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8 /魔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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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8 /魔法書
Chapter 048
“嗯~”
向昭伸個懶腰, 又在被子裏滾了幾下，迷迷瞪瞪的睜開眼，下意識的往枕頭下摸手機, 摸空一次，楞了一瞬，又繼續摸。
手指連續翻找好幾次, 向昭都沒有找到手機的影子, 終於是清醒了。
她四處張望，懵懵的打量屋子裏的陳設。
沒見過......
不對, 好像是見過的，那還是好早好早之前了。
向昭回想一陣兒, 才從記憶深處扒拉出這房子的樣貌。
彼時，她和謝北闌才剛剛在一起。
/
剛和謝北闌在一起時，向昭就聽說, 謝北闌常住在北苑。
圈子裏的人都告訴她，北苑是最能接近謝北闌的地方。
向昭深以為然。
謝北闌那時候和向昭不怎麽見面，也沒多少人相信向昭背後撐腰的人是謝北闌，固然，向昭情況不怎麽好，只是看起來過的不錯，實際上有苦難言。
向昭聯系不上謝北闌，只好在別墅發脾氣。
楠邊的別墅樓下也有一塊草坪，種滿了草皮, 向昭某一天起來, 往樓下的草坪看了十幾分鐘, 下樓就叫別墅裏的保姆把草坪全掀了。
別墅裏的保姆都是專門請來照顧向昭的人，沒有不聽向昭話的道理, 紛紛去把整片草坪給鏟掉，只留下光禿禿的泥土地。
第二天，向昭又給每個人都放了假。
“我喜歡一個人在家待著，有靈感，你們今天都回家休息！”
保姆都是聽老板的話，謝北闌不在，自然是聽向昭的，紛紛收拾東西放了一天假。
就這一天，向昭惹出了大麻煩。
向昭想要種花，買了花放在院子裏，從別墅房間通水管一路到院子，想先澆一遍水，可水一直不大，向昭就一直扭啊扭，直到控制不住流向——
“砰！”
爆炸的聲音響起，整個水管劈裏啪啦到處都是洞口，沒擰緊的水在別墅裏到處飛濺。
水管走位優秀，略有舞姿的在別墅裏飛來飛去。
向昭怕被罵，想在被發現之前處理好一切。
至於結果——嗯，整個別墅都被水淹了。
向昭嚇的不行，在臥室給謝北闌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隨後被接通，謝北闌好像是出差在國外，很安靜，偶爾能聽見汽車和風的聲音。
向昭哽咽幾聲，無助的向謝北闌求救：“謝總，怎麽辦啊，我好像把家裏淹了。”
當時，向昭對謝北闌的稱呼，還是一個單薄的“謝總”。
謝北闌站在巴黎的公路旁，車子拋錨，聯系的車還沒到，邁巴赫車身雙閃，一明一滅。他沒聽懂向昭的話，問道：“我記得楠邊，應該不在水上？”
向昭心虛極了，小心翼翼道：“我給你拍個視頻。”
啪一聲，向昭把電話掛斷，攝手攝腳下床去開宿舍門。
走到一半，手機又響起聲音，謝北闌打來視頻。
向昭下意識的接通，畫面上，謝北闌靠在車上的身影昏暗，看不清楚臉。
他道：“你用後置攝像頭我看看？”
向昭還是怕，只敢打開一小條門縫，把手機的攝像頭從縫隙裏探出去，模糊收滿整個客廳。
謝北闌“呵”一聲，像是看見什麽好笑的事情，笑著說：“你倒是會給自己找事情做。”
向昭把手裏拿回來捏在掌心，謝北闌說話的時候手機一起震動，酥酥麻麻的，直達心底。
她又羞又惱，把手機平放在床上，現在，謝北闌那邊只能看見黑漆漆的一片。
“現在要怎麽辦嘛，我又不敢下去，到處都是水。”
有點兒嬌氣，謝北闌想。
來接他的人已經到了，謝北闌伸手示意安靜，低聲輕哄：“我讓司機來接你，你先去北苑，好嗎？”
“好吧。”
後來，向昭在北苑住下，再也沒回過楠邊。
也沒人再敢輕視她。
/
房間裏的陳設沒有任何變化，一切都和走的那一天無比相似。
向昭坐起身，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昨天她答應去聚餐，然後坐在謝北闌旁邊，喝了酒。
之後呢？
向昭極少喝酒，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後居然有斷片的習慣。
她為什麽會在謝北闌家裏？向昭越想腦子越混沌，最後幹脆擺爛，什麽也不管了。
以前關系比這親密多了，有什麽好擔心的？
向昭這樣想著，掀開被子下床，推開臥室門。
別墅裏的陳設都修好了，看不出半點曾經被水淹過的跡象，向昭從房間裏探頭，沒看見人，放心的走出來。
最好到她離開這裏，都不會看見人。
從樓梯下去，墻上多了很多照片，用相框參差不齊的掛在上邊。
向昭一時沒忍住，多看幾眼。
都是謝北闌以前的照片。
看起來比現在年輕的多，不像眾人口中穩中的謝總，照片上的謝北闌，意氣風發，倒像個矜貴的公子哥。
向昭沒見過這些照片。
而且，委實也太新了，像是剛拿出來的，和周圍格格不入。
不過，向昭也沒想這麽多。
她看到最後，發現了一張雪山上的照片，謝北闌站在山巔，應該是後邊有人叫他，他回頭，日照金山，太陽正好在他身後。
終年不化的雪山和初升的太陽，還有站在其中勾唇一笑的謝北闌。
向昭心神一震，伸手前去觸摸，好似隔著好幾年的時空，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那一年，我十九歲。”謝北闌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介紹起圖片。
