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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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聽到這, 一旁偷聽的劉芬氣的要炸開。
她沒想到大嫂金枝與侄女李玉蓮居然這麽惡毒，母女兩人居然在背後這樣編排她女兒。
她家玉玲生的那麽好，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怎麽可能看上一個結婚的。
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
不行, 要問清楚是怎麽回事。
想到此, 她轉身就往女兒的方向走。
可剛一轉身，就見幾十米外的婆婆定定的看著她, 臉上表情古井無波, 可直勾勾的眼神卻讓人害怕。
劉芬一僵, 強裝鎮定的頂著婆婆犀利的視線走上前, 才從嘴角扯出一抹笑：
“媽, 你也要上廁所啊，怎麽不讓玉玲陪, 這車站人多，別走丟了。”
說完, 上前幾步扶住她的手臂。
李婆子狐疑的看了她一會，才試探：
“你站在柱子這邊幹什麽，廁所可不是在這邊。”
“我透透氣呢，廁所味太大，有點頭暈。”
李婆子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劉芬怕婆婆看出什麽來，按捺住內心的焦躁，伸手揩掉額頭的虛汗, 小意的陪著說話。
兩人剛走到座位上，李玉玲就不耐煩的站起來：
“大伯娘和堂姐怎麽還不回來, 害我一個照看這麽多行李，我生怕有小偷, 寸步不敢離開，我快憋死了。”
說完，小跑著往廁所方向奔走。
劉芬一瞬間想追上女兒，身側的李婆子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老三家的，我心口不舒服，悶得慌，你給我按按。”
劉芬只得打消了想法，正暗自著急的時候，大嫂金枝帶著李玉蓮回來正好聽見李婆子的話。
金枝急忙問：“媽，你哪裏不舒服，我給你按按。”
“不用，老三家的給我按挺好的，金枝你把東西收拾下，玉蓮你去看看玉玲好了沒，一會就準備上車，不要把她落下了。”
李婆子發話，把任務分派給幾人，就寸步不讓身旁的劉芬離開她的視線。
這下，劉芬本來半信半疑的心立時一沈。
突然來接人的倉促決定，不讓自己通知丈夫的詭異安排，大嫂母女背後的談話，還有婆婆對她的盯梢。
即便再自欺欺人，劉芬也在婆家一系列異常的舉動中察覺到不對勁。
她想跟女兒確認真假，可婆婆卻一直阻止她，不讓她跟女兒單獨接觸。
只允許她們當著眾人的面說話。
劉芬越發心寒。
她不由想到剛才，她在偷聽大嫂的時候，婆婆也在盯著她，她們會不會懷疑。
劉芬按捺住情緒，裝做未發現婆婆的打算，期望能在火車上尋到與女兒說話的契機。
一直用眼角餘光觀察三兒媳的李婆子，見她神情自然，心下松了一口氣。
老三媳婦心緒不寧，大概是猜到些什麽，沒辦法，來的太倉促，什麽都沒準備，為了不讓老三夫妻吵鬧，只能先瞞住老三，忽悠三媳婦把玉玲接回來。
等回老家，當面對質，也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就算三兒媳猜到什麽，料想她也不會把心中疑惑在大庭廣眾下問出來。
這年代，姑娘家的名聲還是很重要的，她們收到信的第二天就動身，目的就是想把李玉玲接回來低調處理這件事。
幸虧玉玲只是動了心思，沒有幹什麽。
真做了無法挽回的事，不光害了小女兒一家，連自家的姐妹都會被他拖累。
李家可不止李玉玲這一個未嫁的女兒，還有兒子兒媳、孫子孫媳，都得脫層皮。
這些年她見過不少被下放批鬥的，哪一個落難前不是體面人，可就是這些體面人，但凡有一點把柄給人抓住，那就是被按死在泥巴裏的命。
她知道李玉玲心氣高，可居然沒想到這麽高，她憑什麽認為人家軍官拋妻棄子能娶她。
出來才幾個月啊，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心比天高。
如果這事李玉玲瞞著他們幹成了，真哄得軍官離婚了娶她，被人戳脊梁骨她也認了。
可起了心思，就立馬被人發現捅到女婿那裏，就是明晃晃的打女婿的臉，打李家人的臉。
