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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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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潮濕的雨季,我前往參加殉職警員的葬禮。

因為偵探社的工作大都在幕後,看到葬禮上痛哭失聲的親屬,我以受過幫助的追悼者做了登記,除了照片外,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田口六藏。

母親因病早死,跟父親相依為命,現在卻穿著一身黑色參加自己父親的葬禮,他臉上的表情讓我停在了那裏,憤怒、怨恨、無措、仿徨。

像被暴雨沖擊失去避風港的雛鳥,突兀的被拋棄於天地之間,耳邊響起了聲嘶力竭的鳴叫。

因為調查過他的親屬關系,我不再猶豫,迎著少年戒備的目光走上前自我介紹:“我是武裝偵探社的國木田獨步。”

聽到我自報家門,周圍對案件稍微有了解的人已經對我投來不友善的目光,十三四歲的田口六藏眼神中是冰冷的怒意,讓我驚訝的是他壓下來了,只是啞著嗓子問:“有事?”

“如果是道歉的話就趕緊滾吧。”這是他後一句話,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攻擊性,我呼出一口氣,掐住自己有點顫抖的手指,強行用冷靜的口吻說到:“我來申請成為你的監護人。”

田口六藏在父親死後,沒有任何直系親屬,遠親聽說是橫濱也都避之不及,事件發生後一直關註動向的我在得知他會被送往福利院後,下定決心開始準備申請手續需要提交的材料。

“獨步,你不必如此。”福澤社長跟我說:“這不是你的責任。”

“老師……請讓我做點什麽吧。”請讓我做點什麽吧……我帶著懇求的心情,最後老師還是動用了他的人際關系,找政府那邊進行疏通。

此時我帶著同樣的心情,和監護意向登記表,找到了這個少年。

“哈?”仿佛我在說什麽天方夜譚一樣,六藏少年隱含的憎惡表情變成錯愕,我原本設想了很多說服他的理由,在此刻卻因為過於緊張失去用武之地。

“請……讓我做點什麽吧……”我只能無力的吐出這一句,等待著他的審判。

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我無神顧及,只是看著眼前眼神銳利的少年,心逐漸下沈,在我以為他會拒絕時……“好啊。”我聽到他這麽說。

他雙手抱胸看著我:“不過我有個要求。”

“我老爸的錢,我現在就要。”

少年眼中隱藏著能讓世界燃燒憤怒,他發現自己離成年實在太過遙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根本沒聽說過的親戚商量著怎麽瓜分他父親留下的東西。

至少眼前這個人可以利用……田口六藏看著眼前發楞的青年,皺眉問到:“有什麽問題嗎!”

我就這麽成為了田口六藏的監護人,在官方證明書下來時,我將他父親的存款連同名下不動產的房契一同給了他,他皺著眉收下後,在我準備說什麽時直接打斷了我:“好了四眼,我們的交易到此為止。”拿到自己想要東西的田口六藏褪去偽裝,露出尖利的獠牙,眼神兇狠:“不要再纏著我了。”

我們倆站在街頭,在人來人往的穿行的街道上這麽對峙著。

“……成年之前我會看著你,但是這不代表約束。”我推了推眼鏡,坦誠的說到:“而是你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找我。”

看著炸毛的貓好像逐漸放松警惕,我補充到:“隔一天我會去找你確認你的生活狀態,直到確定你能打理自己生活為止。”

田口六藏朝我豎了個中指,直接跑路了。

兩天後在老同學的幫助下,我在網吧找到了他。

穿過狹窄的過道和一間間緊閉的隔間門,我敲響了位於走廊盡頭的一扇,一臉不耐煩的六藏少年打開門,看到我的一瞬間他表情驚訝,我掃過格子間的情況,幽暗的室內只有顯示器發著光,桌面斜斜放著的鍵盤旁還有一碗泡面。

他警惕的擋在門縫之間,沖我語氣不善的說到:“餵!你可沒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我沒說什麽,只是拿出自己準備的便當放在他手中,在他呆楞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網吧,漫畫咖啡店,犄角旮旯的小巷,每次都是晚上八點鐘,我出現在他眼前,他從一開始的排斥,到驚疑不定,再到崩潰:“你是變態嗎!?”

