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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裏的某二部分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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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裏的某二部分10

最終這件事的後續四個人都沒有再去關註,他們唯一得到的結果就是一直到今年年底,再也沒有任何莫名其妙的活動需要參加。

四個人又過上了那種每天只需要訓練和月底補直播時長的日子。

“你們倆今天怎麽都這麽心不在焉的。”木驚蟄看著頁面數據,皺著眉摘下了耳機,腳下用力,控制著椅子往身後轉,看向背對背坐著的徐秀和張垚,說話也不怎麽客氣,“First手傷了你也手傷了嗎?今天的失誤真的太多了Xiu,還有White,太急了,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是總有這些問題。”

對他們三個人而言,只要木驚蟄喊的是ID,那就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成分在裏面,Sunset一直都是這樣,對於戰隊和比賽,和其他事情分得很開也放得很開。

他們也覺得他說的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確實有錯在先,所以就算被這樣說了,也沒有什麽怨言。

張垚等木驚蟄說完了才直接將鍋背了過來:“抱歉,主要還是我的問題,他太擔心我了。”

木驚蟄也並不想指責誰,更不想主動提張垚手傷的事情,可是程雙近幾天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裏憋在心裏,畢竟張垚隨時都有可能被換下去。

他嘆氣:“這是今年最後一周的訓練了,再堅持堅持。”

也不知道這個堅持究竟是指什麽。

三人應聲之後都開始自由訓練安排,木驚蟄起身示意徐秀取消排隊倒計時:“秀秀你跟我出來一下。”

徐秀從張垚開口說話之後就異常沈默,他跟在木驚蟄身後一直走到餐廳也沒有擡起頭。

直到眼前遞過來一瓶椰子水,木驚蟄的聲音很低:“你和土哥發生什麽事了?”

徐秀伸出去接飲料的動作明顯地一頓,他擡起頭,掩飾著那點慌亂和無措看向木驚蟄,有點像是做錯了事情被抓到卻還要掩飾的小孩子:“我和土哥?什麽?”

“你們吵架了?”木驚蟄本來想直接問的,看著徐秀的表情還是換了個問題。

徐秀繃緊的肩膀放松了一點,他搖了搖頭:“沒有吵架。只是我做錯事情了。”

木驚蟄點點頭,沒再問下去,說不說到底是徐秀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讓這件事對戰隊的影響繼續擴大:“今天下午給你放假,能調整好嗎?”

徐秀嗯一聲,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看著木驚蟄從他身邊經過,他喊住了木驚蟄,木驚蟄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看他。

“我其實一直都挺佩服你的,都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就已經從來不會被情緒左右到賽場上的狀態。能告訴我是怎麽做到的嗎?”

“因為能左右我情緒的人沒有在這裏,如果在我身邊的話我也做不到一直這麽冷靜。”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徐秀知道木驚蟄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握緊手上喝了大半的瓶子,糾結了半天之後才低聲說:“你幫我去和他談談吧。”

“這是你們兩個的事情,我會去找First幫他覆盤,但是不會說別的事情。”木驚蟄還是回過頭看著徐秀,意有所指,“其實你明明也知道,有些事原本只是應該爛在肚子裏的。”

木驚蟄走到訓練室門口,白柯正和張垚交談,他聽見張垚平時咋咋呼呼的大嗓門也放得很低。

“吵架了?”

“沒有吵架,是差點打架。”

“嗯?”

“你別問了,等會他們倆人要回來了,這個事我真的不好說,總而言之,雖然差點打架,但是沒有真的鬧矛盾,我和他,唉,不說了,不想說這些,本來最近就煩。”

木驚蟄推門進去,交談聲戛然而止。

張垚訕笑一聲,往木驚蟄身後看了一眼,見徐秀不在才松了口氣:“你走路怎麽沒一點聲音啊?”

木驚蟄看著他,有那麽一瞬間,張垚以為徐秀將一切都告訴了木驚蟄。

“是你們講小話聲音太大,趁我不在就浪費訓練時間是吧?”

張垚回過神來否定自己心裏的想法,指著屏幕攤手:“這不還在素質大廳嗎,閑暇時間跟親愛的隊友聊聊天增進感情。”

說到“親愛的隊友”幾個字的時候,張垚又恢覆了木驚蟄進門前的音量,甚至更低。

白柯:“不用,謝謝。”

木驚蟄心下明了,卻也不打算就這件事發表自己的看法,他擺手示意兩位趕緊都該幹嘛幹嘛去:“別貧了,都訓練。還有First你這手明天要去覆查對吧?”