向昭被嚇到一般，收回手，又怕太像被抓包，先發制人：“你怎麽走路都沒聲的？”
謝北闌放下手裏的水杯，解釋道：“是你太認真了。”
向昭直楞楞的盯住謝北闌，頗有幾分，我怎麽可能會錯，你仔細想想的意思。
謝北闌被看了幾十秒，如她所願改口道：“是我走路太輕了。”
“我就說，怎麽可能會是我的問題？”
強詞奪理，謝北闌說：“這倒也是。”
向昭又看回照片，她有點好奇這張照片，“這是你遇見那個搜救隊長時候拍的嗎？”
“搜救隊長？”謝北闌挑眉，沒想到向昭還知道這件事，走上前來翻轉相框，後面用黑色記號筆寫有日期。
“4.16，時年19，於不知山。”
他仔細回想：“應當是這一次，那人，叫吳行。”
說到吳行，謝北闌有點兒感慨：“不知山不算矮，正值四月，山上溫度不高，我和裴西遇幾人一同爬山，到半路看見吳行一行人。”
“他們倒也是大膽，半吊子什麽也不會，工具也不齊全不正規，憑著一腔熱血就上了山。”
謝北闌笑著說：“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我勸他們早日離開，大部分人都走了，只剩下一個人。”
向昭搶答：“吳行？”她記得當時吳行說到這兒就沒說了。
謝北闌點頭：“吳行讓下山的人把裝備給他，硬是湊了一套勉強的爬山裝備，要和我們一起上山。”
“你答應了？”
“不知山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他爬山和我有甚關系？”
向昭：“我以為按照你這種資本家的做派，會把整座山包下來爬。”
謝北闌忍俊不禁：“我是有錢，不是有病。”
“吳行這人，就跟在我們後邊，不遠不近的距離。”
謝北闌說到這兒，似乎是忘了，停頓下來思索。
向昭被吊起胃口，希冀的看向謝北闌，期待道：“然後呢？他到達山頂了嗎？”
謝北闌有意逗弄：“你猜？”
向昭眉頭一挑，驕矜道：“不要，你快告訴我。”
“哈哈，他到了。”謝北闌說：“跟在我們後邊到的，只不過下來的時候，暈倒了，是被我們背下去的。”
難怪吳行不肯告訴隊員後面發生了什麽，這也太損毀威嚴了。
謝北闌說著說著，拿出一杯溫水放在向昭手裏：“昨晚上喝了酒，喝點兒溫水緩緩。”
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到指腹，向昭喝一口，剛剛好。
說著說著，向昭走到沙發上坐下，“你以前還喜歡這些，嗯，極限運動？”
她以為謝北闌這樣古板無趣的人，應當是從小就只關心學習，長大了只關註金融市場的股票，才不會花時間去挑戰極限。
謝北闌嘆氣，道：“向昭，我不是生下來就是二十八九歲，我也曾年輕過。我爬過山，跳過傘，開過飛機，後來才沈穩下來。”
向昭深以為然的點頭：“也是，只不過我知道你的時候，才十三歲，那個時候，你已經繼承謝氏，算起年齡來，和我現在差不多。所以在我眼裏，你和這些東西完全不沾邊，難以想象你會做這些事。”
謝北闌不知道想到什麽，神情苦澀：“年齡，我確實......改變不了。”
“你都是謝氏總裁了，要什麽有什麽，關心年齡幹嗎？”
謝北闌溫和道：“總有些事，我也沒有辦法，壁如年齡。至於要什麽有什麽，我也沒到這個地步。”
向昭撇嘴：“年齡又沒什麽，除了你，我也還有很多年齡大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向昭說完過一會兒，謝北闌還沒說話，她疑惑道：“你怎麽不說話了？”
“沒有，只是在想事情。”
向昭“哦”一聲，紮刀道：“年紀才二十八九歲，就已經到了轉不過彎的時候嗎？”
謝北闌沒給她爭論，倒是把做好的雞絲粥放在桌上：“早上一直溫著，還沒涼。”
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向昭已經忘記了要問自己為什麽在這兒，還有一開始要離開的念頭。
謝北闌坐在桌子盡頭，離向昭不近，安安靜靜的看她吃飯。
向昭喝了好幾口，粥還溫熱，胃裏好受多了，腦子也轉動起來。
“對了，我昨天，怎麽會在你這裏？”
想起正事了？謝北闌挑眉，道：“你昨日個喝多了，非要和我回來，我沒辦法，只好把你帶回來了。”
向昭不怎麽信這個答案，可若不是這個原因，為何她的助理沒有攔住謝北闌。
難不成真是這樣，她纏著謝北闌？怎麽可能。
向昭反駁謝北闌：“我以前喝醉，不是——”
卡殼了，向昭以前沒喝醉過，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麽樣子。
“嗯？”
“你說了我就信？我不信。”
謝北闌點頭：“很有警惕心，不錯。”
？？誰要你點評了，和你很熟嗎？
向昭狠狠的喝了一口粥，道：“不管昨天怎麽樣，謝謝你了，你這個人當朋友還是不錯的。”
謝北闌夾住報紙的手一頓，想問她，只是普通朋友嗎？
“那就好。”
向昭揮動手機：“我助理來接我，我先走了。”
謝北闌：“好的。”
他站起身，向昭吃完最後一口，一邊往外跑一邊揮手：“大忙人不用你送了！”
向昭跑的很快，助理的車已經停在外邊，謝北闌站在原地，報紙的邊角被揉皺，幾乎要破掉。
謝北闌放下報紙，反向的報紙落在桌上，上邊的字跡已經看不清。
別墅裏的屋子多被鎖住，謝北闌打開儲物間的門，面無表情的把墻上的照片放回原地。
她說喜歡優秀的人，可是好像不喜歡極限運動，謝北闌掀開另一個箱子，裏面放的全是競賽獎杯。
下次換一個。
......
