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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惡白魘(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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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惡白魘(19)

第二天早上, 孟思期故意起晚了一些,以免出門遇上路鶴和沈巷鳴,但是在警局, 她還是遇到了沈巷鳴,沈巷鳴不但嘴角破裂, 一面臉頰也青腫了, 因此一只眼被擠得特別小,看上去十分狼狽。

但是沈巷鳴只是對她笑了笑, 沒有和她打招呼,像是一種釋然的笑,孟思期也是笑了笑就從他身前走了過去,她還記得路鶴對沈巷鳴的警告, “以後不許接近孟思期,否則揍死他”,這也許讓沈巷鳴產生了戒備。

整個警局都發現了路鶴和沈巷鳴臉上的傷,但是沒人問一句原因,似乎在大家的心中,這兩個人打了一架。

劉茂平也發現了, 路鶴的解釋,騎車摔的,沈巷鳴的解釋是,路鶴騎車分心看女孩子撞上了他,這讓劉茂平認為,他們就是打了一架,但是劉茂平知道這兩個人在大學就是朋友, 估計生活中裏的小恩小怨也不少,用男人的方式解決問題, 他也不好過問。

上午,徐望途出院了,回到了審訊室,韓長林正好不在辦公室,馮少民指派孟思期和唐小川和一隊一起參加審訊,因為徐望途牽涉到一二隊兩起案子。

孟思期進入工作狀態往往不會亂想,但是到了審訊室門口卻想起會遇到路鶴,昨晚路鶴的話還清楚在耳畔,她不知道再次見到他是以什麽樣的心態。

她站了一兩秒,在唐小川拉開門望了她一眼後,她才收回情緒,和唐小川一起進門,路鶴就在裏面,但是她進門後,路鶴一直沒有轉頭看她,直到她坐下,她才感覺路鶴轉頭看了她一眼。

這是工作時間,孟思期很快就拋棄了這些雜念,嚴肅地面向嫌疑人徐望途。

徐望途已經審訊過一回,上次他的精神狀態裏透露出十足的精明,這次他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坐姿沒有力氣,全靠一口氣吊著似的,一副隨時會倒的樣子,但是在孟思期進門後,他的眼裏卻含著一絲怨恨。

即便徐望途精神狀態十分低迷,但孟思期從他並不淩亂的頭發,特意整理過的衣服上看,徐望途十分愛幹凈,而且愛惜自己。

這場審訊提前就安排好由孟思期主持,然而孟思期沒有想到,徐望途認罪的態度很好。

他說,當初在兒子徐劍飛被學校開除後,他三次登門請求柳姿姿的父母諒解,不過都被轟了出來。

看著徐劍飛一天天沈淪,差點自殺,徐望途開始策劃報覆計劃,他最初的計劃是綁架柳姿姿,逼迫對方說出真相。

那天放學後,正好下大雨,他看到那個女孩,就是柳姿姿,因為在柳姿姿家,他親眼見到過柳姿姿的天藍色書包,以及書包上綁著的一只灰色熊布偶。

除了這些,還有柳姿姿的一張學校的照片,不過是和一名女同學的合照。

趁著大雨,徐望途用迷藥將正走在雨中的柳姿姿帶到了車上,傘和大雨遮住了周圍的視線,徐望途提前就將迷藥塗在手帕裏,小女孩只吸了幾口就昏倒了。

那四起案子他都是趁著天氣不好的時候,因為行動比較方便,兩次是大雨,有一次是大霧,還有一次是下雪。

徐望途將柳姿姿帶走後,在一個提前就踩好點的荒廢工地那落腳,最初他確實沒有殺害柳姿姿的想法,他當時脫了外套將孩子放在上面,一開始,他將憤怒發洩在孩子身上,撫摸孩子肚子,問她當時是不是這樣誹謗老師?孩子靜謐的熟睡,讓徐望途開始產生亢奮的感覺。

從發洩怨恨開始,徐望途迷上了孩子的身體,他在荒蕪的工地上,開著汽車燈,盡情地猥褻,邊翻看孩子的書本,但是很快他發現課本上的名字全是錢舒音,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綁錯了人。

他開始意識到錢舒音和柳姿姿的書包和小熊布偶可能都是一樣的,而那天在她家看到的合照就是錢舒音和柳姿姿的合照,這麽多巧合,讓他錯把錢舒音當成柳姿姿。

他當時有些發狂,拼命地捶地吶喊,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女孩迷迷糊糊地醒來,他心裏一晃,用沾過藥的手帕再次捂她的嘴巴,但是手帕藥效已過,他再次回車上翻找,才發現那瓶藥找不到,很可能是路上不小心丟了。

