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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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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過度淪陷 13

落地海城那天, 孟南伊非要來接機。

曾經待過的城市,沿途路過的海一望無際,孟南伊很久沒見風月了, 在車上問她的近況。

“你現在的情況真的能拍雜志碼?”孟南伊也陪伴過風月連起身都困難的時期,盡管今天她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 但孟南伊還是擔心。

風月和顧讓坐在後排,幾乎是不假思索, “可以。”

“行吧, 你心裏有數的話, 我就不多說了。”孟南伊的車子停在紅燈前,問兩個人去哪。

明天就是洛詩的婚禮,風月想去她那邊看一眼, 顧讓則是要回公司處理這幾天積壓的合同。

婚禮的場地就在城中的酒店頂樓, 孟南伊停車後目送著風月上樓, 又不放心地回過頭跟顧讓確認,“她自己可以嗎?”

這是風月從國外回來之後,孟南伊第一次看她用雙腿走路。

“她更不希望我們過度擔心。”顧讓的目光也沒離開過風月的身影, 直至她消失在電梯門口。

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顧讓都不會輕易插手。

酒店的設計很搶眼,整個樓頂像座宮殿, 工作人員踩著梯子在上面裝水晶燈。

洛詩拿著賓客名單在不遠處核對桌椅,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在大廳門口的風月。

“這邊。”洛詩把名單往桌子上隨意一放, 往風月這邊走。

她穿著一身藍色長裙,快步移到風月面前時,裙擺飄飄蕩蕩, 幾秒後才收攏。

洛詩把風月往旁邊拉了拉, “我們別站在這邊。”

她指了指上方還沒安好的水晶燈, 帶著風月去正廳第一桌坐下。

風月環顧四周,發現這邊除了洛詩就是工作人員,收回目光,風月才慢慢開口:“就讓你一個人在這邊忙?”

“怎麽可能,唐景弋剛出去。”洛詩拉開一個凳子示意風月坐,面對著面,洛詩順手拿起桌上的賓客名單。

風月聽顧讓提起過這位唐總,海歸人才,曾經在國外金融市場混得風生水起,多少公司重金都挖不倒的管理經營者。

正說著,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身形修長,手裏拎著白色購物袋,走到她們眼前時,伸手摘掉了眼睛。

和顧讓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同是矜貴的氣質,唐景弋更像是看客,在所有能掌控的範圍內,全身而退,從不入局就能拿捏人心。

“知道飛機餐不好吃,我讓他去樓下超市隨便買的。”洛詩接過唐景弋手裏的袋子,直接放到桌子上,推至風月眼前。

唐景弋沒有多待,大有給她們留空間的意思,他的語調平緩,朝風月點點頭算是禮貌招呼過了,“你們先聊,我去盯著。”

說罷,唐景弋從洛詩手裏抽走賓客名單,只留了一個背影。

風月的視線只在唐景弋身上停留了一秒,而後又轉向洛詩,沒有多言。

唐景弋是個看上去比顧讓還難猜的男人。

“對了,還沒問你和顧讓最近怎麽樣了?”洛詩當初是把顧讓從頭到腳賣了個幹凈,雖說這人忙著跟風月再續前緣沒來得及事後算賬,但算來算去,這件事的導火索終歸是她。

風月從購物袋裏拿了瓶牛奶打開,抿了一小口後回答道:“就那樣。”

洛詩因為最近婚禮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現下見到風月怎麽都要一次性問個清楚。

“和好了?”洛詩又幫她撕開一包全麥吐司。

風月也沒給她太確切的答案,“不算。”

“他效率這麽低?”洛詩嘖嘖了一聲,隨即手撐著頭,擡眸看著風月,眼神懶散。

“是我的問題。”風月笑笑,擰上牛奶的瓶蓋。

洛詩:“你能有什麽問題。”

自從和風月共事後,洛詩在一定程度上就偏向她,有事也大多會往顧讓身上推。

“要我說,你們也錯過這麽久了,他應該很著急才對。”在風月不辭而別後,洛詩記得顧讓很快就訂了飛米蘭的機票。

他從來都不是個喜歡等的人。

風月點點頭,“所以才說是我的問題。”

