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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小七的初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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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小七的初次見面

木驚蟄被父親喊醒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他摸索著開關打開了完全不透光的窗簾,外面天光大亮,夏日午後的感覺通過玻璃傳達給他,熱得發燙。

他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慢慢地走到房間門口開了門,然後一個激靈醒了瞌睡。

木父被房間裏的冷氣打了一整個臉,看到眼前的小兔崽子小小年紀就掛上去的黑眼圈和此時此刻對著他的尷尬笑容,又想到樓下朋友家只大兩歲的孩子,再一次感受到了怒其不爭的現實含義。

十二歲的木驚蟄仍舊不著四六,在天真幼稚的同時,還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傻氣。

除了一張清秀俊逸的臉,木父母時常會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甚至懷疑過生姐姐的時候用完了所有的好基因。

父子倆在門邊上相對無言片刻,還是木驚蟄擔心父親被自己氣暈過去,積極地問父親有何指教。

“爸......”

一個爸字剛開口,木父就打斷了他的話,一邊虛指他腦袋一邊數落:“是不是又通宵玩游戲了?不學無術、不務正業你是拔尖的,算了,去整理一下,帶你見個人,我等會還要去公司。”

木驚蟄受不了父親的嘮叨,回房關上門進了浴室,順便放了超大聲的音樂。

門外的木父:“......”

但他也知曉自己和妻子這幾年對兒子確實不怎麽上心,只當是自己沒有盡心管教,於是也沒再說教,嘆了口氣沿著樓梯往下面走。

走到客廳看著沙發上端坐的少年,他走近時,少年便收起了手機,從沙發上站起來,帶著溫和的笑意又喊了一句:“木叔叔。”

“小元坐著就是,前幾天寄過來的行李已經讓阿姨給你放在房間了,等會讓小七帶你去,這段時間小七就麻煩你了。”木父一會還要出門,於是就站著和少年講話。

“是我麻煩木叔叔了。”少年也沒有坐下,只是帶著歉意地表示打擾,卻也並不拘謹。

木父感嘆:“你和你父親很像。”

兩人又聊了幾句,木父簡直要對好友生出嫉妒的心理,兩個兒子都優秀得不像話,待人接物都溫和有禮,行事妥帖有分寸,大兒子基本上可以獨當一面,眼前的小兒子更是十四歲就上高中,在國內過渡幾年便打算往國外申請學校,再想想自己的兒子。

不提也罷。

才想到木驚蟄,就聽見外面傳來咋呼的聲音:“阿~姨~我~餓~了~”

然後就是一個腦袋探了進來,木驚蟄直直地看著那個陌生的,比自己大一點的男生,他立馬自來熟地湊了過去:“哥哥你好,你會打游戲嗎?”

木父聽見這句話簡直頭大,將兒子抓回來,讓他在自己這邊站好:“小七,這是小元哥哥,這三年大多時間住在我們家,你多跟著人家學習學習,少打點游戲。”

木驚蟄直接忽略後半句話,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哥哥,然後看向了他的手,眼神亮了亮。

“你好,我叫辛陽和。”辛陽和看著比他矮一個頭的小男孩,禮貌地一笑,沒有理他那個直接的問句,也不太習慣讓別人叫自己小元哥哥。

木驚蟄忽然反應過來,轉頭問父親:“住多久?”

木父擡手看表,然後打著電話往外走:“小元家在S市,家裏人不放心他一個人在B市。”

辛陽和點頭補充:“這邊離B附很近,多有打擾。”

木驚蟄看著父親要出門,也沒再想別的,只是點了點頭,結果就被走到家門口又殺個回馬槍的父親澆了個透心涼:“暑假哥哥會負責你的學習,給我點面子,懂不?”

“我不要!小升初沒作業!我才不要!我要帶他玩兒!”

“我跟小魚說了以後不要隨便給你錢,聽話點兒,小元你也是,隨便管他,不用介意。”

辛陽和聽著父子倆毫不見外的對話,原本有些許不安的心也真正穩定了下來,他笑著對木父保證:“木叔叔放心,我會盡量幫助他好好學習。”

“行,先這樣,我這段時間都不一定在家,你們吃飯就交給家裏的阿姨了。”

大門終於是真正關上了,廚房忙碌的阿姨們也在招呼吃飯,辛陽和看著在原地沒動的木驚蟄,帶了點疑問:“你不是餓了嗎?”

