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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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蘇恒夜的眼神一點一點冷下去，似乎回到了過去那種陰鷙的狀態。這段時間他對臨昭實在太寵溺了，這孩子越來越放肆，都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裏了。
冷臉指指掛在墻邊的雞毛撣子：“拿過來。”
臨昭順著先生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汗毛豎立，這會拿雞毛撣子肯定不是掃灰塵。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兩手悄悄往後捂著屁股，哭腔也跟著重了些：“我只是擔心先生而已。”
“不必同我說這些話，我叫你不要進來，為什麽不聽？”
臨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先生忽然變兇了好多，他好害怕。
“還不拿！”
臨昭被這一喝嚇停了抽泣，看著先生冷硬的面容，知道再沒有什麽討價還價的餘地，只好一步一挪，將雞毛撣子取了來。
“給我。”蘇恒夜伸出手，可是小孩卻緊緊抓著雞毛撣子，不肯松。他想，對這小孩太溫和也不是什麽好事，以前哪有這樣放肆的時候？
先生的大手攤在面前許久，臨昭一開始不肯給，怕挨打，後來又怕先生生氣，想到先生為自己付出了許多，方才在路上還挨了這麽重一下，到底不願意先生耗神，還是雙手將撣子遞過去了。
“褪褲。”
臨昭偷偷看了一眼先生，抿抿唇，認命一般將外袍脫了，跪下，解開腰帶，任由褲子滑落到膝蓋處，正準備像之前一樣雙手撐地跪趴，卻又聽先生道：“不許撐！”
這屋裏沒生爐子，臨昭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卻還是跪好來，等待先生出聲。
蘇恒夜將小孩揪到跟前，按住他的背，朝自己大腿壓了下去。
臨昭一慌，卻又被先生死死按住了。他就這麽趴在了先生大腿上，頭回這樣挨打，他緊張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只有臉頰漲得通紅一片。
看小孩手足無措的樣子，蘇恒夜頗覺好笑，一巴掌扇在他赤裸的臀上：“亂動什麽！”
臨昭這才消停下來，老老實實趴好，兩手超下垂著，不敢抓先生的衣袍。
雞毛撣子點了點臀肉，蘇恒夜問：“以前不聽話的時候是怎麽罰的？”
“我······我不記得了。”臨昭倒也沒說假話，畢竟不聽話也分很多種情況，而且先生以前罰他經常是看心情的，一會多一會少，他這個笨腦瓜子怎麽處理得來？
“不記得了？那豈不是要再加一條不長記性？”
“不不不！”臨昭叫起來，“我我我我我記得，有一次我不聽先生話跟周翺出去了，先生打了三十戒尺。”
“我也不多罰你，還是三十，自己數著。”
臨昭撅著嘴，心想果然不能奢望先生心疼，委屈巴巴道：“知道了。”
話音剛落，身後便“啪”一聲落了一下撣子，臨昭猝不及防，叫出了聲：“啊！”完了又乖乖報數，“一。”
蘇恒夜看他還算乖，也不對他提別的要求，只一手按著他的腰，一手揮動撣子。
“啪！”
“二。”
這撣子是用細竹子制成，外頭包裹著一層油紙，打人清脆響亮，卻傷不到裏頭。臨昭除了第一下沒做好準備以外，後面都不喊疼了。
蘇恒夜節奏均勻，沒減力，也沒突然用力，保持著能讓臨昭吃到疼又不至於受不了的範圍。
“啪！”
“八。”
臀上已經有了棱子，是蘇恒夜連續打了四五下才腫起來的，夠小孩疼好一會了。
“啪！”
“九。”
臨昭氣息還算平穩，想到以前不管是挨戒尺還是竹篾，五六下他就疼得受不了了，現在快十下了，他還覺得尚可忍受，是先生手下留情了嗎？
