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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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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5

林秋音離開後, 一場單方面的冷戰自荷荔開啟。

起初,諸多巧合湊在一起, 誰也沒想到那場認親會是一個巨大的烏龍事件。

當時,她們把空間留給蔣南喬和林秋音,兩個人不知聊了些什麽,反正最後的結果是林秋音情緒崩潰,無法接受。

她不信自己會記憶錯亂至此,提出要立即進行親緣鑒定, 確認兩人到底是否是兄妹關系。

全城搜索後,她們去到了一家三小時出結果的檢測機構,兩個人當即進行鑒定,並於當天傍晚拿到結果。

鑒定報告顯示, 她和蔣南喬並非兄妹。

這結果令所有人震驚。

畢竟有太多太多的巧合湊在一起。

林秋音和蔣南喬各自對著鑒定報告看了很久, 最後,在程叔開口之際,她打斷說道:“我想回家了。”

這事各有立場和期盼,論不上誰對誰錯。

當晚的林秋音消沈的可怕。

荷荔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一整晚膽戰心驚的陪在她身邊。

第二天是工作日。

她原本打算請假一天在家陪陪前一天過於崩潰的好友,但林秋音一夜過後, 恢覆如常,至少表面上,她沒看出一點破綻,催促她去上班。

她覺得這種時候好友是需要一些私人空間的, 況且她手頭上的確也有緊急工作需要推進, 最後抱了下好友, 出門上班去了。

去到公司, 想到林秋音昨天受到的精神沖擊,她不知道該怎麽和陸清遠相處, 但陸清遠把她的坐立難安看在眼裏。

到辦公室沒一個小時,強行給她放假讓她回家。

“蔣南喬和程叔都很抱歉,但林秋音拒絕和他們見面,回家陪陪她吧。”

她覺得這根本就不是道歉能解決的事情,心裏面不好的預感愈演愈烈,最後她什麽都沒說,交接完手頭上的工作,速速趕了回去。

滿心愧疚的她,還是晚了一步。

她到家的時候,等待她的只有林秋音的離別信。

她在信裏寫:

「荔荔,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不用擔心我,我收到了網站的回覆郵件,這趟離開,是去處理一些私事,順便放松心情,歸期不定,但等我回來,一定是滿血覆活全新的我。

最最重要的囑咐:不要苛責蔣南喬和陸總,不是他們的錯。」

匆匆讀了一遍,她連忙打電話給林秋音,可為時已晚。

她們幾個朋友奔波了一天,最後也沒能聯系上人,林秋音徹底的離開了,在短短一個小時內,辭去了工作,註銷了手機號碼,帶著她的行李,去向不詳。

荷荔在當天傍晚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時平靜的崩潰了。

她怎麽可能做到不去怪蔣南喬和陸清遠!

但最後,她只是拒絕了陸清遠送她回家,並說:“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

荷荔相信林秋音總不至於去做傻事。

她離開了,可日子總還是要過。

有關Calvin的訴訟,有條不紊的推進中。

周三下午,在溫學姐的配合下向律師提交完訴訟資料。

當晚,溫學姐三人做東,說什麽也要請荷荔吃飯。

她欣然赴約,並主動帶上了陸清遠。

這事最大的功臣。

其實溫學姐她們也正有此意,只是畢竟少有交集,身份的不對等,讓她們不好貿然開口。

此次風波令工作室元氣大傷。

她們三個合夥人一度洩氣到想要解散工作室。

訴訟資料提交過程,她們和律師交流,詢問她們當前的情況,Calvin會得到怎麽樣的法律判決。

律師告訴她們,以她們的情況來看,抄襲訴訟,維權過程會很困難,目前國內知識產權保護的確還存在漏洞。

當然並不是建議她們就此放過對方公司的抄襲行為,而是要做好維權周期長、難度大的準備。

先以使用假公章、損害公司名譽起訴Calvin,判決下來的可能會快一點。

心情down至低谷的那天下午,她們第一次接到陸清遠的來電。

告知她們後續公司會有相關負責人繼續跟進她們的項目,但至於最後能不能投,還要看盡調期間的綜合評估。

溫學姐她們都不理解,當然也會疑惑,這是不是因為有荷荔在才得到的特殊優待,又或者說,心理安慰,走個過場,沒有結果。

畢竟對方公司可是做出過多款暢銷游戲的成熟大廠。

那時陸清遠是怎麽跟她們說的?

