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詞

男子淡然擡頭，再次盯著我，“我們來聽聽你爸爸的證詞！”

他按下了播放鍵，爸爸的聲音響起。

我心中咯噔一下，攥緊了手，靜靜的聽著。

“張先生，你能說說那天晚上的情況嗎？”

“那晚，張艷很晚才回來，張萌已經睡了，她說下雨了，所以車開得很慢，我就記得這些。嗷，對了，當時我在看晚間新聞。”

“然後呢？”

“大概是上床睡覺了，以前也出過這種事情，我解釋不了。可等我清醒過來，已經是早上了，你們知道，就像有一個竊賊偷竊了我的時間。”

“你睡覺需要一天兩夜嗎？”

“是有這種情況，在我喝醉的時候。”

“你一早起來就洗了衣服？”

“對。”

“張先生，你應該清楚，即便洗了衣服，一些痕跡也是去不掉的。”

“你在說什麽？”

“張先生，你女兒時常不告而別嗎？”

“不，她們從來不會這樣，”聲音很暴躁，“聽著，我什麽都告訴你了，你們現在不是要盤問我，而是立刻去找我的女兒們。”

“我還要問問你，周一晚上你都要喝兩瓶二鍋頭嗎？”

“其實沒兩瓶，第一瓶原本就快見底了。”頹廢的聲音，“你們不懂，這一天特別難熬，那天是舒月不見一周年紀念日，我實在撐不下去了，所以……我想你們應該明白，那種無謂的痛苦日子。”

他按下了暫停鍵，換了一個文件，“這是鄰居的證詞。”

“打擾一下，是否介意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又殺了她們，對不對？”

“什麽？”

“那混蛋是不是殺了他的女兒們？”

“先生，你為什麽這麽說？你有多了解這家人？”

“他是跟我們一起搬來的，我太太很喜歡他太太。”

“你和張景文先生呢？”

“我和那酒鬼沒什麽共同點，他威脅說要殺了我的狗，”停頓了一下，“我以前總讓它在院子裏散步，它們偶爾叫一兩聲，但時間很短。有一天晚上，那白癡出來，酩酊大醉，跟我說他沒法工作了，因為我的狗在叫。然後他告訴我如果我那只狗某天死去的話，他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張先生的女兒們最後出現是在周一晚上，你那晚見到她們了嗎？”

“沒有，不過，那天張景文又喝醉了，他家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聲音變得神秘兮兮：“那是晚上10點多，他沒跟你說吧？”

“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我有看晚間新聞的習慣。”又停頓了一下,“我不是想監視他，但是那天晚上我走到院子裏，我註意到他的車不見了，不過，一個半小時候，我再次來到院子裏的時候，車子又回來了。”

他又換了一個文件，按下了播放鍵。“這是你爸爸第二次接受問詢的錄音。”

“周一晚上十點，鄰居聽到了激烈的吵鬧聲。”

“沒錯，那又怎麽樣？”暴躁的聲音，“誰規定不能和年輕人爭吵？那不意味著我會傷害她們。”

“你真的沒有嗎？”

“當然沒有。”

“你有多少次因酗酒而失去意識？”

“我不知道。”茫然的聲音，“我不知道，每次我酒醉醒來後，就想不起喝酒之前的事了。”

“張艷和張萌在哪？”

張景文暴怒的聲音：“我不知道，你不會認為我會傷害自己的女兒吧？”

“你晚上開車出去幹什麽？”

“我沒有出去，我沒有開車，我醉了。”

“可有人看到你家的車離開了，至少離開一個半小時才返回。”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靴子上的泥怎麽回事？這你怎麽解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能讓我們看看你的手臂嗎？”

“有什麽不可以呢？”撩起衣服的聲音，“啊！這怎麽可能？”驚訝的聲音。

“你手臂上的傷是怎麽回事？不會晚上自己撓的吧？”

“我不知道，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茫然的聲音。

“說真的，你演的很逼真。”

“演的，逼真，你是什麽意思？”

“別裝了，這不是你女兒抓的，她們現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顫抖的聲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告訴我，你女兒在哪裏？”

“我不知道。”顫抖的聲音，“你不會在懷疑我吧？聽著，我很愛她們，自從舒月失蹤後，她們是我唯一的寄托了，我想你能看的出來，我之所以活著，就是因為有她們的存在。要不然，這日子我根本沒法堅持。”

“那你能告訴我，你妻子去哪了嗎？”

“我不知道，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再次換了一個文件，“這是你妹妹的一段錄音，打給反家暴救助站的。巧的是，也是你妹妹留下的最後的聲音。”

“你好，我叫張萌，我上周打過的。”

“是的，我記得你。”

“他又來了，他又開始發瘋了，他喝得很醉，我很害怕。”

伴隨著雷鳴般的敲門聲。

“張萌，你安全嗎？”

“是的，稍等……”

一會之後，換了一個聲音。

“餵，我是張艷，我們沒事，我搞的定。”

“我叫你開門，聽到沒有？”一個粗暴的聲音。

啪！電話掛了，錄音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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