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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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那麽作為制造這場風暴的秦游現在在做什麽呢？
他在反躬自省。確切來說, 是借著給兒子雕木劍的過程反躬自省。
這樣心裏能平靜一些，能更好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世上有很多事情做得說不得，以秦游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 除非是有人想徹底和他撕破臉, 並老死不相往來，否則絕無人會在他面前提起姬惠。
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不會因為沒人敢提起就變成沒做。
時至今日, 秦游也沒想好自己對於姬惠之死，到底該持著一種什麽樣的情緒。
從那時的實際情況和現在取得的成果來看, 殺掉姬惠都不能說是性價比最高的方式, 而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了。
如果姬惠不死，那他無論以什麽樣的方式存活於世, 對他收攏權力都是個極大的阻礙，更何況那老小子是鐵了心要和他擰著來的,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但到了秦游這個位置，他的行為已經不能被孤立地視做個人行為了, 而是他所領導這個小團體的向外釋放的政治訊號, 會有無數的人揣摩他的意思，並做出自己的判斷與選擇。
更嚴重一點，甚至會帶來極為不好的歷史影響。
秦游前世看過不少雜書，知道社會運行與發展依靠的並非是個人偉力，而是健全有序的體系。
春秋之際, 鄭莊公的手下怒射周天子，令天子的威嚴受到了嚴重的削弱, 遂有各國互相攻伐, 產生了五霸七雄。
司馬老賊洛水放屁，扯掉了天子身上最後一層遮羞布, 造成了南北朝時期的皇權暗弱，以及後來五代十國的兵強馬壯即可為天子的藩鎮割據。
李二鳳發動玄武門事變獲得了皇位，但自己又沒有處理好繼承人問題，導致李唐皇室“父辭子笑”的傳統藝能，硬生生把嫡長子繼承制玩成了玄武門繼承法。
以上等種種變故，都是當事人破壞規則所造成的。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秦游很清楚，自己殺掉姬惠這件事破壞了嚴重破壞了當下的社會規則。
他現在所處的時代，世家與皇權處在一個微妙平衡的節點，既不是西漢前中期世家對皇權避貓鼠一般的畏懼，說東不敢往西的服順，也不是東漢朝末年，世家門閥絕對掌握著地方上的權力，朝廷派來的親民官員還要看本地世家的臉色行事。
現在的確是有不少地方的世家聯合起來把朝廷派下的親民官給架空、或者逼迫掛印自辭的，但這些都沒有傷害到性命，保留了彼此最後的體面。
實際上在秦游原歷史時間線上，東漢中前期的許多世家也是這麽做的，整一個非暴力不合作，以至於秀兒這個開國天子，想清丈田畝都做不到。
秦游並不為自己殺了姬惠這件事後悔，因為那老小子是塊絕對要搬走的絆腳石。他只是在後悔，不該用這麽決絕酷烈的方式，還為了所謂的名聲，把臟水全部潑到了姬惠頭上。
事緩則圓，如果他采取的方式再溫和些。更準確一點來說，沒把姬惠的身後名徹底搞壞，而是只數落他誣陷表兄入獄，自己直接承擔了報覆的罪名，那如今漢中的世家也不會對他避之如蛇蠍。
畢竟兔死狐悲，在見識過秦游的手段之後，漢中的世家很難不去考慮自己死在秦游手中的情況。
關鍵是死了就死了吧，連身後名都保不住，連整個家族都要因此蒙羞。
而且那位曾經教導過他們，和以民為本，以民為基這句話連在一起的，還有團結一切可團結力量。
不可否認的是，當下的世家大族也是先進生產力之一。
