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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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待許秀芝走了, 王桂芬這才一頭霧水的問：“茵茵，你這是？”
陸茵茵沖著王桂芬一眨眼睛：“桂芬姐，怎麽樣, 剛剛我是不是特別囂張跋扈？”
“你是真心的？還是演戲？”
陸茵茵笑：“我哪能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但是許秀芝也是可憐人, 為難她沒意思。”
王桂芬嘆氣：“那倒是，但是他們未必能拿出錢。”
“拿不出錢也沒事, 我啊, 有個想法。”
說完, 陸茵茵四處看了看, 朝著王桂芬招招手, 跟她咬耳朵。
“什麽？這樣啊……哦……我看可以！”
陸茵茵捂嘴笑：“桂芬姐，這事還要靠你幫忙敲邊鼓打掩護。”
王桂芬拍拍胸脯：“一句話的事, 我們這些軍嫂不光看不慣馬家人的做派，對秀芝, 也有想幫一把的心思。
還是你聰明，能想到這樣的法子幫她！”
陸茵茵搖搖頭：“我也不能保證一定奏效，但是不試試又怎麽能知道她自己想不想改變呢？”
語罷，兩人望著窗外的綠樹成蔭，似乎是看到不遠之後光明的未來，心情俱都松快不少。
下午，馬根林帶著茆學珍與許秀芝來到了陸茵茵的病房。
陸茵茵眉頭一挑，都沒讓三人開口, 明艷的臉上帶著盛氣淩人的強勢：
“錢帶來了？”
說完，用看垃圾的眼神上下掃視了一圈馬根林：
“喲, 你就是馬根林？道歉的時候讓老婆出頭，談錢的時候讓茆主任出頭, 你是個男人吧？”
“你——”馬根林氣得變臉。
陸茵茵冷笑一聲，都沒給他一個眼神，無所謂的對窗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哎呀，最近睡得也不好，吃的也不好，還是跟爺爺奶奶打個電話吧，上次他們非要來看我，我心疼他們才拒絕了。
你們說，他們這次要是還想來，我是拒絕呢？還是不拒絕呢？”
見三人一噎，陸茵茵才似笑非笑的問茆學珍：“茆主任，你覺得呢？”
“哎呀，陸同志，你誤會啦，我們這次來就是來調解的，你提的要求，馬連長一家都答應。”茆學珍這幾天早已不知道被自己蠢哭多少次，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把這樁矛盾平息化解，哪裏會讓陸茵茵再給家裏去個電話。
說完，還瘋狂沖著馬根林使眼色，嘴唇無聲的開合出幾個字，令馬根林臉色一變。
陸茵茵漫不經心的把幾人的眉眼官司盡收眼底，伸出手指婊裏婊氣的繞著頭發：“那行吧，協議擬好沒？”
“什麽協議？”馬根林忍不住問。
陸茵茵嘲諷的哼笑一聲：
“不簽協議，事後要是有人出爾反爾說我訛詐怎麽辦？”
茆學珍忙攔住了就要發火的馬根林：
“好好好我們擬協議，但是馬家沒有那麽多錢，他們願意給三百，剩下的由秀芝做工來還。”
“呵呵——”
陸茵茵氣笑了：“你們想得倒是美，她一個月能值多少錢，我肚子這麽大一天裏二十幾個小時離不開人，她要吃要喝吧，你們肯讓她吃飽喝足來我這幹活？”
說完陸茵茵挑剔的打量許秀芝一會，才嫌棄的揮揮手：
“我也不占你們便宜，包吃包住給她算十五塊錢一個月，離過年還有半年，你們打算用她抵多少個月？”
茆學珍也問：“馬連長，幾個月啊”
“全抵。”
許秀芝瘦弱的身軀一僵，震驚的看向馬根林。
在陸茵茵的嘲笑與茆學珍許秀芝的震驚中，馬根林忙又改口：“不，半年，抵半年。”
陸茵茵笑看馬根林尷尬的避開許秀芝的眼神：
“那行吧，你擬協議吧。”
說完又對著茆學珍說：
