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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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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燈會

午餐過後,陸郁霧陪伴著歐陽發,一同沈浸在前朝的古詩之中。這些古詩對她來說,不僅能信手拈來,還能釋義其中含義。作為一名文科生,陸郁霧自幼廣泛涉獵各種文學史料,她對知識的渴望和對文化的熱愛,讓她在文學的海洋中游刃有餘。

陸郁霧的家族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無論是她的曾祖父、祖父還是父親,都對歷史文化有著深刻的理解和熱愛。他們致力於將歷史文化與烹飪藝術相結合,創造出一道道新穎的菜品,這些經過改良的佳肴,不僅被當代人所喜愛,更成為了傳承文化的一種方式。

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成長,陸郁霧從小就立志要成為一名文科生。盡管文科生的職業道路可能不算寬廣,但這足以讓她深入探索歷史的脈絡,理解歷史上每一個重要的節點。對她來說,這不僅僅是對五千年文化傳承的一種致敬,更是對家族榮耀的一種延續。

或許在歐陽修、蘇舜欽等大家眼中,她的學識尚顯淺薄。然而,在歐陽發眼中,她卻足以成為他的榜樣。她的學識與見解,遠非他所想象的那樣。

“素心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歐陽發眼中閃爍著欽佩的光芒,“我覺得我以後不一定要成為像爹爹那樣的人,只要能成為像素心姐姐這樣的人就足夠了。”

陸郁霧微微一笑,帶著幾分自嘲的語氣回應:“詩詞歌賦,我可算不上精通。”她看著歐陽發,眼中滿是寵溺和鼓勵,“即便如此,發兒,你也要全面發展自己的學識。”

歐陽發認真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一定會努力的。那以後遇到不懂的功課,我可以請教素心姐姐嗎?”

陸郁霧溫柔地回答:“只要是我會的,我定會毫無保留地教你。”她側過頭,目光柔和地看著歐陽發,“畢竟,我不是早就說過,你是我的弟弟嗎?”

完成歐陽發的功課輔導後,陸郁霧又與歐陽修等人寒暄片刻。他們談論著關於兩個亭子的計劃,以及其他各種話題,最後話題還引向了今日的瑯琊閣。

送走歐陽修之後,陸郁霧並沒有閑下來,她開始忙碌地準備第二天營業所需的食材和配料。她的動作熟練而迅速,每一樣食材都被精心挑選,每一份配料都被精確調配。在一切準備就緒後,她又細心地通知了陸二和陸薛氏,確保他們對明天的安排有所了解。

“今日是上元燈會,你等一下準備去哪裏?”陸郁霧聽到這個問題,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身後的陸瑤琴身上。

“去找住持逛燈會,到時候我也多放幾個河燈,保佑二姐夫高中。”陸郁霧回答道,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對家族成員的關心和祝福。

“陸郁霧!” 陸瑤琴假裝生氣地嗔道,“你再這樣,我可不要喜歡你了!”

陸郁霧調皮地對著陸瑤琴做了一個鬼臉。

隨後,她便從屋後的馬廄裏牽出一匹馬,準備踏上前往燈會的旅程。

陸郁霧在十二歲那年才真正學會了騎馬,那時陸二便送了她一匹小馬駒作為禮物。這匹小馬駒不僅是她學習騎術的夥伴,更是她成長過程中的忠實朋友。隨著時間的推移,小馬駒也伴隨著她一起成長,成為了她外出時不可或缺的坐騎。

每當她需要外出,她總會騎上這匹小馬駒。它不僅是她移動的工具,更承載著她對陸二的感激和對童年記憶的懷念。她騎上馬背,輕輕一抖韁繩,小馬駒便心領神會地邁開了步伐,慢悠悠地向瑯琊山的方向前進。

在她還未到達瑯琊山腳下時,遠遠地就看到了智仙站在石階上,正與來來往往的游客們互相問候。智仙雖然在寺內對待僧侶要求嚴格,但在外人面前,他總是展現出溫文爾雅的一面。他的這種風度,不僅贏得了游客們的尊敬,也成為了許多年輕女子對他心生好感的重要原因。