因為他們衣食住行都來自於土地產出，而非租賃土地獲得的收益，所以也有極高的意願提高生產力，從秦游這傳出去的曲轅犁、水車以及各種鐵器，乃至於生鐵，就屬他們抄得快，買得歡，直接讓漢中郡今年的糧食產量顯著提高。
只是其中免不了會出現剝削和壓迫。
而且現在世道都亂成這個樣子了，所有人都在迫切尋找著能夠平穩落地的方式。他作為那個有能力的人，哪怕只是為了自己這個小家，那也只能進，不能退。
他必須盡快地拿出一個章程來。
秦游的眼睛盯在自己手中的小木劍上，隨著小銼刀的快速移動，木屑紛紛揚揚落下，令秦游竹簡辨不出手中劍的輪廓。
“呼——”隨著秦游鼓起腮幫子一吹氣，木屑飛起，現出一把已經初現輪廓的小木劍。
秦游也終於想明白自己的當務之急是什麽了。
第一，要與漢中本地的世家修補關系，雖然外部的壓力遲早會壓迫這些手中沒兵的世家倒向他，可主動釋放善意和選無可選是兩碼事。
他也絕對不能把藩鎮這個挾兵自重的怪物給提前催化出來。
第二是今後行事必須走堂堂王道，因為說不得自己為了圖一時便利，就會把整個華夏帶入到歧路上去。
秦游放下刻刀，用沾滿木屑的手按住了眉心，使勁揉了幾圈。
他前世看各種帝王將相的書籍，只覺個個是爽文，好似真個有天命在身，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但現在親身實踐也一下，就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知易行難，腦子會了手沒學會。
尤其是他還想搓出一種時下人從來沒有接觸過，需要從零開始接觸理解的體制。
“又在煩什麽呢？”不期然的，一雙帶著些微涼意的手按在了秦游的太陽穴處，輕柔和緩地轉動起來。
自打聞到了那股青草的香氣，秦游就知道是燕蕓來了。
因此在手按上他太陽穴的那一刻起，秦游整個人就瞬間卸了全身的氣力，沒骨頭似的向後滑去，正正好好的享受了一個膝枕。
秦游不想讓妻子為自己擔心，因為嫁給他這個閑不住的人已經夠擔驚受怕了。
所以愜意地轉了個身，嘴中嘟囔道：“蕓娘你忙完了？”
得益於秦游從不拘束燕蕓的行為，甚至稱得上放縱地鼓勵燕蕓去盡情揮灑她在繪畫方面的天賦，所以燕蕓如今的業務已經從給百花社設計戲服和幕布，擴展到了為秦游麾下眾軍設計各種榮譽勳章。
秦游也不知道韓征那小子腦袋裏到底裝了些什麽玩意，居然能在他還沒拿出標準答案進行點撥開導之前，就無師自通地開發了惠而不費的勳章獎勵制度。
勳章獎評議由政委部為主導，軍部為輔，權力分配大概在六四分，再加上有燕蕓這個實際上的主母親自設計徽章樣式這一buff在，很快就樹立了政委部的。
不過代價就是燕蕓變得極為忙碌，畢竟這些勳章都是要頒發給普通軍卒的，總要符合他們的審美，也要讓他們知曉上邊的確極為重視這些勳章，帶有非凡的意義，能夠成為以後拔擢的依憑。
為此燕蕓幾乎成了曹服回天營中的一員，成天泡在傷兵處不歸家。
燕蕓同他做了幾年的夫妻，對他的的秉性不說是了若指掌，也能說有個七八分。
一聽秦游這話音，她就知道指定又有事憋在心裏了。
只是她曉得男人都要面子，所以也選擇配合，沒有第一時間把話揭開，說道：“不過是按部就班的東西，而今框架都已經定好，將來就由旁人負責，我也好撒開手去，多陪陪你們爺倆。”
說著拿過秦游手中已經初具規模的小木劍揮舞了兩下，笑道：“阿琮肯定很歡喜，但游哥你是不是太慣著他了？”
秦游聽出了燕蕓話中的勸誡，詫異地將身又翻轉過來，睜大了眼睛看燕蕓。
“我哪裏慣著他了？！”
燕蕓就掰著手指和他算賬：“歸家不到一旬，就已經帶著騎馬，舞刀弄棍，去田中瘋跑，爬樹鬥草抓蛐蛐，原本讓參差教他數數，都快能從一數到三十了，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數到十。”
這越說燕蕓就越生氣，聲調都拔高了不少。
燕蕓的怒氣並非無理取鬧，而是小孩子最是會看人臉色，這幾天有了秦游在家給燕琮撐腰，都野得不像話了。
