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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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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戰

1944年9月18日,夏遠山所在的游擊隊在距離洛陽170多公裏南郊的山林間行軍。

今天他們的任務是進駐李村,線報李村可能成為鬼子近期的活動點,為了村民們的安全,他們需要提前過來熟悉周邊的地形,並為潛在的戰鬥提前布置戰術。姚村伏擊戰的勝利令游擊隊員們信心倍增,他們的配備雖然不能在正面戰場阻擋日寇的鐵蹄,但能夠直接參與保衛村民的任務,同樣是極具意義的行動。夏遠山在第一戰中收獲了第一次殺敵,第一次面對戰友犧牲,和第一次與死神近距離擦肩而過,此後的三個晚上,他總要在入睡前反覆回想其中的兇險。梁昆侖奮不顧身的營救,令他對這位年齡不大的‘老兵’充滿了崇拜。此刻,他們又走在了一塊。

“像上次那樣的伏擊,你們打過很多次嗎?”夏遠山詢問身邊的梁昆侖。

“不多,上次是有確切情報,也多虧了活躍在敵人內部的情報員,我們才能提前知道敵人的動向,甚至知道敵人的進村路線。以我們的實力和鬼子硬拼,是要傷亡慘重的。”

“經你這麽說,游擊隊以前有過慘烈的戰鬥嗎?

“有的,一些任務比如掩護村民,為大部隊騷擾或拖住敵人,或者遭遇戰,都不像打埋伏來得這麽順利。我們隊伍有幾次減員嚴重,後面又收了一些新兵,才能維持現在的規模。”梁昆侖談起曲折的過去時,語氣中透露著感嘆。

“李村離我家不遠的,小時候去串過門,確實比較富庶,容易被鬼子盯上。”這次任務的地點令夏遠山回憶起了促使他入伍的家鄉慘案。“也不知道爹娘怎麽樣了,那天他們一個勁的讓我跑出去,去找隊伍,他們上了年紀跑不動,說會想辦法躲過去。”

“這次任務結束後,不妨向隊長提議往你家看看去?如果沒有別的任務的話。”

“好呀,我要向爹娘介紹你們。”

“聽說你還沒找媳婦兒,打仗的時候可得小心點。”梁昆侖再次表達了關切。“我洛寧人,出來找隊伍時已經有老婆孩子了,老婆舍不得我,但為了打鬼子,含淚把我送到了村口。”

“這麽久不見了,想他們吧。”

“想的,等勝利後,來我家坐坐。”

“好呀,我們多喝幾碗。”

姚村掃蕩的全軍覆沒,令本部的鬼子大隊長大為震怒,他不知道隊伍遭到了多大規模的阻擊居然無人生還,根據他們的情報,洛陽淪陷後周邊是沒有大股正規軍進行抵抗的,多半是中了埋伏。於是,這位狡猾的大隊長一面暗中檢查身邊的情報網是否有密探造成情報洩露,一面派遣了一個精銳分隊進行李村行動前的情報刺探。這個分隊的行動目的就是刺探李村周邊是否可能存在正規部隊進行防守,並為幾天後的大掃蕩摸清楚李村周遭地形,避免上一次的錯誤。

就這樣,敵我雙方勘察地形的兩股力量在這個特殊的日期不期而遇了。

雙方的遭遇點是距離李村約10多裏的山路上,游擊隊剛從山林中走出,正要回到大路上,而鬼子的小分隊則從山後面轉過彎來到山坳處。當雙方互相發現敵情時,距離已不足200米,第一時間顧不上尋找掩體的兩股部隊直接打上了。

這個距離的遭遇戰沒有過多技巧,臨敵的冷靜度和軍人素養很大程度決定了對對方的殺傷力。在人數不足我軍一半的情況下,鬼子卻沒有落下風,游擊隊的戰士減員很快,雙方的傷亡交換比例接近1:2。為了李村的安全,游擊隊是斷無撤退的念想的,他們想全殲這股敵人。而鬼子一開始卻似乎並不想沖著打光而去,他們且戰且退想帶情報回去,但隨著雙方傷亡的逐漸擴大,硬嗑到底還是成為了這場戰鬥的唯一歸宿。

