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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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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秦游終究是沒有把小七岳雲這個名字駁回。

他讓這幾個加起來大字都使不到一籮筐的少年, 隨機選擇今後要伴隨一生的姓名,本意就是為了試試緣法。

傳從前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這都穿越了, 沒壞處的時候信一下也無妨。

小七在上千個字中獨獨挑出了岳雲兩個字, 這就是他的緣法。

更何況秦游認知中那位名叫岳雲的將軍早亡,是因為背後有個極度拉垮的完顏九妹。

而小七的兄長卻是他。

秦游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墮落到和完顏九妹比試誰更擬人化的。

如果有人敢對小七起風波亭的心思, 那他絕對會先一步把人給撕了。

連去五國城的機會都不會給。

即便明顯感覺到了秦游的異常, 可秦游不想說的話,小三他們, 如今嚴謹的稱呼是傅盈他們, 是絕對問不出來的。

於是對這個新名字的探究也就不了了之,秦游被他們飛速地擡進了第二階段。

“什麽?你們還想要字!”秦游一瞬間有了想揍孩子的沖動。也就是他現如今還沒有蓄須, 不然剛才非撚下來兩根不可。

得隴望蜀都沒這麽心貪的。

不同於秦游的震驚。傅盈整個人顯得十分淡定,淡定到就像他昨天背著弓箭從山上射了兩只兔子帶回家一樣。

“可兄長你已經有了字, 我們只是想和兄長你一樣,不行麽?”

這回開口的是小五。在開口之前, 小五正不斷的用指腹去摩挲竹簡上的墨字, 那是他的新名字,韓征。

好似通過這種方法就能立刻深深地記在心中一般。

悶葫蘆開口才可怕呢,韓征這一開口,直接讓秦游的邏輯思辨系統罷工了那麽一小會兒。

“男子二十加冠而字,女子十五及笄而字。你們還小呢, 用不著現在就取字。”

什麽樣的年歲就該做什麽樣的事,先於年歲取字一般都是有著說頭的。

不是承載了父母寄予的厚望, 就是胎中靈光不散, 與常人有異。更嚴重一些的是家業衰亡,屋中沒了頂門立戶的男子, 才迫使早早當家。

這幾個孩子頂多就是沾了早慧兩個字。然則情深不壽,惠極必傷。

有秦游頂在前頭,總是盼望著這些個飽嘗世間辛的孩子,能夠多過幾年正常孩子無憂無慮的時光,哪怕是自己哄著自己玩。

為了防止小五拿自己年僅十六就得了字的事情回嘴,秦游還特意解釋道:“我未滿年歲而得字,是因為被朝廷授官出仕,有字會更方便一些。

“你們瞧,阿旗不也還是沒得字嗎?”

馮旗是諸人中年歲最長的,因為其人敦厚溫良的品性,逐漸得了五小只的喜愛和尊重。

有他在前面打樣,挑頭的傅盈與韓征只得悻悻地熄了心思。

見終於打消了兩人的念頭,秦游心中內心的小人終於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哄孩子果然是一個技術活啊。

尤其是哄這些個聰明的孩子。

怎料按下葫蘆浮起瓢。

從來都是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如今已經隱隱被他們夫妻兩個當女兒養的曹服突然反水,給他來了一刀狠的。

“兄長,你說女子十五及笄而字,那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有字了?”

秦游楞怔了片刻。

呃,這怎麽需要解決問題的難度還超級大加倍了呢?

時下的確是女子十五及笄而字。

可那個字通常被稱作小字,取字的目的也僅是代表著女子成年可以出嫁。換而言之,只會用於家中親人和與丈夫的私語。

不是世家大族,都不會想著去自找麻煩,辦什麽及笄禮。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進入定居農耕時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人類所制造出的工具所提升的生產力,都不足以抵消女性先天生理上的力量弱勢,這不可避免的造成了女性地位的衰落。

秦游看得出來,他家阿服向他求的字,並不是他口中傳統意義上的小字,而是時下男子在外交際往來所用的大字。

是自身可以向任何人提起,也能被所有人提起的大字。

這不合時宜,驚世駭俗,但秦游無法拒絕這個請求。

在他眼中女子本就和男子沒有區別,所作所為更是很誠實地貫徹了這一想法。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沒道理前頭九十九步路都走了,卻不敢邁出最後一步。砸碎那個鐵籠子上的大鎖,釋放出那些被束縛禁錮的靈魂。

秦游在心中不無自嘲地想著,也許自己這一步走下去,這穿越游戲就該進入二階段了吧。

於是他說道:“的確是應當取字了。但男女有別,你當去尋你阿姐為你取字。”