她剛進門的時候還見著燕琮在那踩泥水坑呢！可見參差所言非虛，哪有這麽慣孩子的！
“嘶……”秦倒吸了一口涼氣，沒看出來啊，他媳婦還是個妥妥的虎媽。
阿琮才多大啊，兩歲多點，至於這麽嚴格要求嘛！在他固有的世界觀中，這個時候就該發揮天性的作。
而且，不是……媳婦這手法怎麽還越來越粗暴了呢！像是要把他額角的皮給搓下來似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秦游果斷服軟：“我這不是經常不在家嘛，就想多慣著他一點，也好陪陪他。
“再說了，他才那麽小一個孩子，正是愛玩愛鬧的時候，板太死就失掉機靈勁了，多在外面跑跑沒壞處的。”
這個說法燕蕓倒是能理解接受，只是點了一句道：“可阿遇已經來家中了。”
阿遇全名叫許遇，是許富的長子，現在已經拜了秦游這個叔父當師傅。
沒錯，秦游終究是沒扛過表兄的強買強賣，甚至連許富尚在繈褓中的次子也收為了徒弟。
雖然許遇才四歲多一點，按秦游習慣的算法，更是只有三歲多一點。
因為時人計算年齡是按胎生齡，把懷胎十月也算到了年臨汾中，即胎兒落地就是一歲。
聽著燕蕓提起許遇，秦游才反應過來自家媳婦到底在糾結什麽。
別人家的孩子，還加上了是最親近親戚家的孩子，且將來得是支立門戶的長子，再怎麽小心教導都不為過。
這萬一要是教歪了，將來可怎麽交代，哪怕秦游已經將地位扭轉了也不好使。
“兩個小家夥都還沒我腿高呢，六歲之前隨便學學就好了，還是要多去看多去玩，別鬧出什麽麥子是從樹上長出來的笑話就好。”
燕蕓想象了一下那場面，不由小小地拍了秦游一下，嗔道:“哪裏就沒見識到如此地步了？又不是天生的傻子。”
“我就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沒有說咱兒子是傻子的意思。
“只是這人生在世，不僅有書卷上的知識，還有天下萬物的知識。我不希望阿遇和阿琮變為成天之乎者也，卻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渾人。”秦游說到這，忽然卡殼了，旋即怒瞪燕蕓:“好啊，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你我夫妻本為一體，說話幹嘛這麽拐彎抹角的。”
秦游不開心了，他有小脾氣了，他要鬧了！
他打小就沒得過常人最容易得到的家庭溫暖，因而對給了他這一感覺的燕蕓格外包容忍讓。但現在媳婦居然繞著彎子和她說話，他感覺自己沒辦法再忍了。
若是秦游換上這幅面龐去軍營中，那準得嘩啦啦跪下一大片請罪的。
可這脾氣偏生是發在燕蕓面前。
因為若說這世上還有誰不怵秦游炸起來的脾氣，那燕蕓必須得是排榜首那個。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為有且只有她一個。
所以燕蕓不僅不躲，反而涼涼地掃他一眼，用著最普通平常的聲音說道：“那游哥你呢，還不是也瞞著我事情？”
秦游沈默了，目光開始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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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真奇怪，居然是阿母一直在包容著阿父？難怪仲兄一直說自己不如阿父寬容涵量。
莫說阿父是一國之君，是萬乘之主，就阿母說的那些話，絕對足夠普通男人跳腳，引發一場不小的家庭風波了。——《昭陽公主原稿殘件修覆節選》
