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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蟾嚙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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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蟾嚙鎖

葉容鈺抑制住打顫的身體,跟在齊王身後上了馬車。

她緊靠車壁,恨不能將自己縮成一團。身份更加懸殊,恐懼也就越大。

齊王悠悠開口,“前幾日我去了你的宅子,只有你妹妹在。”

“什麽?”

齊王看著葉容鈺眼裏驚懼,哂笑一下,擡手刮了下她的臉。

“本宮可不是弱男,還不至於對懵懂無知的小丫頭下手。”

“謝殿下仁厚。”

“她說好久沒見到阿姐了,她很擔心,想必你也是。”

齊王聽說葉容鈺私調輕貨被抓時,是萬般不信。

後來他看了刑部調查卷宗還打聽了些消息,那些貨物竟被她與那位縣令父親拿去抵了稅銀。

齊王對葉容鈺的興趣越來越濃,甚至開始發覺她身上其他可圖之處。事情真相被他暫且按下,案件也就暫未定性。

車停至葉容鈺的宅院門前,她看著齊王,一時摸索不出他在想什麽。

“怎麽?你自己的家竟也不認得了?”

葉容鈺忙跑了進去,葉父正在院中閑坐著,姨娘、弟弟妹妹,一大家人都在。

“爹?你們......”

“容鈺。”

“臣,參見齊王殿下。”

葉容鈺扶著父親打量上下,“您還好吧,有沒有受什麽委屈。”

“沒有,承蒙齊王殿下關照,如今刑部雖尚未定案,卻將我放出來回家中休養。”

葉容鈺呆滯住,看向了齊王。那人面露得意,笑裏不乏玩味。

葉父命姨娘去備茶點,卻被齊王叫住。

“葉明府不必客氣,我今日就是帶她來看看你們,你們都安好,她也能放心。”

“殿下恩情,臣無以為報啊。”

“無妨。”

齊王擡手落在葉容鈺的後頸上,葉容鈺渾身一顫,身體受不住緊繃起來。

“我很鐘意你的女兒,等來日我做太子,想納她為側妃。”

“殿下?”葉容鈺想反駁想質疑,卻說不得。

葉父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家女兒被齊王看上。

“小女鄉野長大、性情頑劣,承蒙殿下不嫌棄。”葉父轉身又對葉容鈺說道,“齊王殿下對我們家有恩,你要好好侍奉殿下,聽殿下的話。”

“小野貓,聽到沒,你父親發話了。”

葉容鈺喉間一滾,“是。”

“那你也看到了,你的家人一切都好,我們回去吧。”

說罷齊王將葉容鈺摟在懷中,葉家上下送著他們出門上了馬車。

“本宮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當如何謝?”

車行至坊門,齊王掀開車簾,向隨從喊道,“本王等不及了,先回王府。”

葉容鈺沈默不語,合上眼。齊王又如兇獸將她禁錮在雙臂中,雙唇挑撥著她臉上脖子上的皮肉。

車行至王府內,葉容鈺已是衣衫淩亂。內侍識趣退下後,葉容鈺跳下了車,還不及站穩就被齊王扛起扔在寢房的軟毯上。

“殿下。”

“你能不能放過我?”

齊王挑起葉容鈺的下巴,拇指緊扣在面頰。

“你說什麽?”

“殿下以後,能不能不要再碰我了。”

“什麽?”

齊王笑聲肆意,嘲弄玩味、還有些難以相信。

“葉容鈺,你聽沒聽見你在說什麽。”

“殿下,你有那麽多美人,就不能放了我?”

齊王手上一使力,將她頜骨捏得生疼。

“你就如此厭煩本宮?你是不是心裏有什麽人了,是誰?我聽說有大學士想娶你,一直在獻殷勤。”

“不,沒有。”

齊王冷笑一聲,“沒有最好,有也無妨,本宮喜歡的人定是別人也喜歡。”說著他欺身而上,落下一吻,葉容鈺將臉別開時他怒不可遏。

“葉容鈺,你別不知好歹。”

“殿下。”葉容鈺將自己當做爛泥,不加反抗,只冷冷說道,“你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向我家伸以援手。”

“果然聰明,你真是每次都讓我出乎意料。”

“所以殿下想如何?”

“開府庫若是本宮的意思,這樣西南一帶的官員也不會再有怨言,你和你父親一切罪責也就免了。也算一舉兩得。”

葉容鈺氣笑了,“殿下曾將平、範二鎮商稅據為己有,現在竟想博一個關心疾苦的好名聲了。”

葉容鈺本以為齊王會一怒之下拳腳相加,卻不料他停下手。

“葉容鈺,我大可告訴你,那一百六十萬貫本是要暗中撥給李瀟為首的宗室,結果被皇後一攪和,你猜他們會恨誰?於我自己不過是藏個一二十萬修個馬莊罷了,你真當我父皇會惱我?那其餘的錢可是入了他的瓊林庫的。”

“你說什麽?”

葉容鈺簡直沒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朝廷正是收攏四方權力的時候,借你們的手削減皇室宗親,削減揚州節度,何樂不為?”。

他可以居高臨下,以壓迫的方式看著她,玩弄著她的心志。

“所以,男人下棋的時候,女人不要插手,你可長記性了?”

