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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南黎看見祝風，眼前一亮，招呼她來坐下。
對面那人也轉過頭來，祝風認出他是嚴瀚——在劇裏演自己的父親。
嚴瀚是圈內有名的資深演員，年輕的時候也是古裝美男子，演過許多叫得上名字的經典角色，現在年紀漸大，不經常出來演戲了，有也是演一些長輩類的配角。
這是祝風第一次見嚴瀚，她收住見了溫南黎就想往回走的腳，老老實實給嚴瀚鞠躬打招呼。
嚴瀚忙叫她過來坐下，不用拘謹。
“嚴老師，這位就是我跟您說的，我們公司演員部新來的師妹，聽說這次演您的女兒，怎麽樣，很漂亮吧？”
嚴瀚點頭：“不錯不錯，小姑娘幾歲啦？”
祝風在桌子另一面坐下，回答：“我22，嚴老師。”
“很年輕啊，有在讀書嗎？”
“在英國讀大學。”
溫南黎看上去和嚴瀚很熟的樣子。
“嚴老師，我師妹有點慢熱。她這是第一次演戲，沒什麽經驗，還得拜托您在劇組多多照顧。”
嚴瀚擺擺手。
“說這些都多餘了，我們倆演父女，說句冒犯的，自己女兒不照顧怎麽行？”
溫南黎笑出聲。
嚴瀚轉頭跟祝風說話。
“沒記錯的話上午有戲對吧，一會兒我們組裏見。”
祝風應好。
嚴瀚又和溫南黎說。
“南黎的話，我們就回北京見了，有空記得找我打球。”
說完他便先回房間了。
*
祝風既然坐下，就順便把飯吃了。一會還有硬仗要打，她沒工夫跟溫南黎唱空城計。
溫南黎湊近過來。
“師妹，怎麽不問問我怎麽在這兒？”
祝風理都不理，只顧著喝粥。
“這回是真的湊巧，之前就定了在這山裏拍我的單曲MV，我昨晚連夜過來的。山下酒店沒空房了，我才來這邊住民宿。誰知道碰上你了，咱們倆真是太有緣了，是吧師妹？”
祝風心裏暗翻白眼，面上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
“師哥，你靠太近了。影響不好。”
溫南黎聞言，只好往後稍稍。
“嚴瀚老師是我的球友，打高爾夫球認識的，他人不錯，願意帶新人，我當面介紹過，他肯定會給我這個面子，回頭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問他就行。話說師妹今天是不是要演第一場戲啦？緊不緊張？用不用師哥我去給你應援？哈哈記得帶著師哥的愛前行哦。”
他在那自說自話，祝風快速解決完早餐，只說了句：“謝謝師哥引見，我回去準備開工，師哥再見。”
然後起身順了三個面包三瓶酸奶就走了。
全程不超過三分鐘。
留在溫南黎一個人坐在清晨空無一人的餐廳裏。
“小樣兒，”他那笑眼瞇起，“還挺有挑戰。”
*
回到民宿，他們都醒了，祝風把從餐廳帶回來的早餐給他們。
馮勤勤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一看就沒睡醒，邊吃面包邊問：“你見過溫南黎了嗎？”
祝風看她。
“你知道他要來？”
馮勤勤點頭。
“淩晨三點給我打電話，問我們住在哪個酒店，我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應該是告訴他了。早上醒來發現他還給我發了信息，問我你幾點吃早餐。我還沒回他，你就從外面回來了。”
“剛在餐廳遇見了，還遇到了演我爹的嚴瀚老師，溫南黎和他認識，給我引見了。”
祝風看了樓下一眼，秦哥和小寧都在廚房，秦哥沒吃飽，小寧正在給他煮泡面。
“溫南黎總纏著我，我建議你以後不要在他面前透露我的行程。”祝風壓低聲音，“你也不想令禾傳出社內戀愛的緋聞吧。”
馮勤勤這下徹底醒了。
“社內戀愛”四個字讓她瞬間頭皮發麻。
和令禾偶像部不同，演員部的原則裏沒有禁止戀愛這一條，何況祝風本人就是因為戀情出名，所以馮勤勤並沒有在意過祝風的感情私生活，談不談戀愛，和誰談戀愛，她根本不擔心，只要不影響工作就行。
但是溫南黎不一樣啊！
他是正當紅的現役男偶像，現在火得連路過的螞蟻都見過他的廣告牌。以往有過一些流言蜚語，公司公關部都要連夜加班，立時澄清。
萬一真的爆出戀愛傳聞，還是和同公司的師妹......
