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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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忌
“他們怎麽會來這——剛才有沒有人看見你？”楊明輝一臉緊張。
“沒有。我一看見他們，就躲進廁所給你發消息了。其實不用這麽緊張，北新、吳宓他們人都挺好的；至於韓鋒，他剛剛來公司，還不熟悉，應該也不會做什麽的。”靜柔倒是不慌不忙。
“你太天真了，才認識多久，他們是什麽樣的人，你真的清楚嗎？對了，我們的事，你沒有告訴過別人吧？”他捏住靜柔的手腕，手指不自覺地用力。
“當然沒有，不是說好了，在公司會保持距離，我又怎麽會隨便跟別人說呢？”靜柔覺得手腕被他捏得發痛，忍不住將他的手掰開。
“不是不能隨便跟別人說，而是絕對不能說出去！”楊明輝一字一句地糾正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要這麽嚴肅。我們今天，不是好不容易才有時間一起出來吃飯的嗎，你放松一點好不好？”靜柔眨眨眼，用撒嬌的語氣說道。
“你說你也是的，慶祝什麽紀念日就算了，還非得挑在離公司這麽近的地方——在這種地方吃飯，不遇到熟人才怪！”楊明輝臉色陰沈，似乎對這裏很不滿意。
“你不喜歡這裏，那要不要，我們換個地方？”靜柔小心翼翼地問，一邊伸手去拿放在旁邊的包。
“二位，菜上齊了嗎，是不是我們有什麽招呼不周的地方？”經理見氣氛不對，走過來招呼道。
“算了算了。”楊明輝不耐煩地擺擺手，不知道是在回答靜柔，還是回答經理的問題。
“沒什麽，我們有事要談。菜齊了，鍋底味道很好，謝謝。”靜柔對經理露出微笑，看清他胸前的銘牌，又補充了一句，“待會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們再叫你，你先去忙吧，陳經理。”
“那就好，那不打擾兩位了。”陳經理微笑著點點頭，轉頭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你跟他說那麽多幹什麽，生怕他不記得你的臉，認不出你是那個三天兩頭來這家店等我吃火鍋的熟客？”
“你生什麽氣嘛，你要真這麽不高興的話，那我以後不慶祝了，這家店我也不來了。”靜柔放下筷子，她僅剩的那點開心也因為楊明輝的話消散了。
楊明輝深吸了一口氣，好言安撫道：“柔兒，別鬧脾氣了——我這不是因為最近績效考核，工作壓力大嘛！那個北新，他最近的項目格外好，處處表現得壓我一頭。我看，他肯定是計算好了，要在這次的評比中把我給擠下去，自己去坐主管的位置！”楊明輝恨恨道。
“不會吧，北新他一向工作都很認真啊，會不會是你多心了。”靜柔皺眉，對他的話有些懷疑。
“那是他會偽裝。”見她不開竅，楊明輝幹脆把話說得更直白些，“唉，要是有領導賞識就好了——就比方說孟總——要是他肯站我這邊，我還用擔心評比和晉升的事嗎？”
“孟總？那你記得下周工作匯報時好好表現，他一向很關註這些的。”靜柔認真地回答道。
楊明輝盯了她半天，也沒看出來，她究竟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懂。
見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楊明輝不耐煩地放下筷子，假裝接到客戶電話，只說要回去加班，一個人先走了。留下靜柔一個人，面對滿桌子沒動過的菜發愁。
應該是她對自己的感情還不夠深，看來，他還得再下點功夫了。回去的出租車上，楊明輝分析了好半天，終於得出了結論。
第二天一早，靜柔來到工位，剛要去撕日歷，卻看見桌上有杯冒著熱氣的紅茶。
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公司裏沒幾個人，是誰給她的茶？
靜柔看著紙杯上方升起的霧氣，遲疑地將日歷最上一頁撕下，無意識地將它揉成一團捏在手裏。
肯定不是明輝，昨天才提到，在公司裏要保持距離的事——有時候楊明輝刻意地甚至讓靜柔感到委屈——絕不可能是他。靜柔默默用力，那頁紙在她手心化成一個蠶豆大小的紙團。
難道是北新？靜柔靈機一動，立刻將紙團扔進垃圾桶，然後端著那杯紅茶去問她的懷疑對象，然而卻遭他矢口否認。