葉容鈺失神了,她感到巨大的挫敗。

“以後你好好侍奉我,給我生個皇子,你沈得住氣也算聰明,生的兒子不會差,興許我一高興讓你做個貴妃,整個後宮都讓你來掌管,如何?”

“我若是不想呢?”

齊王掐住葉容鈺的脖子,“葉容鈺,你再裝一次不屑試試?”

“你難道忘了之前是怎麽侍奉我的?你在我身下不也情迷意亂、神魂顛倒。”

“你別說了!”

葉容鈺心神潰敗,她看著齊王扯下了腰上革帶,一副馴人之姿。最終合上眼,任人肆意。仿佛在這人身下,她的前程、情愛頃刻之間便會化為塵末。

身不得從心,就像雙臂強縛鐵鎖,不斷將她撕扯。越正視本心,撕扯便越用力,直到身心俱裂,肝膽俱碎。

葉容鈺被齊王囚在府上幾日,直到官覆原職,返回宮中。

但她卻比剛從神策獄出來時還要消沈。

葉容鈺跪在承香殿內,面色如土,入這是宮以來皇後第一回斥責她。

“那個任秋蘭,你不是說她與你情同姐妹?你已為後宮女官之首,竟這點看人的眼力都沒有,枉費本宮心思。”

葉容鈺叩首在地,恨不能將頭藏在衣領。

“是臣失職。”

郭皇後拖著裙擺在葉容鈺身前來回踱步,她這些日子總想辦法周旋,著急上火臉上都起了火癤子。

“你是失職,這麽丁點的尾巴你都擦不幹凈,還白白讓齊王撿了個便宜,這件事上,你但凡有韓千鬥一半的善後本事,都不至於捅出這麽大個簍子。如今長安城到處都在傳準太子勤政愛民,你叫我該怎麽說你好。”

“殿下,臣......”

葉容鈺已經語塞,她心力被踐踏至殘破,一時間腦袋空空,竟想不出如何補這麽大個窟窿。她只得長跪在皇後腳下,祈求原諒。

“殿下。”李茂珍起身請道,“葉尚儀她畢竟年輕,另外這峆州監察使又是如何發現如何上奏的,又是怎麽和任秋蘭裏應外合的,還有齊王一系到底在這件事裏做了什麽樣的局,這恐怕更為重要,至於葉尚儀,不過是其中一環,被人給利用了。”

郭皇後吐一口濁氣,熄了心火。

“殿下,齊王說,當年平範二鎮的稅銀中一百六十萬貫本是要撥給李瀟為首的宗室,但聖上本就舍不下那錢,剛好又......又被我們插了一手。”葉容鈺回稟道。

“李瀟?”

郭皇後回到鳳榻上坐下,心中反覆琢磨著李瀟這個人。

“你們說,既然聖上在防他,我們也在防他,那他日後會幫誰?”

“睿王?”葉容鈺看向皇後答道。

“趙賢妃還有睿王最近都在幹什麽?”

“這......”葉容鈺有些慚愧,她被留用為女史時,對宮人喪失了制約力,各方眼線也松懈下來,“臣近來去打探一下。”

“你看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豈不是誤事。”

“臣知罪,臣以後定是不會再做此等不堪之事。”

“罷了,日後小心便是。”

葉容鈺告退後如釋重負。

她官覆原職,來道賀的人竟比剛提為尚儀時來的人還多,去史館收拾東西的那麽一會功夫,就有不少人專門在路上等她似的,陸陸續續來了十幾波。

但葉容鈺根本記不清人,她還急著去禦前謝恩侍奉,直到申時,葉容鈺帶著禦前當值的女官回到西院,給這個親信班子開了個小會,給大家定了定心神。

第二日一早,尚儀局終於又開了次晨會。

重回到這個位置,時間雖算不得久,卻恍如隔世,心境完全不同了。

葉容鈺坐定在正堂主位上,先是端起茶盞撥過茶沫。她餘光瞥過堂內一眾女官,卻已懶得再揣度她人心緒。

“本官的事,刑部已經查明,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既然官覆原職,那我依舊統領六尚,侍奉禦前,為眾女官之首。尚儀局也依然為六尚之首。近來大家因受我牽連,免不了洩氣。”

“先前大家不與我為難,我都銘記在心裏,往後自不會虧待任何人。但尚儀局各司身上擔子重,大家往後還需謹慎行事,萬不可重蹈我的覆轍。”

散晨會後,女官們各向葉容鈺噓寒問暖一番,最後葉容鈺獨將任秋蘭留在了堂內。

任秋蘭站在葉容鈺眼前,安靜自若。

“秋蘭,你難道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是,屬下沒有什麽想說的。”

“罷了。”葉容鈺起身,往次間茶室走,“過來坐吧。”

“秋蘭,既然你沒有想說的,那就由我來問你。”

“是。”

“你為什麽會想告發我?”

“私吞庫銀本就是錯。”

“是。我是錯了,可我們同年入宮,同住過一間陋室,情同姐妹,後來我得以升任,第一件事就是請胡尚宮把你調來。你為什麽就不能一直站在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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