收拾好儲物間，謝北闌回到客廳，走到向昭昨夜待過的房間。
向昭以往從不疊被子，這次卻把被子疊起來放在一邊。
謝北闌有點挫敗，坐在床邊，想，真是把自己當客人了。
她現在也確實是客人。
沈默一會兒，謝北闌站起身，腳踢到什麽，聽見滾動的聲音，謝北闌彎腰拾起。
是一枚鑰匙。
謝北闌眼神微瞇，這枚鑰匙，應該是向昭的。
窗外，向昭的車已經走了很遠，謝北闌想了想，把鑰匙放回床底下。
另一邊，向昭坐在車上。
助理支支吾吾好半天，問：“向老師，你昨晚和謝總回去，沒事吧？”
向昭擺手：“沒事，謝北闌也不至於搞醉鬼。”
說完，她坐起身，輕聲期待的問：“昨天，是我纏著要和謝北闌走的？”
助理毫不猶豫的點頭，大聲道：“向老師你不知道，我拉都拉不動你，你非要跟著人走，扒拉人謝總胸口，誰要是攔你你就幹吼......”
“夠了，夠了，別說了。”
助理閉上嘴，後視鏡裏，向昭癱倒在座椅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好丟人，為什麽要問，為什麽不信謝北闌，要是不問，現在還能假裝什麽也沒發生。
為什麽要看我，為什麽要從後視鏡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向昭用右手擋住眼睛，掩耳盜鈴不去看助理的表情。
助理很疑惑，向昭這是怎麽了？她還沒說完呢，昨晚上向昭還讓謝總抱她......
“別說了，快送我回去，我要洗澡！”
不許任何人再提起昨天的事！！
/
“餵，老謝？我找到初芽了，她答應了你的要求。”
謝北闌坐在北苑書房，意料之中的事，沒給周棲野什麽反應。
“嗯。”
周棲野煩悶道：“初芽和那人長得真像，但現在怎麽辦？不可能直接送給老爺子吧。”
謝北闌否認：“當然不是。”
“謝渡兩天後會帶謝珍林參加宴會，宣布謝氏繼承人，我把地址給你，讓初芽過去。”
“行，包在我身上。”周棲野說：“下次這種事情你不要叫我了，我是頂流，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到時候我星途就毀了！”
“我這麽火，比公司好幾個藝人加起來都火，可不能有事。”
“......”謝北闌譏諷道：“要不是周助理有事，你以為輪得到你？傻白甜。”
周·傻白甜·棲野炸毛：“不要叫我這個外號，我不是傻白甜！”
“行，沒事我掛了。”
“不行，你不能掛。”
“？”
周棲野收起散漫的態度，嚴肅道：“你是不是查到什麽？”
謝北闌問：“什麽方面的？”
周棲野：“你別裝，之前你一直狠不下心來，你早就遇見初芽了，不是嗎？直到你回了一次謝家，突然就開始針對謝渡。”
“謝北闌，你看見什麽了？”
謝北闌面容冷靜，一絲一毫破綻也沒有漏出來：“沒有，只是突然不想和謝珍林爭了。”
“真的？”
謝北闌沈聲：“真的。”
“哈哈哈還以為你怎麽了，”周棲野放下心來：“想想也是，要是我和我哥爭起來，我肯定嫌麻煩。”
“沒事兒我掛了。”
“行了大忙人不煩你。”
掛斷電話，謝北闌拿出抽屜裏的調查結果，想了想，放在幾套劇本裏。
“少爺，老爺有事找您。”
......
/
“姐姐，我爸爸還沒來嗎？”謝懷安坐在板凳上，腳晃來晃去，問了不知道多少遍。
向昭的助理坐在一旁看小孩，機械式的回答：“還沒有，應該快來了，別著急。”
謝懷安唉聲嘆氣：“我覺得我爸爸不會來了。”
小孩垂頭喪氣，助理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小孩已經在劇組等了兩個小時，她爸爸還沒來。
據謝懷安所說，她經紀人家裏出了事，媽媽給經紀人放了假，臨時叫爸爸來接謝懷安，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爸爸一直不來。
謝懷安原本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現在完全坐不住，趴在凳子上左扭右晃。
“我好想回家啊。”
“好想回家。”
“回家。”
謝懷安嘀嘀咕咕，向昭哪怕坐的遠也聽見了，心裏一軟，走過來把小孩撈在懷裏。
“你爸爸還沒來嗎？”
謝懷安點頭：“唉，可憐的小孩被忘記了。”
向昭問助理：“她爸爸電話呢？”
“打了，沒人接。”
“媽媽電話呢？”
“也沒人接。”
向昭苦惱的看著快化成一灘水的小孩，蹲下問：“謝懷安你記得你家住哪裏嗎？”
謝懷安點頭：“我家住在幸福別墅八棟十三號，門前有很漂亮的花海，媽媽喜歡種花，爸爸喜歡賺錢......”
