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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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陳思帶著衙役走後, 偌大書房只剩顧洵一人。
顧洵從木箱中拿出裁尺，坐回到書案前。
一張寫著“炊金饌玉”四個大字的暖玉色宣紙，安靜躺在桌面上。
若是離近些, 仔細看看，會發現這暖玉色的宣紙表面, 還鑲嵌著一行行淡淡的字跡。
這字跡如水印打底一般, 烘托著“炊金饌玉”, 那濃墨重彩的四個大字, 煞是好看。
打底的字跡，是顧洵先用較為清淡的墨，在空白的宣紙上，間隔均勻的前後左右距離, 寫出滿滿一頁的“阿顏”。
不就是一幅字麽, 昔顏值得那樣大動幹戈，還沮喪落淚嗎？
男兒有淚不輕彈，昔顏的淚落得也太快了些。
顧洵將整張紙從桌面提起，對著燭光照了照，確認墨跡已幹, 可以裝裱了。
裁尺劃在宣紙的邊沿，顧洵心中默默計算著尺寸。
按這幅字的大小，可以裝裱一個四尺三開的橫軸。
雖然橫軸尺寸不算大，但顧洵用手比量一下, 足夠昔顏雙臂展開畫軸欣賞了。
原本昔顏想要個牌匾來著，對顧洵來說, 倒也不難。
可小食堂油煙重, 牌匾難免會蒙塵，因此顧洵便改做了畫軸。
上一次親手裝裱, 還是給父親做壽的時候，顧洵親手用不同字體，寫了百個福字，以顯孝心。
這回再次親手裝裱，便是送給昔顏。
晚風拂過，燭火輕晃，顧洵小心翼翼仔細裝裱卷芯，生怕有一絲絲不妥帖。
高懸墨空的圓月，灑下細密如縷的月光，整個縣衙被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小食堂這邊，昔顏已經開始收拾行裝了。
今日陳思值夜，昔顏準備收拾好東西，便去跟他道別。
這可不是畏罪潛逃，顧洵中毒的事情，不是她做的，昔顏問心無愧。
就算有什麽事找她，來錦香樓便可。
簡單一個小包袱，昔顏也沒有再多東西。
對了，還有斑斑！
昔顏連忙起身，去後門處看斑斑。
斑斑又是首尾相接，蜷在一起睡得正香。
昔顏溫柔撫了撫斑斑毛茸茸的小貓頭，輕聲道：“斑斑，明日咱們就換新家啦，我會一直帶著你的，放心吧。”
看完斑斑，昔顏出了後院，便去了班房。
白日裏，陳思調查完幾家中藥鋪子，此時，正趁著夜深人靜，整理案卷。
當當幾聲敲門聲傳來，打破了陳思沈浸於案卷中的思緒。
“誰？進來。”
陳思聲音響起，緊接著，屋門吱呀一聲就被推開了。
“陳主簿，是我，阿顏。”
昔顏擡腿進門，徑直走到陳思堆滿案卷的書案前。
“咦，你怎麽來了？”
陳思起初十分好奇，t後來一想，昔顏大概又是來問顧洵中毒的事情，便緊接著又說道。
“那雞肉不用驗了，你放心回去睡覺就行。”
“哦。”
昔顏緩緩擡起頭，抿了抿嘴。
“陳主簿，我來不是為了這事。”
“哦？那為了什麽？”
陳思接話極快，昔顏話音剛落，這邊就跟上了。
“我要換個地方幹活了。特意來跟你說一聲。”
“換個地方？”
陳思心想，小食堂還在那呀，也沒聽說換位置啊。
“嗯，我要離開小食堂了，謝謝陳主簿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與照顧。”
“啊？你要去哪？”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陳思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我要去錦香樓了，然後，我這可不是畏罪潛逃，顧大人中毒的事情，有需要的話，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昔顏聲音低低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陳思這邊腦子卻亂了套。