馮勤勤已經能想象到粉絲寄的花圈擺滿公司門口的場景了。
她用堅定的眼神回應祝風。
“你放心，我一定會當好這個王母娘娘，拆散你們這對織女牛郎！”
“什麽牛郎？”小寧煮完面上來，正好聽到最後兩個字，“誰要找牛郎？這算□□吧？犯法嗎？”
祝風和馮勤勤異口同聲。
“吃你的面吧！”
*
進組第一天，祝風還是沒見到導演任雨。
制片人領著她和男女主角以及男二見過面。
男主角是流量小生鐘廷飾演，他年初剛小爆了一部現代劇，如今正是炙手可熱。
當紅小花李愫雲演的是女主角，她的最高記錄是接連有五部參演的電視劇在熱播，打開哪個視頻平臺都有她的臉，前前後後連占了熱搜榜三個月。商務銷量也很高，不出意料這部劇還要靠她招商。
這部劇李愫雲是一番。
但在來的路上，馮勤勤告訴祝風一個八卦。
聽說鐘廷團隊不同意二番，原因是鐘廷年初新劇爆了一次，流量倍增，也給劇組帶來了幾個讚助，片酬不漲已經是看在平臺和任導的面子上了，但番位必須往上提一提，至少要做到平一番。
而李愫雲那邊就更不同意了，她團隊的說法是招商是李愫雲在扛，論資歷論咖位論實績都是李愫雲在前，合同上也寫明了李愫雲一番，沒有臨進組了又跟人平番的道理，那傳出去不得讓對家笑掉大牙？
馮勤勤說兩家團隊打得水深火熱，再鬧下去估計還要打到網上去，她囑咐祝風遠離戰場。
“再怎麽翻天也不關咱六番的事，你離遠點兒，別回頭濺一身血。”
祝風表示不理解但了解。
到了現場，卻見兩個主演正在聊天，有說有笑，一點兒也看不出背後鬧到要扯頭花的地步。
祝風心下有些猶疑，傳言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馮勤勤附耳：“裝的，你也得裝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祝風挑眉。
原來如此，真會演啊。
她摸了摸包裏還沒看完的《演員的自我修養》，心想，自己還要更加努力才行。
男二號叫沈施樂，他就是開機前被塞進來的關系戶，演過幾部小成本劇，不算出名。
馮勤勤說他這次能被塞進來，可能是因為找了個新金主。
“小道消息，是某個有錢有權的老總。”
祝風不由側目。
主演四人，祝風只和這三個有同框戲，制片為他們各自介紹過後，就交給副導開始對戲。
這是祝風在這個劇組的第一場戲，也是她演藝生涯的第一場戲，她不免有些緊張。
副導人很好，知道祝風不是科班出身，又沒有經驗，所以手把手教她怎麽走調度，面對哪個角度講臺詞，講臺詞的時候眼睛要看哪裏，十分細致。
李愫雲對祝風也很親和。
對臺詞的時候拉著祝風的手，發現祝風手心全是汗，她笑著對祝風說：“第一次拍戲嗎？不用緊張，我們都是這麽過來的。松弛一點，看我的眼睛就好。”
*
祝風演的角色叫薛姣，是門派掌門的獨女。
李愫雲演的是世家的小姐慕容追月，兩人相識相交，引為知己。
這場戲要演慕容追月第一次發現薛姣殺人的秘密，在廊下與她對峙，戲眼在薛姣的身上，她需要展露自己的欲望，從與世無爭的大小姐轉變為野心勃勃的殺人兇手，但又要張弛有度，合情合理，不能讓觀眾覺得這個轉變太突兀。
祝風很難把握。
而且劇組沒有舉行劇本圍讀會，她還是第一場戲，完全不知道對手是什麽風格，自己應該怎麽接招出招。
於是第一條果不其然地NG了。
在旁邊盯著的馮勤勤咬緊了下唇，小寧也是身臨其境地緊張。
她偷偷問馮勤勤：“勤姐，第一條就拍這麽難的戲，他們是不是為難祝姐呢？”
馮勤勤忙讓她噤聲。
“凈胡說，通告單怎麽安排我們就怎麽演。”
鏡頭那邊，李愫雲沒有抱怨，反倒安慰祝風。