“怎麽可能是我，你知道我不喝飲料的，當然也不會給別人買了——我看啊，說不定是你的哪個追求者，哎，他不好意思當面給，只好匿名地，偷偷向你示好。”北新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
“怎麽可能？別開玩笑了——全公司上下，和我面對面說過話的男同事沒幾個，何況他們跟我都不熟——除了你，還能有誰？難不成，是誰想跟我搞網戀嗎？”靜柔和北新說話時，總會被他傳染，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有些不著調。
“可以啊靜柔，嘴皮子比你剛進公司時，利索多了——我看，再多練練，你可以改行去說脫口秀了你……”北新調侃道。
“別貧了，我謝謝你。”靜柔毫不客氣地還擊。
“哎，不過話說回來，你真不知道是誰給你買的嗎？”
“真的不知道啊，所以我才來問你的。”靜柔歪了歪頭，無奈地笑笑。
“這個人還真有心，居然不是買的熱門奶茶，而是純紅茶——難道，他知道你乳糖不耐，也喝不了咖啡，所以專門買了紅茶給你？”
看見北新一臉感慨，靜柔只覺得更無頭緒。
“或者，你最近有沒有幫誰什麽忙？也許，這是誰專門買來感謝你的？”
“幫忙？”靜柔想來想去，只能想到之前教韓鋒打卡的事。
“難道，是韓鋒嗎？我最近只幫過他一點忙。”
“韓鋒？哎呀，沒準真是他。”北新看著對面空出的工位，故意一拍大腿，語氣誇張道，“這小子可關註你了，隔三岔五就要問我你的事，我都被他問煩了都。”
靜柔的臉泛起紅暈，北新看出端倪，於是壓低聲音嘲笑道：“怎麽，不好意思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放心，這是你們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
“你閉嘴吧你。”見韓鋒回來，靜柔立刻紅著臉走開了。
“她怎麽了，你又惹她生氣了？”韓鋒完全沒聽見他們剛才的討論。
“不，惹她的人不是我，是你。”北新沖他擠擠眼睛，故作神秘地一笑。
午飯時間，聽說了事情經過的韓鋒早早來到食堂，等待靜柔出現。剛巧他今天一身黑色，在人群中中顯得格外醒目，所以靜柔一進門便看見他朝自己招手的樣子。
“你這麽早就來了？”靜柔走過去，自然地和他打招呼，同時發現他面前擺了兩份菜——是食堂裏最受歡迎，排隊最久，可往往還沒排到就已售罄的精品套餐。
“你在等人嗎？”靜柔看著那兩份菜，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有些餓了，忍不住悄悄咽了一下。
“在等你——請你吃飯，快坐下吧。”韓鋒點了點頭，示意她就坐。
“這怎麽好意思。”雖然嘴上這麽說，可靜柔下一秒就坐在了韓鋒對面的位置。
看見靜柔的動作，韓鋒忍不住露出微笑。他把兩份菜都往前推了一點兒，問她：“魚香肉絲和紅燒肉，你想吃哪個？”
兩個都想吃。靜柔很想這麽說，可畢竟她跟韓鋒不熟，也不好跟男同事吃一份菜。
怎麽辦，要矜持地選擇魚香肉絲嗎？可紅燒肉她已經很久沒吃過了——這半個月來，她每個中午都有事，下來得太晚，等隊伍排到她的時候，最受歡迎的紅燒肉早賣完了。
“紅燒肉。”靜柔下定了決心，立刻一把將紅燒肉端了過來。韓鋒倒不驚訝，只是配合著將魚香肉絲挪了挪，給靜柔讓出位置。
“你倒沒什麽顧忌。”他輕聲道。
“顧忌，什麽顧忌？”靜柔美滋滋地享受著糖和油的極佳組合，一時沒明白韓鋒的意思，“下次我也請你吃，如果我下來早的話。”
“我的意思是，能在我面前這麽肆無忌憚地大口吃肉，是不是因為，你已經有男朋友了？”韓鋒盯著靜柔的眼睛，似乎想看看她有什麽反應。
“什麽呀……”被他說中的靜柔不免心虛，筷子也停下來，“怎麽，在你面前就不能大口吃肉了？憑什麽，憑你長得比別人好看些？你這人也真是厚臉皮——”
“是嗎，我可沒說關於長相的事——不過，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問你，這些路過的人，他們都往我們這看什麽呢？”
靜柔順著他的目光望了一圈，果然，好幾個人都在往這邊看，其中，甚至還包括楊明輝——他的表情可不妙。
