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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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章
柏星言坐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看著草叢裏飛舞的星星點點的螢火蟲發呆，手背上刺了針頭，針管連接吊瓶，架在撐衣桿上，萍姨在一旁舉著。
萍姨看見柏星言頭上的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頗為同情。
“萍姨，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我自己撐著也行。”柏星言反覆說了幾次，想讓萍姨避開接下來出現的人。
“沒事，我之前做後勤的，哪裏需要幫忙，我就心裏癢癢，一定得給人家幫到位，你現在開了瓢，出入都得小心，萬一暈倒了怎麽辦？”萍姨擔憂地說，所有的話都發自肺腑，她從見到柏星言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來贖罪的。
柏星言被人用“開了瓢”形容，有些觸及自尊，他感覺自己被萍姨照顧得像坐月子的產婦一樣，萬事都得矯情，都得小心翼翼。
“萍姨，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柏星言直接說了實話。
“一個人可靜不下來，你丈人，就是淮雨她爸，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心裏煩躁郁悶得很，每天憋得臉都變成烏紫色了，要不是我經常找他聊天，開導他，他不可能像現在這麽豁朗。”
柏星言打不過，只能讓萍姨加入了。
萍姨長著一副憨厚可親的臉，無論誰見著，起碼不會把她想成壞人。
柏星言也覺得萍姨沒什麽心計，就和萍姨一起等秘書劉慕過來。
快11點的時候，劉慕開車過來，車裏載了一個人。
柏星言聽見汽車的響動，知道有人來了，一激動，沒顧及手上的針，血液從針管裏倒流了一部分。
“哎呀！這孩子！”萍姨從瞌睡的狀態裏立馬清醒過來，跟著柏星言站在椅子旁，把手裏的撐衣桿又舉高了一點。
血液從針管裏慢慢回流進手臂。
劉慕從拐角跑過來，看見柏星言時，揮手示意了一下。
後邊的人比劉慕個子高，穿一身黑，半低著頭，手裏拿著一張牛皮紙袋。
柏星言看見那人走路的姿勢，步履輕盈，上身端直，從不左右晃動，胳膊也不擺，在肋骨兩側彎著，他就知道是舅舅來了。
秘書居然把舅舅帶過來了，萍姨真是好運氣，碰著了大瓜。
舅舅的眼神總是疏離機敏的，和爸爸溫和剛正的眼神不同，兩人的性格卻正好相反。
舅舅充滿了奉獻感和人情味，對所有活在陰暗裏的人都抱有天真的憐憫，而對衣食無憂的人卻加倍嚴厲，認為他們應該將自己富足的物質和精神分享給匱乏的人，以求萬物平均。
舅舅擡頭掃了一眼萍姨，並不十分在意，而是用手指暗戳戳地指了一下。
這種手指上的默契，柏星言很早就學會辨識和配合了。
“這是萍姨，淮雨的繼母。”柏星言對舅舅沒什麽好隱瞞的。
劉慕吃驚地摸著兩側頜面，面頰上的肉凹下去，形成兩個深窩，“萍，萍姨，我們借一步說話。”
萍姨的嘴巴朝吊瓶的方向努了努，意思是她得舉著。
“我自己來就行。”柏星言試圖從萍姨手中搶過撐衣桿，再次失敗。
舅舅長得像上了年紀的吸血鬼，外表英俊而陰冷，他握住撐衣桿，用排斥的目光看著萍姨的臉，又看向萍姨的手。