“啪！”
“十。”
不是的，不是先生手下留情了，或者說先生一直都在手下留情，以先生過去的功力，真想打自己，可能只要幾下戒尺，自己就得滾在地上痛哭流涕。先生不可能這次突然手下留情。
“啪！”
“十一嗚嗚嗚······”忍不住哭了。
“你哭什麽？”蘇恒夜沒搞明白，就這兩三道棱子也值得他哭？說著揮起撣子，又落了一下。
“嗚呃······十二，對不起，先生。”
“別說話，報數。”“啪！”繼續落著撣子。
“十三。”
臨昭只是忽然想明白了，先生失去武功以後，連打人也不疼了。
“啪！”
“十四。”
······
“啪！”穩穩當當地落了最後一下，蘇恒夜手臂有些酸，不停擡手落下的動作又難免牽扯到背上的傷，竟疼得出了一層薄汗。
臨昭報出“三十”，也不急著穿褲子，倒是猴子一般爬到先生身上，緊緊地摟著他。
“你幹什麽？”
臨昭不願把話說出來傷先生的心，只是哭道：“先生，我以後會聽話的。”
蘇恒夜以為他是怕了，畢竟這孩子向來是怕疼的，幾乎每回挨打都要哭。他放下撣子，托著孩子的屁股，順手揉了幾下：“記得疼，以後莫犯錯，知道沒有？”
臨昭含淚點點頭。
李嬸知道莊裏來客人了，下午就開始忙活晚飯。等到晚飯時分，庭晣看著桌上的清蒸魚、紅燒獅子頭、排骨湯、糖醋裏脊、豆腐釀圓子和蒸蛋，瞪大了眼睛：“哇！師父！他們吃得好好！”
臨昭心裏得意，卻道：“一般吧？我們每天都這麽吃。”
知道小孩故意炫耀，蘇恒夜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臨昭立刻乖乖不說話了。
“請！”蘇恒夜沖蕭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蕭巖道謝過後便入了座。
大概是都不想讓孩子參與他們要談的事，蘇恒夜和蕭巖都選擇了安靜吃飯，席間只有庭晣嘰裏呱啦和臨昭偶爾的撒嬌。
庭晣吃了一塊裏脊，嘴角還沾著醬，同臨昭道：“你們這樣做衣裳，一定很省事吧？”布料和款式都只要挑一次，量兩次尺寸就好了。
聽出這不是好話，臨昭立刻嘟起嘴，示威一般：“這是爹爹和兒子才有的衣裳！”
庭晣不說話了，又盯著看了幾眼，臉上沒什麽表情。蕭巖低聲問：“晣晣也想要？”
庭晣木然地搖了搖頭。雖然和這身衣裳同時出現的那個字沒有說出口，但一直在腦子裏盤桓不去。
醜。
飯後，蘇恒夜讓臨昭帶庭晣在莊子裏隨便玩玩，他則同蕭巖進了書房。
周翺早在書房裏生好了爐子，兩人一進去，暖烘烘的，蕭巖不得不脫下厚實的外袍。
“先生的傷，無事吧？”蕭巖並未道歉，他不知蘇恒夜失了武功，不是故意傷他，這麽問候一句，也算是情意了。
蘇恒夜在蒲團上盤腿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裳：“不妨事，不必放在心上。”客套過後，蘇恒夜便進入了正題，“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我在雲水見過那孩子一次，他和安氏長得一模一樣，當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前後一想，就知你還活著，後來，我又到安定侯那裏確認了是你給他的步月圖。我與你無冤無仇，也不在意那半張步月，只是，步月消失後的第二天，目成君就死了，你是最後一個見到目成君的人。”
蘇恒夜緩緩倒了一杯熱茶，茶杯上氤氳著熱氣：“很奇怪，你們蕭氏為何這樣護著他？他背叛過你們。”
“那是目成君年少時候的事，太子伯伯已經原諒他了。”
“即使蕭烈，”蘇恒夜對上蕭巖的目光，知道他又要說不許直呼太子名諱，便改了口，“即使先太子最後自焚東宮。”
蕭巖忽然沒有了話，蘇恒夜端起茶杯，緩緩抿了一口。