“沒關系，我們再來一條。回頭下了戲一起去我房車上吃麻辣燙。”
說完，她還讓化妝師補了下妝，給祝風爭取時間。
副導也只是說，調整下狀態，再來一條。
祝風攥緊了小寧遞過來的劇本。
這是她演藝生涯的正式開場，一定不能搞砸。
*
祝風聚精會神，手指習慣性地敲著自己的劇本。
她反思了下自己剛才的表現，導演為什麽喊NG，是表情不到位，情緒太外露，還是因為接不住李愫雲的戲？
李愫雲的表現很好，祝風和她對了兩分鐘的戲，立刻了解她為什麽會在流量小花中獲得演技派的稱讚。
首先她的表演是時刻帶著人設的，她表現出的所有細節都是為了人設服務。
比如慕容追月的人設是單純又驕縱的大小姐，初入江湖，就被薛姣的外表所欺騙。她來找薛姣對峙，首要情緒不是對殺人兇手的指責，而是被背叛的難以置信，和一絲“請告訴我這不是你幹的”的希望。
所以慕容追月所體現出來的憤怒是表面的，就她不去告發，而是先來找薛姣質問的行為來看，她內心其實存在著天真的僥幸。
這些情緒李愫雲都抓到了。
那麽薛姣，作為一個善於偽裝和利用的兇手，面對慕容追月的質問，她應該如何反應呢？
首先是嘲諷的。
她內心看不起慕容追月這樣天真浪漫的少女，同樣是名門閨秀，慕容追月的一切都來得那麽容易，還有資本可以追求自由的愛情，而自己卻要壓抑欲望和夢想，裝作賢良淑德，嫁給沒出息的世家子弟，把自己的家拱手讓給師兄。
其次是不甘的。
她借計殺掉了未婚夫，把罪名栽在師兄的身上，利用輿論逼著師兄自盡，好不容易即將大功告成，等病重的父親一死，整個門派將落到自己手上，一切順理成章。
在這個節骨眼上，慕容追月卻發現自己的小小破綻，還追著不放，難道一切都要因為這個丫頭而前功盡棄嗎？
最後應該回歸偽裝。
薛姣不會就此放棄，更不會破罐子破摔，她會使出渾身解數繼續偽裝，所以她不能直白地露出兇相，也無法保持一貫的溫婉，臉上要裝作無辜悲戚，但眼神中要浮現殺意——如果不能說服慕容追月，她會不惜殺掉她，來隱瞞自己的秘密。
*
祝風捋清了邏輯，申請再來一條，果真過了。
演藝生涯的第一場戲讓她知道，影視劇的鏡頭會打特寫，而且觀眾會註意每一個細節，人物行動的動機和效果都需要演員自己進行反覆推敲。
演員的職責不是拿著劇本照本宣科。
在每場戲開機之前，除了想一想自己飾演的人物面對劇本給出的場景，會做什麽？為什麽？如何做？還要思考人物眼中的對手是什麽樣的形象，正面還是反面，對方在做什麽，自己對此應該表達出什麽樣的情緒，要轉遞給觀眾什麽樣的情感色彩。
這很重要。
祝風終於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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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那人也轉過頭來，祝風認出他是嚴瀚——在劇裏演自己的父親。
嚴瀚是圈內有名的資深演員，年輕的時候也是古裝美男子，演過許多叫得上名字的經典角色，現在年紀漸大，不經常出來演戲了，有也是演一些長輩類的配角。
這是祝風第一次見嚴瀚，她收住見了溫南黎就想往回走的腳，老老實實給嚴瀚鞠躬打招呼。
嚴瀚忙叫她過來坐下，不用拘謹。
“嚴老師，這位就是我跟您說的，我們公司演員部新來的師妹，聽說這次演您的女兒，怎麽樣，很漂亮吧？”
嚴瀚點頭：“不錯不錯，小姑娘幾歲啦？”
祝風在桌子另一面坐下，回答：“我22，嚴老師。”
“很年輕啊，有在讀書嗎？”
“在英國讀大學。”
溫南黎看上去和嚴瀚很熟的樣子。
