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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社會姐圍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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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社會姐圍毆

「在十八歲蟬鳴聒噪的夏天,有人幫我拂去命運的塵煙,送我一個明媚的人間。」

——《小蝴蝶的暗夜》

家人是什麽?是逢年過節,跟你圍桌而坐的人;是你過生日,幫你買蛋糕送你生日祝福的人;是跌落谷底,把你從淤泥裏拽出來的人。

可是,她還有家人嗎?

這是她來芳町鎮的第三天,老爸沒有來過一通電話,老媽昨天倒是打了一通,讓她在這裏要聽話,別交一些亂七八糟的人。

然後呢?還是把她獨自扔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誰都不要她了,何談家人?

聽著謝勁舟說“你住我謝家一天,就是我謝家的人”,馳路覺得自己恍若活在夢裏。

這場夢過於綺麗,她有些不願醒來。

馳路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狐貍眼裏露出一抹笑,語氣也變得溫和:“舟哥,謝謝你。”

謝謝你陪我逛街,謝謝你幫我裝蚊帳,謝謝你幫我抹藥,謝謝你為我準備豐盛的早餐,謝謝你願意收留我,謝謝你願意把我當成你的家人。

謝勁舟似乎想說什麽,馳路沒聽到,卻聽到身後傳來溫柔的女聲:“舟哥,你什麽時候願意把女朋友往家裏帶了?”

馳路一轉頭,看到一個長得很清純的女生,穿著一身白色的紗裙,留著黑長直的頭發,披散下來,如瀑布般在胸前流淌。

她的皮膚跟這裏其他女生的膚色都不一樣,沒有被風吹得發黃發暗的膚色,而是牛奶般的白皮,眉眼間流轉溫柔,像墜入人間的天使。

馳路看到謝勁舟那張冷漠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笑意:“我朋友,岑語歡。”

他看向岑語歡:“語歡,這是我跟你說的,住我家裏的那位大小姐,馳路。”

“是嗎?”岑語歡走到他們身前,看著馳路身上的長T恤,“舟哥,我都沒穿過你的衣服,如果她不是你女朋友,你怎麽願意讓她穿你的衣服?”

謝勁舟看了看穿著他衣服的馳路,心裏湧起一股微妙感,瞇了瞇眼,勾唇道:“她現在是我謝家的人,你舟哥的衣服,就是她的衣服。”

岑語歡問:“舟哥,你不會是喜歡上馳路了吧?”

“語歡,你舟哥我什麽時候腳踏兩只船過?”

馳路一直望著兩人,岑語歡的眼神全程黏在謝勁舟臉上,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一個。憑她的第六感,岑語歡喜歡謝勁舟,但謝勁舟對她只是朋友之情。

岑語歡上前挽住謝勁舟的胳膊,笑容燦爛:“不是就好。”

這天中午,岑語歡被謝奶奶留下來吃午飯,謝鴻運不知道去哪兒了,沒回來。

岑語歡坐在謝勁舟和謝林喬中間,一會兒給謝勁舟夾塊紅燒肉,一會兒給謝林喬夾塊雞排,一會兒給謝奶奶夾紅燒豆腐,她自己沒吃幾口,光顧著照顧別人了。

明明不在自己家,她卻像個主人。

馳路看不慣,但一點沒表現出來,反而擺出主人的姿態,讓岑語歡多吃點。

她看出了岑語歡的不爽,但她不在意。

不在意,才是最好的反擊,不是嗎?

*

馳路下午沒換衣服,穿著謝勁舟那寬松肥大的T恤出門了。

據謝勁舟透露的信息,從他家到芳町三中走路要二十幾分鐘,但騎車,快的話十分鐘。

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路上,獨自上街,找到了賣自行車的地方,去買了輛自行車,又騎車去書店買了高三的輔導書、練習冊。

本來想回去了,想了想又去專賣店買了幾套乖乖女穿的常服。

馳路正騎著車七繞八拐地穿過巷子,成功迷了路,正打算找個人問問,忽然被人拉住了自行車。

她回頭一看,身後站了三個人,一女生兩男生,女生她認識,是謝勁舟的女朋友餘夏。

餘夏化著濃妝,穿著包臀短裙、緊身上衣,身材妖嬈。

她從羅子昂那兒得知,餘夏跟他們一個班,十七歲,但看她的穿衣打扮,說是二十七歲都不為過。

餘夏踩著八公分的高跟鞋,用睥睨萬物的高傲眼神望著馳路身上的那件白T恤,擡手用力往她胸口一戳,哼笑道:“你這個小婊/砸這麽快就勾上我男朋友了?衣服都穿身上了?”