“夠了夠了，”向昭打斷謝懷安的背誦，問：“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謝懷安眼睛一亮，站起身扒拉住向昭的腿，軟軟的說：“謝謝向姐姐，你人真好，愛你愛你。”
助理本來說她來送，看謝懷安這迫不及待的樣子，笑道：“還真是喜歡向老師。”
向昭拉起謝懷安的手：“和我長得像，可能冥冥之中還是有緣分在，沒事，我去送，我今天的戲份也拍完了，你去把我的東西收拾回酒店。”
助理道：“好的向老師。”
向昭拉住謝懷安往車裏走，謝懷安年紀還小，只能坐後座，不過人也乖，不鬧，一路上安安靜靜的。
幸福別墅群離劇組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向昭半路上透過鏡子看謝懷安，發現小孩已經睡著了。
等了爸爸這麽久，肯定累壞了。
等到了地方，向昭原本想讓謝懷安再睡一會兒，沒想到她自己醒了，奶聲奶氣說：“謝謝姐姐，我到家了，我回去了。”
謝懷安下車，覺還沒醒，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向昭看的心慌，上前牽住她的手。
“我送你到家門口好不好？”
“謝謝姐姐。”
小孩的體溫好像比成年人的要高，向昭好幾次牽謝懷安的手，都感覺溫溫熱熱，小而柔軟。
向昭想，小姑娘確實是脆弱的，需要保護的寶貝。
兩人步子不慢，謝懷安一路帶找不到路的向昭回別墅，她說：“認不到路沒關系，我們家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花，看見花就知道家在哪裏了。”
向昭認真聽小孩說話：“很特殊的方式。”
“當然，這是我媽媽想的，我媽媽特別溫柔！”
謝懷安很喜歡自己的媽媽，不管和誰聊天，都會去誇媽媽。
說著說著，就到了別墅前。
真如謝懷安所說，別墅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兒，哪怕是九月，也有盛開的花朵。
向昭順著謝懷安的手看過去，花田裏有個人，長頭發，身子羸弱，正在澆水。
看見那人的背影，向昭手指異常的顫抖，熟悉的背影讓向昭感到無措。
太像了，太像了。
向昭搖頭，過去這麽多年，她還是能記起那人的背影，決絕凝重，毫不猶豫，只扔下懵懂的她。
她向來是看著那人的背影，以至於無法忘懷。
謝懷安掙脫向昭的手，開心的呼喊媽媽。
“媽媽——媽媽——我回來了！”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向昭告訴自己她應該馬上就走，可她沒有，她連轉身都做不到。
花田裏的人抓頭——
向昭看見她的臉。
/
古樸的座椅，老式中國風裝飾風格，木制的檀香味彌漫在屋子裏。
謝珍林的小孩目前在北城，為了遷就心愛的兒子，謝渡也在北城買了一棟房子。
保持謝渡一貫的老掉牙審美，低調奢靡，用料不菲。
謝渡坐在正中間，謝北闌、謝珍林分別在兩側。
茶水放太久，已經涼了。
謝渡嘶啞道：“遺囑就這樣決定了，謝氏繼承人......”
謝珍林滿懷期待的等待宣布，另一邊，謝北闌沒精打采，對結果很是不在意。
“就換成謝珍林。”
謝珍林嘴角揚起，高興道：“謝謝爸爸！”
謝渡慈愛的拍拍兒子的背脊，又嚴肅的看向謝北闌：“我這裏還有幾家公司給你，你......”
謝北闌聽的煩了，站起身，不留情面道：“繼承權我已經放棄，公司我也不需要。”
謝珍林作為勝利者，洋洋得意道：“不過幾個公司，侄兒你就拿下吧。”
對於謝珍林的大方，謝渡很是欣慰。
“珍林如此說，你就拿下吧。”
謝北闌皺眉，道：“我父親不要的東西，我也不想要。”
“至於謝珍林喜歡，那就送給謝珍林。”
謝渡臉色發青：“混賬！”
謝北闌嗤笑：“你自己是什麽樣的，你不清楚？還期望什麽？”
“別忘了我的東西。”
謝渡一拄拐杖，厲聲道：“珍林，把東西給他！”
謝珍林並不想馬上就把謝北闌要的東西給他，磨磨蹭蹭。
謝北闌輕蔑的俯視他一眼，似乎已經看穿謝珍林的所有想法：“不要浪費時間，嗯？”
謝珍林渾身發涼，哆哆嗦嗦的去拿東西。
謝北闌拿到東西，假意道賀：“恭喜二人，得償所願。”
說完，謝北闌揚長而去。
謝渡哼一聲，安慰謝珍林道：“謝北闌沒了謝家，什麽也不算，你別被他糊弄了。”
謝珍林訥訥點頭，推辭出門：“我去看看公司。”
謝渡對於謝珍林的努力很欣慰：“好好好，快去吧。”
謝珍林三兩步出門，追上還沒走的謝北闌。
“你拿到你想要的，還會不會把齊幺的事告訴爸爸？”謝珍林知道謝渡的私生子不止他一個，只是他最特殊，若是謝渡知道齊幺的事，定然不會準許齊幺的存在。
謝珍林舍不得齊幺，但也舍不得唾手可得的富貴。
謝北闌停下，犀利的眼神掃過別墅，再慢悠悠回到謝珍林身上：“我想你應該記得這場交易。”
“你只要管好齊幺，不讓她和向昭見面，其他的，我自然也不會去說。”
謝珍林心底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若是見面了？”
謝北闌笑了，輕聲說：“你不會想知道的，我親愛的小叔。”
“另外，東西拿住了，萬一掉了，可怎麽辦？畢竟，有的事情，可不是說消失就能消失的，你說是嗎？”
謝珍林眼神一跳，極力偽裝鎮定：“你知道什麽？”
“別著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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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8
“嗯~”
向昭伸個懶腰, 又在被子裏滾了幾下，迷迷瞪瞪的睜開眼，下意識的往枕頭下摸手機, 摸空一次，楞了一瞬，又繼續摸。
手指連續翻找好幾次, 向昭都沒有找到手機的影子, 終於是清醒了。
她四處張望，懵懵的打量屋子裏的陳設。
沒見過......
