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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詭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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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詭案(1)

這幾天過得很平靜, 只是孟思期腦海裏仍然想著路鶴那件事,她總想去印證下這個世界發生的“紅妝連環殺人案”是不是和原世界是一件案子。所以總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中午從食堂回來,慢吞吞倒了杯水, 趙雷霆便問她怎麽變得多愁善感了,是不是因為轉正的事情發愁, 算上原主在警局實習的時間, 她如今實習期已經快滿六個月了。

她差點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趙雷霆自信滿滿給她打氣:“你放一百個心, 你要是轉不了正,我把你杯子吃了。”

握著手裏正冒著熱氣的杯子,她忍不住笑了笑:“我這可是不銹鋼的……”

趙雷霆正要回她,被一個聲如洪鐘的聲音打斷, 韓長林快步走進辦公室,“出發,有命案!”

大家立即方下手頭的事情,收拾裝備準備出發,孟思期突擊喝了一口熱水,差點沒把嗓子燙破皮, 上車後,她還在清嗓子。

趙雷霆坐在後排中間,頭輕輕前傾,問:“韓隊,是什麽案子?”

韓長林在行程中都會講下案子重點,讓大家做下心理準備。他說:“一家三口死在家中,先過去看看情況吧。”

這看來是一件比較大的命案, 孟思期明顯感覺車廂裏很沈悶,她到警局兩個多月, 已經對命案沒那麽敏感,不過此時心裏仍舊有些壓抑。

唐小川開車時擰開了電臺廣播,廣播裏的音樂正緩緩流淌出來,孟思期靠著車窗慢慢地心情變得平靜。

一行人很快到達目的地,這是一片居民區,都是四層樓的房子,在大門那已經擠滿了不少人,偶爾有民警在其中穿梭,看來有不少人聽到了命案的消息,來打聽情況。

見到警車進小區,大家都主動讓路,車子在一個草坪邊停了下來,孟思期一眼就望見一座居民樓外拉起了警戒線,警戒線外還有不少觀望的行人。

幾個民警在警戒線旁看守,其中一個青年民警看到韓長林就上來迎接,“韓隊你終於到了。”

“誰發現的現場?”一邊朝裏走,韓長林一邊問。

民警跟著韓長林的步子說:“這家小孩讀初中,今天有個競賽,但一直沒到校,她班主任聯系家裏和父親單位,都沒有結果,於是才決定去她家看看,當時敲門時就聞到血腥味,於是找物業開的門,這一下可把人嚇壞了。”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一樓內一間屋子的門口,還未進門,一股血腥味已經從裏面飄了出來,這麽濃的血腥味孟思期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頓時胃裏面就有些不舒服,但好在現在的她和以前有了很大改觀,不會輕易被打倒。

戴上手套和鞋套,韓長林和馮少民已經率先進門了。

裏面傳來法醫和痕檢部門同事的聲音,“韓隊。”

孟思期是跟在最後一個進去的,因為是晌午,整個客廳采光極好,非常亮透,她無法控制地用手指掩著鼻子,剛邁過玄關,就被眼前的一幕鎮住了。

一地的血似乎已經快凝固了,趴在血泊裏的是一個男人,像是中年年紀,血從他的胸前溢開,很可能是上半身遭刺,他的身下還拖出一塊血痕,大概是死前在地上匍匐了幾下,或者被人拖動。

他微禿的頭頂猩紅一片 ,血液與頭發混合在一起,就像一團紅色泥藻。並不確定死者的致命傷在哪。

血腥味籠罩著客廳,幾只嗡嗡不停的蒼蠅在四周亂飛,尋找棲息地。

狀況太慘,孟思期硬著頭皮看了一會兒就沒有再仔細看。但是作為刑警,她必須去“認識”屍體。

陳傑蓉法醫半蹲在地上,一邊指向屍體上的創口部位,一邊給韓長林做介紹。她形象安然,語調也很平靜。

“男性死者身上中了數刀,致命傷還需要進一步檢查,初步斷定,第一案發現場就是客廳。”

“死亡時間呢?”韓長林問。

“從屍斑形成的情況看,大概是昨天晚上八點到九點這個時間段。”

“嗯。”

陳傑蓉站起身,往臥室方向行走,“女性死者是在主臥室遇害,臥室有一個陽臺,當時她可能正在晾衣服……”

孟思期盡量避免踩踏地面上點點滴滴的血跡,一路又跟到主臥室,這家房屋面積比較寬敞,孟思期這時也在試著尋找細節,客廳裏她就註意到一個尺寸較大的電視機,說明死者家境還不錯。

而臥室裏,裝修比較有檔次,床和櫃子看上去都比較高檔,還有一臺比較歐式的落地燈,看得出男女主人的情調。

剛走到陽臺,孟思期一切探尋的思路就瞬間被打斷了,女性死者躺在血泊裏,披肩的長發散亂,面部和脖子處全是血,上身的銀色絲綢睡衣都被浸紅了。

陳傑蓉說:“女性死者的傷口不多,很可能就是割喉而死。”