馳路知道自己一時半會走不了了,幹脆立好車撐,毫不畏懼地看著餘夏,淡定地笑:“舟哥幫我穿的。”

“舟哥”兩個字,被她說得百轉千回,餘夏聽得眼裏冒火。

“好啊,小婊/砸,你是不知道姐的厲害吧。”餘夏瞪著馳路,朝兩邊的男生一擡手,“給我把她的衣服脫了。”

馳路意識到周圍沒有一個人,大概來到了某個偏僻的巷子吧,身後的墻上結了重重蜘蛛網,綠色藤蔓上滿是灰塵。

兩男生走向馳路,剛想碰馳路,馳路擡起右手肘,分別朝兩人的下巴上重重頂去,頂得兩人痛呼出聲。

男生一看便是混道上的,很快有了反擊,其中一個男生擡手狠狠地往馳路臉上招呼。

馳路眼疾手快地躲避,擡腿朝男生腹部狠狠踢去。

另一個男生怒了,朝馳路猛烈揮拳,馳路沒來得及躲開,一拳狠狠地砸在她的右臉上,打得她趔趄地往後退了幾步,鼻子、嘴裏都冒出鮮血。

“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男生朝她的腦袋揮拳,卻沒想到被馳路伸手穩穩接住,並反手狠狠一擰,“哢嚓”一聲,幾乎能聽到他手腕骨斷裂的聲音。

一旁看戲的餘夏面色驟變,她怎麽也沒想到,看起來纖瘦的馳路竟然能迸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她見形勢不妙,立馬跟兩個男生說:“今天就這樣吧。”繼而,又去看馳路,目光惡狠狠,“馳路,你別對我男朋友動什麽歪心思,要是再有的話,就不是今天這樣簡單了。”

落於下風的人,說話底氣十足,但只有她知道,心裏慌得一比,轉頭離開時,手心裏都在直冒冷汗,她真怕馳路會朝她揮拳。

巷子恢覆寂靜,烈陽肆意照耀,蟬鳴不絕於耳。

馳路被剛才那一拳打得,現在還有些眼花耳鳴。

她抹了把還在流血的鼻子,手心裏全是鮮血,鼻血仍在流著,她卻渾然不顧。

她有些無力地靠到墻上,一向那麽愛幹凈的她,此刻全然不知蜘蛛網纏在她腦袋上,後背沾了一層灰。

此刻,她有些慶幸自己曾跟那幫狐朋狗友們混過,學過點防身術,要不然她現在應該早成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了吧。

眼前是方才混戰中倒地的自行車,原本嶄新的自行車上已經粘了塵土。

馳路靠墻仰頭站了好一會兒,望著天空的眼睛有些茫然、空洞。

這兒的天很藍、雲朵也白,頭頂是交錯的電線,飛鳥掠過天空,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

她擡手,想觸碰點什麽,結果什麽都沒碰到。

只摸到了一束光,可這光好像並不屬於她,也無法照進她的生命。

鼻子終於不流血了,她才彎腰扶起自行車離開。

*

回到欒花巷32號前,馳路把嘴角、鼻子上的血都用濕巾擦幹凈了才進屋。

一下午她都沒出來,窩在屋裏看書、寫作業。

她問謝勁舟借了高二的課本和練習冊,課本上的內容跟她之前學校學的有所區別,她將不同的地方快速看了遍,又把數學的暑假作業做了。

她跟謝勁舟說,寫完的暑假作業算他的。

謝勁舟不屑道:“老子從來不交暑假作業!”