萍姨被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目盯著，感覺渾身毛嗖嗖的，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她撩開手，用莫名其妙的目光回視，心裏納悶：真是奇奇怪怪。
劉慕見萍姨撒開手，終於松了一口氣，上前扶著萍姨的胳膊，“阿姨，我帶你上貴賓室休息休息。”
萍姨還沈浸在那道奇怪的寒目裏，冷不丁回頭看一眼，猜柏星言變壞，指定就是這個陰冷的男人教的。
柏星言把撐衣桿接了回去，舅舅也沒客氣，松開手，讓外甥自己舉著。
“你住的什麽病房？大通鋪？連個掛吊瓶的滑桿都沒有？”舅舅一邊拆牛皮紙袋，一邊問。
“剛入秋，醫院床位吃緊，掛吊瓶的金屬桿被借走了，我不經常出來，就拿病房裏的撐衣桿將就了一下。”
舅舅對這個回答很滿意，擡眼時，久違地笑了一下，“坐。”
柏星言瞥見紙袋裏的文件，一角拓著紅色印章，他感覺兩條腿僵硬，不太彎的下去。
“坐。”舅舅摁住柏星言的肩膀，強行讓他坐下。
因為接下來的事，柏星言未必承受得住。
“你爸不聽勸，把搜刮信息的生意做到了大陸，現在除了卷鋪蓋走人，沒有第二條生路。”
舅舅把政府下達的文件遞給柏星言，兩個人沒有說多餘的話，柏星言的兩只手都被占著，想看文件，就得讓舅舅幫他舉吊瓶，但舅舅沒有主動做這件事。
舅舅不想刺激柏星言。
“其實也沒到活不下去的地步。”舅舅把文件收起來，“只要他退出市場，賠償59億人民幣，剩下的，會有人替他承擔。”
柏星言這次住院，就是為了洩露他腦袋裏裝的“腦匙”，這種治療腦部疾病的專利，已經被柏世紀濫用了。
柏星言拉舅舅入伍，就是為了讓專利用在它該用的地方，而不是用來竊聽妻子和兒子，不是用來殘害正常人，不是用作情色交易。
現在，他完成了這一步，柏世紀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他只想讓柏世紀一個人承受這份痛苦。
“你爸爸是個老狐貍，聰明得很，他把大陸的業務交給代理人，出事後，自己完美隱身。”
舅舅把文件裝回牛皮紙袋，放在長椅上。
“你不知道吧，朱少東這個可憐的家夥，快要被槍決了，他從坡上摔下去，脊柱斷了，後半輩子多半是個植物人，他自己可能也在祈求自己不要醒過來，因為清醒於他而言，是死刑的開端。”
柏星言緩慢吞吐著氣息，盡量平覆情緒，每當大腦隱隱作痛的時候，他就會想起自己給過江淮雨的承諾。
他必須活下去。
“江淮雨是個好女孩，她的好，不太適合待在娛樂圈，她有別的愛好嗎？”舅舅問。
“她喜歡寫小說。”柏星言想了想，“她曾經喜歡，自從看了慕容道爾的比賽，她很長時間沒寫了。”
“她還是不夠聰明，沒有受過火烤，一直在溫泉裏待著。”
柏星言沒聽懂。
“我也不是聰明人，所以沒有在商業裏混成你爸那樣的大鱷，星言，你身邊圍繞著一群不夠聰明的人，你可得小心了。”
柏星言問：“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們固執的堅守，笨拙的生活，接受不了違背本心的東西，你有赤子之心，我們願意維護你，但你最好一直這樣，不然我們會移情別戀的。”
柏星言誠懇道：“我永遠不會像我爸那樣自私，這一點，我是不會變的。”
舅舅持懷疑態度，“你能做到，自然是最好。”
萍姨和秘書劉慕坐在冷氣房，一人手裏端著一杯咖啡。
萍姨不習慣咖啡的苦味，喝得直皺眉，側臉看了看劉慕，劉慕的第三杯咖啡已然下肚。
劉慕點了點頭，笑著和萍姨說了句：“這裏的咖啡味道不錯，我再去接一杯。”
“還喝？”萍姨頓住劉慕的胳膊，“墻上那鐘，可都轉到零點了，你大晚上喝咖啡上癮，這不太健康吧？”
劉慕當然知道不健康，可他不用食物堵住嘴，萍姨的問題就一個接一個拋過來了，他怕自己萬一困了，腦子不清醒，把什麽東西說漏嘴，就完蛋了。
“我覺得這裏的奶油味道不錯，我去再拿點。”劉慕成功甩脫萍姨的“抓捕”。