2、其實燕蕓本身也是一把鋒利無比，生殺予奪的寶劍。只是秦游光芒太盛，殺氣太重，所以她選擇了斂鋒藏銳，化為包裹天子劍的劍鞘。——聞人亭·《皇後是怎樣練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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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反躬自省。確切來說, 是借著給兒子雕木劍的過程反躬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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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很多事情做得說不得，以秦游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 除非是有人想徹底和他撕破臉, 並老死不相往來，否則絕無人會在他面前提起姬惠。
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不會因為沒人敢提起就變成沒做。
時至今日, 秦游也沒想好自己對於姬惠之死，到底該持著一種什麽樣的情緒。
從那時的實際情況和現在取得的成果來看, 殺掉姬惠都不能說是性價比最高的方式, 而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了。
如果姬惠不死，那他無論以什麽樣的方式存活於世, 對他收攏權力都是個極大的阻礙，更何況那老小子是鐵了心要和他擰著來的,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但到了秦游這個位置，他的行為已經不能被孤立地視做個人行為了, 而是他所領導這個小團體的向外釋放的政治訊號, 會有無數的人揣摩他的意思，並做出自己的判斷與選擇。
更嚴重一點，甚至會帶來極為不好的歷史影響。
秦游前世看過不少雜書，知道社會運行與發展依靠的並非是個人偉力，而是健全有序的體系。
春秋之際, 鄭莊公的手下怒射周天子，令天子的威嚴受到了嚴重的削弱, 遂有各國互相攻伐, 產生了五霸七雄。
司馬老賊洛水放屁，扯掉了天子身上最後一層遮羞布, 造成了南北朝時期的皇權暗弱，以及後來五代十國的兵強馬壯即可為天子的藩鎮割據。
李二鳳發動玄武門事變獲得了皇位，但自己又沒有處理好繼承人問題，導致李唐皇室“父辭子笑”的傳統藝能，硬生生把嫡長子繼承制玩成了玄武門繼承法。
以上等種種變故，都是當事人破壞規則所造成的。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秦游很清楚，自己殺掉姬惠這件事破壞了嚴重破壞了當下的社會規則。
他現在所處的時代，世家與皇權處在一個微妙平衡的節點，既不是西漢前中期世家對皇權避貓鼠一般的畏懼，說東不敢往西的服順，也不是東漢朝末年，世家門閥絕對掌握著地方上的權力，朝廷派來的親民官員還要看本地世家的臉色行事。
現在的確是有不少地方的世家聯合起來把朝廷派下的親民官給架空、或者逼迫掛印自辭的，但這些都沒有傷害到性命，保留了彼此最後的體面。
實際上在秦游原歷史時間線上，東漢中前期的許多世家也是這麽做的，整一個非暴力不合作，以至於秀兒這個開國天子，想清丈田畝都做不到。
秦游並不為自己殺了姬惠這件事後悔，因為那老小子是塊絕對要搬走的絆腳石。他只是在後悔，不該用這麽決絕酷烈的方式，還為了所謂的名聲，把臟水全部潑到了姬惠頭上。
事緩則圓，如果他采取的方式再溫和些。更準確一點來說，沒把姬惠的身後名徹底搞壞，而是只數落他誣陷表兄入獄，自己直接承擔了報覆的罪名，那如今漢中的世家也不會對他避之如蛇蠍。
畢竟兔死狐悲，在見識過秦游的手段之後，漢中的世家很難不去考慮自己死在秦游手中的情況。
關鍵是死了就死了吧，連身後名都保不住，連整個家族都要因此蒙羞。
而且那位曾經教導過他們，和以民為本，以民為基這句話連在一起的，還有團結一切可團結力量。
不可否認的是，當下的世家大族也是先進生產力之一。
