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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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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環首刀是幌子, 借分配環首刀弄出來的比試也是幌子。

秦游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營造弓上弦、刀出鞘的戰時氛圍。

讓他手底下這幫人都醒著點神,應對有可能出現的意外。

眾人都眼饞的百煉環首刀給他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思路那就是,那就是可以持續性的提供一些手下諸人無法拒絕的條件, 在保持警醒狀態的同時達到練兵效果。

同時還不至於讓鄉裏產生異樣觀感。到時候來個眼紅的神經病去縣寺告發他一句暗藏大志, 陰謀作亂。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高光離任,他又收留了謝岸等人, 寒庶出身的他根基尚淺, 只能瘋狂給自己疊補丁。

不過即便是這樣,時間也不宜過長, 持續到過年就差不多了。

至於再往後, 想必稍微有點的世家豪族就會瘋狂訓練私兵以圖自保,他就能夠水藏海中, 完美隱身。

而他這麽做的根源,還是因為蜀地動亂讓他嗅到了名為危險的氣息。

如果將華夏大地制作成游戲中的能夠顯現數值屬性的沙盤, 那巴蜀之地鐵定會有一個名為先天割據聖地的金色傳說級標簽。

但如果想讓這個金色傳說級標簽亮起來,其前置任務必定是奪取漢中。

三國時, 季漢集團中的楊洪就曾對諸葛亮說過:"漢中則益州咽喉, 存亡之機會,若無漢中則無蜀矣,此家門之禍也"。

形象一點來說,漢中就是巴蜀之地的前置防禦塔。

無漢中,那巴蜀之地則如失去野地的孤城, 守無險,進無路。容易被人堵在泉水狂揍, 露頭就被集火秒殺。

即便在漢中之後還有一夫當關, 萬夫莫開的劍門天險,但那也不過是烏龜縮殼的消極抵抗行為。

只要攻擊方不惜代價, 總是能夠把龜殼砸碎的。這一點早在秦軍攻蜀時就已經被印證。

而一旦攻下劍門關,作為巴蜀之地腹心部分的成都平原就會無險可守,恰如肥美的俎上之肉,想怎麽動刀就怎麽動刀。

但巴蜀勢力只要拿下漢中,則戰略縱深就可以推進到秦嶺一帶,進可入關中,伺機奪取天下。退還有仙人、大散、斜谷、駱谷、腰嶺等關隘可以據險自守。

好比在巴蜀之地本就牢固的大門上再加上一把厚實的鎖。

三國之時,曹劉兩家就漢中一郡的歸屬權打了兩年之久,付出的傷亡數以萬計的也是因為如此。

曹操甚至在漢中之地註定守不住的情況下,強行將漢中的老百姓遷往了別處,竭盡全力地削弱劉備方的戰爭潛力。

即便是到秦游前世所生活的那個以熱武器為主的時代,地理、文化、習俗上天然親密的巴蜀與漢中也仍舊被分化為兩個不同的行政區域。

目的就是為了斷絕廣袤西南之地割據自守的可能性。

且漢中之所以被稱之為漢中,並不僅僅因為此地為漢高皇帝劉邦奪取天下的中心之地,更因為其的確稱得上區域地理中心的身份。

漢中被長江第一大的支流漢江橫貫而過,順漢水南下,可直入荊州境內,對進攻方天然有利。

仍舊以三國時期的劉備集團舉例,整個劉備集團勢力最盛之時莫過於關羽水淹七軍,地盤橫連荊益。

如果那時關羽沒有被呂蒙偷襲兵敗麥城,那麽劉備集團接下來的方向大概率會是,荊州的關羽北上攻南陽郡;益州的劉備以漢中郡為跳板,謀取入關中,還於舊都;丞相半道也許還會遣一路偏師摟草打兔子,把涼州的天水郡給拿下,多掌握一條入關中的祁山道。

從上述步驟就能看出,漢中在季漢這個割據勢力中的意義,不啻於給全身供氧,運送養分的心臟。

哪怕是後來劉備選兄弟而棄江山,夷陵一把大火把家底給燒了個精光。

但有漢中郡在手,丞相依舊能夠六出祁山。

根據秦游的判斷,此時的大漢王朝絕對是已經走到了生命末期,仿如一團被置於烈陽下炙烤的幹柴。

只需要迸出那麽一點火星子,就會燃起不受控制的熊熊烈火。

現如今巴蜀之地的火星子已經被擦出來了,那短時間內必定是熄滅不了的。

秦游一直堅信這世間不獨他一個聰明人,他看得到漢中郡的重要性,那麽蜀地那些或已經扯旗自立,或仍舊在蟄伏待機,暗暗觀察的野心家門們必定也看得到。

朝廷現在的兵力被牽制在徐、兗二州,幾個月的時間足夠讓蜀地目前的吃雞大亂鬥縮減到決賽圈。

而決賽圈中的人絕對會把目光投向漢中郡。

漢中與蜀地一向聯系緊密,屆時哪怕是再遲鈍的世家,也會做出反應。

機靈一些的,恐怕已經如他一般,在思考應對之策了。

況且與戰亂如影隨形的是饑餓與瘟疫。

不可避免地會有蜀地的流民進入漢中討一條生路。

縱然首當其沖的不是成固,也是間接的增加了不穩定因素。

當人饑餓到極點時,道德和法律都會失去效用。

大漢人口上千萬,難免不會出現如黃巢那般專門沖著世家出手的猛人。

他現在身上擔著一百多號人的性命,必須未雨綢繆。

秦游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又一語成讖了……



在平和的日子中,時間進入十月。

酷暑消散,寒冷襲來。

成固今年的雪比去年來得要晚了一些,如今已是十月初八,初雪仍舊是毫無影蹤。

饒是如此,東鄉別院中的一眾輕俠也已經換上了覆衾,馮旗這些個當隊長的更是換上了帶毛領的。

院中,薛臯穿著灰色兔毛領的披風,更襯得她膚白勝雪,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燁然如神人。