萍姨仔細觀察著劉慕的一舉一動，面帶微笑，心裏冒出另一個想法。
“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劉慕實在不想答，把餐食櫃上的鍋蓋碰得叮當響，大聲稱讚：“哇！這裏東西好豐富，還有沙拉！”
萍姨見劉慕愛吃東西，身材還保持得十分勻稱，定是個老實本分的小夥，身邊還有柏星言這麽一個有錢的大老板，年薪肯定不低。
劉慕在餐食區挑挑揀揀，花了十幾分鐘，才端回來半盤子東西，一坨奶油和兩塊布丁。
“萍姨，你嘗嘗！”劉慕把一次性餐具遞過去。
“你們年輕人吃的東西太高熱量了，我不敢吃，我想問問，你學歷是什麽等級？身邊有沒有合適的對象，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
“不用，阿姨，你太客氣了，阿姨，你吃蔬菜沙拉不？我去給你盛點，那東西熱量低，吃了疏通血管，有益身心。”
萍姨見劉慕喜歡張羅，對長輩也尊敬，心裏更鐘意預定劉慕做女婿了，只要劉慕單身，她女兒諸葛丹丹的後半生，就有穩定著落了。
“我們親戚家有個特別漂亮的姑娘，人美心善，我覺得配你這樣優秀負責的男孩特別好。”
劉慕一聽萍姨不是八卦柏總的生活，而是打算給他介紹對象，心潮一動，安分地坐下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確實單身，阿姨要是有心給我介紹個女孩子，我當然十分感激。”
萍姨一聽劉慕著急說對象，心裏的顧慮又多了幾分，這麽優秀的小夥能找不著對象？
“是這樣子的哈，人家那個姑娘，各方面條件優秀得很，學歷呢，是碩士，專碩，你是專碩還是學碩呢？”
劉慕湧動的心潮瞬間平靜，抿住勺子，轉回去吃盤子裏的奶油。
萍姨知道了，劉慕學歷不高。
“其實感情這事還得看緣分，你本科學歷也是不錯的，你家是哪裏的？聽你口音，像南方人。”
劉慕早知道上了年紀的阿姨不簡單，說話看人，尖厲得很，他從小在泰國貧民區長大，靠當酒保賺錢，到二十歲去讀了個旅游專業，還是在職的，這樣的學歷，哪能配上人家讀碩士的姑娘。
“我是泰國的，家裏條件一般。”
“哦，泰國的呀，沒關系呀，你可以先和對方做朋友嘛，那個女孩也很喜歡泰國文化的，你們兩是有共同語言的，肯定聊得來。”
劉慕心情一會上一會下，被萍姨拿捏得死死的，他鼓著腮幫子，吞咽著嘴裏的奶油，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向萍姨。
萍姨在手機上滑來滑去，半瞇著眼睛，“我找找啊……哦，這個！孩子，你把人家姑娘微信加一下，加上以後，別忘了跟人家說你的名字。”
“哦，好。”劉慕配合地加了微信，對方頭像是一顆荷包蛋，名字是一個分號，沒有設置驗證，直接通過了劉慕的好友申請。
劉慕發了個比心的幼稚表情，作為聊天的開端。
對方即時回覆：“嗨！很高興認識你。”
萍姨湊過去看了一眼，“哦，回覆了，她平時和我聊，都沒回覆這麽快的。”
劉慕歡欣雀躍，又寫：“我叫劉慕，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叫丹丹。”
劉慕立即修改備註，修改完，繼續寫：“你的名字很好聽，我是通過一位叫萍姨的長輩加到你的微信的，想進一步了解你，我是本科學歷，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啊，本科學歷也是很好的。”
劉慕在等對方下一句，但丹丹聊天永遠只發一條。
劉慕又問：“丹丹，你是學什麽專業的？我是學旅游管理的。”
“旅游管理很好啊，我是學影視表演的。”