洛詩那天的話點醒了她,時至今日,顧讓的猶豫百分百都來源於她,兩個人從來沒真正在一起過,哪怕是得知了風月喜歡他這件事,所有的不確定性還是存在,他沒想拖著她,不希望自己成為綁著她的枷鎖。

這也是顧讓遲遲沒露面的原因之一,他不希望自己對她的好阻礙了風月做出正確的選擇。

如果可以,顧讓就是希望她想了又想,權衡利弊,最後再做選擇。

這個選擇甚至可以不是他。

洛詩欲言又止,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這邊場地確認完畢後,洛詩和唐景弋要去補幾個婚禮當天的外景鏡頭,順道送風月回了公寓樓。

半個小時的車程,洛詩一直和後排的風月搭話,唐景弋就默默聽著,話都沒插過半句。

到達公寓樓下,洛詩搖下副駕駛座的窗戶,提醒風月明天一定要早點到。

答應後,風月轉身上樓,一路坐著車進小區的時候,風月就發現樓下填了很多綠植,樓道裏的墻也被重新刷過。

很久沒拿出的鑰匙被風月攥在手心,這還是昨天晚上顧讓重新交給她的。

風月當年走得幹凈,以前的鑰匙和支票也沒帶走,只留一個袖扣的念想,她其實壓根沒敢想自己有一天能回來。

鑰匙轉了兩圈,門開了一道細縫,所有熟悉的陳設映入眼簾,一年時間,這個地方沒怎麽變過。

書桌上擺著幾份簽過的合同,整齊地歸類到一邊,風月的指尖慢慢觸碰到木制桌面,留下一個濕熱的痕跡。

窗戶開了一半,微風陣陣,吹開幾頁合同,風月再桌面上隨手拿起一個筆筒壓住卷起的紙張,無意當中發現經久積壓在下面的一張香型卡片,是她之前一直在用的同一種香水。

後來和顧讓相遇後,薄景湛也就沒來送了。

她當時從來沒深究過這些香水的名字,以為不過是長長久久的思念。

而在這張泛了黃的卡片背面,顧讓的字跡都有些模糊,大氣沈穩的行書。

離離漸漸長相憶,此情只關風與月。

風月的手一滯,把它放回原處時,心緒覆雜。

熟悉的空間,風月徑直走向書房,當時顧讓送她的那份生日禮物被蓋住,上面浮了一層灰塵,顧讓應該是沒再動過。

兩個人的行李箱應該是助理拿回來的,就擺在書房的角落,還沒來得及打開整理。

風月拉過自己的箱子,把自己的衣服擺到衣櫃裏,想到之前搬到這裏她兩手空空。

大概是看出她會喜歡綠植,顧讓在這邊的公寓樓也加了幾盆這個季節會開的松果菊,風月沒有養過這個品種,在網上查了不少攻略。

幸而說是比較好養。

臨近飯點,風月想著給顧讓打電話,還沒撥出去,外面傳來一陣鑰匙轉動聲,下一秒,顧讓出現在她眼前,手裏還拎著幾個餐盒。

東西被他隨手放在餐桌上,“下班後去了城南,阿梔說這家雲南菜特別好吃。”

大概是為了彌補風月以前的遺憾,顧讓總想著給她最好的。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風月放下平板電腦,幾步走到餐桌邊拉開椅子,是她沒見過的菜色。

大多是辣菜,每個盒子裏的菜風月只嘗了兩口。

顧讓卷起袖子,看見風月放下了筷子,他的手上沾著水珠,淡淡的草木香皂味。

“不喜歡?”

