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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王朝因我興替38 他是第一個,卻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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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王朝因我興替38   他是第一個,卻不會……

自古以來攻城戰就是最難打的, 哪怕一方能夠順利攻下城門,也需要付出巨大傷亡。

所以衡玉暫時只是兵臨城下,不急著對帝都這座高大的城池發動進攻。她急什麽呢?城內的雍寧帝和各大世家會比她更急。

衡玉將軍隊規整好後, 聽說城郊那片楓葉林已經徹底染成霜紅之色, 她想起自己當初的戲言,幹脆忙裏偷閑, 打算騎馬前去游玩一番。

反正那片楓葉林也在他們軍隊的紮營範圍內,已經進行過大規模清掃, 她去那裏游玩不會遇到危險。

“主公要去哪裏?”陳虎隨口問道。

聽了衡玉的話後, 陳虎頓時抱怨道:“之前已經說了是眾人同去, 如果我沒問上這麽一句, 主公是不是只打算一個人過去游玩。”

衡玉打了個哈哈,她原本的確想自己一個人去的:“哪有的事。”

見陳虎面露懷疑之色, 衡玉擺手催促:“你快些去尋他們,現在時辰正好。”

聽到衡玉的話,陳虎翻身下馬, 親自去尋宋溪、周墨他們。

眾人拿上琴棋、帶好筆墨紙硯,乘興前去楓葉林。

在楓葉林裏彈琴的彈琴, 賦詩的賦詩, 作畫的作畫……

衡玉一看大家都玩得差不多了, 她這個做主公的默默跪坐一旁, 輕輕敲擊瓷碗以作應和。

一直玩到傍晚, 眾人方才盡興而歸。

入夜。

皇宮裏燈火通明, 雍寧帝猶如困獸般又在折騰。

從探子那裏得知衡玉他們居然還抽空游玩一番, 雍寧帝更是氣得眼睛通紅。他正打算說些什麽,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一頭栽倒在地上。

“陛下……陛下!”周圍伺候的人驚呼出聲。

瑯琊王氏等世家的府邸同樣燈火通明。

有人幽幽出聲:“眼看著並州軍隊就要攻入帝都改立新朝, 你們是怎麽想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他身側的人回應道。

“之前容氏女剛起勢時,我們沒有人看好她,在她身上下的註不夠。如果再不做些什麽,以容氏女對世家的苛待,怕是要拿我們家族來開刀。”

“她敢!她要與所有世家決裂嗎?”有人不屑冷哼。

聽到這裏,一直沈默不語的王家主冷笑道:“並、冀、幽三州的世家在覆滅前,應該就是你這樣的想法。”

譏諷一句,看著這位族弟面露羞愧之色,王家主搖搖頭,垂眸獨自沈吟: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最大的功勞莫過於大開城門,迎並州軍隊入城。

在瑯琊王氏的人還在討論時,已經有人先一步通過密道冒險出城,悄悄見到了衡玉。

站在中軍帳裏,來人將身上披著的鬥篷慢慢脫下,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俊逸臉龐:“北城門守將郭旭,見過容將軍。”

帳內的燭火燒得很旺盛,衡玉坐在上首安靜俯視郭旭,微微一笑。

要想減少攻城戰的傷亡,最好的辦法就是裏應外合。

衡玉真的不需要擺出什麽大動作,那些想要為自己、為家族謀求前程的人,會帶著自己的誠意來見她。

郭旭是第一個,卻不會是最後一個。

***

雍寧帝最近病了。

這些年為了追求長生不老,他吃了太多的仙丹。仙丹裏面蘊含的各種重金屬堆積在他的體內,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損傷。再加上他這些年時常氣急攻心,病沈也不稀奇。

今夜又做了一個噩夢,雍寧帝從夢中驚醒,好一會兒都沒緩過神來。

看著殿裏沒點著燈,也沒個人伺候,雍寧帝猛地蹙起眉來,一團無名怒火從他的心底躥升起來,讓他整個人無比暴躁。

“人呢?人都給朕死哪去了?”