他想，先太子名字取得不好，蕭烈，蕭烈，最後果真死在沖天的大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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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恒夜的眼神一點一點冷下去，似乎回到了過去那種陰鷙的狀態。這段時間他對臨昭實在太寵溺了，這孩子越來越放肆，都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裏了。
冷臉指指掛在墻邊的雞毛撣子：“拿過來。”
臨昭順著先生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汗毛豎立，這會拿雞毛撣子肯定不是掃灰塵。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兩手悄悄往後捂著屁股，哭腔也跟著重了些：“我只是擔心先生而已。”
“不必同我說這些話，我叫你不要進來，為什麽不聽？”
臨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先生忽然變兇了好多，他好害怕。
“還不拿！”
臨昭被這一喝嚇停了抽泣，看著先生冷硬的面容，知道再沒有什麽討價還價的餘地，只好一步一挪，將雞毛撣子取了來。
“給我。”蘇恒夜伸出手，可是小孩卻緊緊抓著雞毛撣子，不肯松。他想，對這小孩太溫和也不是什麽好事，以前哪有這樣放肆的時候？
先生的大手攤在面前許久，臨昭一開始不肯給，怕挨打，後來又怕先生生氣，想到先生為自己付出了許多，方才在路上還挨了這麽重一下，到底不願意先生耗神，還是雙手將撣子遞過去了。
“褪褲。”
臨昭偷偷看了一眼先生，抿抿唇，認命一般將外袍脫了，跪下，解開腰帶，任由褲子滑落到膝蓋處，正準備像之前一樣雙手撐地跪趴，卻又聽先生道：“不許撐！”
這屋裏沒生爐子，臨昭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卻還是跪好來，等待先生出聲。
蘇恒夜將小孩揪到跟前，按住他的背，朝自己大腿壓了下去。
臨昭一慌，卻又被先生死死按住了。他就這麽趴在了先生大腿上，頭回這樣挨打，他緊張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只有臉頰漲得通紅一片。
看小孩手足無措的樣子，蘇恒夜頗覺好笑，一巴掌扇在他赤裸的臀上：“亂動什麽！”
臨昭這才消停下來，老老實實趴好，兩手超下垂著，不敢抓先生的衣袍。
雞毛撣子點了點臀肉，蘇恒夜問：“以前不聽話的時候是怎麽罰的？”
“我······我不記得了。”臨昭倒也沒說假話，畢竟不聽話也分很多種情況，而且先生以前罰他經常是看心情的，一會多一會少，他這個笨腦瓜子怎麽處理得來？
“不記得了？那豈不是要再加一條不長記性？”
“不不不！”臨昭叫起來，“我我我我我記得，有一次我不聽先生話跟周翺出去了，先生打了三十戒尺。”
“我也不多罰你，還是三十，自己數著。”
臨昭撅著嘴，心想果然不能奢望先生心疼，委屈巴巴道：“知道了。”
話音剛落，身後便“啪”一聲落了一下撣子，臨昭猝不及防，叫出了聲：“啊！”完了又乖乖報數，“一。”
蘇恒夜看他還算乖，也不對他提別的要求，只一手按著他的腰，一手揮動撣子。
“啪！”
“二。”
這撣子是用細竹子制成，外頭包裹著一層油紙，打人清脆響亮，卻傷不到裏頭。臨昭除了第一下沒做好準備以外，後面都不喊疼了。
蘇恒夜節奏均勻，沒減力，也沒突然用力，保持著能讓臨昭吃到疼又不至於受不了的範圍。
“啪！”
“八。”
臀上已經有了棱子，是蘇恒夜連續打了四五下才腫起來的，夠小孩疼好一會了。
“啪！”
“九。”
臨昭氣息還算平穩，想到以前不管是挨戒尺還是竹篾，五六下他就疼得受不了了，現在快十下了，他還覺得尚可忍受，是先生手下留情了嗎？
“啪！”
“十。”