“等等，打住，你怎麽突然就去錦香樓了？這都是哪跟哪啊。”
“也不是突然，我之前不就跟你提過嗎。”
陳思細想，昔顏之前在某個清晨，似乎確實提過，當時他還將此事稟報給顧洵。
但顧洵並未在意，還讓他不用多想。
合著昔顏早就做了離開的打算。
“是因為大人中毒的事情嗎？”
陳思連忙走到昔顏跟前，追問道。
“現在我不能多說，但你回去安心睡你的覺，做你的飯，不要多想。”
“陳主簿，你不用勸解了，我沒有下毒，問心無愧。”
昔顏退後兩步，拉開了與陳思的距離。
“我去意已決，這個月的工錢，可以等你結算出來再給我，不急。”
說完，昔顏不等陳思回覆，轉身便離開了班房，身影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顧洵終於直起彎了許久的腰。
一幅裝裱好的字，出現在眼前。只是現在還不適合送出去，要掛上幾日。
待漿糊風幹，顧洵才會拿下來卷起，否則字軸容易發黴變形。
欣賞著用心撰寫的橫軸，顧洵還是十分滿意的。
擡頭望向窗外的皎潔月光，顧洵直了直身子，背過手臂，攥起拳頭，輕敲後背。
希望昔顏收到這幅字的時候，也會開心。
看著整張滿滿的“阿顏”水印，顧洵不禁揚了揚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當當當——”
急促的敲門聲，猶如一塊石子被擲進安靜的水潭中，頓時驚起陣陣波紋。
“大人！”
顧洵剛打開書房的門，陳思直接沖了進來。
“什麽事如此急促？”
顧洵聲音淡定，卻更顯得陳思坐立不安。
“阿顏要走了，怎麽辦啊？”
“走？她要去哪裏？”
顧洵蹙起眉心，不解地問道。
“她要去錦香樓幹活，不在小食堂當廚子了。”
陳思穩穩心神，將剛才昔顏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覆述給顧洵聽。
“她剛才來找我，就是這樣說的，我拿不定主意，便來向大人稟報了。”
陳思說得急，加上緊張，話到此處，已是口幹舌燥。
不等顧洵回答，陳思撇到一旁的桌子上有一壺茶，便走過去拿起水壺，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顧洵表面看似無事發生，心裏卻早已波瀾起伏，毫不淡定了。
“那阿顏要走……咳咳”
陳思又灌了一杯涼茶，尚未飲盡便出口回答。
直接被茶水嗆到鼻子深處，一陣強烈的酸楚襲來，陳思咳個不停。
“走不走，留不留，都是她的自由，不必強求，安心值夜去吧。”
那陣酸楚勁過去，陳思擡起頭，顧洵已重新坐回書桌前，拿起筆寫起字來。
又咳了兩聲，陳思看著顧洵再無話語，只能默默退出了書房。
陳思一走，顧洵的筆也停了。
筆下的紙，滿滿幾列工筆小楷，全是同樣的兩個字
阿顏。
金烏東起，鳥鳴清脆。
初晨的日光，透過薄薄的雲彩，將第一道光灑金縣衙的小食堂門前。
今早，是昔顏最後一次，在小食堂做飯了。
天未亮，昔顏便早早倒水和面了。
此時，晨陽初起，透過廚房的窗子，能夠看到昔顏正專心致志地調制鹵肉的湯汁。
滾開的沸水中，倒入豬板油。
昔顏用長柄大勺子在鍋內攪拌，將湯熬肥，只為煮出來的肉更香。
鐵鍋旁，是昔顏準備了幾種簡單的調料。
在沒有味精耗油濃湯寶的時代，越是簡單的調料，反而越能凸顯豬腿肉原本的鮮美。
待豬板油的香味熬出，鍋裏已是湯汁肥美。
大塊的生姜和長段鮮蔥，連同備好的調料，加上一小盆醬油，一同倒進湯裏。
各味調料在熾火的熬煮中，與湯汁融為一體。
美食講究色香味美，鹵肉不僅好吃，還要好看。讓鹵肉好看的關鍵，就在於糖色。
過了糖色的鹵肉，肉汁鮮亮，光澤紅潤，讓人見之不禁生饞。
昔顏在旁邊的鍋裏，油中倒入一小盆白糖，不停地攪拌。
