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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你說,哀家該怎麽做呢?”

太後此刻氣定神閑,老神在在,分明幾刻前還一副暴怒的模樣,但喬鳶的話,又如佛門墓晨所敲的鐘那般,令她通體由激流竄了一回,清醒許多。

是啊……至少她如今的權力,可都是皇帝默許下得的。

喬鳶笑了笑:“皇上於政事上一向勤勉,您擔心他身體,便請來用個膳,是再正常不過了。”

“他如今還會應我?”太後偏過頭,語氣倨傲,“哀家可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既如此,嬪妾代您去請皇上來可好?”喬鳶主動請纓道。

太後又不樂意:“等等,若他真來了,哀家豈不是低了一頭?”

喬鳶心知,她這是心中還有氣,只是不得不的低頭服個軟,到底口服心不服的。

“這處是您住的殿所,也是您做主的地方,皇上來了也不好越過您,怎麽會是您低一頭呢?”喬鳶勸道,“做什麽膳食也是您吩咐下去,您只當像從前那般關心他的身體,旁的,皇上自心領神會。”

太後哼了一聲:“那你去請他來吧,哀家靜候佳音。”

-

王府。

王烽一拍桌子:“此事可當真?”

“當真,趙總管在牢中經不住刑,直喊說我們指使的!”管事一臉狠戾,“要不要……”

不過片刻,王烽又冷靜下來,嗤笑道:“這種小人,當初找上他也是覺得他容易被金錢收買,現在會反咬一口,也在意料之中,但是那又如何?如果我們急著解決他,反而更令人懷疑。就讓他胡謅去吧,我還不信了,皇上會因此處置我們。”

管事懊惱道:“可是……總歸會讓皇上起疑心啊!這趙總管就是個廢物!吞了錢,受點傷就滿嘴噴糞,半點道義都不講!”

王烽拍了他腦袋一巴掌:“你還指望他講道義?我看你腦子才是不清醒!”

說罷,擡腿朝外走去。

管事揉了揉頭,見狀趕忙追上去:“主子這是去哪啊?要是出府,奴才好備馬!”

“去書房。”王烽一路疾行,片刻變到了書房前。

在推門而入的前一刻,停在原地,又理了理衣襟,這才邁著平穩的步伐進去。

王煊依舊在寫著字。

王烽走到跟前一揖:“爹。”

“又有什麽事?”王煊頭也不擡,“你不用說,我也知道,趙總管那邊是不是弄砸了?”

後半句話將王烽的說辭一堵,他立馬解釋道:“爹,這事我們都是早有預料的吧?當初還向你說過,如果只求快,不求後果,那趙總管是最好的人選,反之則是又麻煩又不見效。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趙管事那兒……兒子覺得可以不用管他,皇上總不會真的為了一個外人,處置我們吧?”

“有時候我不得不懷疑,你是我生的嗎?在外人面前一副精明樣,沒成想只是個銀樣镴槍頭。”王煊擡頭掃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王烽沒脾氣道:“那、那爹說怎麽樣?”

“你說得也沒錯。趙總管那邊我們不必去管了,證據我們都沒給他留下,那他此刻任是說破天,也只是個胡亂攀扯、要拉我們下水的瘋子。”王煊擱下筆。

王烽歇了口氣:“那爹你方才還嫌棄我做什麽?嚇得我出了身汗。”

“你每回自己拿主意,雖說不上多高明,但也算穩健,可總依賴我,一到我跟前就猶猶豫豫的,成大事者若都像你這般,隔天就被人砍下頭顱,搶了成果去了!”王煊猛地拍了桌子。

王烽唬得倒退兩步,也有些不服氣:“若不是您從小沒誇過兒子,老叫兒子猜您的意思,我至於這麽沒自信嗎?”

“現在倒是有點血性。”王煊走向外間坐下,“知道這回為什麽不怕被皇上懷疑嗎?”

王烽悉心受教。

“皇上怕是早就對我們起戒心了。”王煊撚了撚胡子,“這也不稀奇,王氏如今在朝堂上的分量太重了。但是,一旦一個臣子過於完美,讓人挑不出錯,只會令帝王更加忌憚。

不管這次皇上有沒有找出證據,總歸我們在他眼裏也是有自己小心眼的臣子,有把柄,他才能稍微放點心。”

王烽不解道:“可是爹……這不會暴露了我們嗎?這回可是涉及挑撥天家母子啊。”

“家事罷了,只要你長姐服個軟,皇上還能真追究不成?”王煊道,“就算深究下去……我們如今也快……”

王烽瞪大眼睛,猛地低頭:“爹說的是。”

-

喬鳶兩手空空,徑直來了清心殿,請陸時禎過去太後那處用午膳。

成順立馬認出了她,心思一轉,迎了上去:“奴才見過喬才人。”

喬鳶淺笑道:“成順公公快請起,還麻煩通報一聲。”

“可是不巧,皇上批改奏折至深夜,如今總算肯定停下了小憩,奴才也不忍叫醒皇上。”成順一臉為難道。

喬鳶不動聲色道:“既如此,還勞煩給皇上留句話,太後邀皇上同進晚膳。”

“這——”成順沒有立馬應承。

喬鳶配合地問道:“可是有什麽不便的地方?”

成順幹笑一聲:“不是奴才故意為難才人,實在是皇上心懷國家大事,現下來了葳蕤山莊,分明離了皇宮,但是比起之前,更加拼命了,還真不一定有時間……”

喬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我便如實告知太後便是了,想來太後能理解皇上的。”

說罷,轉身就要走,幹脆的模樣倒讓成順楞了楞。

他是存了心想讓太後吃癟的,喬才人代了太後來請皇上,那就是服軟了,怎麽也得像劉備三顧茅廬那般吧?

結果喬才人不按常理出牌。

這時,鄭暉端著空茶盞出來,正巧見都喬鳶欲走,又瞧了瞧成順呆怔的神情,猜測了幾分,當即將托盤遞給了成順,快步上前攔下來喬鳶。

他帶笑道:“喬才人可是代太後娘娘前來的?”

喬鳶臉上不見慍色,點點頭:“正是。太後聽聞皇上又如拼命三郎那般批改奏折,擔心不過,想請皇上過去一同用膳,讓他暫且休息會。”

鄭暉稍微偏了偏臉,望了成順一眼,而後細語道:“皇上今晨才歇下,但是方才已有清醒的跡象,才人若不急,待奴才前去通報之後,可親與皇上說明。”

喬鳶順勢道:“多謝鄭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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