然而接下來陳傑蓉的一句話直接將孟思期的胃內翻了一下,她說:“死者的舌頭被割了……”

在她的提醒下,孟思期果然去找所謂的舌頭,沒想到她觀察力十足,在死者的右手裏,握著一朵猩紅的東西。

這濃濃的血腥和慘烈畫面,直叫孟思期心口難受,她側過身,用手壓著胸口,不想讓自己的失態展露出來。

趙雷霆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

至於陳傑蓉和韓長林接下來的對話,孟思期壓根沒有聽清。

她是半推半就跟出臥室的,臥室對門是洗浴間。

孟思期望了一眼,地面上有一團血,但是已經被水稀釋了,白色瓷磚墻壁上有柱狀噴濺的血跡,但是地上並沒有屍體。

陳傑蓉說:“女孩應該昨天晚上剛洗浴完,身上的水珠尚未擦幹凈。兇手沖了進來,用同一把利器插入頸動脈,這應該是遇害現場……”

韓長林問:“屍體在哪?”

“運到了廚房!”

陳傑蓉示意跟著她。一行人又前往廚房,由於廚房入口較窄,韓長林和馮少民先進去。

孟思期接近廚房的時候甚至在血腥味中聞到一股淡淡的肉香味,這不是平常的豬肉雞肉牛肉,這種味道並不好聞。

她剛想進去看看,趙雷霆突然轉過身,一臉不適的表情。

馮少民也後退到門口,看向孟思期,雖然表情很鎮定,但語氣卻嚴肅:“小孟,你先別進來。”

“好。”孟思期感覺裏面有特別不好的情況。

她清清楚楚聽陳傑蓉在介紹:“兇手將死者運到廚房後,將她的浴袍墊在下面,在這裏處理的屍體,死者有幾處脂肪組織被切割下來,丟進了鍋裏。”

“油炸屍體?”韓長林發出鎮定又不可置信的聲音。

就在這一刻,孟思期的胃裏已經開始翻江倒海了,她想吐,一種難受得要命的感受。

陳傑蓉的聲音沒有之前那麽平靜,她這次帶著某種情緒,像是斥責,“是的,兇手的行為非常殘忍。你看,這個鍋柄上,油漬很重,殘留了兇手手套棉線的紋路。”

“真他媽畜生!”韓長林破口大罵。

“韓隊,你再看,相比其他部位,左側大腿割下的脂肪組織是最大的,目測有五百克以上。在油炸之前,兇手用廚房的菜刀將脂肪組織切成了火柴盒大小,所以這鍋裏你看到的基本都是熟透了的小肉塊……”

趙雷霆突然拍了拍孟思期的臂膀,“走,門口看看有沒有什麽證據!”

幾乎屏住呼吸的孟思期默默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是趙雷霆感覺不適,還是想安慰她。兩個人一起到了門口,趙雷霆長籲了一口氣。

孟思期還是沒忍住,直接蹲在過道裏,想嘔出來。不過終究是什麽也沒吐出來,就在胃反覆折騰了幾回後,她感覺舒服了一些。

“沒事吧?”趙雷霆在旁邊詢問。

“沒事。這味道有點刺鼻!”

“習慣了就好了。”

孟思期緩緩站了起來,就在剛剛那會兒,眼睛裏都擠出了淚來,趙雷霆笑了笑:“你這是遭罪了!”

孟思期冷了他一眼,“你說門口找證據,能看出什麽?”

“有沒想過,兇手是怎麽進去的,這門鎖完全沒有破壞的痕跡。”

這是一扇鐵門,應該是房主換過的,如果想進去除非取得房主的同意。只是剛才進門時,她壓根沒去過濾這些細節。

而這層的另一頭也有一戶人家,木制門。“對面那家人為什麽沒聽到聲響?”孟思期望著盡頭那間屋子問。

趙雷霆思慮了下說:“對聯都沒貼,會不會是房子一直沒人住。”

也有可能,看來這棟樓需要好好走訪下。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兇手是誰?他又是如何在小區內安然無恙來去自如,將一家三口殘忍殺害。

半個小時後,韓長林他們終於出門了,他吩咐道:“老馮,你帶小趙小孟把這棟樓和小區情況好好走訪一下。所有的細節都不能放過。”

“好。”馮少民點頭。

下午,三個人挨個對整個小區用戶進行走訪摸排,原來這個小區是去年新建成小區,目前還有很多空屋正在裝修或者無人入住,死者是第一批搬進小區的住戶,他家左鄰右舍目前俱沒有入住,因此昨天晚上死者家內發生的情況幾乎無人知曉。