待白糖在熱油中融化，熬成深棗紅色，整鍋糖色便可倒入鹵湯中，增色湯底。
提前泡好的豬前腿，倒掉血水後洗凈，切成長條，放入鹵湯中。
薄鹽調味，白酒去腥，鹵肉正式開始鹵制。
和好的面團，被昔顏整個倒在大案板上。
捏扁搓細，揪成大小一致，圓滾滾的白嫩劑子。
昔顏耐心地將每個劑子搟長後卷起，再壓扁，搟成圓餅。
靈巧的手指，圍著圓餅捏出花邊，放在一旁等著上鍋烤制。
陳思擔心一夜，今日早早來到小食堂，卻發現昔顏照常在準備早飯。
懸了一夜的心，終於落下，陳思語氣輕松地與昔顏打起招呼。
“阿顏，蒸饅頭呢？”
“不是饅頭，這叫白吉饃，一會兒夾著肉吃。”
“嗨，我還以為是蒸饅頭呢，沒想到是烙餅。”
陳思非常想問問昔顏，她是不是不走了。
但昔顏忙忙碌碌的樣子，讓陳思根本插不進話去。
鹵肉出鍋，白吉饃出爐。
衙役們早已在飯堂排起了長隊。
“在這邊領臘汁肉夾饃。”
昔顏對著隊伍前面的衙役們招手，示意他們來她這個方向。
“今日早飯是臘汁肉夾饃，就是白吉饃夾著鹵肉，大家可以自由選擇放不放青椒、芫荽。”
衙役們早就被鹵肉的香味引的口水直流，此刻也管不了什麽放，什麽不放了。
“放，放，都放，都吃。”
昔顏雙手飛快地遞出一個個臘汁肉夾饃。
直到最後一個，一雙修長幹凈的白皙掌心，攤開在低頭做臘汁肉夾饃的昔顏眼前。
“大人，今天怎來的這麽晚？”
陳思看到顧洵來了，怕他與昔顏再覆昨日情形，趕緊貼過來打招呼。
“陳主簿，陳主簿！”
不等顧洵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門外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吸引了過去。
“慌什麽慌，怎麽了？”
陳思急忙走過去，攔下這個疾奔而來的衙役，厲聲問道。
“胡掌櫃來了，我問他有何事，他說來接阿顏去錦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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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離近些, 仔細看看，會發現這暖玉色的宣紙表面, 還鑲嵌著一行行淡淡的字跡。
這字跡如水印打底一般, 烘托著“炊金饌玉”, 那濃墨重彩的四個大字, 煞是好看。
打底的字跡，是顧洵先用較為清淡的墨，在空白的宣紙上，間隔均勻的前後左右距離, 寫出滿滿一頁的“阿顏”。
不就是一幅字麽, 昔顏值得那樣大動幹戈，還沮喪落淚嗎？
男兒有淚不輕彈，昔顏的淚落得也太快了些。
顧洵將整張紙從桌面提起，對著燭光照了照，確認墨跡已幹, 可以裝裱了。
裁尺劃在宣紙的邊沿，顧洵心中默默計算著尺寸。
按這幅字的大小，可以裝裱一個四尺三開的橫軸。
雖然橫軸尺寸不算大，但顧洵用手比量一下, 足夠昔顏雙臂展開畫軸欣賞了。
原本昔顏想要個牌匾來著，對顧洵來說, 倒也不難。
可小食堂油煙重, 牌匾難免會蒙塵，因此顧洵便改做了畫軸。
上一次親手裝裱, 還是給父親做壽的時候，顧洵親手用不同字體，寫了百個福字，以顯孝心。
這回再次親手裝裱，便是送給昔顏。
晚風拂過，燭火輕晃，顧洵小心翼翼仔細裝裱卷芯，生怕有一絲絲不妥帖。
高懸墨空的圓月，灑下細密如縷的月光，整個縣衙被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小食堂這邊，昔顏已經開始收拾行裝了。
今日陳思值夜，昔顏準備收拾好東西，便去跟他道別。
這可不是畏罪潛逃，顧洵中毒的事情，不是她做的，昔顏問心無愧。
就算有什麽事找她，來錦香樓便可。
簡單一個小包袱，昔顏也沒有再多東西。
對了，還有斑斑！