“茆主任，我先聲明，我這可不是訛錢，這錢其中的一部分，我會花到許大姐身上，你看她穿的衣服，連套新衣服都沒有，還是連長夫人呢。”
陸茵茵沒管幾人難看的臉色，幾乎明示：
“我可不想讓人罵我是地主做派，把她當成丫鬟使喚。”
“還有啊，瞧她那邋遢樣，別有什麽虱子或者傳染病，一會我也會帶她在醫院檢查，這錢可都是花在他們馬家人身上，後續我會把發票附在協議後面，要是有人造謠，我這些可都是證據。”
說完甩甩手：“行了，我休息了，你們走吧。”
馬根林一臉憤恨的出了病房：“欺人太甚！”
茆學珍強忍住心中不耐：
“馬連長，我可提醒你一句，這事就這麽結束了，你們以後要是再惹出什麽事，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說完，轉身就走。
她算是知道了，馬老太和陸茵茵誰都不是省油的燈，馬老太撒潑打滾，陸茵茵就見招拆招，還不講武德直接搬救兵。
關鍵謝家還真不是一般人，軍區大領導的名頭壓下來，就是馬老太也得認慫。
當天晚上，許秀芝就被因為大出血而暴怒的馬老太趕出了家門，甚至連換洗衣服都沒給人拿。
陸茵茵聽到王桂芬跟她說的之後，差點沒笑出來。
當晚，陸茵茵就直接在醫院又給許秀芝開了個床位。
第二天，陸茵茵還在睡覺的時候，王桂芬就帶著兩個軍嫂來了醫院，三人直接拉了幹坐在病床邊的許秀芝就走。
許秀芝的掙紮聲吵醒了睡迷糊的陸茵茵，她打個哈欠：
“許大姐，昨天不是說了嗎，你得換身衣服，穿的這麽破爛，是不是馬老太讓你來陷害我。”
“這就是我平時穿的衣服。”許秀芝試圖掙脫軍嫂的鉗制。
“你要是不願意，我還是讓我爺爺直接找馬連長說吧。”陸茵茵輕哼。
“我，我去。”許秀芝垮下肩，再沒了對抗的力氣。
陸茵茵撇撇嘴，有些膩歪她這副被馬根林牽著鼻子走的樣子：
“順帶把頭發也剪了吧！可別有虱子！”
幾個軍嫂笑瞇瞇的應了，陸茵茵分明看見一旁的王桂芬還朝她擠擠眼睛。
陸茵茵憋住笑，做出傲嬌樣甩甩手：
“行了去吧。”
三人拉著驚惶的許秀芝就往縣城走，一路上許秀芝驚惶無措，三個軍嫂卻是嘻嘻哈哈。
三人都是此前跟陸茵茵通過氣，在王桂芬的告知下，早就知道陸英英的目的。
陸茵茵的目的很簡單，馬老太她看不順眼，許秀芝她更同情，既然馬老太靠著許秀芝拿捏眾軍嫂，她就要讓許秀芝不再聽馬老太的話。
王桂芬說過，許秀芝以前不是這樣，家庭條件也比出生農村的馬根林好。
變成這樣，無非是因為自己多次流產沒能為馬根林生孩子的愧疚，以及長期以來馬老太母子對她的洗|腦。
想要讓她轉變思想，變得獨立，不光是陸茵茵，也是所有家屬院軍屬的意願。
陸茵茵的做法非常簡單，想要拉許秀芝一把的關鍵，就是要先把她從哪個泥潭拽出來。
她做出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為難馬家，給馬根林施壓，果然為前程為母親，馬根林犧牲的就是許秀芝。
除了把許秀芝要過來，陸茵茵還要了四百壹拾元。
她要這錢，除了讓馬老太心裏不舒服，也是為許秀芝考慮。
人靠衣裝馬靠鞍，人的自信是能從改變外表建立的，讓許秀芝換下衣服改變發型就是第一步。
讓她遠離垃圾、提升自信、經濟獨立，她要還是被馬根林一哄就倒戈，那就證明她也是垃圾。
努力過拯救過，心裏才會坦蕩。
今天，大概是許秀芝這近十年來過的最奢侈的日子。
她看著王桂芬她們把她拉進供銷社，拉出長長的單子給她添置東西，心裏生出恍如隔世的酸澀感。
曾幾何時，她也曾這樣生機勃勃。
她想起老家的那個縣城，南北交叉的十字路口有著最大的供銷社，父親就在那裏工作。
兒時，她總會在供銷社門口，等待下班的父親，她騎在父親的肩膀上，俯瞰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咯咯笑的時候，父親就會把花花綠綠的糖果塞進她嘴裏。