不對, 好像是見過的，那還是好早好早之前了。
向昭回想一陣兒, 才從記憶深處扒拉出這房子的樣貌。
彼時，她和謝北闌才剛剛在一起。
/
剛和謝北闌在一起時，向昭就聽說, 謝北闌常住在北苑。
圈子裏的人都告訴她，北苑是最能接近謝北闌的地方。
向昭深以為然。
謝北闌那時候和向昭不怎麽見面，也沒多少人相信向昭背後撐腰的人是謝北闌，固然，向昭情況不怎麽好，只是看起來過的不錯，實際上有苦難言。
向昭聯系不上謝北闌，只好在別墅發脾氣。
楠邊的別墅樓下也有一塊草坪，種滿了草皮, 向昭某一天起來, 往樓下的草坪看了十幾分鐘, 下樓就叫別墅裏的保姆把草坪全掀了。
別墅裏的保姆都是專門請來照顧向昭的人，沒有不聽向昭話的道理, 紛紛去把整片草坪給鏟掉，只留下光禿禿的泥土地。
第二天，向昭又給每個人都放了假。
“我喜歡一個人在家待著，有靈感，你們今天都回家休息！”
保姆都是聽老板的話，謝北闌不在，自然是聽向昭的，紛紛收拾東西放了一天假。
就這一天，向昭惹出了大麻煩。
向昭想要種花，買了花放在院子裏，從別墅房間通水管一路到院子，想先澆一遍水，可水一直不大，向昭就一直扭啊扭，直到控制不住流向——
“砰！”
爆炸的聲音響起，整個水管劈裏啪啦到處都是洞口，沒擰緊的水在別墅裏到處飛濺。
水管走位優秀，略有舞姿的在別墅裏飛來飛去。
向昭怕被罵，想在被發現之前處理好一切。
至於結果——嗯，整個別墅都被水淹了。
向昭嚇的不行，在臥室給謝北闌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隨後被接通，謝北闌好像是出差在國外，很安靜，偶爾能聽見汽車和風的聲音。
向昭哽咽幾聲，無助的向謝北闌求救：“謝總，怎麽辦啊，我好像把家裏淹了。”
當時，向昭對謝北闌的稱呼，還是一個單薄的“謝總”。
謝北闌站在巴黎的公路旁，車子拋錨，聯系的車還沒到，邁巴赫車身雙閃，一明一滅。他沒聽懂向昭的話，問道：“我記得楠邊，應該不在水上？”
向昭心虛極了，小心翼翼道：“我給你拍個視頻。”
啪一聲，向昭把電話掛斷，攝手攝腳下床去開宿舍門。
走到一半，手機又響起聲音，謝北闌打來視頻。
向昭下意識的接通，畫面上，謝北闌靠在車上的身影昏暗，看不清楚臉。
他道：“你用後置攝像頭我看看？”
向昭還是怕，只敢打開一小條門縫，把手機的攝像頭從縫隙裏探出去，模糊收滿整個客廳。
謝北闌“呵”一聲，像是看見什麽好笑的事情，笑著說：“你倒是會給自己找事情做。”
向昭把手裏拿回來捏在掌心，謝北闌說話的時候手機一起震動，酥酥麻麻的，直達心底。
她又羞又惱，把手機平放在床上，現在，謝北闌那邊只能看見黑漆漆的一片。
“現在要怎麽辦嘛，我又不敢下去，到處都是水。”
有點兒嬌氣，謝北闌想。
來接他的人已經到了，謝北闌伸手示意安靜，低聲輕哄：“我讓司機來接你，你先去北苑，好嗎？”
“好吧。”
後來，向昭在北苑住下，再也沒回過楠邊。
也沒人再敢輕視她。
/
房間裏的陳設沒有任何變化，一切都和走的那一天無比相似。
向昭坐起身，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昨天她答應去聚餐，然後坐在謝北闌旁邊，喝了酒。
之後呢？
向昭極少喝酒，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後居然有斷片的習慣。
她為什麽會在謝北闌家裏？向昭越想腦子越混沌，最後幹脆擺爛，什麽也不管了。
以前關系比這親密多了，有什麽好擔心的？
向昭這樣想著，掀開被子下床，推開臥室門。
別墅裏的陳設都修好了，看不出半點曾經被水淹過的跡象，向昭從房間裏探頭，沒看見人，放心的走出來。
最好到她離開這裏，都不會看見人。
從樓梯下去，墻上多了很多照片，用相框參差不齊的掛在上邊。
向昭一時沒忍住，多看幾眼。
都是謝北闌以前的照片。
看起來比現在年輕的多，不像眾人口中穩中的謝總，照片上的謝北闌，意氣風發，倒像個矜貴的公子哥。
向昭沒見過這些照片。
而且，委實也太新了，像是剛拿出來的，和周圍格格不入。
不過，向昭也沒想這麽多。
她看到最後，發現了一張雪山上的照片，謝北闌站在山巔，應該是後邊有人叫他，他回頭，日照金山，太陽正好在他身後。
終年不化的雪山和初升的太陽，還有站在其中勾唇一笑的謝北闌。
向昭心神一震，伸手前去觸摸，好似隔著好幾年的時空，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那一年，我十九歲。”謝北闌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介紹起圖片。
向昭被嚇到一般，收回手，又怕太像被抓包，先發制人：“你怎麽走路都沒聲的？”
謝北闌放下手裏的水杯，解釋道：“是你太認真了。”
向昭直楞楞的盯住謝北闌，頗有幾分，我怎麽可能會錯，你仔細想想的意思。
謝北闌被看了幾十秒，如她所願改口道：“是我走路太輕了。”
“我就說，怎麽可能會是我的問題？”