女婿信裏說了，人家老婆懷著孕，根本不能受刺|激，念著跟女婿的情分就不想鬧大，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提前把這事的苗頭滅了，對大家都好。
雖然女婿這封信差點讓老頭子中風，可女婿說的話他們卻不能不聽。
她大兒子如今升到公社，大孫子成了村裏的會計，大孫媳是小學老師。
雖然二兒子一家都是村裏種地的，可二孫子靠女婿幫忙正在南方部隊當兵。
三兒子是礦上的正式工。
自家條件有多少人眼紅，村裏面不知多少人想抓她家的小辮子，自家人過的多小心翼翼，二孫女的想法就有多膽大。
這是嫌棄自家日子過得太舒坦，想挖個坑把李家都埋了。
李婆子越想，臉色越陰沈，大兒子跟她建議先把人接回來問問情況，之後好好教育。
按照她的想法，玉玲就跟她那個母親一樣，好吃懶做眼睛長在頭頂上，就應該找個人把她嫁了。
到時候再有什麽事，就跟她李家沒什麽關系了。
不著痕跡關註婆婆臉色的劉芬，看著婆婆越發陰沈的臉色，心裏發沈。
她跟婆婆有矛盾，也不招婆婆待見，可李玉玲是她親孫女啊！
一家子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瞞著她們母女，他們是起的什麽心思？
回老家的等著她們的是什麽？丈夫知不知道這件事？
劉芬摸著懷裏準備給公公治病的一百多塊錢，一顆心如墜冰窖。
這錢，她是聽到公公摔了後準備拿出來的醫藥費，她劉芬雖然不招婆家人待見，可她感激婆家人養育的出來的好丈夫。
看在丈夫這麽些年的好，拿出這一百多塊錢，她心疼卻毫無怨言。
可如今丈夫一家人卻在聯合起來對付她女兒。
這怎麽不讓她寒心。
稍晚的時候，幾聲悶雷之後，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
隨著一聲汽笛聲，列車緩緩到站。
幾個女人提著行李上車，尋了靠窗的位子坐下。
劉芬裝作不舒服一上車就去了廁所，出來捂住肚子讓李玉玲給她倒熱水，找著機會對著女兒耳語：“去廁所。”
李玉玲眼神閃動，微不可察點頭。
劉芬心下一松，目送女兒去了廁所才徹底放心。
她在裏面留了信息，只要女兒看見，兩人就能找機會說話。
這趟列車淩晨才會到榆林縣，劉芬喝了熱水，當著幾人的面，沒一會就睡著了。
李玉玲打個哈欠，看看暗下來的天色，也靠在椅背上睡過去。
窗外的夜色疾馳而過，綠皮火車穿行在漆黑的夜色裏。
列車行駛的轟鳴，風雨的呼嘯以及雨點敲擊在車窗的啪嗒聲，就像催眠的白噪音一樣，讓車廂內大部分乘客都進入夢鄉。
李婆子三人也靠著椅背睡的香。
劉芬與李玉玲兩人，卻在狹小的廁所裏交換信息。
劉芬把偷聽的對話以及一路的詭異一口氣全說了，才有些顫抖的問：
“玉玲，你跟媽說，是不是真的？”
剛被母親告知的重磅消息炸的李玉玲頭暈目眩。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定是李玉蓮說了什麽。
不然，姑姑姑父怎麽可能知道？
可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火車還有不久就到站，萬一大伯和父親守在車站外等著他們，那她還有再出來的機會嗎？
絕對不會，爺爺奶奶絕對會隨便找個人把她嫁出去，爸爸根本不會反抗大伯，至於母親，終歸還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
她絕對不能回去。
“媽，我是想成為人上人，我是不甘心嫁個普通人，我想嫁得好，有什麽錯。
我什麽都沒做，我是冤枉的，肯定是堂姐對姑姑挑唆的，我只是拒絕了姑姑給我介紹的人。”
說著，李玉玲果斷沖著母親跪下：
“媽，你要幫我，我不能回去，回去了肯定就沒機會再出來了，爺爺奶奶肯定會隨便找個人把我嫁了，說不定還會打死我。”
家屬院裏。
霹靂——哢嚓
一聲驚雷之後，淅淅瀝瀝的雨聲頃刻間變得氣勢磅礴。
謝臨猛然驚醒。
自陸茵茵隨軍後，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做噩夢，可就在剛剛，他被另一場噩夢驚醒。
大雨劈頭蓋臉的砸在半開的窗戶上，沈悶的噪音令熟睡的陸茵茵煩躁的翻身。
謝臨見了，忙下床去關窗戶。