張垚沒吭聲。

木驚蟄見他這樣更是坐實了心底的想法,卻也只能連連在心裏嘆氣。

“訓練賽我讓二隊的Forth拿你的號上,你好好檢查,不論這次結果是怎麽樣的,我都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們所有人。”

張垚看向屏幕,背影很僵硬,動作也不太靈活,一直到木驚蟄準備回自己的座位,他才低聲說了一句好。

木驚蟄戴上耳機,眼眶紅了一點,用力眨了幾下又恢覆了正常。

他們其實都早已經知道結果。

只不過是在希望會出現一個奇跡的眷顧。

第二天訓練賽結束之後,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沒有加訓,都坐到了一樓的休息室裏面。

大門敞開著,休息室是玻璃門,因此輕易就可以看見回家的人。

“他們差不多要回來了吧。”徐秀坐在正對著大門的椅子上開口,也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別人,聲音低到幾乎聽不清楚。

木驚蟄和白柯坐在徐秀旁邊抽著煙,誰都沒有接話。

已經猜到結果的事情,沒有人會想去提前面對。

不是沒有感覺到,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都不願意面對而已,回想那些細節,一切都有跡可循,可是總覺得說不定、萬一呢。

說不定只是尋常的職業病。

萬一只是他們的錯覺。

不論願不願意面對,總歸是要面對的。

程雙是陪著張垚一起去醫院檢查的,回來的時候卻只有張垚一個人。

張垚一直低著頭走路,直到走到大門口,他往旁邊看了一眼,人也仿佛定在了那裏一樣。

屋內三人都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那個地方他們都知道是什麽。

那裏掛著VIC的隊標。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垚才回神往屋內走,這一轉頭就看見了徐秀,他第一反應是尷尬,最後卻還是扯了個勉強的笑出來。

徐秀一開始的焦躁和擔憂都盡量裝作並不在意,也沒再看他。

等他準備路過休息室徑直上樓的時候,木驚蟄才出聲喊住了他。

張垚這才往休息室走進來,房間裏暖氣很足,他感覺自己慢慢活絡了過來。

“你的手怎麽樣?”木驚蟄沒拐彎抹角。

看見張垚的神色其實差不多就知道了,此刻甚至有一種意料之中的如釋重負。

“打了六年職業,最後一場還是全球冠軍,我這個退役表演估計也能再賺一大筆錢滿足我開網吧的心願了。”張垚故作輕松地說著,眼眶卻紅了。

徐秀是第一個沒忍住的,他是張垚帶進門的,也有一些說不出口的情愫在裏面,雖然早有預料,可是真正聽他說出“退役”二字,到底還是沒能忍住。

張垚對他的安慰也是欲言又止,最後四個人沈默著聽他悶在臂彎裏的哽咽。

片刻,張垚拍了木驚蟄和白柯的肩膀,一人一下,對著他們開口:“幹嘛啊你們,我這可是風光退役,誰能像我這樣有面子。”

可是說完,他自己也沒忍住,轉身就往樓上走。

這時程雙的聲音也響了起來:“Xiu?你們都在休息室做什麽?今天不訓練嗎?”不等話音落下,程雙已經走到了休息室門口,並且伸手推開了玻璃門。

木驚蟄擡起眼皮,越過程雙看向了他身後的男生,看上去年紀不大,看他的眼神卻不是很友善。

程雙見沒人回答他,習慣了之後也並不在意,只是將身後明顯面帶不爽的男生推出來給他們三個人介紹:“都認識一下,程古,新支援。”

聞言,連趴在桌子上的徐秀也猛地擡起了頭。

木驚蟄並不想跟程雙做任何無謂的爭執,他拉住徐秀,眉頭皺了起來:“之前不是說好土哥的替補是二隊的Forth嗎?”

白柯叼著煙沒說話,本來就冷的面容連著那白頭發一起制造冷氣。

“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了First的情況,那我也不多說了,過完年馬上要開始春季賽,隊伍需要磨合,所以今年的年假會短一些,下周也得接著訓練,希望大家能理解......”

“我是問你,為什麽換替補不跟我們商量。”木驚蟄很不耐煩地打斷程雙的話。

“我不是替補,我是正式隊員!”程古本來就不想當什麽支援手,聽了這話更是立馬不樂意了,瞪著木驚蟄大聲喊話。

白柯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徐秀現在情緒最不穩定,立馬就站了起來:“這麽半大的孩子一上來就首發?你讓Forth怎麽想?讓其他二隊的人怎麽想?你特麽有十五了嗎?”

程古瞪著徐秀:“我十七了,亞服前兩百,KD也有......”

白柯也沒等他自我介紹完“成就”,涼聲開口:“十七?那你看起來還挺顯年輕。”

程雙低喝一聲:“別吵了!被青訓生和二隊看見了像什麽樣子!”

白柯和徐秀都看向木驚蟄。

木驚蟄重覆了一遍他的問題。

程雙還沒回答,程古又接著開口了,卻不是對著徐秀說的:“你不也是一上來就首發嗎?憑什麽我不行?”

木驚蟄沒理他,只是看著程雙。

程雙躲閃著他的目光,聽著程古的話也跟著說了一句:“是啊,Sunset那個時候也是直接首發,不也打得挺好的嗎?二隊他們四個也有自己的體系,我是想著讓他們自己歷練歷練。”

“歷練?”木驚蟄冷笑,一點情面不留,“藍洞的規矩都幾年了,別跟我扯說你忘了。”

“一般對外說是二隊,但是誰不知道就是替補?這兩年厲害一點的青訓你是情願多花點錢養在隊裏當陪練看飲水機藏著掖著也不敢流到別的隊伍裏面去,為的是什麽你自己清楚。”

“知道點的都直接跑路了,不知道的被你用那點錢騙著簽了合約,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只不過礙著自己也只是個隊員不好說這些事情罷了。”

“還有,程經理,我為什麽直接打首發、轉位置,需要我提醒你嗎?”