強詞奪理，謝北闌說：“這倒也是。”
向昭又看回照片，她有點好奇這張照片，“這是你遇見那個搜救隊長時候拍的嗎？”
“搜救隊長？”謝北闌挑眉，沒想到向昭還知道這件事，走上前來翻轉相框，後面用黑色記號筆寫有日期。
“4.16，時年19，於不知山。”
他仔細回想：“應當是這一次，那人，叫吳行。”
說到吳行，謝北闌有點兒感慨：“不知山不算矮，正值四月，山上溫度不高，我和裴西遇幾人一同爬山，到半路看見吳行一行人。”
“他們倒也是大膽，半吊子什麽也不會，工具也不齊全不正規，憑著一腔熱血就上了山。”
謝北闌笑著說：“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我勸他們早日離開，大部分人都走了，只剩下一個人。”
向昭搶答：“吳行？”她記得當時吳行說到這兒就沒說了。
謝北闌點頭：“吳行讓下山的人把裝備給他，硬是湊了一套勉強的爬山裝備，要和我們一起上山。”
“你答應了？”
“不知山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他爬山和我有甚關系？”
向昭：“我以為按照你這種資本家的做派，會把整座山包下來爬。”
謝北闌忍俊不禁：“我是有錢，不是有病。”
“吳行這人，就跟在我們後邊，不遠不近的距離。”
謝北闌說到這兒，似乎是忘了，停頓下來思索。
向昭被吊起胃口，希冀的看向謝北闌，期待道：“然後呢？他到達山頂了嗎？”
謝北闌有意逗弄：“你猜？”
向昭眉頭一挑，驕矜道：“不要，你快告訴我。”
“哈哈，他到了。”謝北闌說：“跟在我們後邊到的，只不過下來的時候，暈倒了，是被我們背下去的。”
難怪吳行不肯告訴隊員後面發生了什麽，這也太損毀威嚴了。
謝北闌說著說著，拿出一杯溫水放在向昭手裏：“昨晚上喝了酒，喝點兒溫水緩緩。”
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到指腹，向昭喝一口，剛剛好。
說著說著，向昭走到沙發上坐下，“你以前還喜歡這些，嗯，極限運動？”
她以為謝北闌這樣古板無趣的人，應當是從小就只關心學習，長大了只關註金融市場的股票，才不會花時間去挑戰極限。
謝北闌嘆氣，道：“向昭，我不是生下來就是二十八九歲，我也曾年輕過。我爬過山，跳過傘，開過飛機，後來才沈穩下來。”
向昭深以為然的點頭：“也是，只不過我知道你的時候，才十三歲，那個時候，你已經繼承謝氏，算起年齡來，和我現在差不多。所以在我眼裏，你和這些東西完全不沾邊，難以想象你會做這些事。”
謝北闌不知道想到什麽，神情苦澀：“年齡，我確實......改變不了。”
“你都是謝氏總裁了，要什麽有什麽，關心年齡幹嗎？”
謝北闌溫和道：“總有些事，我也沒有辦法，壁如年齡。至於要什麽有什麽，我也沒到這個地步。”
向昭撇嘴：“年齡又沒什麽，除了你，我也還有很多年齡大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向昭說完過一會兒，謝北闌還沒說話，她疑惑道：“你怎麽不說話了？”
“沒有，只是在想事情。”
向昭“哦”一聲，紮刀道：“年紀才二十八九歲，就已經到了轉不過彎的時候嗎？”
謝北闌沒給她爭論，倒是把做好的雞絲粥放在桌上：“早上一直溫著，還沒涼。”
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向昭已經忘記了要問自己為什麽在這兒，還有一開始要離開的念頭。
謝北闌坐在桌子盡頭，離向昭不近，安安靜靜的看她吃飯。
向昭喝了好幾口，粥還溫熱，胃裏好受多了，腦子也轉動起來。
“對了，我昨天，怎麽會在你這裏？”
想起正事了？謝北闌挑眉，道：“你昨日個喝多了，非要和我回來，我沒辦法，只好把你帶回來了。”
向昭不怎麽信這個答案，可若不是這個原因，為何她的助理沒有攔住謝北闌。
難不成真是這樣，她纏著謝北闌？怎麽可能。
向昭反駁謝北闌：“我以前喝醉，不是——”
卡殼了，向昭以前沒喝醉過，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麽樣子。
“嗯？”
“你說了我就信？我不信。”
謝北闌點頭：“很有警惕心，不錯。”
？？誰要你點評了，和你很熟嗎？
向昭狠狠的喝了一口粥，道：“不管昨天怎麽樣，謝謝你了，你這個人當朋友還是不錯的。”
謝北闌夾住報紙的手一頓，想問她，只是普通朋友嗎？
“那就好。”
向昭揮動手機：“我助理來接我，我先走了。”
謝北闌：“好的。”
他站起身，向昭吃完最後一口，一邊往外跑一邊揮手：“大忙人不用你送了！”
向昭跑的很快，助理的車已經停在外邊，謝北闌站在原地，報紙的邊角被揉皺，幾乎要破掉。
謝北闌放下報紙，反向的報紙落在桌上，上邊的字跡已經看不清。
別墅裏的屋子多被鎖住，謝北闌打開儲物間的門，面無表情的把墻上的照片放回原地。
她說喜歡優秀的人，可是好像不喜歡極限運動，謝北闌掀開另一個箱子，裏面放的全是競賽獎杯。
下次換一個。
......