靜柔遲疑地咽下口中的肉，思考著之後該怎麽向楊明輝解釋現在的情況，忽然又有兩個人在他們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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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麽會來這——剛才有沒有人看見你？”楊明輝一臉緊張。
“沒有。我一看見他們，就躲進廁所給你發消息了。其實不用這麽緊張，北新、吳宓他們人都挺好的；至於韓鋒，他剛剛來公司，還不熟悉，應該也不會做什麽的。”靜柔倒是不慌不忙。
“你太天真了，才認識多久，他們是什麽樣的人，你真的清楚嗎？對了，我們的事，你沒有告訴過別人吧？”他捏住靜柔的手腕，手指不自覺地用力。
“當然沒有，不是說好了，在公司會保持距離，我又怎麽會隨便跟別人說呢？”靜柔覺得手腕被他捏得發痛，忍不住將他的手掰開。
“不是不能隨便跟別人說，而是絕對不能說出去！”楊明輝一字一句地糾正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要這麽嚴肅。我們今天，不是好不容易才有時間一起出來吃飯的嗎，你放松一點好不好？”靜柔眨眨眼，用撒嬌的語氣說道。
“你說你也是的，慶祝什麽紀念日就算了，還非得挑在離公司這麽近的地方——在這種地方吃飯，不遇到熟人才怪！”楊明輝臉色陰沈，似乎對這裏很不滿意。
“你不喜歡這裏，那要不要，我們換個地方？”靜柔小心翼翼地問，一邊伸手去拿放在旁邊的包。
“二位，菜上齊了嗎，是不是我們有什麽招呼不周的地方？”經理見氣氛不對，走過來招呼道。
“算了算了。”楊明輝不耐煩地擺擺手，不知道是在回答靜柔，還是回答經理的問題。
“沒什麽，我們有事要談。菜齊了，鍋底味道很好，謝謝。”靜柔對經理露出微笑，看清他胸前的銘牌，又補充了一句，“待會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們再叫你，你先去忙吧，陳經理。”
“那就好，那不打擾兩位了。”陳經理微笑著點點頭，轉頭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你跟他說那麽多幹什麽，生怕他不記得你的臉，認不出你是那個三天兩頭來這家店等我吃火鍋的熟客？”
“你生什麽氣嘛，你要真這麽不高興的話，那我以後不慶祝了，這家店我也不來了。”靜柔放下筷子，她僅剩的那點開心也因為楊明輝的話消散了。
楊明輝深吸了一口氣，好言安撫道：“柔兒，別鬧脾氣了——我這不是因為最近績效考核，工作壓力大嘛！那個北新，他最近的項目格外好，處處表現得壓我一頭。我看，他肯定是計算好了，要在這次的評比中把我給擠下去，自己去坐主管的位置！”楊明輝恨恨道。
“不會吧，北新他一向工作都很認真啊，會不會是你多心了。”靜柔皺眉，對他的話有些懷疑。
“那是他會偽裝。”見她不開竅，楊明輝幹脆把話說得更直白些，“唉，要是有領導賞識就好了——就比方說孟總——要是他肯站我這邊，我還用擔心評比和晉升的事嗎？”
“孟總？那你記得下周工作匯報時好好表現，他一向很關註這些的。”靜柔認真地回答道。
楊明輝盯了她半天，也沒看出來，她究竟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懂。
見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楊明輝不耐煩地放下筷子，假裝接到客戶電話，只說要回去加班，一個人先走了。留下靜柔一個人，面對滿桌子沒動過的菜發愁。
應該是她對自己的感情還不夠深，看來，他還得再下點功夫了。回去的出租車上，楊明輝分析了好半天，終於得出了結論。
第二天一早，靜柔來到工位，剛要去撕日歷，卻看見桌上有杯冒著熱氣的紅茶。
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公司裏沒幾個人，是誰給她的茶？
靜柔看著紙杯上方升起的霧氣，遲疑地將日歷最上一頁撕下，無意識地將它揉成一團捏在手裏。
肯定不是明輝，昨天才提到，在公司裏要保持距離的事——有時候楊明輝刻意地甚至讓靜柔感到委屈——絕不可能是他。靜柔默默用力，那頁紙在她手心化成一個蠶豆大小的紙團。
難道是北新？靜柔靈機一動，立刻將紙團扔進垃圾桶，然後端著那杯紅茶去問她的懷疑對象，然而卻遭他矢口否認。