他再次回到孩子身邊,女孩看到了他,驚恐哭喊,但因為藥物作用,她沒什麽力氣,爬不起來,徐望途知道自己的身份洩露了,他當時根本沒有理智,直接拿起從孩子身上脫下的衣服,捂住了她的臉,很快,孩子就被活生生悶死了。

徐望途記得孩子最後小手抓了他幾下,但是他卻感覺到了快感。

從那天起,徐望途忽然發現喜歡上了那種感覺,沒有接觸孩子時讓他心裏空虛至極,如同深陷地獄,這也是後來三起案子的由來。

第一次犯案後他將孩子的屍體遺棄在工地上,處理了現場,他從試卷上發現了孩子的家庭號碼,在附近用公用電話打去了一個索要贖金的假象電話後,就再也沒有後續行動。

不過後來的三起案子,他選擇了隨機作案,他的目標就是穿著漂亮幹凈的孩子,因為那樣的孩子本身吸引他,而且家庭條件一定不會太差,符合綁架勒索的假象,猥褻之後就是殺戮。

第二個孩子他丟棄在溪邊,第三個孩子他丟在火堆旁,他也逐漸意識到他的行為開始符合“金木水火土”元素,圖騰更能混淆警方的視線。

第四個孩子他特意為他搭建了一個樹枝精心構築的鳥巢,在殺死他以後將他安置在鳥巢裏,至此,“木”元素完成,只差一個“金”元素,他已經決定物色新的目標,是一個剛剛在一所學校得過舞蹈比賽獎項的小女孩,那女孩就姓金。

不過這時候一個“意外”發生了,由於徐劍飛進了一家奧數培訓班,周迎君從鬧離婚後第一次從娘家回來了,帶回了小孫女徐一周,徐望途不得不花時間照顧孫女,因此他無瑕制造第五場謀殺。

徐望途描述這些案發過程時,眼睛裏很冷血,沒有一絲情感,回到徐一周的時候才淡了幾分,最後他說:“我根本沒有想到周周會以同樣的方式……如果知道是這樣,我就不會……”他眼睛漸漸變紅。

然而,審訊室裏已經變得死寂一片,這是一場最艱難的審訊,在孟思期的刑偵生涯裏,也是她最煎熬的一次,徐望途描述了四次猥褻和殺害孩子的過程,比起惡魔,他更可惡百倍,他該千刀萬剮,被活活淩遲,然而作為警察,孟思期知道,面對徐望途的只有一個結局,就是死刑。

但這並不能平覆孩子們的枉死,並不能平覆四個孩子家長們的悲憤痛苦。

她能感覺審訊室的所有同事都是憤怒的狀態,孟思期強壓著心中的憤怒,厲聲說:“徐望途,你兒子徐劍飛是不是知道你犯罪了?”

“我也不知道,那次我把錢舒音帶到車上,她的紅領巾丟在了座椅下,後來我沒找到,劍飛借過我的車,他可能發現了紅領巾,但是他不一定認為是我綁架了錢舒音,因為綁架錢舒音那天我制造了很好的不在場證明,只能說劍飛懷疑過我。”

“那麽你認為綁架徐一周的人和你有什麽關系?”

徐望途擡起頭,提起徐一周時讓他眼睛再次染紅,“我不知道,那次我被人威脅,他們讓我穿上衣服戴上頭盔將錢送到碼頭,我在摩托車俱樂部呆過,現在又是駕校副校,我自信駕駛技術不錯,那天就是僥幸能逃出你們的追捕,所以想著交完錢救回孫女而已。”

孟思期繼續問:“為什麽在……猥褻孩子時,用橡皮擦擦拭他們?”其實孟思期在描述這個問題時,內心不但疑惑,也很疼心。

“我有潔癖。孩子嗎,他們都很幹凈,比大人幹凈十倍,但是也難免身體上有些汙垢,所以我就會用橡皮擦擦去這些汙垢,我想讓他們幹幹凈凈的,我的心裏就特別舒服……”

孟思期的內心有種撕裂的感覺,但她沒有發作出來,而是隱忍著。

又問了幾個問題,確認了證據鏈完整,孟思期打算結束審訊,這場審訊帶給她的壓抑感太嚴重。

她看了一眼路鶴後,路鶴也會意,他站起身,命令林滔:“林滔,你帶徐望途去犯罪現場指認清楚。”

“好的,路隊。”