萍姨看見劉慕是學旅游管理的，和自己心裏的預期有一定差距，忍不住嘆氣，但好歹劉慕是柏星言跟前的人，多接觸接觸，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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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姨看見柏星言頭上的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頗為同情。
“萍姨，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我自己撐著也行。”柏星言反覆說了幾次，想讓萍姨避開接下來出現的人。
“沒事，我之前做後勤的，哪裏需要幫忙，我就心裏癢癢，一定得給人家幫到位，你現在開了瓢，出入都得小心，萬一暈倒了怎麽辦？”萍姨擔憂地說，所有的話都發自肺腑，她從見到柏星言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來贖罪的。
柏星言被人用“開了瓢”形容，有些觸及自尊，他感覺自己被萍姨照顧得像坐月子的產婦一樣，萬事都得矯情，都得小心翼翼。
“萍姨，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柏星言直接說了實話。
“一個人可靜不下來，你丈人，就是淮雨她爸，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心裏煩躁郁悶得很，每天憋得臉都變成烏紫色了，要不是我經常找他聊天，開導他，他不可能像現在這麽豁朗。”
柏星言打不過，只能讓萍姨加入了。
萍姨長著一副憨厚可親的臉，無論誰見著，起碼不會把她想成壞人。
柏星言也覺得萍姨沒什麽心計，就和萍姨一起等秘書劉慕過來。
快11點的時候，劉慕開車過來，車裏載了一個人。
柏星言聽見汽車的響動，知道有人來了，一激動，沒顧及手上的針，血液從針管裏倒流了一部分。
“哎呀！這孩子！”萍姨從瞌睡的狀態裏立馬清醒過來，跟著柏星言站在椅子旁，把手裏的撐衣桿又舉高了一點。
血液從針管裏慢慢回流進手臂。
劉慕從拐角跑過來，看見柏星言時，揮手示意了一下。
後邊的人比劉慕個子高，穿一身黑，半低著頭，手裏拿著一張牛皮紙袋。
柏星言看見那人走路的姿勢，步履輕盈，上身端直，從不左右晃動，胳膊也不擺，在肋骨兩側彎著，他就知道是舅舅來了。
秘書居然把舅舅帶過來了，萍姨真是好運氣，碰著了大瓜。
舅舅的眼神總是疏離機敏的，和爸爸溫和剛正的眼神不同，兩人的性格卻正好相反。
舅舅充滿了奉獻感和人情味，對所有活在陰暗裏的人都抱有天真的憐憫，而對衣食無憂的人卻加倍嚴厲，認為他們應該將自己富足的物質和精神分享給匱乏的人，以求萬物平均。
舅舅擡頭掃了一眼萍姨，並不十分在意，而是用手指暗戳戳地指了一下。
這種手指上的默契，柏星言很早就學會辨識和配合了。
“這是萍姨，淮雨的繼母。”柏星言對舅舅沒什麽好隱瞞的。
劉慕吃驚地摸著兩側頜面，面頰上的肉凹下去，形成兩個深窩，“萍，萍姨，我們借一步說話。”
萍姨的嘴巴朝吊瓶的方向努了努，意思是她得舉著。
“我自己來就行。”柏星言試圖從萍姨手中搶過撐衣桿，再次失敗。
舅舅長得像上了年紀的吸血鬼，外表英俊而陰冷，他握住撐衣桿，用排斥的目光看著萍姨的臉，又看向萍姨的手。
萍姨被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目盯著，感覺渾身毛嗖嗖的，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她撩開手，用莫名其妙的目光回視，心裏納悶：真是奇奇怪怪。