風大雨急，短短十幾秒的功夫，綠色碎花窗簾已經被盡數打濕，連帶著，謝臨的身上也有些水漬。
他被噩夢驚醒，本就精神緊繃，此刻被雨一激，再沒了睡意。
濕衣服不好上|床，謝臨坐在床沿，給熟睡的陸茵茵蓋好被褥，又摸了一會她隆起的腹部，才平覆內心的驚悸。
怕換衣服動靜大，謝臨小心的拿了床頭的一件外套，悄然的出了房間。
屋外，溫度在疾風驟雨中驟降，初夏的涼爽轉瞬變得寒涼。
謝臨冒雨把家裏的窗戶都關了，頂著濕發換了一身衣服，才進書房點了一根煙。
他有段時間沒抽煙，猛然吸進肺裏的煙氣，不但沒能壓制心底的煩躁，反而嗆咳的嗓子眼都火|辣辣。
可他卻沒碾滅煙，只叼著煙，望著順著窗戶流淌的湍急雨水，回憶起夢境。
前段噩夢一如既往，李玉玲依舊惡毒的毫無新意，自己依舊在家人的噩耗中絕望的死亡。
可這一次，在他“死亡”閉眼之後，等待他的不是立刻的驚醒，回歸現實，而是夢境裏的“醒來”。
這讓謝臨反應過來，他以為的上輩子絕望的“死亡”，並非是真的“死亡”，平|反的父親救了瀕死的他。
他的生命並沒有結束在七九年，噩夢裏的前世的記憶並不完整。
起碼在剛才的夢境裏，他活到了他父親死的時候。
而他的父親謝啟文，七九年平|反，再為母親報仇之後，八七年病逝。
他有些慶幸前世父親並沒有在打壓中死亡，可又無比害怕他看到的是無法改變的未來。
明明之前已經不再做噩夢，為什麽又開始了。
有什麽是他沒想到的。
他思索著這些預知夢的源頭。
雷雨在窗外呼嘯，電閃雷鳴中，謝臨的面容倒映在窗戶上，時隱時現。
他極力思索為什麽會夢見這些，被閃電的強光刺目的一瞬間，一個念頭在心裏閃現。
在這些與夢境的未來不一樣的變化中，最早的改變是什麽？
是陸茵茵！
猛然間，一切在他腦海中串聯。
“是選擇發生了變化！”
“並非是我重生，而是不同的選擇讓我看到了階段的未來。”
“只要讓我的人生在重要的節點之中發生變化，我就會解鎖下一個階段的記憶！”
就像一開始他也曾懷疑過，自己這些預知夢的真假。
那是他見到茵茵之後，發現夢境與現實截然不同才有的疑惑。
此時想來，那應該就是令他人生發生變化的第一個選擇。
做出第一個選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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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 一旁偷聽的劉芬氣的要炸開。
她沒想到大嫂金枝與侄女李玉蓮居然這麽惡毒，母女兩人居然在背後這樣編排她女兒。
她家玉玲生的那麽好，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怎麽可能看上一個結婚的。
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
不行, 要問清楚是怎麽回事。
想到此, 她轉身就往女兒的方向走。
可剛一轉身，就見幾十米外的婆婆定定的看著她, 臉上表情古井無波, 可直勾勾的眼神卻讓人害怕。
劉芬一僵, 強裝鎮定的頂著婆婆犀利的視線走上前, 才從嘴角扯出一抹笑：
“媽, 你也要上廁所啊，怎麽不讓玉玲陪, 這車站人多，別走丟了。”
說完, 上前幾步扶住她的手臂。
李婆子狐疑的看了她一會，才試探：
“你站在柱子這邊幹什麽，廁所可不是在這邊。”
“我透透氣呢，廁所味太大，有點頭暈。”
李婆子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劉芬怕婆婆看出什麽來，按捺住內心的焦躁，伸手揩掉額頭的虛汗, 小意的陪著說話。
兩人剛走到座位上，李玉玲就不耐煩的站起來：
“大伯娘和堂姐怎麽還不回來, 害我一個照看這麽多行李，我生怕有小偷, 寸步不敢離開，我快憋死了。”
說完，小跑著往廁所方向奔走。
劉芬一瞬間想追上女兒，身側的李婆子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老三家的，我心口不舒服，悶得慌，你給我按按。”
劉芬只得打消了想法，正暗自著急的時候，大嫂金枝帶著李玉蓮回來正好聽見李婆子的話。
金枝急忙問：“媽，你哪裏不舒服，我給你按按。”
“不用，老三家的給我按挺好的，金枝你把東西收拾下，玉蓮你去看看玉玲好了沒，一會就準備上車，不要把她落下了。”