昔顏連忙起身，去後門處看斑斑。
斑斑又是首尾相接，蜷在一起睡得正香。
昔顏溫柔撫了撫斑斑毛茸茸的小貓頭，輕聲道：“斑斑，明日咱們就換新家啦，我會一直帶著你的，放心吧。”
看完斑斑，昔顏出了後院，便去了班房。
白日裏，陳思調查完幾家中藥鋪子，此時，正趁著夜深人靜，整理案卷。
當當幾聲敲門聲傳來，打破了陳思沈浸於案卷中的思緒。
“誰？進來。”
陳思聲音響起，緊接著，屋門吱呀一聲就被推開了。
“陳主簿，是我，阿顏。”
昔顏擡腿進門，徑直走到陳思堆滿案卷的書案前。
“咦，你怎麽來了？”
陳思起初十分好奇，t後來一想，昔顏大概又是來問顧洵中毒的事情，便緊接著又說道。
“那雞肉不用驗了，你放心回去睡覺就行。”
“哦。”
昔顏緩緩擡起頭，抿了抿嘴。
“陳主簿，我來不是為了這事。”
“哦？那為了什麽？”
陳思接話極快，昔顏話音剛落，這邊就跟上了。
“我要換個地方幹活了。特意來跟你說一聲。”
“換個地方？”
陳思心想，小食堂還在那呀，也沒聽說換位置啊。
“嗯，我要離開小食堂了，謝謝陳主簿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與照顧。”
“啊？你要去哪？”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陳思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我要去錦香樓了，然後，我這可不是畏罪潛逃，顧大人中毒的事情，有需要的話，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昔顏聲音低低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陳思這邊腦子卻亂了套。
“等等，打住，你怎麽突然就去錦香樓了？這都是哪跟哪啊。”
“也不是突然，我之前不就跟你提過嗎。”
陳思細想，昔顏之前在某個清晨，似乎確實提過，當時他還將此事稟報給顧洵。
但顧洵並未在意，還讓他不用多想。
合著昔顏早就做了離開的打算。
“是因為大人中毒的事情嗎？”
陳思連忙走到昔顏跟前，追問道。
“現在我不能多說，但你回去安心睡你的覺，做你的飯，不要多想。”
“陳主簿，你不用勸解了，我沒有下毒，問心無愧。”
昔顏退後兩步，拉開了與陳思的距離。
“我去意已決，這個月的工錢，可以等你結算出來再給我，不急。”
說完，昔顏不等陳思回覆，轉身便離開了班房，身影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顧洵終於直起彎了許久的腰。
一幅裝裱好的字，出現在眼前。只是現在還不適合送出去，要掛上幾日。
待漿糊風幹，顧洵才會拿下來卷起，否則字軸容易發黴變形。
欣賞著用心撰寫的橫軸，顧洵還是十分滿意的。
擡頭望向窗外的皎潔月光，顧洵直了直身子，背過手臂，攥起拳頭，輕敲後背。
希望昔顏收到這幅字的時候，也會開心。
看著整張滿滿的“阿顏”水印，顧洵不禁揚了揚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當當當——”
急促的敲門聲，猶如一塊石子被擲進安靜的水潭中，頓時驚起陣陣波紋。
“大人！”
顧洵剛打開書房的門，陳思直接沖了進來。
“什麽事如此急促？”
顧洵聲音淡定，卻更顯得陳思坐立不安。
“阿顏要走了，怎麽辦啊？”
“走？她要去哪裏？”
顧洵蹙起眉心，不解地問道。
“她要去錦香樓幹活，不在小食堂當廚子了。”
陳思穩穩心神，將剛才昔顏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覆述給顧洵聽。
“她剛才來找我，就是這樣說的，我拿不定主意，便來向大人稟報了。”