“嚴老師，我師妹有點慢熱。她這是第一次演戲，沒什麽經驗，還得拜托您在劇組多多照顧。”
嚴瀚擺擺手。
“說這些都多餘了，我們倆演父女，說句冒犯的，自己女兒不照顧怎麽行？”
溫南黎笑出聲。
嚴瀚轉頭跟祝風說話。
“沒記錯的話上午有戲對吧，一會兒我們組裏見。”
祝風應好。
嚴瀚又和溫南黎說。
“南黎的話，我們就回北京見了，有空記得找我打球。”
說完他便先回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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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風既然坐下，就順便把飯吃了。一會還有硬仗要打，她沒工夫跟溫南黎唱空城計。
溫南黎湊近過來。
“師妹，怎麽不問問我怎麽在這兒？”
祝風理都不理，只顧著喝粥。
“這回是真的湊巧，之前就定了在這山裏拍我的單曲MV，我昨晚連夜過來的。山下酒店沒空房了，我才來這邊住民宿。誰知道碰上你了，咱們倆真是太有緣了，是吧師妹？”
祝風心裏暗翻白眼，面上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
“師哥，你靠太近了。影響不好。”
溫南黎聞言，只好往後稍稍。
“嚴瀚老師是我的球友，打高爾夫球認識的，他人不錯，願意帶新人，我當面介紹過，他肯定會給我這個面子，回頭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問他就行。話說師妹今天是不是要演第一場戲啦？緊不緊張？用不用師哥我去給你應援？哈哈記得帶著師哥的愛前行哦。”
他在那自說自話，祝風快速解決完早餐，只說了句：“謝謝師哥引見，我回去準備開工，師哥再見。”
然後起身順了三個面包三瓶酸奶就走了。
全程不超過三分鐘。
留在溫南黎一個人坐在清晨空無一人的餐廳裏。
“小樣兒，”他那笑眼瞇起，“還挺有挑戰。”
*
回到民宿，他們都醒了，祝風把從餐廳帶回來的早餐給他們。
馮勤勤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一看就沒睡醒，邊吃面包邊問：“你見過溫南黎了嗎？”
祝風看她。
“你知道他要來？”
馮勤勤點頭。
“淩晨三點給我打電話，問我們住在哪個酒店，我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應該是告訴他了。早上醒來發現他還給我發了信息，問我你幾點吃早餐。我還沒回他，你就從外面回來了。”
“剛在餐廳遇見了，還遇到了演我爹的嚴瀚老師，溫南黎和他認識，給我引見了。”
祝風看了樓下一眼，秦哥和小寧都在廚房，秦哥沒吃飽，小寧正在給他煮泡面。
“溫南黎總纏著我，我建議你以後不要在他面前透露我的行程。”祝風壓低聲音，“你也不想令禾傳出社內戀愛的緋聞吧。”
馮勤勤這下徹底醒了。
“社內戀愛”四個字讓她瞬間頭皮發麻。
和令禾偶像部不同，演員部的原則裏沒有禁止戀愛這一條，何況祝風本人就是因為戀情出名，所以馮勤勤並沒有在意過祝風的感情私生活，談不談戀愛，和誰談戀愛，她根本不擔心，只要不影響工作就行。
但是溫南黎不一樣啊！
他是正當紅的現役男偶像，現在火得連路過的螞蟻都見過他的廣告牌。以往有過一些流言蜚語，公司公關部都要連夜加班，立時澄清。
萬一真的爆出戀愛傳聞，還是和同公司的師妹......