吼了一聲,雍寧帝並沒有得到回應。

他正要從床上爬起來,突然一道閃電從他身前幾尺一晃而過,隨後震耳欲聾的雷霆聲在天際響起。

被這樣的動靜嚇得腿一軟,雍寧帝重新倒回床榻上。他瞪大眼睛看向窗外,從那劈裏啪啦的雜音裏勉強分辨出現在正在下暴雨。

緩了好一會兒,確定短時間內不會再有雷電,雍寧帝怒氣沖沖起身,赤著腳繞過屏風往殿外走去。

這樣雷雨交加的夜晚居然沒有宮人在殿裏伺候,甚至沒人點一盞燈,看來這些天是他手下留情殺的人少了,才讓那些宮女內侍產生了懈怠。

心底殺意一點點暴增,雍寧帝突然覺得喉間一癢。

他擡起手捂著嘴用力咳嗽,挪開手時正好有閃電在他身前炸開。借著這道亮光,雍寧帝清楚看見他手心的淡淡血絲。

他猛地瞪大眼睛。

太醫!

他只不過是感染了簡單的風寒,怎麽就咳血了呢!

這些年他吃過那麽多仙丹,難道是煉丹房那些道士偷工減料,沒有給他練出最好的仙丹嗎?!他要殺了他們,他要殺了他們!

就在這時,緊閉的宮殿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年輕內侍提著明亮的燈籠走進殿裏。

這一刻,年輕內侍那俊秀的臉上沒有卑微、沒有惶恐。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雍寧帝,像是在看一灘骯臟的淤泥:“陛下,九月十五恰是好日子。”

——恰是,大軍殺入帝都的好日子。

子時,帝都被暴雨遮掩。

衡玉披著黑色鬥篷,右手牢牢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雨幕裏安靜凝視著那已經陷入沈睡的帝都。

宋溪和周墨等人站在她的身後,陪她一塊兒耐心等待。

與此同時,緊閉的北城門被人從裏面緩緩打開。早已在外等候多時的陳虎身披蓑衣,猛地從草叢裏起身。

“諸位隨我沖殺!”

他高喊一聲,身先士卒殺進城裏。

暴雨遮掩了大軍行軍的動靜,直到半個時辰後,頂著暴雨巡視帝都的士兵才發現異常。

然而——已是為時晚矣。

北城門最先叛變。

隨後南城門被並州大軍攻陷。

再之後西城門裏應外合,並州大軍如入無人之境。

遭受到最大抵抗的是作為主城門的東門,這裏是由雍寧帝的絕對心腹把守。

是的,哪怕是雍寧帝昏庸無能至此、哪怕世道崩壞到了這種地步,仍然有願意為雍寧帝、為雍朝殉葬的臣子。

然而,到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逆轉這場攻城戰役的勝負。

東門艱難抵禦兩個時辰,終是淪陷。

自此,帝都四大城門盡入衡玉掌控之中。

入了後半夜,雨勢逐漸減小,兵戈撞擊之聲、士兵行軍的聲音變得明顯起來。然而帝都城中家家戶戶都閉緊門窗,沒人敢開門偷瞧外面發生了什麽。

陳虎、並州牧等人也極力約束士兵,勒令他們不能做出任何擾民的行為,違令者直接斬首示眾。

衡玉一手舉著燈籠,一手撐著油紙傘,淌著地上的雨水穿過朱雀主街。

她所過之處,所有正在行軍的士兵都連忙停下腳步,彎腰行禮。

宋溪等人落後她兩個身位,安靜無聲跟著她。

這是衡玉穿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在帝都城中閑逛,第一次欣賞到帝都城的夜景。她姿態悠閑,仿佛是在巡幸自己治下的城池。

大概一刻鐘後,皇宮大門近在眼前。

和籠罩在無盡夜色中的街道不同,皇宮裏面燈火通明,直到現在仍有喊殺之聲響起。

侍衛長守在宮門迎接衡玉,一瞧見她的身影便迅速上前,就要跪下行禮。

“將軍甲胄在身,不必行大禮。”衡玉出聲勸阻。

侍衛長改為行抱拳禮:“屬下幸不辱命!”

