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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蓄謀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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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蓄謀已久

對於那些轉換失敗的人,相予潮的內心充滿歉意。

但也僅此而已,他沒有其他辦法。

當年,他為小笙兒轉化後,便痛得昏過去了,等他從鬼門關走了兩圈回來,事情已成定局。

往好了想,若不是整這麽一圈,那些人早就死了,根本挺不過去。

可是,這樣活著跟死了有什麽區別嗎?

而他,那之後除了他的家人外,再無人見過他。

妖族血脈一事,決不能被外人所知,不然整個相家,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計劃終是趕不上變化,相予潮還是貪心了,在她的身邊呆了這麽久。

計辭輕嘆了口氣,他其實很猶豫,真相對水茹笙來說很殘酷,對相予潮亦是,他不知道水茹笙會怎麽選擇。

相予潮是個好人,沒有怪他。

有些事情,不必開口,計辭就已經明白了。

情之一字,不悔足矣。

眼見水茹笙的怒火燒過來,帶著水汽的攻擊襲來,計辭剛想要帶著二人躲開,攻擊忽然變成一條水帶纏到了相予潮的身上,接著相予潮被拽回了水茹笙的身邊。

對方的速度很快,至少如今的談不言和計辭都沒有把握打敗她。

“怎麽,相予潮,你還想再背叛我一次嗎?”

水茹笙譏笑道,聲音冰冷,手下的動作卻沒有放松一絲,捏著相予潮脖子的手愈發用力,但不論她說什麽做什麽,手下的人一聲不吭,面色如常。

這幅沈默的樣子讓水茹笙的心底莫名生出一絲慌亂來,她不明白,這人偷偷在她的身邊待了這麽久,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至於這麽沈默吧。

相予潮為什麽還沒有反應,他難不成是想要死在她的手上?

“前輩,相前輩說不出話,您是知道的。”

計辭打斷水茹笙的詰問,她的目光轉到計辭的身上,怒火也隨之而來,計辭抓著談不言的手愈發收緊,正想要將人護在身後,談不言卻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同他站在了一起。

空氣更濕潤了,談不言覺得渾身濕乎乎的,黏黏膩膩很不舒服,心底還莫名有種不安。

一種沒有由來的奇怪感讓他生出些許莫名的恐懼。

抓著計辭的手更緊了,但在發現計辭想要將他護在身後時,談不言心底瞬間燃起了一把火,驅散了遮天蔽日的雲,他站在了計辭的身旁。

他要保護計辭,而不是只被計辭保護。

談不言有手有腳,要修為有修為,要法寶有法寶,他不要被保護,他要同計辭攜手並進,他要做計辭的夥伴。

他們之間的默契是不說,計辭僅憑談不言的一個動作就懂了。

嘴角輕輕勾起,抓著談不言的手也逐漸收緊。

計辭將知道的一切告訴水茹笙,對方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她看著相予潮,一字一句認真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空中的霧氣更多了,這次魂體的計辭都感受到了潮濕。

隨著相予潮的點頭,霧氣似是完全化成了水汽般,談不言難受得呼吸都有些不暢。

“乖,再忍一忍,咱們就下山。”

魂體狀態的計辭比談不言好一些,安撫著,談不言點了點頭,將身體貼近了計辭,靠在他的身上。

水茹笙現在沒有多餘精力管他們,看著計辭的側臉,談不言的思緒開始飄走。

他不知道計辭現在的狀態,取指骨過程艱險,有幾次計辭的身形就要消散,幸好水茹笙拉了他一把,他無法探查計辭的魂體,擔心他是強撐著。

更何況,他的身體也有內傷。指骨在他的身上待了那麽久,一時拿出去多少還是有些影響。

水茹笙瞳孔放的很大,腦子一片混亂,她只能從那些紛雜的思緒中抓到幾條。

相予潮救了她。

相予潮背叛了她。

相予潮一直跟著她……

太亂了,他根本理不清。

看著面前連個人樣都沒有的人,她完全無法想象,曾經光風霽月的少年怎麽會變成如今這醜陋的模樣。

他不是背叛她了嗎?

為什麽要……

水茹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渾身發冷,身體都在發抖。

這算什麽?

明明恨了這麽久的人,竟然一直在她的身邊!

就在前一天,她還在想,相予潮立了那麽大功,肯定早早娶妻生子,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少子孫了。相予潮敢背叛她,她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水茹笙甚至想好怎麽找到相予潮,怎麽讓他們死,怎麽才會讓相予潮更痛苦。

千百年來,千百種設想,卻從未有過一種是現在這樣。

就在聽見計辭的話時,水茹笙心底竟快速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

那情緒很陌生,又好像很熟悉,好像是一種名為喜悅的東西。

她不敢深想下去,越想她越覺得難堪。

被這個男人害成這個樣子,難不成因為這男人一直陪著她就算了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她的心中還期待什麽?

不管他怎麽做,相予潮背叛她是事實。

相予潮並不知道水茹笙心中想了什麽,不過不用想,他也知道。

這麽多年,他陪在對方身邊這麽久,她有多恨自己,他還不清楚嗎?

他不貪心,已經偷得這麽久的時間,知足了。

相予潮知道水茹笙想要的是什麽,剛想比劃什麽,忽然察覺到一絲充滿攻擊的靈力,瞬間掙脫水茹笙的禁錮擋在她的身前。

可眼前這一幕讓他瞬間呆住。

談不言的手從計辭的腹部中穿透,那手上雖然沒有鮮血,但計辭的魂體又不穩定了。

相予潮就在他們的對面,第一時間甚至沒有回過神。

水茹笙似乎並不驚訝,她從後面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無動於衷,面色未改,甚至空中潮濕的水汽都消散了不少。

時間仿佛停滯在這一刻,計辭面色不改,似是不覺痛苦,伸出手抓住從他身體中穿過的手,不讓那只手抽出分毫。

“你是什麽東西,從他的身上滾下去!”