風月搖搖頭,“喜歡的,但是過幾天要拍雜志,還是要適當節食。”

如果以後要往平面模特這條路上發展,在食物上的要求上可以低一點,至少不需要像之前那麽毫無限度的節食。

兩個人的晚餐,風月跟顧讓聊白天的事,大多是關於洛詩和唐景弋的。

顧讓告訴她,唐景弋應該是她沒去米蘭前就接手了洛氏,也就是大概一年的時間,洛詩就決定嫁給他了。

他這個人有手段,很難有得不到的東西。

“他和洛詩結婚,也算是佳偶天成。”顧讓在餐盒裏挑砂鍋魚刺,漫不經心道。

風月用手撐著下巴,目光在他的筷子和嘴唇間來回移動,突然認真道:“那你,也想結婚嗎?”

這個問題,毫無預兆地被風月明明白白拋出來,她的眼神好像有點期待答案。

“結婚,和你嗎?”顧讓手上動作一頓,隨後又恢覆如常。

風月的臉又湊近了點,擡手托著臉側,點點頭肯定他的答案:“嗯,就和我。”

“所以,想嗎?”

她的一字一句都沒逃避,像是就要個清楚的答案,耐心地坐在側邊等待。

就看見下一秒顧讓擱下筷子,擡眸對上她的眼睛,“特別想。”

“但我覺得,這不是一件吃著飯隨便聊聊天,就能草率做決定的事情,你能明白嗎?”顧讓說過,她的一切都要好好被對待。

“能明白,”風月回答完這句話後看見顧讓重新拿起筷子,而後歪著頭又接了一句:“那我們能不能先在一起。”

顧讓又把筷子擱下了,這頓飯好像沒什麽辦法吃。

“這件事同樣重要。”顧讓幹脆沒想拿筷子的事了,他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視線一直停留在風月身上。

“而且這句話應該是我說。”

風月:“可是你一直沒說過。”

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拖了很久,久到風月不想再等了。

顧讓既然覺得她該多看看,那風月就幹脆告訴他,自己做了選擇,堅定地選他了。

成年人的世界很覆雜煩亂,過了青澀懵懂的年紀,意識到喜歡就是要直接挑明。

不浪費時間。

良久,顧讓深吸了一口氣,四目相對,他的目光裏全是眼前人,“你真的想好了嗎?”

“真的。”她的回答沒什麽猶豫。

兩人同時沈默,風月在等他的答案,視線都沒移開過。

幾秒後,顧讓沒有直接說下去,他起身拉過風月的手,“跟我來。”

兩個人帶她去了落地窗前,顧讓從旁邊辦公桌上的一堆合同裏翻翻找找,抽出壓箱底的最後一份。

是當初他和薄景湛簽約的時候,顧讓親自擬的。

他把白紙黑字的合同塞到風月手裏,兩個人相對而戰,顧讓的嗓音低沈,語氣很認真:“之前聽阿梔說表白這種事一定要有花,是我沒做好準備,覺得你應該再考慮清楚一點,總不能就這麽白白便宜我了。”

“這份合同是之前我和你哥簽的,頁數有點多,大概意思就是你名下的工作室完全獨立,顧氏只享受代言權,思來想去,後路這種東西應該會比一束花要實用的多。”

風月沒有翻開這份合同,直接用雙手抱在懷裏,靜靜等著顧讓的後文。

她聽見顧讓的聲音在耳邊又一次響起,清晰又坦白,“我現在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以後可能還會有,只要你說,只要我有,我一直認為被你喜歡是小概率事件,好在我足夠幸運,所以,我現在特別認真的問你一句……”

他頓了頓,俯下身和風月平視,“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哪怕在有了結果的前提下,他還是真摯地,誠心地說完了這段話。

風月握著合同書的手慢慢收緊,慢慢湊到顧讓眼前,她的眼眸亮晶晶,鄭重地答應他:“要。”

……

翌日清晨,風月接到了洛詩的電話,她在臥室裏換衣服,是顧讓幫忙接的,說是問他們什麽時候能到。

大概一小時後,兩個人才出門,風月簡單上了個淡妝,畢竟是參加婚禮,她總不能和新娘子爭奇鬥艷。

還是昨天的酒店,不同的只有陳設,外面擺了幾張奶白色的方桌,顧梔泠在大廳負責接待客人。

隔著很遠,她就看見了自家二哥的車牌號,迎上來的時候才註意到從副駕駛座下來的風月,顧梔泠眨眨眼沒作聲,只是覺得這人看著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畢竟是一年前的事,又只是一面之緣,顧梔泠想了半天才尋到些蛛絲馬跡。