因為他們衣食住行都來自於土地產出，而非租賃土地獲得的收益，所以也有極高的意願提高生產力，從秦游這傳出去的曲轅犁、水車以及各種鐵器，乃至於生鐵，就屬他們抄得快，買得歡，直接讓漢中郡今年的糧食產量顯著提高。
只是其中免不了會出現剝削和壓迫。
而且現在世道都亂成這個樣子了，所有人都在迫切尋找著能夠平穩落地的方式。他作為那個有能力的人，哪怕只是為了自己這個小家，那也只能進，不能退。
他必須盡快地拿出一個章程來。
秦游的眼睛盯在自己手中的小木劍上，隨著小銼刀的快速移動，木屑紛紛揚揚落下，令秦游竹簡辨不出手中劍的輪廓。
“呼——”隨著秦游鼓起腮幫子一吹氣，木屑飛起，現出一把已經初現輪廓的小木劍。
秦游也終於想明白自己的當務之急是什麽了。
第一，要與漢中本地的世家修補關系，雖然外部的壓力遲早會壓迫這些手中沒兵的世家倒向他，可主動釋放善意和選無可選是兩碼事。
他也絕對不能把藩鎮這個挾兵自重的怪物給提前催化出來。
第二是今後行事必須走堂堂王道，因為說不得自己為了圖一時便利，就會把整個華夏帶入到歧路上去。
秦游放下刻刀，用沾滿木屑的手按住了眉心，使勁揉了幾圈。
他前世看各種帝王將相的書籍，只覺個個是爽文，好似真個有天命在身，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但現在親身實踐也一下，就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知易行難，腦子會了手沒學會。
尤其是他還想搓出一種時下人從來沒有接觸過，需要從零開始接觸理解的體制。
“又在煩什麽呢？”不期然的，一雙帶著些微涼意的手按在了秦游的太陽穴處，輕柔和緩地轉動起來。
自打聞到了那股青草的香氣，秦游就知道是燕蕓來了。
因此在手按上他太陽穴的那一刻起，秦游整個人就瞬間卸了全身的氣力，沒骨頭似的向後滑去，正正好好的享受了一個膝枕。
秦游不想讓妻子為自己擔心，因為嫁給他這個閑不住的人已經夠擔驚受怕了。
所以愜意地轉了個身，嘴中嘟囔道：“蕓娘你忙完了？”
得益於秦游從不拘束燕蕓的行為，甚至稱得上放縱地鼓勵燕蕓去盡情揮灑她在繪畫方面的天賦，所以燕蕓如今的業務已經從給百花社設計戲服和幕布，擴展到了為秦游麾下眾軍設計各種榮譽勳章。
秦游也不知道韓征那小子腦袋裏到底裝了些什麽玩意，居然能在他還沒拿出標準答案進行點撥開導之前，就無師自通地開發了惠而不費的勳章獎勵制度。
勳章獎評議由政委部為主導，軍部為輔，權力分配大概在六四分，再加上有燕蕓這個實際上的主母親自設計徽章樣式這一buff在，很快就樹立了政委部的。
不過代價就是燕蕓變得極為忙碌，畢竟這些勳章都是要頒發給普通軍卒的，總要符合他們的審美，也要讓他們知曉上邊的確極為重視這些勳章，帶有非凡的意義，能夠成為以後拔擢的依憑。
為此燕蕓幾乎成了曹服回天營中的一員，成天泡在傷兵處不歸家。
燕蕓同他做了幾年的夫妻，對他的的秉性不說是了若指掌，也能說有個七八分。
一聽秦游這話音，她就知道指定又有事憋在心裏了。
只是她曉得男人都要面子，所以也選擇配合，沒有第一時間把話揭開，說道：“不過是按部就班的東西，而今框架都已經定好，將來就由旁人負責，我也好撒開手去，多陪陪你們爺倆。”
說著拿過秦游手中已經初具規模的小木劍揮舞了兩下，笑道：“阿琮肯定很歡喜，但游哥你是不是太慣著他了？”
秦游聽出了燕蕓話中的勸誡，詫異地將身又翻轉過來，睜大了眼睛看燕蕓。
“我哪裏慣著他了？！”
燕蕓就掰著手指和他算賬：“歸家不到一旬，就已經帶著騎馬，舞刀弄棍，去田中瘋跑，爬樹鬥草抓蛐蛐，原本讓參差教他數數，都快能從一數到三十了，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數到十。”
這越說燕蕓就越生氣，聲調都拔高了不少。
燕蕓的怒氣並非無理取鬧，而是小孩子最是會看人臉色，這幾天有了秦游在家給燕琮撐腰，都野得不像話了。
她剛進門的時候還見著燕琮在那踩泥水坑呢！可見參差所言非虛，哪有這麽慣孩子的！