那滋味，真甜啊！
等她長大了，父親給她買的花衣裳和小皮鞋，讓她的少女生涯享受著所有同學艷羨的目光。
父親啊父親，許秀芝回想著，然後驚恐的發現，自上次因馬根林與父親決裂之後，近十來年沒見過父親了。
不知道父親他身體怎麽樣了，還記不記得她這個不孝的女兒。
要是她能生個孩子就好了，她一定帶著孩子回去，求求父親的原諒。
可現在。
許秀芝看著櫥窗裏映照出來的自己的身影，蒼老的面容連她自己看了都有些懼怕，父親還能認出她嗎？
她盯著自己蒼老的影子，有一瞬間，似乎變成了那個穿著花衣裳與小皮鞋，生機勃勃的少女。
“秀芝，看什麽呢？還不快過來選個布料。”
王桂芬在櫃臺喊她：
“陸茵茵可交代了，去她家什麽都得買新的，她不愛跟人共用洗漱用品，什麽水瓶水壺，床單被褥都得買新的。”
許秀芝回想起馬老太暴露的咒罵，有些瑟縮：
“會不會太浪費了。”
“浪費什麽，又不是陸茵茵的錢，不都是馬老太賠的嗎。”
說完還拉著其他兩個軍嫂發出一陣陣嬉笑。
許秀芝語塞，沈默的沒再說話，可心裏卻生出些令她惶恐的歡喜。
她想，她這樣是不對的，這錢也是丈夫馬根林的錢啊。
雖然這樣想著，可面對王桂芬幾人往她身上比劃選布料，她卻沒再拒絕，反而心裏居然有些雀躍。
四人逛到中午，才大包小包的回了醫院。
陸茵茵看著幾人手上的包裹，又看看王桂芬遞過來的單子，意外挑眉：
“這麽多東西，也沒花多少嘛，加票一起才三十八塊錢，是你兩個半月的工資。”
說完把單子遞給許秀芝：
“簽字按手印吧，還剩372塊，下午去醫院掛號檢查檢查，晚上買只雞燉了。”
說完趁著許秀芝簽名按手印的功夫，朝著王桂芬三人眨眨眼睛，四人悄無聲息的在病房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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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茵茵沖著王桂芬一眨眼睛：“桂芬姐，怎麽樣, 剛剛我是不是特別囂張跋扈？”
“你是真心的？還是演戲？”
陸茵茵笑：“我哪能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但是許秀芝也是可憐人, 為難她沒意思。”
王桂芬嘆氣：“那倒是，但是他們未必能拿出錢。”
“拿不出錢也沒事, 我啊, 有個想法。”
說完, 陸茵茵四處看了看, 朝著王桂芬招招手, 跟她咬耳朵。
“什麽？這樣啊……哦……我看可以！”
陸茵茵捂嘴笑：“桂芬姐，這事還要靠你幫忙敲邊鼓打掩護。”
王桂芬拍拍胸脯：“一句話的事, 我們這些軍嫂不光看不慣馬家人的做派，對秀芝, 也有想幫一把的心思。
還是你聰明，能想到這樣的法子幫她！”
陸茵茵搖搖頭：“我也不能保證一定奏效，但是不試試又怎麽能知道她自己想不想改變呢？”
語罷，兩人望著窗外的綠樹成蔭，似乎是看到不遠之後光明的未來，心情俱都松快不少。
下午，馬根林帶著茆學珍與許秀芝來到了陸茵茵的病房。
陸茵茵眉頭一挑，都沒讓三人開口, 明艷的臉上帶著盛氣淩人的強勢：
“錢帶來了？”
說完，用看垃圾的眼神上下掃視了一圈馬根林：
“喲, 你就是馬根林？道歉的時候讓老婆出頭，談錢的時候讓茆主任出頭, 你是個男人吧？”
“你——”馬根林氣得變臉。
陸茵茵冷笑一聲，都沒給他一個眼神，無所謂的對窗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哎呀，最近睡得也不好，吃的也不好，還是跟爺爺奶奶打個電話吧，上次他們非要來看我，我心疼他們才拒絕了。