“啊,咱們去吃飯吧。”木驚蟄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辛陽和記得父母說過木叔叔家的兒子不太愛學習,很喜歡打游戲,性格也很古怪,來之前還叮囑過他好好照顧弟弟,現在看來倒還好,看起來很乖巧也很好相處。

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一句話也沒說,安靜得讓阿姨都出來看了幾眼,見沒什麽異樣才又回了廚房。

倆小孩各懷心思,一個在想怎麽逃過學習,一個在想怎麽切入話題。

飯後一人正襟危坐在沙發左邊,一人窩在沙發上摁著電視,看起來隨時都要睡著。

“貧瘠的土地上,有玫瑰正在盛放......”

一陣鈴聲響起來,辛陽和走到一邊接了發小趙孟今的電話。

“你居然丟下我一個人跑B市去了小和和!”趙孟今控訴的聲音響起來,他聽著這個和他同班三年,比他大兩歲,一直以他二哥自居的人的聲音,面無表情地看向玻璃外面的花園。

“你再叫這個試試。”辛陽和對於自己和身邊人的年齡一直都有些在意,畢竟爭強好勝的年紀,誰會喜歡當弟弟,想到這,他莫名地看了沒再窩著但是動作也沒好到哪去的木驚蟄一眼,他現在應該也算是他哥哥吧。

卻看到木驚蟄也正在偷瞄他。

等到他打完電話回來更是又用那種亮亮的眼神看著他:“你也喜歡言之的歌?”

問的是他的手機鈴聲《final rose》,是一位年輕男歌手的成名曲。

“嗯。”辛陽和坐回原位,和才剛認的......剛認識的弟弟隨口聊著天,雖然他的反應淡淡,算得上惜字如金,但是這個弟弟的興奮絲毫不減半分。

“那你知不知道他最近的新歌,是給一個游戲唱的推廣曲,特別特別好聽,那個轉音真的好厲害,還有還有你玩過那個游戲嗎?”

“聽過。沒有玩過。”他話密得讓他幾乎都來不及好好回答。

“那我教你玩好不好?”他繼續用亮晶晶的眼神盯著他,很像他哥以前養過的小貓。

辛陽和很認真地思考了半分鐘自己為什麽會坐在房間裏陪木驚蟄打這種看起來又無聊又浪費時間的游戲。

在電腦和空調啟動的過程中,阿姨小心地端了飲料和水果放在了一張離電腦很遠的小桌子上面。

辛陽和打量著這個房間,這是一間只有投影和兩部電腦的房間。

投影此時是關著的,地上散落著毯子和坐墊,以及兩個游戲手柄。

在電腦前面的椅子和平時看到的也不一樣,鍵盤閃著彩色的光,可能是等的過程比較無聊,木驚蟄屈指敲過鍵盤,發出嗒的一聲,辛陽和腦子裏閃過一些趙孟今說過的詞匯,卻記不太清。

其他的設備看起來也挺專業,而且花裏胡哨。

他簡單地下了結論。

“你想吃什麽喝什麽去那邊,不要拿到這邊來。”木驚蟄說起這種話的時候,全然沒有了之前有些傻乎乎的樣子,而是嚴肅認真地像個大人。

辛陽和搖頭:“沒事,我不吃。”

“小元哥哥過來。”木驚蟄拍拍旁邊的椅子,擡了擡下巴,示意辛陽和坐上去。

他們倆一起坐在椅子上,坐墊和靠背都很厚實,坐上去不算難受,但是他還是有些不習慣,木驚蟄註意到他偏頭,伸手教了他怎麽調整椅子,調整完總算是舒服多了。

他側過頭看見木驚蟄盯著電腦屏幕,重新帶上有些雀躍的神色,少年人的好奇心驅使下,讓他對未知的事物也開始有了隱約的期待。

“你有玩過什麽游戲嗎小元哥哥?”木驚蟄自己點開了一個游戲,又湊過來替他點開。

他聽見今天聽了好幾遍的稱呼此刻就在他的耳朵邊上,近在咫尺,他有些不自在地往後躲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搖搖頭:“沒玩過。”

木驚蟄聞言也不意外,又回到椅子上坐正,一邊摁著鍵盤鼠標一邊跟他繼續聊天:“你們這些好學生啊,繼承人啊果然都只會學習,什麽正經東西都要去學,太可怕了。”