“我們是不是在城西的餐廳見過。”當時家宴的地點還是顧梔泠選的,她不會記錯。

聽到顧梔泠主動找自己搭話,風月笑笑,隨即確認般地點了下頭。

“所以,你現在是我哥的……”隱約記得,她家二哥好像那時候沒追上。

“女朋友。”

這句話是顧讓說的,風月沒作聲,算是默認。

顧梔泠立馬心花怒放,完全無視了一邊的顧讓,“嫂子裏面請。”

送走顧讓和風月,她還要在下面招待其他客人,負責引路。

電梯裏,顧讓按下樓層號,伸手捏了捏風月的腰,“累不累?”

她今天穿了高跟鞋。

“不累。”

等到電梯門打開,外面的人就看見顧讓的手搭在風月腰上,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

面前兩雙眼睛,顧爸顧媽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

“爸,媽。”顧讓叫得自然,拉著風月從電梯裏出來。

兩位老人還是沒說話,偷偷往風月身上積聚目光,後者先是因為突發情況楞了一秒鐘,而後禮貌和兩位長輩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顧媽覺得這個小姑娘看著有點眼熟,但又遲遲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我媽平常會看時裝秀。”顧讓偏頭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一句,給她們制造話題。

怕風月緊張。

“初次見面,我是風月。”說完這句話後,她看見顧媽明顯已經回憶起了自己。

以前只能在電視上見到的人,現在活生生擺在眼前,看得出來,顧媽很喜歡她,“真是比電視上還漂亮。”

大概是提到秀場,顧讓有點怕她想到之前的事,去握住她的手,沒成想風月反手抓住了他的袖口,輕輕扯了兩下示意自己沒事。

“謝謝阿姨,我已經很久沒上過T臺了。”風月現在已經能夠正面去訴說這件事,坦然自若。

總得向前看,風月拿秀場換的自由,她並不後悔。

二老今天也是來參加婚禮,後面就被洛詩的父母叫走了,顧讓帶著風月去了柳奈一那桌,大家都是見過的,程成和柳奈一好相處,很快就聊到了之前的事。

柳奈一從桌上拿了一塊小蛋糕,擡頭看向顧讓身邊的風月,“我前兩個月過生日,還以為讓哥能帶你一起來。”

去年風月隨口答應過的,說是會去。

她這些年過得半真半假,說過的話轉身就忘。

“顧讓生日的時候,你們一起來。”風月端起杯子,慢慢抿了一口水。

柳奈一在一邊驚得瞪大了眼睛,“讓哥這些年都不怎麽過生日,他沒有那麽愛熱鬧。”

風月不知道,畢竟他們認識後,顧讓第一個生日時,風月正躺在米蘭的醫院裏,艱難度日。

她探尋的眼神掃過來,顧讓垂眸迎上來,風月意識到柳奈一說的是實話。

“今年可以過一個。”顧讓不動聲色的幫風月添水,語氣平靜。

柳奈一驚喜道:“真的?”

要知道顧讓這些年沒有怎麽張羅過自己的生日,生日禮物無非是回顧家吃頓飯,少加一天班,簡簡單單,活得和平常沒什麽不同。

聽到柳奈一的聲音,當事人點點頭,表示默許。

柳奈一嘰嘰喳喳地去跟程成討論的空擋,顧讓突然靠到風月耳邊,低聲呢喃:“以後不跟他們說生日的事。”

風月:“你是真的不喜歡過生日?”

下意識的,風月明白剛才顧讓是在迎合她的話,告訴風月,自己的事情她永遠有決定的權力。

“沒。”顧讓落下一個字,極輕的,他以前對生日這東西沒什麽感覺,直到風月的出現,他漸漸意識到沒有擁有過的人往往更懂得珍惜。

“是只想和你過。”

作者有話說:

離離漸漸長相憶,此情只關風與月這句改自歐陽修的《玉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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