劉慕見萍姨撒開手，終於松了一口氣，上前扶著萍姨的胳膊，“阿姨，我帶你上貴賓室休息休息。”
萍姨還沈浸在那道奇怪的寒目裏，冷不丁回頭看一眼，猜柏星言變壞，指定就是這個陰冷的男人教的。
柏星言把撐衣桿接了回去，舅舅也沒客氣，松開手，讓外甥自己舉著。
“你住的什麽病房？大通鋪？連個掛吊瓶的滑桿都沒有？”舅舅一邊拆牛皮紙袋，一邊問。
“剛入秋，醫院床位吃緊，掛吊瓶的金屬桿被借走了，我不經常出來，就拿病房裏的撐衣桿將就了一下。”
舅舅對這個回答很滿意，擡眼時，久違地笑了一下，“坐。”
柏星言瞥見紙袋裏的文件，一角拓著紅色印章，他感覺兩條腿僵硬，不太彎的下去。
“坐。”舅舅摁住柏星言的肩膀，強行讓他坐下。
因為接下來的事，柏星言未必承受得住。
“你爸不聽勸，把搜刮信息的生意做到了大陸，現在除了卷鋪蓋走人，沒有第二條生路。”
舅舅把政府下達的文件遞給柏星言，兩個人沒有說多餘的話，柏星言的兩只手都被占著，想看文件，就得讓舅舅幫他舉吊瓶，但舅舅沒有主動做這件事。
舅舅不想刺激柏星言。
“其實也沒到活不下去的地步。”舅舅把文件收起來，“只要他退出市場，賠償59億人民幣，剩下的，會有人替他承擔。”
柏星言這次住院，就是為了洩露他腦袋裏裝的“腦匙”，這種治療腦部疾病的專利，已經被柏世紀濫用了。
柏星言拉舅舅入伍，就是為了讓專利用在它該用的地方，而不是用來竊聽妻子和兒子，不是用來殘害正常人，不是用作情色交易。
現在，他完成了這一步，柏世紀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他只想讓柏世紀一個人承受這份痛苦。
“你爸爸是個老狐貍，聰明得很，他把大陸的業務交給代理人，出事後，自己完美隱身。”
舅舅把文件裝回牛皮紙袋，放在長椅上。
“你不知道吧，朱少東這個可憐的家夥，快要被槍決了，他從坡上摔下去，脊柱斷了，後半輩子多半是個植物人，他自己可能也在祈求自己不要醒過來，因為清醒於他而言，是死刑的開端。”
柏星言緩慢吞吐著氣息，盡量平覆情緒，每當大腦隱隱作痛的時候，他就會想起自己給過江淮雨的承諾。
他必須活下去。
“江淮雨是個好女孩，她的好，不太適合待在娛樂圈，她有別的愛好嗎？”舅舅問。
“她喜歡寫小說。”柏星言想了想，“她曾經喜歡，自從看了慕容道爾的比賽，她很長時間沒寫了。”
“她還是不夠聰明，沒有受過火烤，一直在溫泉裏待著。”
柏星言沒聽懂。
“我也不是聰明人，所以沒有在商業裏混成你爸那樣的大鱷，星言，你身邊圍繞著一群不夠聰明的人，你可得小心了。”
柏星言問：“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們固執的堅守，笨拙的生活，接受不了違背本心的東西，你有赤子之心，我們願意維護你，但你最好一直這樣，不然我們會移情別戀的。”
柏星言誠懇道：“我永遠不會像我爸那樣自私，這一點，我是不會變的。”
舅舅持懷疑態度，“你能做到，自然是最好。”
萍姨和秘書劉慕坐在冷氣房，一人手裏端著一杯咖啡。
萍姨不習慣咖啡的苦味，喝得直皺眉，側臉看了看劉慕，劉慕的第三杯咖啡已然下肚。
劉慕點了點頭，笑著和萍姨說了句：“這裏的咖啡味道不錯，我再去接一杯。”
“還喝？”萍姨頓住劉慕的胳膊，“墻上那鐘，可都轉到零點了，你大晚上喝咖啡上癮，這不太健康吧？”
劉慕當然知道不健康，可他不用食物堵住嘴，萍姨的問題就一個接一個拋過來了，他怕自己萬一困了，腦子不清醒，把什麽東西說漏嘴，就完蛋了。
“我覺得這裏的奶油味道不錯，我去再拿點。”劉慕成功甩脫萍姨的“抓捕”。
萍姨仔細觀察著劉慕的一舉一動，面帶微笑，心裏冒出另一個想法。
“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劉慕實在不想答，把餐食櫃上的鍋蓋碰得叮當響，大聲稱讚：“哇！這裏東西好豐富，還有沙拉！”