陸郁霧輕盈地跳下馬背,走到智仙的身邊,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俏皮和堅決,“住持,你可以當苦行僧,我可不行!”她看著智仙,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我拒絕和你一起步行。”

智仙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語氣溫和而包容,“貧僧為你牽馬。”他的態度中透露出一種從容和寬厚,仿佛早已習慣了陸郁霧的直率和頑皮。

陸郁霧聞言,翻身上馬,然後優雅地將手中的韁繩遞到智仙的手中,“那就勞煩住持為我牽馬了。”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玩笑,但同時也流露出對智仙的信任和依賴。

陸郁霧騎在馬背上,智仙則在前面為她牽著韁繩。這一幕雖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但智仙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目光。

然而,就在他們緩緩前行時,半路上卻出現了一個程娘子。

程娘子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和嫉妒,她看著陸郁霧和智仙二人,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陸小娘子,你的身份高貴,何德何能竟然要住持親自給你牽馬!” 她的言辭尖銳,似乎試圖挑起爭端。

然而,陸郁霧正欲反駁時,智仙已經用他那平和而富有智慧的聲音接過了話茬,“程施主,之前貧僧問你的問題你有答案了嘛?”

智仙的這句話直接切中了程娘子的要害,使她一時語塞,無法立即回應。

程娘子不甘心就此敗下陣來,她轉向智仙,用一種逼人的態度追問:“住持,你這是何意?你不是說眾生皆平等,那你為何不能平等對待我和陸娘子。”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質疑和挑戰,“為何她能與你互相引為知己,我卻不能。”

智仙面對程娘子的逼問,神色依舊平靜,他的回答充滿了哲理和智慧:“程施主,貧僧之所以和郁霧小友互相引為知己,是因為她學識淵博,雖說不擅長詩詞歌賦,然卻與貧僧能上談朝堂政治,下談民間百姓,不知程施主,是否可以。”

接著,智仙又提出了一個問題,“若是程娘子可以,又如何不能理解太白的《將進酒》呢?”

程娘子面對智仙的回應,無言以對,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覆雜的情緒,但終究沒有再開口。

陸郁霧坐在馬背上,看著這一幕,內心感到一絲輕松和愉悅。她知道,智仙對待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她之所以能與智仙成為知己,並非因為任何特權,而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著深厚的理解和共鳴。

程娘子與智仙的爭執最終以她的不甘離去告終。從周圍百姓的竊竊私語中,陸郁霧得知程娘子的父親打算以三十兩銀子的價格將她賣給一個鰥夫為妻。

這個消息讓陸郁霧感到一絲悲哀,但她也清楚,自己無法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她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保護自己的家人,讓他們免受傷害。

陸郁霧從山腳下行至城裏,她沒有直接去赴約,而是先回家將馬安置好。這是她對馬兒的關懷,也是對自己責任的體現。在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她才前往約定的地點與智仙會和。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陸郁霧依然能夠迅速地找到智仙。

陸郁霧走到智仙面前,眉眼含笑,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俏皮和親昵,“今日我不喊你住持,只喊你小和尚。”

智仙聞言,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智仙的默許後,陸郁霧便拉起了他的手腕,帶著他向城裏走去。

隨著酉時的到來,天空漸漸暗了下來,集市上的燈籠開始亮起,各式各樣的燈籠懸掛在街道兩旁,它們的光芒交織在一起,仿佛要將整條街道點亮,營造出一種溫暖而又喜慶的氛圍。燈籠的光影在人們的臉上、衣服上跳躍,給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夢幻的色彩。

人潮開始在集市上湧動,各種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市井交響樂。

陸郁霧和智仙在人群中穿梭,他們的行動雖然受到了智仙身份的限制,沒有購買小吃,但仍然享受著節日的熱鬧氣氛。他們偶爾停下來,品嘗了幾杯熱飲,感受著熱流在身體中流淌,驅散了夜晚的寒意。

當他們來到一處糖人攤子前,陸郁霧顯得格外興奮,她拉著智仙停下腳步,向攤主李叔打招呼,“李叔,給我兩個糖人。” 說著,她將手中的銅錢遞到老人面前的盤子裏。這個動作顯示了陸郁霧對這位老攤主的熟悉和尊重。

李叔瞇著眼睛,仔細辨認著陸郁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慈祥和親切,“哎喲,原來是陸三娘子啊!”