李婆子發話，把任務分派給幾人，就寸步不讓身旁的劉芬離開她的視線。
這下，劉芬本來半信半疑的心立時一沈。
突然來接人的倉促決定，不讓自己通知丈夫的詭異安排，大嫂母女背後的談話，還有婆婆對她的盯梢。
即便再自欺欺人，劉芬也在婆家一系列異常的舉動中察覺到不對勁。
她想跟女兒確認真假，可婆婆卻一直阻止她，不讓她跟女兒單獨接觸。
只允許她們當著眾人的面說話。
劉芬越發心寒。
她不由想到剛才，她在偷聽大嫂的時候，婆婆也在盯著她，她們會不會懷疑。
劉芬按捺住情緒，裝做未發現婆婆的打算，期望能在火車上尋到與女兒說話的契機。
一直用眼角餘光觀察三兒媳的李婆子，見她神情自然，心下松了一口氣。
老三媳婦心緒不寧，大概是猜到些什麽，沒辦法，來的太倉促，什麽都沒準備，為了不讓老三夫妻吵鬧，只能先瞞住老三，忽悠三媳婦把玉玲接回來。
等回老家，當面對質，也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就算三兒媳猜到什麽，料想她也不會把心中疑惑在大庭廣眾下問出來。
這年代，姑娘家的名聲還是很重要的，她們收到信的第二天就動身，目的就是想把李玉玲接回來低調處理這件事。
幸虧玉玲只是動了心思，沒有幹什麽。
真做了無法挽回的事，不光害了小女兒一家，連自家的姐妹都會被他拖累。
李家可不止李玉玲這一個未嫁的女兒，還有兒子兒媳、孫子孫媳，都得脫層皮。
這些年她見過不少被下放批鬥的，哪一個落難前不是體面人，可就是這些體面人，但凡有一點把柄給人抓住，那就是被按死在泥巴裏的命。
她知道李玉玲心氣高，可居然沒想到這麽高，她憑什麽認為人家軍官拋妻棄子能娶她。
出來才幾個月啊，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心比天高。
如果這事李玉玲瞞著他們幹成了，真哄得軍官離婚了娶她，被人戳脊梁骨她也認了。
可起了心思，就立馬被人發現捅到女婿那裏，就是明晃晃的打女婿的臉，打李家人的臉。
女婿信裏說了，人家老婆懷著孕，根本不能受刺|激，念著跟女婿的情分就不想鬧大，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提前把這事的苗頭滅了，對大家都好。
雖然女婿這封信差點讓老頭子中風，可女婿說的話他們卻不能不聽。
她大兒子如今升到公社，大孫子成了村裏的會計，大孫媳是小學老師。
雖然二兒子一家都是村裏種地的，可二孫子靠女婿幫忙正在南方部隊當兵。
三兒子是礦上的正式工。
自家條件有多少人眼紅，村裏面不知多少人想抓她家的小辮子，自家人過的多小心翼翼，二孫女的想法就有多膽大。
這是嫌棄自家日子過得太舒坦，想挖個坑把李家都埋了。
李婆子越想，臉色越陰沈，大兒子跟她建議先把人接回來問問情況，之後好好教育。
按照她的想法，玉玲就跟她那個母親一樣，好吃懶做眼睛長在頭頂上，就應該找個人把她嫁了。
到時候再有什麽事，就跟她李家沒什麽關系了。
不著痕跡關註婆婆臉色的劉芬，看著婆婆越發陰沈的臉色，心裏發沈。
她跟婆婆有矛盾，也不招婆婆待見，可李玉玲是她親孫女啊！
一家子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瞞著她們母女，他們是起的什麽心思？
回老家的等著她們的是什麽？丈夫知不知道這件事？
劉芬摸著懷裏準備給公公治病的一百多塊錢，一顆心如墜冰窖。
這錢，她是聽到公公摔了後準備拿出來的醫藥費，她劉芬雖然不招婆家人待見，可她感激婆家人養育的出來的好丈夫。
看在丈夫這麽些年的好，拿出這一百多塊錢，她心疼卻毫無怨言。
可如今丈夫一家人卻在聯合起來對付她女兒。
這怎麽不讓她寒心。
稍晚的時候，幾聲悶雷之後，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
隨著一聲汽笛聲，列車緩緩到站。
幾個女人提著行李上車，尋了靠窗的位子坐下。
劉芬裝作不舒服一上車就去了廁所，出來捂住肚子讓李玉玲給她倒熱水，找著機會對著女兒耳語：“去廁所。”
李玉玲眼神閃動，微不可察點頭。
劉芬心下一松，目送女兒去了廁所才徹底放心。
她在裏面留了信息，只要女兒看見，兩人就能找機會說話。
這趟列車淩晨才會到榆林縣，劉芬喝了熱水，當著幾人的面，沒一會就睡著了。