游擊隊長周曙光也不幸為國捐軀,擊倒他的是鬼子指揮官身旁的貼身護衛,胸口中彈的周隊長很快因失血過多獻出了自己英雄的生命。夏遠山眼見周隊長和其他隊友的先後倒下,充滿了憤慨,他替周隊長完成了覆仇,殺死周隊長的鬼子被夏遠山爆頭擊斃。鬼子隊長則順手撿起了這名護衛的三八大蓋,趁夏遠山換膛的時機已瞄準了夏遠山的心臟,希望為自己的下屬完成覆仇。然而眼疾腿快的梁昆侖再次救了他,他一個閃身把夏遠山推倒,自己寬實的後背承受了這致命一槍。梁昆侖臨終前已沒有力氣說話,他把上次繳獲的戰利品---伏擊日軍從日軍隊長繳獲的王八盒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托付給了夏遠山,希望夏遠山好好保護自己。等夏遠山回過神來,雙方人都打光了,日軍方面,鬼子隊長是存活下來的最後一位,形成最終一對一的局面。

夏遠山想要活著離開將這邊的情況告知上級組織,但殺紅眼的鬼子隊長一定要分出勝負。夏遠山被對方步槍加駁殼槍輪番使用的火力壓制占據先機,竟找不到換膛的時機,只能一邊尋找掩體一邊伺機換膛反擊。鬼子隊長追著夏遠山邊跑邊打,誓要親自終結這場慘烈的遭遇戰。心生怯意的夏遠山嘗試著各種走位和隱蔽想甩掉對方,但沒能成功,兩人在山林間穿梭並用槍聲打招呼,竟跑出了數裏遠的距離。子彈率先用完的夏遠山對鬼子沒有了遠距離威脅,只能卯足了勁往山下跑,但鬼子隊長像蛇一樣牢牢纏住了他,竟是無法跑開距離,夏遠山盤算著要拖到對方也耗光子彈,然後用背負的大刀做殊死一搏。奔走間,鬼子隊長的一發子彈命中了奔跑中的夏遠山腳旁的一塊石頭,火星四濺之後,夏遠山的右小腿被濺起的碎片打中。一陣劇痛襲來,夏遠山自知再也跑不過對方,心裏涼了半截,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夏遠山發現了前方不遠處有個山洞,他強忍劇痛拖著傷腿躲入了山洞中,讓對手的槍彈失去作用,準備破釜沈舟,不多久,在山洞中等待的他聽見了腳步聲的臨近,白刃戰難以避免。

夏遠山安靜地躲在沒有陽光照耀的山洞暗處,準備趁鬼子進洞尋找他的一剎那,發動突然襲擊了結對手,但對手進入山洞的步伐非常謹慎,凝神聽取動靜的鬼子隊長從夏遠山突襲發出的聲響預警到了這致命一擊,眼疾手快用刺刀格開了這次突襲。全力一擊的夏遠山力道被帶歪,一個收勢不住,竟是俯沖了一跤摔在了地上。待他回過神要起身時,鬼子已將尖刀瞄準了他的心臟刺來。夏遠山左手本能抓起了身旁的一塊硬土護在胸口,只聽一聲悶響,刺刀沒能突破硬土的防禦,裏面居然包裹了某樣金屬物事,保護了絕境之下的夏遠山。以為能夠得手的鬼子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顯得措手不及,楞神了兩秒鐘,但已給了本想同歸於盡的夏遠山反擊機會,夏遠山的右手已經抽到了一旁掉落的大刀,揮到了鬼子的脖子上。鬼子隊長的力量與生命隨著動脈血的噴濺一瀉千裏,他一手捂住出血的脖子,另一手想抓出腰間的駁殼槍反擊,但是卻撲通一下趴倒在地上,再也不能行動了。

驚魂未定的夏遠山剝開了保護他的硬土,裏面居然有個金屬疙瘩。他長舒了一口氣,把這塊奇跡的金屬夾在腋下,並拾起了鬼子隊長的步槍斜挎在肩頭,重新背好大刀,一瘸一拐走出了山洞。山洞的暗處,他沒有註意到,鬼子隊長的腰身下壓著那把尋求最後反擊的駁殼槍,這把本應是戰利品的物件,就這樣和他主人的屍體一起在這個偏僻的山洞進入漫長的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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