽到謝勁舟一字一句地說:“阿馳,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害!”

*

路漫並沒有善罷甘休,她是什麽人?從來都是她說了算,哪怕之前跟著馳榮,也是平等關系,從沒有誰像謝勁舟這樣給她擺臉子。

她受不了這種氣,非要給謝勁舟一個下馬威!

路漫想要伸手拽馳路,謝勁舟繼續擋在馳路面前,讓她無空可鉆。

“馳路,你給我過來!!!”路漫瞪著她那雙丹鳳眼,怒視馳路。

馳路以前覺得路漫的一雙丹鳳眼最好看,現在看著,卻覺得可怖,像要將人吞腹的一條毒蛇。

“媽,你要是過來找事的,你現在走吧。”馳路說出來的話輕飄飄的,像浮在空中的一片雲。

剛才舞獅子表演時,母女倆擁抱時的溫情場面不覆存在。

元宵節,母女團聚,本是好事一樁。

時隔七個月,她想念許久的路女士,終於過來找她了,她面上並沒有表現得多麽激動,但內心雀躍不已。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事情會演變到如今這種地步,心間如針紮,細細密密地戳著。

“孩子她媽,這大過年的,有什麽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謝奶奶看不下去了,走過來跟路女士說。

“行,這次就看在謝奶奶的面子上,我饒了你,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抽煙,看我怎麽教訓你!”路漫咬牙跟馳路說。

“怕不是因為我抽煙吧。”路漫的那點小心思,馳路懂,她愛她的小男友愛得不行,如果被她看到她剛才往她小男友臉上吐煙,會認為她行為不端,自然會生氣。

路漫拽起李浦的手,靠在他的懷裏,完美演繹什麽叫“撒狗糧”。

路漫變臉極快,看著謝奶奶提著菜往廚房走,跟過去問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還指著院子裏擺的一堆大盒小盒說:“謝奶奶,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們阿馳的照顧,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還請您收下啊。”

謝奶奶拎著菜走到廚房門口,轉頭看向那一堆高檔禮盒,跟路女士說:“你都拿走,我不需要。”

路漫向來心高氣傲,在謝奶奶這兒吃了閉門羹,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看著謝奶奶把雞蛋、肉、菜從菜籃裏拿出來,象征性地說:“謝奶奶,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你出去吧。”謝奶奶還想說點不客氣的話,但終究沒說。

中午的飯很豐盛,謝奶奶做了拿手的烙餅,煮了湯圓,謝勁舟負責其他菜,擺了滿滿一桌。

路漫、李浦也在,這頓飯吃得極其尷尬,桌上開口說話的唯有路漫,謝奶奶象征性地接兩句,一冷場,李浦便出來熱場子,弄得他像個主人。

馳路、謝勁舟、謝林喬全程黑著臉,不發一言。

飯後,馳路把路漫拉到二樓的臥室問她過來幹什麽,路女士說:“我來看看自己的女兒,還不行?”

“媽,你現在看完了,是吧。”馳路背靠書桌,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包煙,抖出一根,“可以走了。”

“阿馳,媽媽這次來,是要把你帶走。”

馳路夾在手指間的煙倏忽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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