你們說，他們這次要是還想來，我是拒絕呢？還是不拒絕呢？”
見三人一噎，陸茵茵才似笑非笑的問茆學珍：“茆主任，你覺得呢？”
“哎呀，陸同志，你誤會啦，我們這次來就是來調解的，你提的要求，馬連長一家都答應。”茆學珍這幾天早已不知道被自己蠢哭多少次，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把這樁矛盾平息化解，哪裏會讓陸茵茵再給家裏去個電話。
說完，還瘋狂沖著馬根林使眼色，嘴唇無聲的開合出幾個字，令馬根林臉色一變。
陸茵茵漫不經心的把幾人的眉眼官司盡收眼底，伸出手指婊裏婊氣的繞著頭發：“那行吧，協議擬好沒？”
“什麽協議？”馬根林忍不住問。
陸茵茵嘲諷的哼笑一聲：
“不簽協議，事後要是有人出爾反爾說我訛詐怎麽辦？”
茆學珍忙攔住了就要發火的馬根林：
“好好好我們擬協議，但是馬家沒有那麽多錢，他們願意給三百，剩下的由秀芝做工來還。”
“呵呵——”
陸茵茵氣笑了：“你們想得倒是美，她一個月能值多少錢，我肚子這麽大一天裏二十幾個小時離不開人，她要吃要喝吧，你們肯讓她吃飽喝足來我這幹活？”
說完陸茵茵挑剔的打量許秀芝一會，才嫌棄的揮揮手：
“我也不占你們便宜，包吃包住給她算十五塊錢一個月，離過年還有半年，你們打算用她抵多少個月？”
茆學珍也問：“馬連長，幾個月啊”
“全抵。”
許秀芝瘦弱的身軀一僵，震驚的看向馬根林。
在陸茵茵的嘲笑與茆學珍許秀芝的震驚中，馬根林忙又改口：“不，半年，抵半年。”
陸茵茵笑看馬根林尷尬的避開許秀芝的眼神：
“那行吧，你擬協議吧。”
說完又對著茆學珍說：
“茆主任，我先聲明，我這可不是訛錢，這錢其中的一部分，我會花到許大姐身上，你看她穿的衣服，連套新衣服都沒有，還是連長夫人呢。”
陸茵茵沒管幾人難看的臉色，幾乎明示：
“我可不想讓人罵我是地主做派，把她當成丫鬟使喚。”
“還有啊，瞧她那邋遢樣，別有什麽虱子或者傳染病，一會我也會帶她在醫院檢查，這錢可都是花在他們馬家人身上，後續我會把發票附在協議後面，要是有人造謠，我這些可都是證據。”
說完甩甩手：“行了，我休息了，你們走吧。”
馬根林一臉憤恨的出了病房：“欺人太甚！”
茆學珍強忍住心中不耐：
“馬連長，我可提醒你一句，這事就這麽結束了，你們以後要是再惹出什麽事，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說完，轉身就走。
她算是知道了，馬老太和陸茵茵誰都不是省油的燈，馬老太撒潑打滾，陸茵茵就見招拆招，還不講武德直接搬救兵。
關鍵謝家還真不是一般人，軍區大領導的名頭壓下來，就是馬老太也得認慫。
當天晚上，許秀芝就被因為大出血而暴怒的馬老太趕出了家門，甚至連換洗衣服都沒給人拿。
陸茵茵聽到王桂芬跟她說的之後，差點沒笑出來。
當晚，陸茵茵就直接在醫院又給許秀芝開了個床位。
第二天，陸茵茵還在睡覺的時候，王桂芬就帶著兩個軍嫂來了醫院，三人直接拉了幹坐在病床邊的許秀芝就走。
許秀芝的掙紮聲吵醒了睡迷糊的陸茵茵，她打個哈欠：
“許大姐，昨天不是說了嗎，你得換身衣服，穿的這麽破爛，是不是馬老太讓你來陷害我。”
“這就是我平時穿的衣服。”許秀芝試圖掙脫軍嫂的鉗制。
“你要是不願意，我還是讓我爺爺直接找馬連長說吧。”陸茵茵輕哼。
“我，我去。”許秀芝垮下肩，再沒了對抗的力氣。
陸茵茵撇撇嘴，有些膩歪她這副被馬根林牽著鼻子走的樣子：
“順帶把頭發也剪了吧！可別有虱子！”
幾個軍嫂笑瞇瞇的應了，陸茵茵分明看見一旁的王桂芬還朝她擠擠眼睛。
陸茵茵憋住笑，做出傲嬌樣甩甩手：
“行了去吧。”