他的目光轉向陸郁霧身邊的智仙,詢問道:“你身邊的這位是誰?”

陸郁霧靠近李叔,聲音清晰而大聲,以便讓李叔聽得清楚:“這是住持,山上寺廟的智仙住持。”她接著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請求,“李叔按照住持的樣子也捏一個糖人。”

李叔將目光轉向智仙,但由於視力模糊,他只能看到一個輪廓,無法清晰地辨認智仙的面容。直到陸郁霧點燃了好幾根燭火,為李叔提供了足夠的光亮,他才終於能夠清楚地看到眼前的兩個人。

李叔雖然嘴上說著“浪費這個作甚”,但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開心和滿足。

陸郁霧則以一種輕松幽默的方式回應李叔,她說:“我送給李叔的,若是做的醜,我可不吃。”

陸郁霧的側臉在燭火的照耀下映出了一種柔和的輪廓,她的眉眼間洋溢著笑意,這種笑容讓人感到溫暖和親切,仿佛只要伸手就能觸碰到她的快樂和純真。

智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手中的持珠輕輕撥動。

當糖人制作完成,陸郁霧小心翼翼地將那個與智仙相似的糖人遞到他的手中,同時說道:“李叔家的糖人很好吃,雖說出家人沒有口腹之欲,但可以嘗嘗看。”

陸郁霧自己則是毫不猶豫地將糖人的腦袋部分咬下,邊吃邊說:“我之前不開心的時候就回來買李叔家的糖人。”

然而,當陸郁霧側目看向智仙時,她發現他正盯著手中的糖人,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並沒有立刻去品嘗

陸郁霧看到智仙對糖人的猶豫,她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於是輕聲對智仙說:“小和尚你還是不要吃了。”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歉意,“都是我不好,我考慮的不周,這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智仙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由於智仙保持著過午不食的習慣,所以糖人基本上只能由陸郁霧一個人享用。她一邊吃著糖人,一邊和智仙一起繼續他們的上元燈會之旅。

當他們準備放河燈時,陸郁霧買了好幾個河燈,每一個河燈都承載著她的願望和祝福。她看著河燈在水面上漂浮,漸漸遠去,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希望。然後,她將目光轉向身邊的智仙,略顯緊張地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

陸郁霧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小和尚,你說這河燈是不是承載著世人的萬千祝福?”

智仙靜靜地看著河面上的河燈,然後緩緩開口,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智慧和哲理:“河燈的確是承載著人們的祝福和願望,它們隨水漂流,就像是人們心中的希望和祈願,飄向遠方,飄向天際。”

陸郁霧聽著智仙的話,心中的緊張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寧靜和祥和。她知道,無論河燈最終飄向何方,它們所承載的祝福和願望都會在人們的心中生根發芽,成為支撐他們前行的力量。

“我們去買兩個花燈吧,算是我送給小和尚你的禮物。” 陸郁霧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智仙的手腕,帶著他向賣花燈的地方走去。她的行動中充滿了熱情和誠意,想要通過這個小小的舉動來表達對智仙的友情和尊重。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開玩笑,他們又遇到了程娘子。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程娘子身邊多了一位年輕人。從周圍百姓的議論中得知,這位年輕人就是程娘子的父親為了抵債而將她許配的鰥夫。這位年輕人似乎並不在意花費的銀子,他的消費遠遠超過了程娘子父親輸掉的那三十兩銀子。

這個場景讓人感到一絲諷刺和無奈。程娘子的命運似乎已經被金錢和債務所左右,而這位年輕人的大手大腳則反映出社會上某些人對金錢的輕率態度。陸郁霧和智仙見證了這一幕,他們的心情可能會有些覆雜,既為程娘子的遭遇感到同情,也對這種金錢至上的現象感到憂慮。

正當陸郁霧打算轉身離去,想要避開不必要的紛爭時,程娘子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夜空,帶著挑釁的語氣質問道:“陸郁霧,你又來作甚?難不成見不得我好?”

