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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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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20】

季榆聲沒給自己說 ,但他知道許流星應該跟她一起,飲料帶了3瓶。

“吃飯吧!好餓。”季榆聲收起剛才的情緒,很輕地彎了彎唇角,沒與他肢體接觸,似是有意避嫌。

三人入座,陳縱很自然地成為那個一直下食材撈食材的人,像食堂分菜的大爺,一直給對面兩張碟子裏撈東西。

只是放的東西不同。

不了解許流星,鍋裏有的品種他都撈了點過去。知道季榆聲口味偏好,愛吃的會撈很多,不喜歡的一個沒給她。

“你也吃。”季榆聲拿蘸料碟時,很自然地壓下他腕背,制止他繼續“服務”的動作,“再不吃你一口都吃不上了,跟我倆吃飯你得用搶的。”

聽完,陳縱笑了聲,無奈地點頭應好。

許流星也不知為什麽,心裏感覺很高興,發自內心的開心,腦海中多巴胺像突然放了個煙花。

飯桌上,他們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下午去哪?”

“我去見一趟律師。”

“律師?”季榆聲說話時喝完一口飲料,有小水珠殘留在唇邊,伸舌頭舔了一下。

他的話語停頓了極短暫不可察覺的一秒。

“嗯,你哥提供的團隊,那個小畜生在學校作惡多端,一起治了。”

“你一個人去沒問題吧?”季榆聲隱隱擔憂,只要時季昀楓身邊的人,她都會有所防備。天知道什麽時候她哥就把他們拆散了。

陳縱眸光沈沈,“放心,沒事的。”

他只是過來吃了個飯就走了,許流星吃飽和葡萄玩了會兒,上樓休息午睡。她則蓋著張小毯子,面無表情地處理著工作內容,班味很重。

暑假剛開始,許流星休息好後向學校申請了三下鄉活動,準備去鄉村支教。

季榆聲得知後第一個發消息給她,擔心鄉村那邊不安全。那邊孩子有淳樸老實的,也難免出現一些極端的個例。流星有過一次不高興的經理,怕她再受什麽刺激。

-【沒事,這次我和學校的同學一起,人很多,我自己也會多加小心的!】

季榆聲看後心中仍是隱隱不安,鍵盤上敲下【好吧,你一定註意安全。】

這一瞬間,突然理解了她哥對自己的擔憂。

就是這種不想放開,又不忍折斷翅膀的糾結。

之後的半個月,她和陳縱基本沒時間約會,晚上直播排了他班,他們會在直播間碰面,其他時間他都在忙。

她並不知道這時候,陳縱還在忙著他弟弟的事情。

直到有天早晨起來,看到那個令人瞪大眼不敢相信的詞條

——14歲初中生疑殺人藏屍,手段殘忍至極,於操場南邊垃圾場發現殘肢遺骸

在悠海,時間間隔又這麽近,她幾乎一瞬間就把這個案件和陳百禮聯系在一起,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麽小的年紀囂張跋扈目無法律,她後怕,如果流星那天再在那裏多待幾個小時,是不是也會被他這樣殘忍地殺害?

詞條被爆出來當晚,陳縱很巧地有時間陪自己吃飯。

一見面就感覺他好像比之前瘦了點。

“你最近沒好好吃飯。”她低聲邊說邊把肉類食品推到他手邊,“多吃點。”

“看到新聞了嗎?”他暫時回避季榆聲的話,開門見山。

“......看到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季榆聲,你要再認真考慮一下。”

她一瞬間懵了,反問:“什麽啊?我有什麽需要考慮的嗎?”

陳縱雖然嚴肅,卻並不嚴厲,說話時很認真,“我的家庭,盡管我不承認他們,我和他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陳百禮荒唐,陳聰冷血,生我的人自私無情。這樣環境下長出來的肉,是摻雜著很多雜質的。”

“是不是我哥說了什麽?”

熟悉的自貶,每一次喜歡的人和自己分手都是這樣開場,季榆聲幾乎意識到時就紅了眼眶,“他是不是也跟你說了很傷人的話?”

陳縱聽到這個也字,微斂眉,抽了幾張紙巾從對座起身,走過來坐到她身邊,很輕地擦掉她眼淚。

短短時間,他推斷出季榆聲以前經歷過的事情。

“你哥沒和我說任何話。”

“那你為什麽要......”

“那些話是我自己想跟你說的,這是客觀事實,你必須知道,也應該估量這背後要承受的壓力。”

陳縱:“就算你哥真的來找我,他說的話能有我那個家的人說的難聽麽?”

季榆聲:“人又不是你殺的,做錯事的又不是你,你早就和他們斷幹凈了,以前不是過得很自在嗎?為什麽和我扯上關系以後,你又承認他們是你家人了?到底為什麽啊!”

陳縱被她問住了。

這段時間,他每天除了兼職就是和法律團隊、公安對接配合,明明是為了還別人一個公道,卻折騰的好像自己對那家人很上心一樣。

這會兒到底又在混亂什麽,刺激她幹什麽呢。

“聲聲,我......”