“怎麽可能是我，你知道我不喝飲料的，當然也不會給別人買了——我看啊，說不定是你的哪個追求者，哎，他不好意思當面給，只好匿名地，偷偷向你示好。”北新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
“怎麽可能？別開玩笑了——全公司上下，和我面對面說過話的男同事沒幾個，何況他們跟我都不熟——除了你，還能有誰？難不成，是誰想跟我搞網戀嗎？”靜柔和北新說話時，總會被他傳染，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有些不著調。
“可以啊靜柔，嘴皮子比你剛進公司時，利索多了——我看，再多練練，你可以改行去說脫口秀了你……”北新調侃道。
“別貧了，我謝謝你。”靜柔毫不客氣地還擊。
“哎，不過話說回來，你真不知道是誰給你買的嗎？”
“真的不知道啊，所以我才來問你的。”靜柔歪了歪頭，無奈地笑笑。
“這個人還真有心，居然不是買的熱門奶茶，而是純紅茶——難道，他知道你乳糖不耐，也喝不了咖啡，所以專門買了紅茶給你？”
看見北新一臉感慨，靜柔只覺得更無頭緒。
“或者，你最近有沒有幫誰什麽忙？也許，這是誰專門買來感謝你的？”
“幫忙？”靜柔想來想去，只能想到之前教韓鋒打卡的事。
“難道，是韓鋒嗎？我最近只幫過他一點忙。”
“韓鋒？哎呀，沒準真是他。”北新看著對面空出的工位，故意一拍大腿，語氣誇張道，“這小子可關註你了，隔三岔五就要問我你的事，我都被他問煩了都。”
靜柔的臉泛起紅暈，北新看出端倪，於是壓低聲音嘲笑道：“怎麽，不好意思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放心，這是你們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
“你閉嘴吧你。”見韓鋒回來，靜柔立刻紅著臉走開了。
“她怎麽了，你又惹她生氣了？”韓鋒完全沒聽見他們剛才的討論。
“不，惹她的人不是我，是你。”北新沖他擠擠眼睛，故作神秘地一笑。
午飯時間，聽說了事情經過的韓鋒早早來到食堂，等待靜柔出現。剛巧他今天一身黑色，在人群中中顯得格外醒目，所以靜柔一進門便看見他朝自己招手的樣子。
“你這麽早就來了？”靜柔走過去，自然地和他打招呼，同時發現他面前擺了兩份菜——是食堂裏最受歡迎，排隊最久，可往往還沒排到就已售罄的精品套餐。
“你在等人嗎？”靜柔看著那兩份菜，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有些餓了，忍不住悄悄咽了一下。
“在等你——請你吃飯，快坐下吧。”韓鋒點了點頭，示意她就坐。
“這怎麽好意思。”雖然嘴上這麽說，可靜柔下一秒就坐在了韓鋒對面的位置。
看見靜柔的動作，韓鋒忍不住露出微笑。他把兩份菜都往前推了一點兒，問她：“魚香肉絲和紅燒肉，你想吃哪個？”
兩個都想吃。靜柔很想這麽說，可畢竟她跟韓鋒不熟，也不好跟男同事吃一份菜。
怎麽辦，要矜持地選擇魚香肉絲嗎？可紅燒肉她已經很久沒吃過了——這半個月來，她每個中午都有事，下來得太晚，等隊伍排到她的時候，最受歡迎的紅燒肉早賣完了。
“紅燒肉。”靜柔下定了決心，立刻一把將紅燒肉端了過來。韓鋒倒不驚訝，只是配合著將魚香肉絲挪了挪，給靜柔讓出位置。
“你倒沒什麽顧忌。”他輕聲道。
“顧忌，什麽顧忌？”靜柔美滋滋地享受著糖和油的極佳組合，一時沒明白韓鋒的意思，“下次我也請你吃，如果我下來早的話。”
“我的意思是，能在我面前這麽肆無忌憚地大口吃肉，是不是因為，你已經有男朋友了？”韓鋒盯著靜柔的眼睛，似乎想看看她有什麽反應。
“什麽呀……”被他說中的靜柔不免心虛，筷子也停下來，“怎麽，在你面前就不能大口吃肉了？憑什麽，憑你長得比別人好看些？你這人也真是厚臉皮——”
“是嗎，我可沒說關於長相的事——不過，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問你，這些路過的人，他們都往我們這看什麽呢？”
靜柔順著他的目光望了一圈，果然，好幾個人都在往這邊看，其中，甚至還包括楊明輝——他的表情可不妙。
靜柔遲疑地咽下口中的肉，思考著之後該怎麽向楊明輝解釋現在的情況，忽然又有兩個人在他們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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