不是的，不是先生手下留情了，或者說先生一直都在手下留情，以先生過去的功力，真想打自己，可能只要幾下戒尺，自己就得滾在地上痛哭流涕。先生不可能這次突然手下留情。
“啪！”
“十一嗚嗚嗚······”忍不住哭了。
“你哭什麽？”蘇恒夜沒搞明白，就這兩三道棱子也值得他哭？說著揮起撣子，又落了一下。
“嗚呃······十二，對不起，先生。”
“別說話，報數。”“啪！”繼續落著撣子。
“十三。”
臨昭只是忽然想明白了，先生失去武功以後，連打人也不疼了。
“啪！”
“十四。”
······
“啪！”穩穩當當地落了最後一下，蘇恒夜手臂有些酸，不停擡手落下的動作又難免牽扯到背上的傷，竟疼得出了一層薄汗。
臨昭報出“三十”，也不急著穿褲子，倒是猴子一般爬到先生身上，緊緊地摟著他。
“你幹什麽？”
臨昭不願把話說出來傷先生的心，只是哭道：“先生，我以後會聽話的。”
蘇恒夜以為他是怕了，畢竟這孩子向來是怕疼的，幾乎每回挨打都要哭。他放下撣子，托著孩子的屁股，順手揉了幾下：“記得疼，以後莫犯錯，知道沒有？”
臨昭含淚點點頭。
李嬸知道莊裏來客人了，下午就開始忙活晚飯。等到晚飯時分，庭晣看著桌上的清蒸魚、紅燒獅子頭、排骨湯、糖醋裏脊、豆腐釀圓子和蒸蛋，瞪大了眼睛：“哇！師父！他們吃得好好！”
臨昭心裏得意，卻道：“一般吧？我們每天都這麽吃。”
知道小孩故意炫耀，蘇恒夜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臨昭立刻乖乖不說話了。
“請！”蘇恒夜沖蕭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蕭巖道謝過後便入了座。
大概是都不想讓孩子參與他們要談的事，蘇恒夜和蕭巖都選擇了安靜吃飯，席間只有庭晣嘰裏呱啦和臨昭偶爾的撒嬌。
庭晣吃了一塊裏脊，嘴角還沾著醬，同臨昭道：“你們這樣做衣裳，一定很省事吧？”布料和款式都只要挑一次，量兩次尺寸就好了。
聽出這不是好話，臨昭立刻嘟起嘴，示威一般：“這是爹爹和兒子才有的衣裳！”
庭晣不說話了，又盯著看了幾眼，臉上沒什麽表情。蕭巖低聲問：“晣晣也想要？”
庭晣木然地搖了搖頭。雖然和這身衣裳同時出現的那個字沒有說出口，但一直在腦子裏盤桓不去。
醜。
飯後，蘇恒夜讓臨昭帶庭晣在莊子裏隨便玩玩，他則同蕭巖進了書房。
周翺早在書房裏生好了爐子，兩人一進去，暖烘烘的，蕭巖不得不脫下厚實的外袍。
“先生的傷，無事吧？”蕭巖並未道歉，他不知蘇恒夜失了武功，不是故意傷他，這麽問候一句，也算是情意了。
蘇恒夜在蒲團上盤腿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裳：“不妨事，不必放在心上。”客套過後，蘇恒夜便進入了正題，“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我在雲水見過那孩子一次，他和安氏長得一模一樣，當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前後一想，就知你還活著，後來，我又到安定侯那裏確認了是你給他的步月圖。我與你無冤無仇，也不在意那半張步月，只是，步月消失後的第二天，目成君就死了，你是最後一個見到目成君的人。”
蘇恒夜緩緩倒了一杯熱茶，茶杯上氤氳著熱氣：“很奇怪，你們蕭氏為何這樣護著他？他背叛過你們。”
“那是目成君年少時候的事，太子伯伯已經原諒他了。”
“即使蕭烈，”蘇恒夜對上蕭巖的目光，知道他又要說不許直呼太子名諱，便改了口，“即使先太子最後自焚東宮。”
蕭巖忽然沒有了話，蘇恒夜端起茶杯，緩緩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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