……我推了推眼鏡,矯正了他的說法:“是監護人。”在他崩潰又絕望的眼神中我難得心虛的解釋了一句:“只是確認你還活著……”

“……我又不是什麽自殺愛好者!”田口六藏暴躁的回了一句,從躲藏的墻縫中鉆出來,他警惕的掃視了一下四周,最終目光落在遠處街頭一個破舊的電線桿上站著的烏鴉。

他沈默兩秒後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到:“你不會在整個橫濱的鳥身上都裝了監控吧!?”

那也不至於……雖然他所處的地方的確是避開了攝像頭,我解釋到:“只是基礎的推理,根據你平時的習慣和行動軌跡,排查掉其他可能性……“

隨著我的解釋,他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像看一個變態。老師也提醒過這麽做有點過分,也許真的很變態?我反思自己,在六藏少年審視的目光中聲音漸漸消失。

看見他狀態似乎還好,也沒有受傷的跡象,我轉身準備離開時被他叫住:“餵,你認識黑客吧。”語氣篤信,我轉過身看著這個第一次主動叫住我的少年,這並不是什麽需要隱瞞的事,我點點頭。

他撅起嘴嘟嘟囔囔:“我就說怎麽有監控一直在看我……”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我身邊斜著眼睛看我毫不客氣的命令到:“帶我去找他。”

……想到自己的大學同學社恐加自閉的性格,我猶豫了。

六藏少年見我半天沒回答他,似乎有點急切,提高聲音重覆了一遍,並且補充到:“你要是同意,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說完似乎又自覺後悔,也許是擔心我提出什麽過分的條件。他有點焦躁的用鞋底碾了輾地面,卻也沒有收回剛才說的話。

“我只能帶你去找他,如果你要做什麽……”在我說完前他迫切的打斷了我說的話:“我自己可以!”

最後我給自己的老同學打了個電話,意料之外,他雖然抱怨著不想看見陌生人,卻沒有拒絕見一面的請求:“我對那個小鬼還有點興趣。”他這麽說到

兩人見面後我眼見著他們交流的話題從宅文化一路上升到了各種網絡專業術語……是在聽不懂的我看著兩人聊的熱火朝天問:“你們想吃什麽,我出去買?”

“啤酒,順便幫我帶點下酒菜…”這是裹在被子裏探出一個頭的山田花袋。

“腌魚籽!”這是坐在山田花袋旁邊看著眼前的顯示器頭都不轉一下的田口六藏。

看著一拍即合的兩人,我推了推眼鏡轉身出門。

離開山田家時,已經到了深夜。不知道在我出去的過程中兩人說了什麽,回來的時候兩人間的氛圍透露出一種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達成某種共識的氛圍。

雖然我有點疑惑,但是直覺並不是什麽壞事,也未過多追問,只是將他們需要的食物裝盤放在矮桌上端了過去,在六藏少年一臉好奇的看著罐裝啤酒時往他手裏塞了一瓶果汁。

走在送六藏少年回去的路上,他臉上褪去了興奮變得面無表情。一出山田家的門,他很是不爽的開口問我條件是什麽。

其實並沒有把他說的條件當什麽事,畢竟讓他反感的話得不償失,只不過現在見他一副認真的樣子,我想了想說到:“可以送你回家麽?”

“哈?”他一臉驚訝,整個表情充滿了不可思議和震驚:“就這?”

在我點頭後他高挑的眉頭轉變成緊促,表情帶上一絲憤怒:“你當我是小孩子麽!?”

雖然我沒說話,但是我感覺可能是自己眼神的確透露出這個意思,他的臉頰逐漸漲紅,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瞪著我。

我思考片刻,開口問到:“為什麽不願意回家……”說到這裏我驀然停止,想起了他父親已經不在的這個事實……沈默在我們兩人間蔓延,在我開口準備道歉的時候被他粗暴的打斷了:“回家是吧,我知道了!”說完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我們兩一路沈默的回了他許久未歸的家裏,我在門口躊躇了片刻,最後也只是看著那棟黑暗的房子亮起燈光後離去。

“餵~前輩~你在想什麽?”耳邊傳來的呼喊讓我思緒回神,眼前正坐的佐佐城小姐身體前傾打量著我,眼神中透露關心,我下意識端起眼前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想到一些事……沒什麽。”

坐在我身邊的太宰治不太安分,腦袋一直往我面前湊,似乎想把我的大腦剖析的仔仔細細來滿足他的好奇心,伸手將他的頭強行按回座位,看了看時間,自己發呆近十幾秒,我看著眼前的佐佐城小姐開口:“我們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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