萍姨見劉慕愛吃東西，身材還保持得十分勻稱，定是個老實本分的小夥，身邊還有柏星言這麽一個有錢的大老板，年薪肯定不低。
劉慕在餐食區挑挑揀揀，花了十幾分鐘，才端回來半盤子東西，一坨奶油和兩塊布丁。
“萍姨，你嘗嘗！”劉慕把一次性餐具遞過去。
“你們年輕人吃的東西太高熱量了，我不敢吃，我想問問，你學歷是什麽等級？身邊有沒有合適的對象，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
“不用，阿姨，你太客氣了，阿姨，你吃蔬菜沙拉不？我去給你盛點，那東西熱量低，吃了疏通血管，有益身心。”
萍姨見劉慕喜歡張羅，對長輩也尊敬，心裏更鐘意預定劉慕做女婿了，只要劉慕單身，她女兒諸葛丹丹的後半生，就有穩定著落了。
“我們親戚家有個特別漂亮的姑娘，人美心善，我覺得配你這樣優秀負責的男孩特別好。”
劉慕一聽萍姨不是八卦柏總的生活，而是打算給他介紹對象，心潮一動，安分地坐下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確實單身，阿姨要是有心給我介紹個女孩子，我當然十分感激。”
萍姨一聽劉慕著急說對象，心裏的顧慮又多了幾分，這麽優秀的小夥能找不著對象？
“是這樣子的哈，人家那個姑娘，各方面條件優秀得很，學歷呢，是碩士，專碩，你是專碩還是學碩呢？”
劉慕湧動的心潮瞬間平靜，抿住勺子，轉回去吃盤子裏的奶油。
萍姨知道了，劉慕學歷不高。
“其實感情這事還得看緣分，你本科學歷也是不錯的，你家是哪裏的？聽你口音，像南方人。”
劉慕早知道上了年紀的阿姨不簡單，說話看人，尖厲得很，他從小在泰國貧民區長大，靠當酒保賺錢，到二十歲去讀了個旅游專業，還是在職的，這樣的學歷，哪能配上人家讀碩士的姑娘。
“我是泰國的，家裏條件一般。”
“哦，泰國的呀，沒關系呀，你可以先和對方做朋友嘛，那個女孩也很喜歡泰國文化的，你們兩是有共同語言的，肯定聊得來。”
劉慕心情一會上一會下，被萍姨拿捏得死死的，他鼓著腮幫子，吞咽著嘴裏的奶油，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向萍姨。
萍姨在手機上滑來滑去，半瞇著眼睛，“我找找啊……哦，這個！孩子，你把人家姑娘微信加一下，加上以後，別忘了跟人家說你的名字。”
“哦，好。”劉慕配合地加了微信，對方頭像是一顆荷包蛋，名字是一個分號，沒有設置驗證，直接通過了劉慕的好友申請。
劉慕發了個比心的幼稚表情，作為聊天的開端。
對方即時回覆：“嗨！很高興認識你。”
萍姨湊過去看了一眼，“哦，回覆了，她平時和我聊，都沒回覆這麽快的。”
劉慕歡欣雀躍，又寫：“我叫劉慕，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叫丹丹。”
劉慕立即修改備註，修改完，繼續寫：“你的名字很好聽，我是通過一位叫萍姨的長輩加到你的微信的，想進一步了解你，我是本科學歷，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啊，本科學歷也是很好的。”
劉慕在等對方下一句，但丹丹聊天永遠只發一條。
劉慕又問：“丹丹，你是學什麽專業的？我是學旅游管理的。”
“旅游管理很好啊，我是學影視表演的。”
萍姨看見劉慕是學旅游管理的，和自己心裏的預期有一定差距，忍不住嘆氣，但好歹劉慕是柏星言跟前的人，多接觸接觸，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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