他的語氣咋咋呼呼,卻並不惹人煩,還讓人有些好笑。

因此辛陽和真笑了一下,沒接話,心裏卻挺讚同後面一句話,從小到現在,他確實或被迫或自願地學了不少東西,所有的東西都是計劃之中的事情,一直都在朝著既定的軌跡行走下去。

和他哥一樣,基本上很少有玩電子游戲這種活動,他還是和趙孟今成為好友之後,才稍微接觸到了一些東西,卻也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現在看著木驚蟄的樣子,他內心深處也萌生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就好像是一條直直的道路在某個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分岔口,給他展現出完全不一樣的景色。

游戲開始,木驚蟄猛地扭頭看向正走神的辛陽和,才反應過來身邊還有個人似的,有些尷尬地給自己找補:“你先看我玩一把,要是不好玩就不玩這個。”

辛陽和點點頭,挪過來一點,安靜地看著木驚蟄打游戲,看起來像是一款槍械類游戲。

他沒被游戲本身吸引,反倒是被木驚蟄動得飛快的手指勾去了目光,常年不見光的手指白皙幹凈,在鍵盤上跳舞。

辛陽和下意識地用了這樣的一個詞匯。

就像是手指作為舞者,鍵盤作為舞臺,噠噠的敲擊聲作為背景音樂,圓融和諧,算得上賞心悅目。

和趙孟今還有班上的男生聚在一起打游戲的吵鬧不一樣,他打起游戲來沈穩又安靜,屏幕上的激烈戰鬥和他冷靜的側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也不會像他們那樣自己出錯了或者被人打死了就大喊大罵的,他也不會開口罵人。

才冒出這個想法的辛陽和就看見木驚蟄手指一邊跳著舞一邊打了一長串的文字,一下子晃過去一大片。

可惜打的速度太快,關上對話框的速度也很快,他沒看完全,卻也看到了幾句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話的句子。

沒有半句是重覆的。

辛陽和:“......”嗯,確實沒有開口罵人。

看著旁邊依舊沈穩冷靜卻仍舊稚氣的人,他難得地主動開口問了一句:“為什麽罵他?”

“他太菜了,玩了這麽多把,kd零點幾......”木驚蟄也不管旁邊的人聽不聽得懂,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大堆譴責的話,倒豆子似的,也不帶臟字,但是辛陽和也聽出來了他對那人游戲水平的質疑和不屑。

辛陽和認真地聽著,聽懂了個大概,並且無師自通了陰陽怪氣的話。

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他在心底偷偷地樂了一下,覺得這個弟弟還挺好玩的。

木驚蟄倒完心裏的無語之後,反應過來了眼前的人並不是很了解這些,想跟他好好解釋一下,卻看見他並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哥哥能好好坐在這裏可能只是自己的良好教養才讓他不至於扭頭就走,能安安靜靜地坐在這這麽久,已經是很尊重他這個小孩子了。

可能是家裏向來沒什麽人陪著他的原因,他內心活動一向都很豐富,腦子裏面的想法也轉動得很快,轉眼之間就自顧自地換了一個話題。

說到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辛陽和,低聲嘟囔著:“小元哥哥,你真好,我其實一直都特別希望自己有個哥哥弟弟陪著我,我姐姐他就不樂意看我玩這些。還是你好。”

本來聽完他這麽多話以及對游戲確實不感興趣的辛陽和聞言,莫名地想到了自己的哥哥,自從哥哥留學回來之後接過了家裏事業的一部分,他就再沒有被逼著學不感興趣的東西,也正是因此,他才可以轉到這邊的學校讀書。

於是他琢磨了一遍最後四個字,然後又妥協了。

就這樣,就在木驚蟄亮晶晶的期待的眼神之中,辛陽和開啟了他的新手之路。

正是如此,他才更發現,木驚蟄一旦接觸到和游戲有關的事情,便不再呆著木著或者無精打采,而是整個人都靈泛活絡起來。

帶著十二歲的他不曾有過的天真爛漫的色彩,照得他板正的過去也變得慢慢溫和起來。

他就像以前會停在他窗戶邊上的雲雀一樣,嘰嘰喳喳卻不惱人,很是可愛。

辛陽和保證,這麽些年來,他就沒有用可愛形容過任何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人,木驚蟄絕對是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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