馮勤勤已經能想象到粉絲寄的花圈擺滿公司門口的場景了。
她用堅定的眼神回應祝風。
“你放心，我一定會當好這個王母娘娘，拆散你們這對織女牛郎！”
“什麽牛郎？”小寧煮完面上來，正好聽到最後兩個字，“誰要找牛郎？這算□□吧？犯法嗎？”
祝風和馮勤勤異口同聲。
“吃你的面吧！”
*
進組第一天，祝風還是沒見到導演任雨。
制片人領著她和男女主角以及男二見過面。
男主角是流量小生鐘廷飾演，他年初剛小爆了一部現代劇，如今正是炙手可熱。
當紅小花李愫雲演的是女主角，她的最高記錄是接連有五部參演的電視劇在熱播，打開哪個視頻平臺都有她的臉，前前後後連占了熱搜榜三個月。商務銷量也很高，不出意料這部劇還要靠她招商。
這部劇李愫雲是一番。
但在來的路上，馮勤勤告訴祝風一個八卦。
聽說鐘廷團隊不同意二番，原因是鐘廷年初新劇爆了一次，流量倍增，也給劇組帶來了幾個讚助，片酬不漲已經是看在平臺和任導的面子上了，但番位必須往上提一提，至少要做到平一番。
而李愫雲那邊就更不同意了，她團隊的說法是招商是李愫雲在扛，論資歷論咖位論實績都是李愫雲在前，合同上也寫明了李愫雲一番，沒有臨進組了又跟人平番的道理，那傳出去不得讓對家笑掉大牙？
馮勤勤說兩家團隊打得水深火熱，再鬧下去估計還要打到網上去，她囑咐祝風遠離戰場。
“再怎麽翻天也不關咱六番的事，你離遠點兒，別回頭濺一身血。”
祝風表示不理解但了解。
到了現場，卻見兩個主演正在聊天，有說有笑，一點兒也看不出背後鬧到要扯頭花的地步。
祝風心下有些猶疑，傳言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馮勤勤附耳：“裝的，你也得裝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祝風挑眉。
原來如此，真會演啊。
她摸了摸包裏還沒看完的《演員的自我修養》，心想，自己還要更加努力才行。
男二號叫沈施樂，他就是開機前被塞進來的關系戶，演過幾部小成本劇，不算出名。
馮勤勤說他這次能被塞進來，可能是因為找了個新金主。
“小道消息，是某個有錢有權的老總。”
祝風不由側目。
主演四人，祝風只和這三個有同框戲，制片為他們各自介紹過後，就交給副導開始對戲。
這是祝風在這個劇組的第一場戲，也是她演藝生涯的第一場戲，她不免有些緊張。
副導人很好，知道祝風不是科班出身，又沒有經驗，所以手把手教她怎麽走調度，面對哪個角度講臺詞，講臺詞的時候眼睛要看哪裏，十分細致。
李愫雲對祝風也很親和。
對臺詞的時候拉著祝風的手，發現祝風手心全是汗，她笑著對祝風說：“第一次拍戲嗎？不用緊張，我們都是這麽過來的。松弛一點，看我的眼睛就好。”
*
祝風演的角色叫薛姣，是門派掌門的獨女。
李愫雲演的是世家的小姐慕容追月，兩人相識相交，引為知己。
這場戲要演慕容追月第一次發現薛姣殺人的秘密，在廊下與她對峙，戲眼在薛姣的身上，她需要展露自己的欲望，從與世無爭的大小姐轉變為野心勃勃的殺人兇手，但又要張弛有度，合情合理，不能讓觀眾覺得這個轉變太突兀。
祝風很難把握。