收拾好儲物間，謝北闌回到客廳，走到向昭昨夜待過的房間。
向昭以往從不疊被子，這次卻把被子疊起來放在一邊。
謝北闌有點挫敗，坐在床邊，想，真是把自己當客人了。
她現在也確實是客人。
沈默一會兒，謝北闌站起身，腳踢到什麽，聽見滾動的聲音，謝北闌彎腰拾起。
是一枚鑰匙。
謝北闌眼神微瞇，這枚鑰匙，應該是向昭的。
窗外，向昭的車已經走了很遠，謝北闌想了想，把鑰匙放回床底下。
另一邊，向昭坐在車上。
助理支支吾吾好半天，問：“向老師，你昨晚和謝總回去，沒事吧？”
向昭擺手：“沒事，謝北闌也不至於搞醉鬼。”
說完，她坐起身，輕聲期待的問：“昨天，是我纏著要和謝北闌走的？”
助理毫不猶豫的點頭，大聲道：“向老師你不知道，我拉都拉不動你，你非要跟著人走，扒拉人謝總胸口，誰要是攔你你就幹吼......”
“夠了，夠了，別說了。”
助理閉上嘴，後視鏡裏，向昭癱倒在座椅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好丟人，為什麽要問，為什麽不信謝北闌，要是不問，現在還能假裝什麽也沒發生。
為什麽要看我，為什麽要從後視鏡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向昭用右手擋住眼睛，掩耳盜鈴不去看助理的表情。
助理很疑惑，向昭這是怎麽了？她還沒說完呢，昨晚上向昭還讓謝總抱她......
“別說了，快送我回去，我要洗澡！”
不許任何人再提起昨天的事！！
/
“餵，老謝？我找到初芽了，她答應了你的要求。”
謝北闌坐在北苑書房，意料之中的事，沒給周棲野什麽反應。
“嗯。”
周棲野煩悶道：“初芽和那人長得真像，但現在怎麽辦？不可能直接送給老爺子吧。”
謝北闌否認：“當然不是。”
“謝渡兩天後會帶謝珍林參加宴會，宣布謝氏繼承人，我把地址給你，讓初芽過去。”
“行，包在我身上。”周棲野說：“下次這種事情你不要叫我了，我是頂流，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到時候我星途就毀了！”
“我這麽火，比公司好幾個藝人加起來都火，可不能有事。”
“......”謝北闌譏諷道：“要不是周助理有事，你以為輪得到你？傻白甜。”
周·傻白甜·棲野炸毛：“不要叫我這個外號，我不是傻白甜！”
“行，沒事我掛了。”
“不行，你不能掛。”
“？”
周棲野收起散漫的態度，嚴肅道：“你是不是查到什麽？”
謝北闌問：“什麽方面的？”
周棲野：“你別裝，之前你一直狠不下心來，你早就遇見初芽了，不是嗎？直到你回了一次謝家，突然就開始針對謝渡。”
“謝北闌，你看見什麽了？”
謝北闌面容冷靜，一絲一毫破綻也沒有漏出來：“沒有，只是突然不想和謝珍林爭了。”
“真的？”
謝北闌沈聲：“真的。”
“哈哈哈還以為你怎麽了，”周棲野放下心來：“想想也是，要是我和我哥爭起來，我肯定嫌麻煩。”
“沒事兒我掛了。”
“行了大忙人不煩你。”
掛斷電話，謝北闌拿出抽屜裏的調查結果，想了想，放在幾套劇本裏。
“少爺，老爺有事找您。”
......
/
“姐姐，我爸爸還沒來嗎？”謝懷安坐在板凳上，腳晃來晃去，問了不知道多少遍。
向昭的助理坐在一旁看小孩，機械式的回答：“還沒有，應該快來了，別著急。”
謝懷安唉聲嘆氣：“我覺得我爸爸不會來了。”
小孩垂頭喪氣，助理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小孩已經在劇組等了兩個小時，她爸爸還沒來。
據謝懷安所說，她經紀人家裏出了事，媽媽給經紀人放了假，臨時叫爸爸來接謝懷安，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爸爸一直不來。
謝懷安原本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現在完全坐不住，趴在凳子上左扭右晃。
“我好想回家啊。”
“好想回家。”
“回家。”
謝懷安嘀嘀咕咕，向昭哪怕坐的遠也聽見了，心裏一軟，走過來把小孩撈在懷裏。
“你爸爸還沒來嗎？”
謝懷安點頭：“唉，可憐的小孩被忘記了。”
向昭問助理：“她爸爸電話呢？”
“打了，沒人接。”
“媽媽電話呢？”
“也沒人接。”
向昭苦惱的看著快化成一灘水的小孩，蹲下問：“謝懷安你記得你家住哪裏嗎？”
謝懷安點頭：“我家住在幸福別墅八棟十三號，門前有很漂亮的花海，媽媽喜歡種花，爸爸喜歡賺錢......”