陸郁霧感受到身邊男人投來的不友善目光,她正準備開口,卻聽到那男人的聲音響起,似乎在詢問她的身份。程娘子趁機把責任推給她,想要將所有的汙水都潑向陸郁霧。然而,周圍百姓的議論聲讓陸郁霧意識到,程娘子的這一步走得並不明智。

陸郁霧正要開口提醒,智仙的聲音卻先她一步響起,他語重心長地對程娘子說:“程娘子,此人並非良人,貧僧奉勸你早些離開他。”

男人聽後,嘲諷地反問:“我不是良人,難道和尚你是良人?”他的話語中帶著輕蔑,隨後放肆地笑了出來。

陸郁霧冷靜地看向那個男人,她的聲音平靜而堅定:“這位郎君,請你向住持道歉!”

她知道,直接要求他道歉可能無濟於事,但她決定用一種非常規的方式來給他一個教訓。

在眾多百姓的見證下,男人提議通過猜燈謎的方式來一決勝負,陸郁霧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挑戰。

比賽最終以陸郁霧的勝利告終,男人不得不向智仙道歉,這場鬧劇才算畫上了句號。

陸郁霧不僅贏得了正義,還意外地獲得了兩個精美的蓮花花紋花燈,這是攤主為了慶祝她的勝利而贈送的。隨後,她興致勃勃地去暢飲了一壇美酒,品嘗了二兩美味的肉食。

夜幕降臨,智仙背著醉意朦朧的陸郁霧,緩緩穿越逐漸散去的人群,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這個喧鬧過後的寧靜時刻,陸郁霧在智仙的背上輕聲嘟囔了一句:“住持……”

智仙停下腳步,輕聲回應:“貧僧在。”

陸郁霧沒有多想,脫口而出:“我喜歡你。”智仙的腳步微微一頓,他正要詢問,卻感覺到陸郁霧平靜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經沈沈睡去。

他輕輕地將她往上托了托,心中雖然有些感慨,但也不禁微微上揚了唇角。

當智仙將陸郁霧安全送回家時,陸薛氏和陸二看著她醉態可掬的樣子,笑著問她今天為何喝了這麽多酒。

智仙簡單地敘述了晚上發生的事情,並表示歉意:“抱歉,是貧僧沒有照顧好郁霧小友。”

陸二卻笑著說:“哪裏是住持你的錯。不過住持說的沒錯,那男人的確並非良人。”

智仙再次行禮,表示感激:“有勞陸施主和薛施主照顧郁霧小友,貧僧就此告辭。”

陸二遞給智仙一個食盒,裏面裝著他們剛剛做好的元宵:“住持,這是我們剛剛做的元宵,上元佳節自然要吃元宵,寓意團團圓圓,你帶回去給他們嘗嘗。”

智仙想了想,接過了食盒,表示感謝:“多謝陸施主。”

陸薛氏目送智仙遠去的身影,再次嘆了口氣,對陸二說:“官人,你說住持若是能夠還俗該有多好?這女婿多好啊!”

陸二笑著回答:“睡覺吧,夢裏都有。也許女兒和住持真的只是互相引為知己呢?”

察覺到陸薛氏的疑惑,他繼續補充道:“她都能和蘇公引為知己,你總不能說她喜歡蘇公吧。”

陸薛氏覺得自己被說動了,看著陸二點點頭:“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啊!難道真的是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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