“絕大多數初創團隊很難在技術、渠道、疊代速度上構建完美壁壘,在數十倍的資本投入面前,上述所有幾乎都會被侵蝕。”

男人聲線沈穩平和,卻給人一種游刃有餘的桀驁和淡然:“但也有壁壘是不會被資本侵蝕的。”

“你們對產品的熱愛。”

當大廠準備抄創業產品時,通常會組上團隊,定好投入費用和kpi,在一定時間內沒有達到收入指標,整個項目就有可能會被砍掉。

因為做產品的團隊,大家只是拿著工資做事,而初創團隊做下去的動力,更多的來自熱愛,即使爛在這個行業裏,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做出成就,也照樣被熱情驅使,把這件事做下去。

掛斷電話,三個人胸腔震蕩、難以止息。

是啊,讀書時她們因為熱愛走到一起,畢業組建工作室,身邊同學朋友漸漸進入穩定明晰的人生新階段,只有她們還在為不可知的明天奮鬥堅守。

那天下午,是她們走上創業路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投資人之於創業者的鼓勵力量。

溫學姐事後給荷荔打電話,把這件事講給她聽,心裏的別扭讓她沒法當面同他說聲謝謝。

所以最後,在溫學姐的邀約飯局上,她主動叫上了他。

也是同一天,陸清遠接到恩師的電話,那是他大學期間參與的一次跨國投資。

彼時,國內一機構合夥人經各方牽線聯系到他的老師,老師是材料專家,在碳材料領域工程化經驗豐富,那是國內的一座三線小城,煤炭資源型城市,有眾多低端碳材料加工廠,但都虧損嚴重,轉型迫切。

老師給他們做方案,為城市轉型提供可行性計劃,在老師的深度賦能後,機構與城市組建基金,把已有的低端碳材料工廠改為軟氈硬氈企業,有一定技術儲備的,改造為等靜壓石墨或覆合材料企業,具備規模化的廠,改為石墨極產線。

技術團隊由他帶領賦能導入。

以上所有改造後的產能,都是光伏生產環節的重要耗材,後面幾年讓城市進入良好運行軌道。

這件事徹底改變、也堅定了他的職業選擇。

離開那座城市前,工廠給他們這些支援的技術團隊搞歡送會,若不是老師發來的材料,詳盡記錄了上次轉型投資的全過程,希望他能參與該城市的進一步轉型投資,他完全不記得,原來早在那麽多年前,他就已經和荷荔見過面。

那場歡送會上,荷荔作為學生代表給他獻花。

小小一個人,原本也沒在意,只是在靠近時,她笑眼彎彎地說:“大哥哥,謝謝你,本來我媽媽都要失業了,我們學校也要倒閉了,多虧了你們,媽媽領到了工廠的賠償金,現在她去省會城市做生意了,等她賺了錢,會把我也接過去,你是做投資的對嗎,很厲害,等我長大了好好學習,我也要加入你們。”

原來命運的指引,早在那麽多年前,便有跡可循。

……

那場飯局中止於荷荔的一通來電。

當時幾人推杯換盞間,荷荔接到個陌生來電,開始不知道是誰,只說出去接個電話,可陸清遠瞧見她在餵了一聲後猛地頓在那裏,他意識到什麽。

和三人說明情況後跟在荷荔身後離開。

這是時隔三天之後,她第一次收到林秋音的消息。

聽到好友聲音的那一刻起,荷荔就有點繃不住了,眼淚不受控地往下落。

電話那頭的林秋音笑聲溫和安慰她:“我很好,哭什麽。”

“秋秋,你在哪裏。”她哽著聲問道。

電話那頭靜默幾秒,笑著說:“在你心裏。”

荷荔又一下子破涕為笑。

這種時候還能和她開玩笑,至少說明,她這趟療愈之行恢覆的還不錯。

片刻後,電話那頭繼續說道:“兩個好消息想要分享給你,我真的找到弟弟了,他被人收養,從小沒吃過多少苦,大學還出去留學,看過很廣闊的世界。”

“再就是,回想這些年,我好像總讓自己過得很辛苦,所以打算給自己放個長假,目前我手裏的存款能讓我撐一段時間,我把工作辭掉了,打算陪我弟弟呆一段時間,歸期不定,但會定期給你報平安的。”

荷荔關心的是:“這個號碼,後面還能聯系到你嗎?”

又是幾秒沈默。

她說:“估計不能,我可能會先去弟弟讀書的城市呆一段時間,到時會換新號碼。”

“但別擔心,只要你不換號碼,每隔一段時間,我會主動聯系你的。”

“我不會換號碼。”

林秋音嗯一聲:“我知道。”

這話後,她們各自陷入沈默,其實互相都有很多話想說。

但荷荔怕觸及林秋音的傷心事,她也不知道要怎麽問出口。

林秋音亦然。

那事對蔣南喬的沖擊比她只多不少。

她切切實實收到了好消息,可他,又一次希望落空。

很想問問他的近況,最後的最後,也沒有問出口,她說:“我離開後,你沒有和陸總吵架吧?”