她把謝勁舟那件寬松的T恤脫下來洗了,晚上吃飯時穿著一件黑色短袖T恤,蓋住腰,下身穿了條運動短褲。

全程低著頭,基本不怎麽夾菜,跟平時的她大相徑庭。

謝奶奶見她一直不怎麽夾菜,客氣地往她碗裏又是夾肉又是夾菜:“阿馳,你看你這麽瘦,多吃點。”

馳路擡頭笑著跟謝奶奶說:“謝謝奶奶。”

謝勁舟、謝鴻運都沒在,就她、謝奶奶、謝林喬。

謝林喬用看外人的眼神看她:“愛吃不吃。”

“小喬,你怎麽說話呢。”謝奶奶教育謝林喬,“要記得叫人,這是姐姐,成績很好的,你有什麽不會的,可以問姐姐。”

謝林喬十分不屑:“誰要問她!”

謝奶奶嘆口氣,安慰馳路:“阿馳,這孩子脾氣跟她哥一樣,犟,但人不壞,你別往心裏去。”

“沒事的,奶奶。”馳路有什麽好在意的,在不在意不都這樣嗎,“小喬很可愛,也很乖。”

謝林喬斜眼睨她:“馬屁精!”

馳路聽得不爽,卻硬生生擠出一抹笑。

謝奶奶做的飯很好吃,很對她胃口,現在卻吃得索然無味。

謝奶奶看到了馳路嘴角的傷口,湊過去看:“哎呀,阿馳,你嘴怎麽了,裂開了啊。”

“沒事,天太幹了。”馳路笑著說,咧嘴時,牽扯到傷口有些疼。

就在這時,謝勁舟回來了,雙手插兜,走路帶風地走進來:“奶奶,小喬。”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馳路身旁,一側頭,瞥見了她右嘴唇上的傷口,不只是裂開,還腫了,她的右臉也有些腫。

這樣的傷口,他見多了,被打後留下的。

誰打的?

他眉頭一蹙,面色沈下來。

*

這頓飯,謝勁舟很快吃完,這次沒幫謝奶奶收拾碗筷,也沒帶謝林喬去玩,而是直接上了二樓,敲馳路的房間門。

敲了一遍又一遍,沒人應。

謝勁舟的耐心幾乎用盡,壓著聲音說:“馳路,開門!”

馳路靠在門邊,聽到打破寂靜的敲門聲,像鼓手在敲鼓,讓她死寂沈沈的世界,終於有了點生氣。

她那顆陷落黑暗的心,像被人吊著,一點點吊上來,看到了些許光明。

馳路終於開了門,只開了小小的一道縫,仰頭看謝勁舟:“你來做什麽?”

謝勁舟強勢又霸道地將門一把推開,又一把將門關上,把她壓到門上,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拇指輕輕撫過她右嘴角的傷口,神色一凜:“誰打的?”

馳路這次沒動,直直地望著他那雙迷人又深邃的眼眸,望著望著忽然笑了:“這重要嗎?”

謝勁舟又問了遍:“誰打的?”

馳路說:“你女朋友讓人打的。”

謝勁舟朝門板重重錘了一拳,嚇得馳路的心猛然一跳。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眼神兇得要殺人的謝勁舟,面色冷得厲害,似乎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凍住。

馳路緩過神來,扯了扯嘴角,忍痛說:“謝勁舟,你這是要替你女朋友報仇,還是替我報仇?”

謝勁舟沒回答,拽著馳路的手走到床邊,把她按坐在床上。

“你要幹嗎?”馳路想站起來,卻被他又按下去。

謝勁舟俯身,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盯著她那雙魅惑人心的狐貍眼,聲音磁沈:“乖乖坐著。”

他從口袋裏拿出消毒水、棉簽,擰開消毒水的蓋子,把消毒水瓶子塞到她手裏,拿出棉簽蘸上消毒水。

謝勁舟用左手托起她的下巴,拿棉簽輕輕地幫她嘴角的傷口消毒,邊消毒邊說:“他們打你臉了?”

“嗯。”馳路乖乖坐著,此刻哪裏還有往日傲然姿態,像只性格乖順的小兔子,乖乖地讓他幫自己處理傷口。

謝勁舟把用完的棉簽扔進垃圾桶,拿出藥膏幫她抹藥:“還有哪裏受傷了?”

“沒了。”

謝勁舟不信:“他們輕易放過了你?”