陳思說得急，加上緊張，話到此處，已是口幹舌燥。
不等顧洵回答，陳思撇到一旁的桌子上有一壺茶，便走過去拿起水壺，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顧洵表面看似無事發生，心裏卻早已波瀾起伏，毫不淡定了。
“那阿顏要走……咳咳”
陳思又灌了一杯涼茶，尚未飲盡便出口回答。
直接被茶水嗆到鼻子深處，一陣強烈的酸楚襲來，陳思咳個不停。
“走不走，留不留，都是她的自由，不必強求，安心值夜去吧。”
那陣酸楚勁過去，陳思擡起頭，顧洵已重新坐回書桌前，拿起筆寫起字來。
又咳了兩聲，陳思看著顧洵再無話語，只能默默退出了書房。
陳思一走，顧洵的筆也停了。
筆下的紙，滿滿幾列工筆小楷，全是同樣的兩個字
阿顏。
金烏東起，鳥鳴清脆。
初晨的日光，透過薄薄的雲彩，將第一道光灑金縣衙的小食堂門前。
今早，是昔顏最後一次，在小食堂做飯了。
天未亮，昔顏便早早倒水和面了。
此時，晨陽初起，透過廚房的窗子，能夠看到昔顏正專心致志地調制鹵肉的湯汁。
滾開的沸水中，倒入豬板油。
昔顏用長柄大勺子在鍋內攪拌，將湯熬肥，只為煮出來的肉更香。
鐵鍋旁，是昔顏準備了幾種簡單的調料。
在沒有味精耗油濃湯寶的時代，越是簡單的調料，反而越能凸顯豬腿肉原本的鮮美。
待豬板油的香味熬出，鍋裏已是湯汁肥美。
大塊的生姜和長段鮮蔥，連同備好的調料，加上一小盆醬油，一同倒進湯裏。
各味調料在熾火的熬煮中，與湯汁融為一體。
美食講究色香味美，鹵肉不僅好吃，還要好看。讓鹵肉好看的關鍵，就在於糖色。
過了糖色的鹵肉，肉汁鮮亮，光澤紅潤，讓人見之不禁生饞。
昔顏在旁邊的鍋裏，油中倒入一小盆白糖，不停地攪拌。
待白糖在熱油中融化，熬成深棗紅色，整鍋糖色便可倒入鹵湯中，增色湯底。
提前泡好的豬前腿，倒掉血水後洗凈，切成長條，放入鹵湯中。
薄鹽調味，白酒去腥，鹵肉正式開始鹵制。
和好的面團，被昔顏整個倒在大案板上。
捏扁搓細，揪成大小一致，圓滾滾的白嫩劑子。
昔顏耐心地將每個劑子搟長後卷起，再壓扁，搟成圓餅。
靈巧的手指，圍著圓餅捏出花邊，放在一旁等著上鍋烤制。
陳思擔心一夜，今日早早來到小食堂，卻發現昔顏照常在準備早飯。
懸了一夜的心，終於落下，陳思語氣輕松地與昔顏打起招呼。
“阿顏，蒸饅頭呢？”
“不是饅頭，這叫白吉饃，一會兒夾著肉吃。”
“嗨，我還以為是蒸饅頭呢，沒想到是烙餅。”
陳思非常想問問昔顏，她是不是不走了。
但昔顏忙忙碌碌的樣子，讓陳思根本插不進話去。
鹵肉出鍋，白吉饃出爐。
衙役們早已在飯堂排起了長隊。
“在這邊領臘汁肉夾饃。”
昔顏對著隊伍前面的衙役們招手，示意他們來她這個方向。
“今日早飯是臘汁肉夾饃，就是白吉饃夾著鹵肉，大家可以自由選擇放不放青椒、芫荽。”
衙役們早就被鹵肉的香味引的口水直流，此刻也管不了什麽放，什麽不放了。
“放，放，都放，都吃。”
昔顏雙手飛快地遞出一個個臘汁肉夾饃。
直到最後一個，一雙修長幹凈的白皙掌心，攤開在低頭做臘汁肉夾饃的昔顏眼前。
“大人，今天怎來的這麽晚？”
陳思看到顧洵來了，怕他與昔顏再覆昨日情形，趕緊貼過來打招呼。
“陳主簿，陳主簿！”
不等顧洵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門外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吸引了過去。
“慌什麽慌，怎麽了？”
陳思急忙走過去，攔下這個疾奔而來的衙役，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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