而且劇組沒有舉行劇本圍讀會，她還是第一場戲，完全不知道對手是什麽風格，自己應該怎麽接招出招。
於是第一條果不其然地NG了。
在旁邊盯著的馮勤勤咬緊了下唇，小寧也是身臨其境地緊張。
她偷偷問馮勤勤：“勤姐，第一條就拍這麽難的戲，他們是不是為難祝姐呢？”
馮勤勤忙讓她噤聲。
“凈胡說，通告單怎麽安排我們就怎麽演。”
鏡頭那邊，李愫雲沒有抱怨，反倒安慰祝風。
“沒關系，我們再來一條。回頭下了戲一起去我房車上吃麻辣燙。”
說完，她還讓化妝師補了下妝，給祝風爭取時間。
副導也只是說，調整下狀態，再來一條。
祝風攥緊了小寧遞過來的劇本。
這是她演藝生涯的正式開場，一定不能搞砸。
*
祝風聚精會神，手指習慣性地敲著自己的劇本。
她反思了下自己剛才的表現，導演為什麽喊NG，是表情不到位，情緒太外露，還是因為接不住李愫雲的戲？
李愫雲的表現很好，祝風和她對了兩分鐘的戲，立刻了解她為什麽會在流量小花中獲得演技派的稱讚。
首先她的表演是時刻帶著人設的，她表現出的所有細節都是為了人設服務。
比如慕容追月的人設是單純又驕縱的大小姐，初入江湖，就被薛姣的外表所欺騙。她來找薛姣對峙，首要情緒不是對殺人兇手的指責，而是被背叛的難以置信，和一絲“請告訴我這不是你幹的”的希望。
所以慕容追月所體現出來的憤怒是表面的，就她不去告發，而是先來找薛姣質問的行為來看，她內心其實存在著天真的僥幸。
這些情緒李愫雲都抓到了。
那麽薛姣，作為一個善於偽裝和利用的兇手，面對慕容追月的質問，她應該如何反應呢？
首先是嘲諷的。
她內心看不起慕容追月這樣天真浪漫的少女，同樣是名門閨秀，慕容追月的一切都來得那麽容易，還有資本可以追求自由的愛情，而自己卻要壓抑欲望和夢想，裝作賢良淑德，嫁給沒出息的世家子弟，把自己的家拱手讓給師兄。
其次是不甘的。
她借計殺掉了未婚夫，把罪名栽在師兄的身上，利用輿論逼著師兄自盡，好不容易即將大功告成，等病重的父親一死，整個門派將落到自己手上，一切順理成章。
在這個節骨眼上，慕容追月卻發現自己的小小破綻，還追著不放，難道一切都要因為這個丫頭而前功盡棄嗎？
最後應該回歸偽裝。
薛姣不會就此放棄，更不會破罐子破摔，她會使出渾身解數繼續偽裝，所以她不能直白地露出兇相，也無法保持一貫的溫婉，臉上要裝作無辜悲戚，但眼神中要浮現殺意——如果不能說服慕容追月，她會不惜殺掉她，來隱瞞自己的秘密。
*
祝風捋清了邏輯，申請再來一條，果真過了。
演藝生涯的第一場戲讓她知道，影視劇的鏡頭會打特寫，而且觀眾會註意每一個細節，人物行動的動機和效果都需要演員自己進行反覆推敲。
演員的職責不是拿著劇本照本宣科。
在每場戲開機之前，除了想一想自己飾演的人物面對劇本給出的場景，會做什麽？為什麽？如何做？還要思考人物眼中的對手是什麽樣的形象，正面還是反面，對方在做什麽，自己對此應該表達出什麽樣的情緒，要轉遞給觀眾什麽樣的情感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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