三人拉著驚惶的許秀芝就往縣城走，一路上許秀芝驚惶無措，三個軍嫂卻是嘻嘻哈哈。
三人都是此前跟陸茵茵通過氣，在王桂芬的告知下，早就知道陸英英的目的。
陸茵茵的目的很簡單，馬老太她看不順眼，許秀芝她更同情，既然馬老太靠著許秀芝拿捏眾軍嫂，她就要讓許秀芝不再聽馬老太的話。
王桂芬說過，許秀芝以前不是這樣，家庭條件也比出生農村的馬根林好。
變成這樣，無非是因為自己多次流產沒能為馬根林生孩子的愧疚，以及長期以來馬老太母子對她的洗|腦。
想要讓她轉變思想，變得獨立，不光是陸茵茵，也是所有家屬院軍屬的意願。
陸茵茵的做法非常簡單，想要拉許秀芝一把的關鍵，就是要先把她從哪個泥潭拽出來。
她做出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為難馬家，給馬根林施壓，果然為前程為母親，馬根林犧牲的就是許秀芝。
除了把許秀芝要過來，陸茵茵還要了四百壹拾元。
她要這錢，除了讓馬老太心裏不舒服，也是為許秀芝考慮。
人靠衣裝馬靠鞍，人的自信是能從改變外表建立的，讓許秀芝換下衣服改變發型就是第一步。
讓她遠離垃圾、提升自信、經濟獨立，她要還是被馬根林一哄就倒戈，那就證明她也是垃圾。
努力過拯救過，心裏才會坦蕩。
今天，大概是許秀芝這近十年來過的最奢侈的日子。
她看著王桂芬她們把她拉進供銷社，拉出長長的單子給她添置東西，心裏生出恍如隔世的酸澀感。
曾幾何時，她也曾這樣生機勃勃。
她想起老家的那個縣城，南北交叉的十字路口有著最大的供銷社，父親就在那裏工作。
兒時，她總會在供銷社門口，等待下班的父親，她騎在父親的肩膀上，俯瞰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咯咯笑的時候，父親就會把花花綠綠的糖果塞進她嘴裏。
那滋味，真甜啊！
等她長大了，父親給她買的花衣裳和小皮鞋，讓她的少女生涯享受著所有同學艷羨的目光。
父親啊父親，許秀芝回想著，然後驚恐的發現，自上次因馬根林與父親決裂之後，近十來年沒見過父親了。
不知道父親他身體怎麽樣了，還記不記得她這個不孝的女兒。
要是她能生個孩子就好了，她一定帶著孩子回去，求求父親的原諒。
可現在。
許秀芝看著櫥窗裏映照出來的自己的身影，蒼老的面容連她自己看了都有些懼怕，父親還能認出她嗎？
她盯著自己蒼老的影子，有一瞬間，似乎變成了那個穿著花衣裳與小皮鞋，生機勃勃的少女。
“秀芝，看什麽呢？還不快過來選個布料。”
王桂芬在櫃臺喊她：
“陸茵茵可交代了，去她家什麽都得買新的，她不愛跟人共用洗漱用品，什麽水瓶水壺，床單被褥都得買新的。”
許秀芝回想起馬老太暴露的咒罵，有些瑟縮：
“會不會太浪費了。”
“浪費什麽，又不是陸茵茵的錢，不都是馬老太賠的嗎。”
說完還拉著其他兩個軍嫂發出一陣陣嬉笑。
許秀芝語塞，沈默的沒再說話，可心裏卻生出些令她惶恐的歡喜。
她想，她這樣是不對的，這錢也是丈夫馬根林的錢啊。
雖然這樣想著，可面對王桂芬幾人往她身上比劃選布料，她卻沒再拒絕，反而心裏居然有些雀躍。
四人逛到中午，才大包小包的回了醫院。
陸茵茵看著幾人手上的包裹，又看看王桂芬遞過來的單子，意外挑眉：
“這麽多東西，也沒花多少嘛，加票一起才三十八塊錢，是你兩個半月的工資。”
說完把單子遞給許秀芝：
“簽字按手印吧，還剩372塊，下午去醫院掛號檢查檢查，晚上買只雞燉了。”
說完趁著許秀芝簽名按手印的功夫，朝著王桂芬三人眨眨眼睛，四人悄無聲息的在病房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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