“夠了夠了，”向昭打斷謝懷安的背誦，問：“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謝懷安眼睛一亮，站起身扒拉住向昭的腿，軟軟的說：“謝謝向姐姐，你人真好，愛你愛你。”
助理本來說她來送，看謝懷安這迫不及待的樣子，笑道：“還真是喜歡向老師。”
向昭拉起謝懷安的手：“和我長得像，可能冥冥之中還是有緣分在，沒事，我去送，我今天的戲份也拍完了，你去把我的東西收拾回酒店。”
助理道：“好的向老師。”
向昭拉住謝懷安往車裏走，謝懷安年紀還小，只能坐後座，不過人也乖，不鬧，一路上安安靜靜的。
幸福別墅群離劇組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向昭半路上透過鏡子看謝懷安，發現小孩已經睡著了。
等了爸爸這麽久，肯定累壞了。
等到了地方，向昭原本想讓謝懷安再睡一會兒，沒想到她自己醒了，奶聲奶氣說：“謝謝姐姐，我到家了，我回去了。”
謝懷安下車，覺還沒醒，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向昭看的心慌，上前牽住她的手。
“我送你到家門口好不好？”
“謝謝姐姐。”
小孩的體溫好像比成年人的要高，向昭好幾次牽謝懷安的手，都感覺溫溫熱熱，小而柔軟。
向昭想，小姑娘確實是脆弱的，需要保護的寶貝。
兩人步子不慢，謝懷安一路帶找不到路的向昭回別墅，她說：“認不到路沒關系，我們家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花，看見花就知道家在哪裏了。”
向昭認真聽小孩說話：“很特殊的方式。”
“當然，這是我媽媽想的，我媽媽特別溫柔！”
謝懷安很喜歡自己的媽媽，不管和誰聊天，都會去誇媽媽。
說著說著，就到了別墅前。
真如謝懷安所說，別墅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兒，哪怕是九月，也有盛開的花朵。
向昭順著謝懷安的手看過去，花田裏有個人，長頭發，身子羸弱，正在澆水。
看見那人的背影，向昭手指異常的顫抖，熟悉的背影讓向昭感到無措。
太像了，太像了。
向昭搖頭，過去這麽多年，她還是能記起那人的背影，決絕凝重，毫不猶豫，只扔下懵懂的她。
她向來是看著那人的背影，以至於無法忘懷。
謝懷安掙脫向昭的手，開心的呼喊媽媽。
“媽媽——媽媽——我回來了！”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向昭告訴自己她應該馬上就走，可她沒有，她連轉身都做不到。
花田裏的人抓頭——
向昭看見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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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樸的座椅，老式中國風裝飾風格，木制的檀香味彌漫在屋子裏。
謝珍林的小孩目前在北城，為了遷就心愛的兒子，謝渡也在北城買了一棟房子。
保持謝渡一貫的老掉牙審美，低調奢靡，用料不菲。
謝渡坐在正中間，謝北闌、謝珍林分別在兩側。
茶水放太久，已經涼了。
謝渡嘶啞道：“遺囑就這樣決定了，謝氏繼承人......”
謝珍林滿懷期待的等待宣布，另一邊，謝北闌沒精打采，對結果很是不在意。
“就換成謝珍林。”
謝珍林嘴角揚起，高興道：“謝謝爸爸！”
謝渡慈愛的拍拍兒子的背脊，又嚴肅的看向謝北闌：“我這裏還有幾家公司給你，你......”
謝北闌聽的煩了，站起身，不留情面道：“繼承權我已經放棄，公司我也不需要。”
謝珍林作為勝利者，洋洋得意道：“不過幾個公司，侄兒你就拿下吧。”
對於謝珍林的大方，謝渡很是欣慰。
“珍林如此說，你就拿下吧。”
謝北闌皺眉，道：“我父親不要的東西，我也不想要。”
“至於謝珍林喜歡，那就送給謝珍林。”
謝渡臉色發青：“混賬！”
謝北闌嗤笑：“你自己是什麽樣的，你不清楚？還期望什麽？”
“別忘了我的東西。”
謝渡一拄拐杖，厲聲道：“珍林，把東西給他！”
謝珍林並不想馬上就把謝北闌要的東西給他，磨磨蹭蹭。
謝北闌輕蔑的俯視他一眼，似乎已經看穿謝珍林的所有想法：“不要浪費時間，嗯？”
謝珍林渾身發涼，哆哆嗦嗦的去拿東西。
謝北闌拿到東西，假意道賀：“恭喜二人，得償所願。”
說完，謝北闌揚長而去。
謝渡哼一聲，安慰謝珍林道：“謝北闌沒了謝家，什麽也不算，你別被他糊弄了。”
謝珍林訥訥點頭，推辭出門：“我去看看公司。”
謝渡對於謝珍林的努力很欣慰：“好好好，快去吧。”
謝珍林三兩步出門，追上還沒走的謝北闌。
“你拿到你想要的，還會不會把齊幺的事告訴爸爸？”謝珍林知道謝渡的私生子不止他一個，只是他最特殊，若是謝渡知道齊幺的事，定然不會準許齊幺的存在。
謝珍林舍不得齊幺，但也舍不得唾手可得的富貴。
謝北闌停下，犀利的眼神掃過別墅，再慢悠悠回到謝珍林身上：“我想你應該記得這場交易。”
“你只要管好齊幺，不讓她和向昭見面，其他的，我自然也不會去說。”
謝珍林心底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若是見面了？”
謝北闌笑了，輕聲說：“你不會想知道的，我親愛的小叔。”
“另外，東西拿住了，萬一掉了，可怎麽辦？畢竟，有的事情，可不是說消失就能消失的，你說是嗎？”
謝珍林眼神一跳，極力偽裝鎮定：“你知道什麽？”
“別著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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