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夜晚，窗外下起了滂沱大雨，隆隆的雷聲從天邊滾來，雨水在狂風的作用下一陣一陣地潑澆在窗玻璃上。

閆楊睡得很不安穩，大腦裏不斷回放著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

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不是自己，又突然對一切都厭倦起來。

漆黑的房間裏，俞芊正迷迷糊糊快要睡著，卻聽見房門被人打開。

那人走到床邊後，竟然掀開被子就躺了進來，從背後抱住了她。

她的身體一僵，頓時睡意全無，稍作鎮定後摸到床頭的手機，在上面打出：“怎麽了”。

閆楊的胳膊貼著她的胳膊，在屏幕上單手打字：“上面打雷，太吵。”

輸入完後，他的手又落了回去，放在她的肚子上。

過了一會兒，又輸入道：“肚子還疼嗎？”

“有點。”

“幫你揉一下。”

俞芊沒有回應，也沒有抗拒，任閆楊的手在肚子上輕輕地揉著。

寂靜的夜裏，兩人可以清晰地聽見彼此的呼吸。

要是以後也一直這樣就好了。

一些美好而不切實際的想象在閆楊的腦子裏冒出來。

他想和她一直呆在一起。

哪怕，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

嗅著俞芊發絲上淡淡的香氣，閆楊逐漸放松下來。

況且，她不是一直都這樣乖巧地呆在他身邊嗎？

他緩緩合上眼，回憶卻飄到好久之前，那是在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的生日聚會上。

其實根本沒有人邀請他，可他的母親怎會放過任何一個讓她的孩子在父親面前刷存在感的機會呢？

那天的氛圍真是熱鬧，除了拘謹地縮在角落裏的他，每個人都很開心。

沒有人打算來找他說話，他也不想去和任何人說話。

他只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或者幹脆讓他消失好了。

這樣的場合很多，很多。

那樣的目光很多，很多。

只有她不一樣，當她看著他的時候，和看其他任何人沒有區別。

她把自己洋娃娃借給他玩，那種男孩子根本不感興趣的玩意。

可後他來卻“忘記”歸還，把那東西狡猾地，卑劣地占為己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懷裏的人摟得更緊，就像他每晚摟著他的洋娃娃一樣。

只有在這樣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不需要任何防備，不需要任何面具，才會覺得，活著，好像有那麽點意思。

可同時他的心裏又生出些愧疚感，他幹脆強迫自己入睡，那種愧疚的情緒卻不減反增。

他突然想到，她現在這樣乖巧地靠在他的懷裏，只是因為她沒有選擇罷了，如果她可以選擇，她還會在這裏嗎？

一定不會。

她有什麽理由願意呆在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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