“嘶……”秦倒吸了一口涼氣，沒看出來啊，他媳婦還是個妥妥的虎媽。
阿琮才多大啊，兩歲多點，至於這麽嚴格要求嘛！在他固有的世界觀中，這個時候就該發揮天性的作。
而且，不是……媳婦這手法怎麽還越來越粗暴了呢！像是要把他額角的皮給搓下來似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秦游果斷服軟：“我這不是經常不在家嘛，就想多慣著他一點，也好陪陪他。
“再說了，他才那麽小一個孩子，正是愛玩愛鬧的時候，板太死就失掉機靈勁了，多在外面跑跑沒壞處的。”
這個說法燕蕓倒是能理解接受，只是點了一句道：“可阿遇已經來家中了。”
阿遇全名叫許遇，是許富的長子，現在已經拜了秦游這個叔父當師傅。
沒錯，秦游終究是沒扛過表兄的強買強賣，甚至連許富尚在繈褓中的次子也收為了徒弟。
雖然許遇才四歲多一點，按秦游習慣的算法，更是只有三歲多一點。
因為時人計算年齡是按胎生齡，把懷胎十月也算到了年臨汾中，即胎兒落地就是一歲。
聽著燕蕓提起許遇，秦游才反應過來自家媳婦到底在糾結什麽。
別人家的孩子，還加上了是最親近親戚家的孩子，且將來得是支立門戶的長子，再怎麽小心教導都不為過。
這萬一要是教歪了，將來可怎麽交代，哪怕秦游已經將地位扭轉了也不好使。
“兩個小家夥都還沒我腿高呢，六歲之前隨便學學就好了，還是要多去看多去玩，別鬧出什麽麥子是從樹上長出來的笑話就好。”
燕蕓想象了一下那場面，不由小小地拍了秦游一下，嗔道:“哪裏就沒見識到如此地步了？又不是天生的傻子。”
“我就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沒有說咱兒子是傻子的意思。
“只是這人生在世，不僅有書卷上的知識，還有天下萬物的知識。我不希望阿遇和阿琮變為成天之乎者也，卻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渾人。”秦游說到這，忽然卡殼了，旋即怒瞪燕蕓:“好啊，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你我夫妻本為一體，說話幹嘛這麽拐彎抹角的。”
秦游不開心了，他有小脾氣了，他要鬧了！
他打小就沒得過常人最容易得到的家庭溫暖，因而對給了他這一感覺的燕蕓格外包容忍讓。但現在媳婦居然繞著彎子和她說話，他感覺自己沒辦法再忍了。
若是秦游換上這幅面龐去軍營中，那準得嘩啦啦跪下一大片請罪的。
可這脾氣偏生是發在燕蕓面前。
因為若說這世上還有誰不怵秦游炸起來的脾氣，那燕蕓必須得是排榜首那個。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為有且只有她一個。
所以燕蕓不僅不躲，反而涼涼地掃他一眼，用著最普通平常的聲音說道：“那游哥你呢，還不是也瞞著我事情？”
秦游沈默了，目光開始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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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真奇怪，居然是阿母一直在包容著阿父？難怪仲兄一直說自己不如阿父寬容涵量。
莫說阿父是一國之君，是萬乘之主，就阿母說的那些話，絕對足夠普通男人跳腳，引發一場不小的家庭風波了。——《昭陽公主原稿殘件修覆節選》
2、其實燕蕓本身也是一把鋒利無比，生殺予奪的寶劍。只是秦游光芒太盛，殺氣太重，所以她選擇了斂鋒藏銳，化為包裹天子劍的劍鞘。——聞人亭·《皇後是怎樣練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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