荷荔下意識搖頭,轉念想到林秋音看不到,又說:“沒有。”

理智上,她明白整件事情陸清遠並沒做錯什麽。

他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指向那一種可能,令他做出錯誤的判斷,怨不到他。

但情感上又確實沒做到,只是不想讓好友為她擔心,所以撒了個謊。

她佯作生氣說道:“這位朋友,我沒這麽不講理吧。”

“當然沒有,”林秋音笑起來,“不過就算你有,陸總對你大概也會無限包容。”

有關倆人戀愛的事情,離開前,荷荔都沒正式介紹,她很好奇:“什麽時候知道我在戀愛的?”

林秋音:“仔細回想,可以追溯到我住院的時候。”

當時只要兩個人在同一空間,陸清遠的眼神沒有一分鐘不粘在荷荔身上,只是那時荷荔心結未解,她也被別的事牽掛。

再往後,看到她在這段感情裏占盡上風,她就稱職地扮演著裝聾作啞的角色。

電話的最後,她意有所指道:“能任性是一種幸福,我最好的朋友,希望你永遠幸福。”

荷荔仰臉,趕跑眼中熱意,回說:“我們都要幸福。”

一開始,電話那頭沒有回覆。

但兩個人的呼吸在電波間無聲流淌,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對峙。

最後的最後,林秋音笑著應:“會的。”

再之後,她們互相道別,掛斷電話。

統共三分多鐘的通話,卻是讓荷荔懸了三天的心徹底回落。

不遠處,陸清遠看她掛斷電話後面無表情地站在那一動不動,以為電話的最後被告知了什麽不好的消息。

他大步上前,還不等他說什麽。

荷荔伸開雙臂輕輕抱住他。

回想自己這幾天的單方面情緒發洩,可他呢,包容著她的所有任性,即使她鬧脾氣,也把學姐她們的事情盡善盡美的處理好。

她見過很多履歷光鮮有才華有能力的人,很多自私冷漠、權衡利弊,永遠帶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優越感。

很少有人像他這樣,明亮又不刺眼,自信也懂得收斂。

他對學姐他們說的話,也許在他看來微不足道、舉手之勞。

但她作為旁觀者,看見了學姐她們從他身上獲得的鼓勵和力量有多大。

創業不易,很多艱辛,能得到這樣的鼓勵,對她們來說是莫大的肯定。

這條路再難,她們也都會堅持下去。

她不敢說這些溫柔全部來自於她。

但至少其中一部分,是因為愛讓人柔軟。

“陸清遠。”

被點名的人淡應一聲。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沒幫你慶祝,先前確實是有一點埋怨在。”

壽星本人用下巴輕輕摩挲她的發頂,生日之類的,他不在意,沒把他判定為這場烏龍的罪魁禍首已是幸運,“不重要,她,怎麽樣。”

荷荔在懷抱中仰起臉,認真看他:“秋秋很好。”

緊接著,她糾正他的話:“很重要,我不要你單方面的付出,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一直以來,我好像都很理所應當的享受你的好,這不對,可以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嗎?”

陸清遠目光沈沈,低低的聲線,卻不難聽出滿足之意:“不需要彌補,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其實在掛電話的短暫時間裏,荷荔思考了很多種方案,關於如何在餘下的一天裏幫他慶祝生日,但眼下她什麽都還沒做呢,眼中的疑惑轉了轉,是她努力思考的痕跡。

陸清遠暗沈的目光投向懷中人,喉嚨滾了一下,他說:“我的兩個心願,在你身邊,你在身邊,都實現了。”

他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揭過一連三天的不愉快。

荷荔心尖顫動,每一處縫隙都被這話填滿,怎麽會有人的心願都和她有關。

“陸清遠,剛剛電話裏,秋秋跟我說,能任性是一種幸福,你潤物細無聲,讓我根本沒辦法把你推出去,你完了,餘生可能都要和不太完美的我迎接一季又一季春秋了。”

晚風溫柔,心跳聲在耳畔躍動。

委婉別扭的告白,她希望他能懂。

陸清遠俯身,摸著她的臉龐,拭去她眼下的淚痕,溫柔地親了下,“不是不完美,是獨一無二。”

他的愛人,縱使認為自己有百般不足,但在他心裏就是獨一無二、是他有限人生裏最不可多得的禮物。

緣分讓他們相遇,命運讓他們相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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