“那就隨我去看看吧。”衡玉笑道。

皇宮這邊曾經爆發過激烈的打鬥,地上的血跡還沒被雨水徹底沖刷幹凈。衡玉踩著血水,在侍衛長的帶領下來到禦書房前。

此時,禦書房裏兩軍對壘,這已是皇宮最後的防線。

禁衛軍統領護著太後和兩個小皇子且戰且退。

而另一邊,陳虎等人手握弓|弩,虎視眈眈。年輕內侍挾著雍寧帝站在一側,手中緊握的利劍已經將雍寧帝的脖頸劃出一道血痕。

雙方一時僵持。

直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方才打破了這樣僵持的狀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衡玉手持燈籠秉燭而行,神色從容平靜。

“主公。”陳虎抱拳行禮,聲音鄭重。

衡玉頷首,目光定格在雍寧帝身上。

說實話,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見到雍寧帝——肥胖臃腫,滿臉倉惶,眼底下的青黛一看就是酒色過度導致的。

就是這樣一個不堪的人身居帝位,執掌了一堆人的生死。

雍寧帝也在看衡玉。

眼前的女子穿著華服,若不是她身側盡是身穿盔甲的士兵,此刻身穿華服的她就像是正在參加一場宴席,隨意穿花拂柳而來。

她有著一張典型的容家人的臉,卻又比容老將軍他們要更加特別——

因為容家人是臣,他們在他面前一直是謙卑的、恭敬的。而她不是,如今他們的身份處境是顛倒的。

看著看著,雍寧帝目光中的驚懼之色逐漸加重。

衡玉轉眸,看向守在禦書房外的禁衛軍統領:“若你束手就擒,今夜皇城裏流的血能更少些。”

天空飄著的雨越下越小,衡玉收起油紙傘,擡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你做困獸之鬥,無法改變這已經註定的結果,只會連累你手下的士兵白白送命。這些士兵上有父母下有妻兒,你要為了成全自己的忠義,而眼睜睜看著他們血濺當場嗎。”

風聲嗚咽而過,衡玉正準備再次開口,她突然冷笑,身體迅速往後一仰,輕而易舉地將一道從暗處射來的弩|箭躲開。

不需要她吩咐,侍衛長親自領兵前去解決那個射出暗.箭的人。

禁衛軍統領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又轉頭看向自己身側的士兵們,終於頹然地松開手中武器。

哐啷一聲脆響後,數百道哐啷聲重疊在一起響起。

現場所有禁衛軍都選擇投降。

***

這場攻城戰役,被後世史書評為‘無法覆刻的戰役’。

正因為從守城大將到宮中內侍都出現倒戈,各大世家都蟄伏不領兵反抗,帝都才會在天色一暗一亮之間就完成了易主。

直到天光大亮,看著那穿著並州軍盔甲、在城中巡視的士兵,不少人還處於一種懵逼狀態。

並州大軍怎麽就,怎麽就成功占據帝都了?一場很可能會造成重大傷亡的攻城戰,就在短短半個月時間裏,以最小的犧牲告終了???

無論眾人是怎麽想的,這一切都已經成為既定事實。

坐鎮在皇宮內,衡玉不急著處置雍寧帝,也不急著處置樂家人,她正在忙著梳理帝都的情況、鎮壓小規模的動亂。

在這期間,瑯琊王氏等大世家紛紛為衡玉獻上拜帖,衡玉全部不予理會:有一些早已從根子腐朽不化的世家,她是必然要清算的。

這些世家沒幫她做過什麽,沒為百姓做過什麽突出的貢獻,現在居然有臉見她,想要跟她討價還價?

他們的人生已經活得很美了,所以還是別想得那麽美比較好。

也許是因為從衡玉的態度中察覺出端倪,一些世家在面對並州官員,逐漸推諉怠慢起來,想要給衡玉制造一些下馬威,讓這位從山賊中發家的容姑娘知道世家的厲害。

這些世家對帝都的滲透非常深,在他們的刻意刁難下,衡玉的政令一時之間沒辦法順利傳達下去。

對這樣的人,衡玉只有一個字:殺!

不僅是殺那個推諉的人,連同他背後的家族一塊兒清算。

宋溪得知此事後,冷笑著對周墨道:“主公正愁找不到理由對他們下手,這些人就自己將把柄送了上來,還真是愚不可耐。”

主公是註定創立不世功勳的開國帝王,那些世家想拿捏住她,可曾問過她手中的幾十萬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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