但薛臯有個神奇之處就在於,她總是能通過動作和語言,幫助他人不再沈溺於她那一等一的容貌。

如今也是如此。

“嗆啷啷,嘩。”這般的清脆聲音不斷重覆。

對兵器稍有熟悉的人都能聽出,這是刀劍出鞘和入鞘的聲音。

而且這聲還脆得很,明顯是好刀好劍。

“蛋娃來看著啊,姨姨我啊,今天就來給你表演一個何為劍出似游龍,刀舞如閃電,哈哈哈哈哈。”

薛臯暢快的聲音撒滿了整個小院。

總之一句話,囂張,非常囂張。

馮旗與馮恒兩兄弟終究是沒攔住高賁。

於是笑聲很快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高賁的斥責:“薛仁澤,你不就是得了這月的刀麽。論次序,你還在我和伯宰兄長之後呢,神氣個什麽!”

薛臯那脾氣,沒秦游壓著能和天公試比高,哪裏會怵高賁,當即腦袋一揚反唇相譏道:“伯宰兄長寬厚信義,與隊中兄弟同吃同住,以情動人,得了八月生活作風方面的第一我心服口服。

“但你高伯虎那個識字第一是怎麽得來的,你自己不清楚嗎?不過是占了先手的便宜,再多兩月,我等的隊員未必會輸給你。

“小爺我得第三怎麽了,那是小爺手下的隊伍能打,實打實打出來的第一。別說我占了夜戰的便宜啊,有本事你高伯虎也練夜戰去啊。”

薛臯叭叭叭一口氣說完,看著高賁已經漲成醬紫的的臉色,才覺心氣稍平。

雖說大家都是跟著秦游,但別院中的派系一直是很分明的。

以傅盈為首的鬥山派,雖然有著加入時間晚的弊端,但人數和技能覆蓋面更廣,能夠掩蓋過去。

另外就是以馮旗為首的東鄉派,跟著秦游的時間更長,情分也要更深。尤其是馮恒,那更是在秦游屁股後面長大的。

至於曹服,則是超然於這個體系之外,因為名義上來說,曹服是燕蕓的徒弟。

而且也沒人腦子蠢到去和醫士做對,那不純純找收拾麽。

這兩夥人本來就不大對付,後來經過燕蕓強行捏合在一處後好了不少。但都是要強的人,各自帶了隊伍之後,又新增了不少矛盾,只不過是傅盈和馮旗這兩個領頭的壓著,沒有顯在外面。

但有矛盾就是有矛盾,到了時候就會爆發。

這次的導火索就是高賁在以隊為單位的識字比試中,取了第一名,緊跟著馮旗之後拿到了第二把新制的百煉環首刀。

其實拿了也就拿了,秦游在獎出第二把環首刀的時候就宣布了第三個月還有。

但架不住高賁嘚瑟,認定秦游後邊加賽都是為了照拂鬥山一系的面子,不好讓人多的他們反而落了個零蛋。

之後沒少在鬥山一系的人面前顯擺自己那把環首刀。

結果這一顯擺,短處就露在外頭了。原來高賁世家子出身,為人矜傲,當初在挑選隊員的時候就特地選了有一點識字基礎的,相當於第二次比試他占了優勢

鬥山系領頭的傅盈沒說什麽,這種嘲諷他打小就聽,高賁的攻擊力於他而言還是太弱了些,建議加大力度,要不怪沒意思的。

可性子更燥的薛臯就沒憋住了。

正好第三月的比試是夜間作戰,各隊兩兩對抗,以傷亡人數計分,累積最高分者獲勝。

這是薛臯小隊的拿手好戲,於是輪到她與高賁小隊對抗的時候,手下半點沒容情,直接把高賁手下的隊員全活捉了。

把我不僅看不上你這點積分,平時不展露,也只是懶得展示傷你自尊心的心思擺到了明面上,把高賁的面子下了個幹幹凈凈。

再加上今日這秀刀的舉動,終於成功把高賁給點著了。

眼見著兩人都氣得臉紅脖子粗,像是要動真格的,馮旗連忙給傅盈使了個眼色,互相帶著人準備扯架。

真打起來,事情傳到兄長耳朵裏,兩個人都別想討到好。

就當傅盈帶了韓征摁住了薛臯,馮旗帶著自己弟弟馮恒把高賁給按了時,臉色鐵青的秦游從門後轉了出來,也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

即便被按住,卻猶自喝罵不休的高賁與薛臯此時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立刻靜默無聲,大腦一片空白。

秦游誰也沒看,只是下了一道命令:“把人放開。”

這下傅盈和馮旗更不願松手了。還是第一次見兄長發這麽大火呢。這要是松了手,不得被上軍法啊。

韓征更是在四下尋摸東西,想給薛臯當頭來一下了。

總比被兄長按軍法罰好。

“放開他們,我不希望我把話說第三遍。”

秦游話說到這個份上,傅盈與馮旗只得訕笑著松了手,一副想求情又不敢的模樣。

秦游置若罔聞,而是徑直走進了練功房中的刀劍庫。

不多時,秦游拿了三把訓練木劍過來,給薛臯和高賁一人扔了一把,冷冷說道:“都心中有火氣啊,那就發出來好了。正巧我今日也手癢,我也不仗著年紀欺負你們,你兩個並肩上,來和我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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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高祖逢天下板蕩,乘勢而起,取漢中為基,東入關中,西取巴蜀,南奪荊州,北占涼並,遂奠霸業。——北趙·水衣·《奏天子一統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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