“他們再打下去,就要斷胳膊、斷手了。”馳路笑,笑得牽扯出傷口的疼,不禁疼得皺起眉頭。

“嗯?”謝勁舟的動作一停,難以置信地看馳路,“你練過?”

“還好,學過一點。”馳路拍了拍自己身旁,“別站著了,坐吧。”

謝勁舟坐到她身邊:“沒看出來。”

“你沒看出來的還有很多。”

“比如?”

“以後你就知道了。”

謝勁舟的眸子裏閃現出一抹光亮,看著她的臉:“臉上要不要抹?”

“不要。”馳路看著油膩的藥膏,“抹一臉很難看。”

“誰大晚上的看你。”

“你啊!”

“你在意我看你?”

“誰在意!”

“不在意的話,把臉給老子湊過來。”謝勁舟挖了一指藥膏。

“不要。”馳路躲。

“來!”謝勁舟的手伸向她的臉。

“不要!”馳路繼續躲。

“過來!”謝勁舟繼續追。

“謝勁舟,你不要過來!”馳路被她追得窮途末路,歪下身子,倒在了床上。

謝勁舟窮追不舍,俯身壓到了她身上,把手上的藥膏輕輕塗抹在她臉上,邊塗邊說:“阿馳,你躲什麽!怕老子吃了你!”

他們的身體毫無縫隙地貼在一起,他的氣息盡數拂過她的臉頰。

他結實的胸膛壓著她柔軟的胸脯,她那顆心臟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她望著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裏自己的倒影,小小的自己,慌亂的自己,害羞的自己。

之前,人人都說她千嬌百媚,現在看來,還有人比她還蠱惑人心。

他身上的煙味、皂香味,噴湧的荷爾蒙氣息,撲鼻而來,幾乎將她覆沒。

她怕再這樣下去,她就要亂了心神,連忙推開他,從他指腹間勾過剩餘的藥膏,垂眸往自己臉上抹:“我來吧。”

抹勻了,馳路才停手。

“我看看。”謝勁舟扳過馳路的臉,看到她油到不行的右臉,不禁笑了。

“是不是很醜?”馳路拿開他的手,立刻轉頭,松開馬尾辮,拿頭發擋住右臉。

“馳路。”謝勁舟的聲音變得很低。

“嗯?”馳路看他,看到他正盯著自己。

“以後誰再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替你還回去!”謝勁舟把她刻意擋在右臉上的頭發捋到耳後,勾唇,“我謝家的人,沒有醜的。”

夏夜晚風幹燥,蟬鳴聒噪,裹挾著青春的波濤,將兩人淹沒,定格在炙熱的十八歲。

*

兩人間的寂靜被一陣鈴聲打破,謝勁舟一看,是羅子昂打過來的視頻通話,他皺了皺眉,接了。

只見羅子昂頂著他那吊炸天的白色刺猬頭,咋咋呼呼道:“舟爺,你知道,咱的馳妹還是民間高手嗎?”

謝勁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什麽咱的馳妹!

“怎麽高手了?”謝勁舟朝身旁的馳路看了眼,看到她已經盤腿坐在床邊了,腿在燈光下越發白皙,圓潤光潔的腳指頭上塗抹著酒紅色的指甲油,泛著誘人的光澤。

羅子昂激動道:“我今天聽鐵頭說,她以一敵二,打得兩個渾蛋滿地找牙,完勝!”

“是嗎,阿馳?”謝勁舟朝馳路挑了挑眉。

羅子昂這才發現謝勁舟後面的背景不對:“舟爺,你不會是在馳路的房間吧?”

謝勁舟將馳路耳後的頭發蓋住右臉,才把鏡頭挪到她面前:“來,讓當事人發表完勝感言。”

羅子昂眼睛發光地看著馳路問:“馳妹,你是怎麽把那兩個渾蛋打得滿地找牙的?”

“之前學了點防身術。”馳路並不覺得自己一挑二是多麽驕傲的事,她慶幸對方武力值不佳,且沒有武器,要不然她也不會輕易逃脫。

羅子昂說:“以後教教哥。”

“有機會的話。”

羅子昂還想說什麽,手機被謝勁舟拿了過去,跟他說:“好了,就這樣,掛了。”

謝勁舟給羅子昂發過去一條信息:羅刺猬,幫爺去查下,那兩個渾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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