“這些事情你自己想清楚,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樣可以把我們阻隔開,那就滾蛋!分手!!”

季榆聲說完,飯都沒吃幾口,拎著包就往外跑。

打個電話,附近的司機就來接她了。陳縱遠遠看著,眼前一桌子菜沒動,想了很多沖動的行為,最後還是壓下,買單後把沒動的東西打包帶走。

-

夜半,他租的小房子裏還亮著一盞昏黃的夜燈。

整齊的章法被打亂,書、文具、廢紙全部隨便丟在地上。

他剛洗完澡,開著窗。飛蟲和蛾子一直猛烈撞著紗窗,試圖沖破這層阻隔離光再近一點。

赤.裸著上身,嘴裏咬一根煙,手上無比隨意地拎著一根紫毫,在宣紙上飛快地寫著字。

他現在心緒不寧,異常煩躁。

每一次蘸墨,濺起一墻黑點。

出鋒也不控制力度,修心的藝術,被他全當成發洩,雜亂無章,寫得不三不四特別難看。

拿起手機,騷擾電話還在換著號碼一直進來。

內容大差不差,已經持續至少半個月。

點開微信,置頂的聯系人沒有給自己發一條消息。

朋友圈設置三天可見,把之前發的那些與他有關的照片、文字都隱藏起來,什麽都沒了。

他似乎觸碰到季榆聲最不喜歡的地方,把她惹不高興了。

最可笑的是現在他這樣刷著這些內容,看著赤裸裸的事實,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解釋,要怎麽開口才能消除她腦子裏的誤會。

會不會多說多錯,反而把人推走了?

煙尾燙紅,他拿下來看了會兒,掐滅扔到垃圾桶,再把一整包煙都扔了,去洗手間刷牙漱口。

季榆聲不喜歡人抽煙。他心想著。

把周圍的垃圾全部收拾幹凈,下樓扔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按亮屏幕,已經淩晨四點,天沒有亮起來的趨勢。

旁邊雨棚傳出滴滴答答的敲擊聲,悠海又下雨了。

今年雨水特別多,椅子轉了個方向,陳縱就這樣盯著眼前的窗戶,風把鐵窗吹得哐當哐當響,好像能把整個窗戶刮下去。擋在前面的紗窗同樣搖搖欲墜,雨再暴力一點,就能割破上面細密布著灰塵的鐵網。

雨越下越大,開始電閃雷鳴,白色亮光把濃雲劈開,那一瞬間的亮度將他的臉劃分成黑白兩個層次,割出高光和陰影。

明天晚上他要去直播間工作,不出意外的話季榆聲也會去。暑期活動開始第一天,她一定會去。

可是只在那時候碰面也太沒有誠意。

他這樣想的同時,已經起身走到衣櫃前拿出一件衣服套上。

不知道該怎麽哄她,只好先很惡劣地騙取她的善意。

拿了把便利店隨便買的傘,還是遮陽傘,又小又脆弱,看樣子根本擋不住風雨飄搖,他就這麽出門了。

打車過去,她估計還在睡覺,貿然吵醒打擾她,她會更不高興。

陳縱是走路過去的。

悠海這座城市很奇怪,走的這一路,他好像把這裏的歷史長河走了一通。從破舊矮小的平房,到三四層的小樓,再到民國時期的小洋樓,最後過渡到現代化高樓大廈,寧靜美好的歐式別墅區。

原本他沒辦法直接進入這個小區,但之前季榆聲給他辦了一張臨時通行證,保安認得季榆聲,自然也認得她最近的朋友,見他來登記了一下就放行了。

一步步走到她別墅前,站在小橋上,他想再等等,然而一擡頭,他看到二樓沒有關燈,房間的紗簾就這樣肆意地被風卷出去飄飛。

旁邊的小秋千在微微晃動,上面似乎有個小團子。

等了幾分鐘,他有些遲鈍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秋千的晃動幅度忽然增大。

季榆聲頭發淩亂,抱著手機坐起來,卻沒有接通。

她一直等著這個電話掛斷。

陳縱視線一直看著那邊,低頭又撥了一個。

這次她接的很快,卻沒有開口說話。兩邊都是沈默的。

“睡得好嗎?”他低聲說。

季榆聲聽到他那邊雨聲很大,和她這裏一樣,吵。

“有事?”

“能給機會讓我解釋嗎?”

季榆聲用力捏著手機,微微咬著下唇,身體抖得厲害。

“你說。”

陳縱正要開口,天空閃過一道雷。聲音很大,驚擾了鄰居的小狗。

前後聽到一樣的聲音,季榆聲楞在那好久,之後蹙眉,“你家養狗了?”

“沒有。”

“那為什麽有狗叫?”

“因為你鄰居養了。”

跳下秋千扶著欄桿,她看到橋頭站著的人。

一道雷在她耳邊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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