小區保安更加沒有特別留意昨晚進出的人流,因為小區大量用戶裝修,進出的人員都很覆雜,而且小區入口也並非一個。

目前這一排查的情況幾乎沒有什麽有效的線索,住在小區曾認識死者的老人說:“這家人看起來面善,不像有仇人。”

馮少民比較細心,又叫了物業打開了死者家附近幾間沒住人的房子確認情況,除了一間正在裝修的屋子其他都是毛坯空房。

排查到晚上七八點,馮少民讓孟思期早些坐公交車回去。

孟思期的心情略微有些沈重,這天晚上她輾轉難眠,一旦入夢就好像進入了刑事現場,滿地的鮮血撲面而來,後來,她開了一盞床頭燈,迷迷糊糊地才睡著了。

不想,第二天,她起晚了,緊趕慢趕到了警局,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她以前從不遲到的,這還是頭一回,而且馬上要轉正了,一時心裏有些忐忑。

彼時,辦公室裏早已忙碌起來,二隊同事全部圍在辦公桌前面的罪案板那,看樣子韓隊他們已經在分析案情了。

她的出現讓所有人都轉過頭來,一時之間她站在那兒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趙雷霆說:“我去取檔案吧。”

馮少民說:“讓小孟去。”

“啊……”孟思期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麽,她忙走上前,問:“師父,你要我取什麽?”

馮少民說:“7·12縱火案,你去檔案室取一下。檔案室保管員姓胡。”

“好,我這就去取。”

檔案室裏存放著局裏辦過的大小案卷,不過她還是第一次過來。

門口櫃臺處坐著一位老同志,一身制服穿得很工整,須發皆白,應該是在局裏奉獻了幾十年即將要退休的狀態。

她直接上前說:“胡叔,馮少民警官讓我來拿一份7·12縱火案卷宗。”

“你是小馮的徒弟?”

“您知道?”

胡叔笑容可掬:“也是聽說的,小馮總算還是收弟子了。”

孟思期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只是笑了笑。

“好,”胡叔似是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應該是今年的案子吧,進去左手邊就是,待會到我這登個記。”

“好嘞胡叔。”孟思期滿口答應,就從檔案室門進去了。

裏面空間很大,特別像那種大學老式圖書館,一排排一列列的書架上密密麻麻擺滿了案卷盒和案卷袋。

這裏並非如圖書館那樣記錄著知識的海洋,這裏記錄的是今陽市幾十年來罪惡的犯罪史,充斥著謊言、嫉妒、暴怒、傲慢、貪婪、色欲、邪惡,人性裏卑劣之處都被記錄了下來。

它們看起來不過是一份份沒有感情的文字,但是又埋藏著多少人的命喪黃泉,多少家庭的支離破碎,多少人心的轟然崩塌。

這裏給人一種肅穆沈重的氣氛,讓人的內心沈澱,去審視內心深處的自己。

孟思期靜靜走在其間,在一座書架邊停住,書架側面都有銘牌,標註了案卷的年份。而左手邊的書架年份她一下子看到了,1993年。

她馬上仄到書架之間,翻找了起來,如果是按月份排列的,那就更好找,翻了一會,果然就翻到一份寫著“7·12縱火案”的案卷。

雖然孟思期並不知道這個案子的細節,但是肯定和昨天的滅門慘案有一定關聯。

她取下案卷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路鶴正在調查的紅妝連環殺人案,那份案卷是不是也在這兒。

她馬上對最近兩個月的案卷進行翻找,然而翻查兩遍後,都沒有那樁案子的案卷,她想起,那件案子目前正在調查中,大概率案卷不會送到檔案室,應該還在路鶴的辦公室。

也許,她必須確認下另外一件事。

原世界,新聞裏將那件“紅妝連環殺人案”和另一樁“紅漆連環殺人案”進行了關聯,因為都是發生在今陽,而且作案手法相似,甚至有專家認為“紅妝案”是對發生在早二十年“紅漆案”的模仿,或者是同一人所為。

也就是說,如果確認這個世界上還有“紅漆案”,那麽幾乎可以斷定,路鶴和原世界犧牲的路鶴是同一個人。

她馬上走向1970年代的書架,那一片書架布滿了灰塵,應該沒有人會來翻找這塊的卷宗。

假定那年是1970年,孟思期直奔主題,也不管灰塵躥入口鼻,直接翻找案卷,才翻了不到一會兒,她就看到了“紅漆”兩個字,一時之間,她竟然覺得自己的運氣太好了,站在那楞了一下,也不知道要不要打開看看。

然而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什麽動靜,書架的另一邊好像也有人在翻找什麽,她剛想離開,就看到一個人站在她的正對面。

“你對這件案子感興趣?”

一“墻”之隔,路鶴那雙銳利又帶有審判氣勢的眼睛正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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