李玉玲打個哈欠，看看暗下來的天色，也靠在椅背上睡過去。
窗外的夜色疾馳而過，綠皮火車穿行在漆黑的夜色裏。
列車行駛的轟鳴，風雨的呼嘯以及雨點敲擊在車窗的啪嗒聲，就像催眠的白噪音一樣，讓車廂內大部分乘客都進入夢鄉。
李婆子三人也靠著椅背睡的香。
劉芬與李玉玲兩人，卻在狹小的廁所裏交換信息。
劉芬把偷聽的對話以及一路的詭異一口氣全說了，才有些顫抖的問：
“玉玲，你跟媽說，是不是真的？”
剛被母親告知的重磅消息炸的李玉玲頭暈目眩。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定是李玉蓮說了什麽。
不然，姑姑姑父怎麽可能知道？
可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火車還有不久就到站，萬一大伯和父親守在車站外等著他們，那她還有再出來的機會嗎？
絕對不會，爺爺奶奶絕對會隨便找個人把她嫁出去，爸爸根本不會反抗大伯，至於母親，終歸還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
她絕對不能回去。
“媽，我是想成為人上人，我是不甘心嫁個普通人，我想嫁得好，有什麽錯。
我什麽都沒做，我是冤枉的，肯定是堂姐對姑姑挑唆的，我只是拒絕了姑姑給我介紹的人。”
說著，李玉玲果斷沖著母親跪下：
“媽，你要幫我，我不能回去，回去了肯定就沒機會再出來了，爺爺奶奶肯定會隨便找個人把我嫁了，說不定還會打死我。”
家屬院裏。
霹靂——哢嚓
一聲驚雷之後，淅淅瀝瀝的雨聲頃刻間變得氣勢磅礴。
謝臨猛然驚醒。
自陸茵茵隨軍後，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做噩夢，可就在剛剛，他被另一場噩夢驚醒。
大雨劈頭蓋臉的砸在半開的窗戶上，沈悶的噪音令熟睡的陸茵茵煩躁的翻身。
謝臨見了，忙下床去關窗戶。
風大雨急，短短十幾秒的功夫，綠色碎花窗簾已經被盡數打濕，連帶著，謝臨的身上也有些水漬。
他被噩夢驚醒，本就精神緊繃，此刻被雨一激，再沒了睡意。
濕衣服不好上|床，謝臨坐在床沿，給熟睡的陸茵茵蓋好被褥，又摸了一會她隆起的腹部，才平覆內心的驚悸。
怕換衣服動靜大，謝臨小心的拿了床頭的一件外套，悄然的出了房間。
屋外，溫度在疾風驟雨中驟降，初夏的涼爽轉瞬變得寒涼。
謝臨冒雨把家裏的窗戶都關了，頂著濕發換了一身衣服，才進書房點了一根煙。
他有段時間沒抽煙，猛然吸進肺裏的煙氣，不但沒能壓制心底的煩躁，反而嗆咳的嗓子眼都火|辣辣。
可他卻沒碾滅煙，只叼著煙，望著順著窗戶流淌的湍急雨水，回憶起夢境。
前段噩夢一如既往，李玉玲依舊惡毒的毫無新意，自己依舊在家人的噩耗中絕望的死亡。
可這一次，在他“死亡”閉眼之後，等待他的不是立刻的驚醒，回歸現實，而是夢境裏的“醒來”。
這讓謝臨反應過來，他以為的上輩子絕望的“死亡”，並非是真的“死亡”，平|反的父親救了瀕死的他。
他的生命並沒有結束在七九年，噩夢裏的前世的記憶並不完整。
起碼在剛才的夢境裏，他活到了他父親死的時候。
而他的父親謝啟文，七九年平|反，再為母親報仇之後，八七年病逝。
他有些慶幸前世父親並沒有在打壓中死亡，可又無比害怕他看到的是無法改變的未來。
明明之前已經不再做噩夢，為什麽又開始了。
有什麽是他沒想到的。
他思索著這些預知夢的源頭。
雷雨在窗外呼嘯，電閃雷鳴中，謝臨的面容倒映在窗戶上，時隱時現。
他極力思索為什麽會夢見這些，被閃電的強光刺目的一瞬間，一個念頭在心裏閃現。
在這些與夢境的未來不一樣的變化中，最早的改變是什麽？
是陸茵茵！
猛然間，一切在他腦海中串聯。
“是選擇發生了變化！”
“並非是我重生，而是不同的選擇讓我看到了階段的未來。”
“只要讓我的人生在重要的節點之中發生變化，我就會解鎖下一個階段的記憶！”
就像一開始他也曾懷疑過，自己這些預知夢的真假。
那是他見到茵茵之後，發現夢境與現實截然不同才有的疑惑。
此時想來，那應該就是令他人生發生變化的第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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