路鶴要讓證據鏈達到最完整的狀態,他吩咐完,看了孟思期一眼,說道:“思期,你們先回吧。回頭我叫人把筆錄送給韓隊。”

“好。路隊。”孟思期知道路鶴看出她情緒低落,她和唐小川一起走出審訊室,終於覺得舒服了些,路上,唐小川叫她回去好好休息會,不要多想。

徐望途認罪並不是這件案子的結局,因為還有徐一周的下落,還有白面人的秘密。

下午,她在辦公桌上整理筆記的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走進了辦公室,是趙雷霆的聲音將她從沈重的情緒脫離出來,“咦,路隊你怎麽有空來我們這。”

孟思期一擡頭,就看見路鶴背著手,向她和趙雷霆的方向走來,他的面色很淡,但目光卻是看向她。

孟思期記得,路鶴幾乎不會來二隊辦公室,她一時有些發懵,他不會是找她談一些與工作無關的事情吧,他不會連工作和生活時間都不分吧。

她感覺一陣面紅耳赤,快速朝辦公室掃了一眼,發現幸好就趙雷霆在這兒,要是韓隊和師父在,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釋。

趙雷霆笑著說:“路隊是來看望我們啊?還是看望思期?”

她站起身,有些局促,因為路鶴就是走向她,她很害怕他下一秒從背後拿上一杯奶茶什麽的,她必定當場羞死,他不是說半年以後才追求嗎?果真男人都是這樣?連半年都等不及。

路鶴走到她桌前,依舊冷靜如斯,和昨晚的他完全不同,他只是目光淡淡地望著她,讓孟思期有一些不知所措。

路鶴將背後的東西拿了出來,那一眼,孟思期的情緒有一種滑翔落地的感覺,因為他手中拿著的是一份卷宗。

“你們老韓和老馮都不在?”路鶴問。

孟思期點點頭,路鶴的意思是他們不在,這件事只能和你商量了。

趙雷霆在後面勾著頭,好像看著什麽好事一般望著她的桌位。

“這是二十多年前紅漆連環殺人案的卷宗。”路鶴將卷宗放在她的桌位上。

孟思期心裏一怔,看向這個早已發黃的卷宗時她百感交集,她印象深刻,紅漆連環殺人案發生在前,紅妝連環殺人案發生在後,兩件案子時隔二十四年之久。

從原世界的新聞看,兩起案子做法手段相似,紅妝案,兇手通過化妝品在女孩身上精心化妝,而紅漆案則是紅漆化妝,但塗畫的位置和筆法都很相似,當時有專家認為,這兩起案子可能是模仿的關系,但也不排除是同一個人作案。

至於為什麽是紅漆,因為70年左右,化妝品很少見,油漆更常見,由於環境所限。

孟思期也明白了,正是昨天晚上她和路鶴提起紅妝連環殺人案的事,路鶴似乎想讓她多一些了解。

“路隊,坐。”趙雷霆挪了一把椅子過來。

“好。”路鶴順勢坐下,叫孟思期也坐。他打開袋子抽出裏面的卷宗,打開第一頁放在孟思期眼前。

孟思期仔細閱讀第一頁,這起案子她了解甚少,但是字裏行間卻充滿了神秘和詭異,兇手在作案過程中心思極其縝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紅漆案有三名女性殞命,都是年輕女性,十九歲到二十七歲之間。

而參與當時偵破的警察隊長,是劉茂平。竟然還有梁程昊,不過他的身份是外聘的犯罪心理學家,她記得梁程昊是梁燃的父親,也是路鶴的養父,這說明當年梁程昊在今陽市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

沒想到這幾張發黃發黴的紙張竟然將這個世界聯系起來了,二十四年前,他們都經歷了什麽?

不知道那是一段什麽樣的往事,她默默記下了三個女性死者的名字,也許她以後必須去好好了解下。

翻到後面,她的眼球忽地閃了一下,一個名字就像利箭射入她的眼簾——徐望途。

“徐望途也在這件案子裏?”孟思期擡頭看向路鶴。

他點頭說:“徐望途當年應該二十七八歲,徐劍飛是他和前妻所生,他的第二任妻子謝文娟,就是其中一名死者,當時徐望途來警局問過話。”

孟思期快速翻到徐望途妻子的那頁信息,死者名叫謝文娟,二十四歲,是今陽市希望小學的一名語文老師,二十四年前的一天下午,在希望小學住宿樓的家中遇害,當時衣物盡除,身上留下了紅色油漆畫的圖案。

這也是紅漆連環殺人案的第三起,也是最後一起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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