程雙被他說得臉青一陣紅一陣,其實他和餘周夜一開始的分歧也有這方面的原因,餘周夜覺得他埋沒人才,程雙卻說他是為了應付突發事件。

他其實自己也知道木驚蟄直接打首發和程古直接打首發不可同日而語。

暫且不論個人能力如何,就單說戰隊的情況,木驚蟄入隊時戰隊可以說是什麽都沒有,甚至沒什麽人知道,唯一一個人氣選手White還是因為長得夠帥,但是電競這個行業並不是只看長相。

而程古現在加入的,是一個接連拿下冠軍的明星戰隊,風頭無兩,備受關註。

更別說他還是個空降選手。

程古見程雙不說話,臉紅脖子粗地朝著木驚蟄吼:“你這個靠賣隊友搶人頭的關系戶!打得不怎麽樣嘴巴怎麽亂噴糞!”

白柯伸手隔開他和木驚蟄,低頭看著程古:“你看比賽嗎?”

程古似乎對他還是很喜歡尊重的,見白柯說話,他就低下點聲音,猶豫一會說了實話:“不怎麽看。”

他也是個頂喜歡剛槍的,看過幾次白柯的精彩剪輯之後很喜歡他的風格,但是實在不懂什麽落點什麽戰術,所以根本不喜歡看比賽。

白柯見他冷靜了一點,也沒收回手,只是沒什麽情緒起伏地開口:“難怪。”

徐秀也恢覆了平時的樣子,說話語氣卻還是帶著不滿:“Forth上來,他去二隊,不行?”

程雙不答話,徐秀摔門而去,程古在他身後罵了一句什麽傻b東西。

木驚蟄這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以隊長的身份帶著審視的目光:“想留下就按老規矩,跟二隊還有青訓比,誰第一就是誰。”

程古這下倒是反應很快地承認了支援手的位置:“我是支援,不是突擊,而且我亞服前兩百......”

木驚蟄有些不耐煩:“青訓最低要求就是前兩百。”言外之意是有什麽好強調的。

“那你也只是個隊員,沒有資格決定隊員。”程古倒是記得木驚蟄剛剛的話。

程雙好像這才從木驚蟄說的那些話裏面回神一樣:“這是戰隊的決定,你們不用再說了,Forth那邊我自有安排。”

木驚蟄知道這人如今是什麽樣子,也懶得再多費口舌,和白柯一起往樓上走了。

經過二隊訓練室的時候,他本來想著跟Forth聊聊,最後還是沒有進去。

畢竟俱樂部真有什麽決定,也不是他可以幹涉的。

最多只是會聽聽他的意見,卻也不一定會為了他而改變想法。

所以做再多也不過是無用功。

木驚蟄知道程雙會不體面,但是沒想到會這麽不體面。

年底轉會期,他直接將四個二隊成員都掛了牌子,全員“拋售”。

在Forth紅著眼睛找過來的時候,VIC三人才知道這件事,可是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四散到各個隊伍,甚至已經簽完了合同。

昨天掛的,今天賣的。

不說蓄謀已久,至少也是程古來之前就想好的。

木驚蟄忽然有點犯惡心,臉色蒼白,手臂也隱隱作痛,冷汗都流了下來。

Forth本來還在哭訴著這件事,見三人毫不知情之後更是難過,但是看到木驚蟄的樣子之後他立馬扶著木驚蟄:“Sunset?你怎麽了?”

白柯和徐秀見狀立馬就要喊救護車,這個狀態和木驚蟄暈車嚴重的時候一模一樣,可是現在是在房間裏面,都不明白怎麽回事。

木驚蟄攔住他們:“我沒事,緩一會就好了。”

他只是太失望,對俱樂部的失望,對程雙的失望。

這個教練,好像是在一夕之間就變成了個不擇手段的商人,有些舉動甚至可以說是荒謬而愚蠢的,以前口口聲聲說一切都是為了利益,現在又是為了什麽,甚至沒給他們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不知道也不想再去問。

一個初心都偏離了原本軌道的人,掰不回來的。

徐秀卻不這麽想,他當時就要找這幾天都在布置活動地點的程雙當面對峙,可是一想到明天是張垚的退役表演賽,他就停在了門口沒有繼續沖動。

二隊全員掛牌就已經足夠被人做些莫須有的揣測了,要是還傳出來隊員和經理不和,那微博熱搜更是有一席之地,他並不想張垚退役之時還要經歷這些破事。

木驚蟄和白柯的想法也差不多,張垚這幾天只訓練不社交,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粉絲們說自己要退役的事情。

他們都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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