話音未落,‘談不言’臉上的笑容隨之不見,慘叫響起。

計辭瞳孔散著金光,在這霧氣彌漫的世界更為淩厲,右臉似是閃過什麽,一只金蝶逐漸顯現。

水茹笙一眼就看出,他使用的不僅僅是靈力。

此子天賦是真的高。

魂力能修成這樣子,再給他點時間,莫不是能在鬼界整個官當當?

“水茹笙,救我!”

那東西似是再經受不住,發出了吶喊,一道淒厲的女聲一出,計辭同相予潮的視線紛紛落在水茹笙的身上。

計辭眼底的威脅在水茹笙眼中算不上什麽,可相予潮眼底的失望卻讓她心一緊,雖然早就不在意他了,可是……

計辭捏著談不言的手腕處留下一道紅色的印子,那處竟然還散著煙,淒厲的女聲越來越弱,“計辭,我殺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殺了他。”

‘談不言’聲音發狠,另一只手直沖命門。

因著體位問題,計辭其實看不到身後發生了什麽。

但從聽見那女聲的一刻,計辭沒有猶豫松開了那只手,快速上前一步脫離那人,回身,便看見另一只手直沖談不言面門而去,那一刻計辭的心高高提起。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渾身發涼,身體顫抖,話好像都有些說不清楚。

或許,這是他一生中最怕的時候。

他自出生起,便被教導面對死亡。

那是他的宿命,他的生就是為了死而存在。

他的死亡對他來說是那樣平常,又是那樣理所當然。

若有一天他死了,永遠都醒不過來,其實他是松了一口氣的,他真的好累。

可是,談不言不行。

那是這世上不多的,在乎他的人,也是他喜歡的人。

沒有猶豫,計辭猛地撲過去想要攔下那手,可是手的速度太快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手拍下去,“不要,放過他!”

可他終是趕不上,再拍上的前一秒,計辭猛地閉上了眼。

看來算命的說的沒錯,他就是天煞孤星。

一滴淚劃過眼角,撐了許久的人,終於在這一刻撐不住了,他跌在地上,死死咬著唇,沒有發出聲音。

巨大的痛苦將他整個人籠罩,他快要喘不過氣來,難受得想死,不對,他已經死了……

明明已經死了,他怎麽覺得心那麽痛,簡直比那次被一箭穿心還痛。

他害了談不言。

如果,如果早知道,剛剛他就不會抓住他的手,這樣談不言就不會死了吧。

計辭發了瘋似的想著,只要一個環節改變,那麽結局就會發生變化,談不言就不會出事,都是因為他,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他呢?

魂體明明流不出眼淚,計辭卻覺得自己眼睛濕濕的,有什麽東西好像留了下來。

疑惑地伸手一摸,竟然滿手鮮血。

這是什麽?

他要變成厲鬼了嗎?

不可以,他不能變成厲鬼。

這樣會影響最終的計劃的。

計辭來不及痛苦,慌亂的想要抹去眼裏的淚,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可是,就算他不想,但心底的痛仿佛刻在裏面似的,無法抹去。

周圍安靜的不像話,明明詭異至極的氛圍,偏生處於漩渦中間的人沒有發現。

直到一個人在面前蹲下,將他緊緊抱著,熟悉的味道讓計辭瞬間睜開了眼睛,“阿、阿言,你沒事?”

顫抖的聲音和身體,讓談不言的心更痛了。

那雙眼睛通紅,滿臉的血,談不言抱的更緊了,似是想要將這個人嵌進骨頭中。

"你是白癡嗎?我能有什麽事情,倒是你,別哭了。"

計辭推開他,仔細打量他的身體,並未發現傷口,應是他在最後一刻醒了過來,心裏不禁一陣後怕,“我……”

“阿辭,那家夥是萬裏帝沙之心,她明明說是想來見見世面,沒想到竟然是想害你,哼,早知道這樣我不可能帶她出來。”

談不言不滿地說,他清楚計辭想說什麽,所以不等計辭開口便岔了過去。

計辭這毛病還是沒改,他沒必要將什麽都攬在自己的身上,這同他有什麽關系。

那個萬裏帝沙之心也是有什麽病。

她恨自己被困,恨自己日日承受著血腥、殺戮的痛苦,想要報覆那些人,可是那些人早就死了。

計辭是那些人希望,她知道計辭不會死,所以想要借著他的手讓計辭痛苦。

真是好歹毒的心。

那家夥趁他不備奪走了身體掌控權,打不過計辭,就想要殺了他,幸好他最後反敗為勝,不然……

話說回來,這次倒也是因禍得福了。

他吞了那家夥,雖然只是一絲,但意外喚醒了藏在神魂中的記憶。

談不言想著悄咪咪將計辭打量個便,這人到底是自己的了。

如果談不言還有尾巴的話,這時候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了。

他們第一面見面時,計辭雖身受重傷,卻宛若畫本中的仙人,純潔、善良又不谙世事,被他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明明看起來那麽強大的人,卻有很多可愛的習慣。

這樣的人明明最應該被愛澆灌長大,不然多容易掉進陷阱啊,尤其遇到他這種愛設陷阱的家夥,根本就逃不掉。

可計辭偏偏不覺。

還以為他真是同家人走散。

幸好,幸好,雖然時間久了點,但還來得及。

他終於走到計辭的身邊。

不枉費他費盡力氣找到那截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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