曹服在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心中著實忐忑不安。

她怕兄長看不出她的想法,更怕兄長在看出她的想法之後,斥責她是異想天開。

世道對女子苛嚴,她能在兄長的庇佑下學習到自己喜歡的醫術,救治那些貧苦無依的窮人就已經超越了超過九成的人。

而且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就不必因為區區兩百錢,被賣給不知根底的人家做妻為妾。

好在兄長從來就沒有讓她失望過,一如既往的是她最厚實的靠山。

至於什麽她是女子,得去尋阿姐為她取字的說辭,那就純屬拿根麥稈當香燒,糊弄鬼呢。

她也就比阿姐晚幾天學認字,誰不知道誰的水平啊。到時候準是兄長在背後出謀劃策,阿姐被推到臺前來當個擋箭牌。

但這點細枝末節的就不重要了。就像阿姐常說,兄長對他們幾個都是一視同仁的,他對兄長和阿姐也是一視同仁的。

嗯,一視同仁。

小四薛臯本來對取字這件事就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她期待著有個姓名不假,但那是社交的硬性要求。

不然一到外頭去,旁人問她叫什麽,她答個叫小四,這多沒面兒啊。

至於字麽,那就無所謂了。能用就行,整那麽多有的沒的,記起來還多麻煩的。

然而人的心態就是如此奇妙。她可以不要,但很難忍受別人有了她沒有。

關系越親密,就越無法忍受。

於是她那雙好看的大眼睛就咕嚕嚕的一轉,為她增添了許多英氣的上挑墨眉一揚,探出個小腦袋道:“兄長,我也快要十五歲了,也是去尋阿姐取字嗎?”

這就是個純純的攪局者了。秦游不知道在心底默念了多少遍,要以教育為主,要以教育為主才將那股火給壓下。

要不然他已經指著小四的鼻子罵開了,你瞧瞧你自己那個樣,像是快要十五歲的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小五是同年生人!

你最多也才十四歲!

只是這答應了一個,另外一個就註定了不能推。

心中對孩子有所偏頗是難免的,但面上一定要做到一碗水端平,否則就容易子女不和,多是父母無德了。

於是他點點頭:“可以,但必須等你到了年歲。”

秦游的允諾讓小四開心壞了。

她得意地沖著自己的兄弟姐妹們眨眼炫耀。

十五歲到二十歲,中間可是有著整整五年的時間差距呢!

這下算是犯了眾怒,小七頭一個忍不住,縱身一躍猴到了秦游身上,撒潑打滾地大叫:“兄長,我不,我不,我就要字,現在就要!”

這小子天生神力,秦游一時還真沒能甩脫他。

然後就是秦游跟燕蕓兩個點燈熬油的給家裏這幾個不省心的想今後的字。

秦游暗暗開了系統。不住翻閱著便宜兌換來的資料,咬著筆頭冥思苦想。

燕蕓則是既激動又不安,不住在地上轉圈圈。許久許久才坐到秦游身邊,推了推秦游的肩膀,再度問道:“游哥,我真的要給人起字了嗎?我還從來沒給人起過字呢!”

甭說是她了,就是往上倒騰三代,也沒給人起過字啊。

結果這一下就是三個姑娘。

秦游也慌呢,這取名起字都是要伴隨一生的。但他還是沒事人一般,笑著安慰妻子:“這做什麽都得有個第一次嘛。這誰都不是生下來就能跑會跳,能說會唱的。”

燕蕓又笑著推了秦游一把,嗔道:“這起字哪裏是跑跳能比的。”

每一個孩子自呱呱墜地到長大成人,都要學習如何走,如何跑,但並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會擁有寓意豐富的,姓名及表字的。

稍微講究一點的人家用伯仲叔季,次一等的人家用歷法十天幹中的甲乙丙丁。

更多的則是用石頭,狗蛋,大娃子這樣的稱呼給混過去了。

像她還沒來秦家時,也只得一個大丫的稱呼,燕蕓這個名字,是阿母得知她的姓氏後給她起的。

前不久學了字才知道,阿母當年大抵是把自己的備用名給了她。

因為她的蕓字和大舅的菖、二舅的芝、還有母親的英都是從草頭的。

那是外祖父當年花了兩只大雁為報酬,向縣中一位有學識的博士求來的。

她很喜歡如今的姓名,也清楚知道如果這件事辦好了,能給阿服她們帶來多大的安全感。

所以那生怕自己搞砸了的惴惴不安感,讓她將手中的布帕反覆絞緊。

“游哥,你真把這件事全交給我嗎?我要是搞砸了怎麽辦?她們不會怪我吧?”

秦游當即把眼睛一鼓,手中的毛筆重重往案上一拍:“他們敢!咱們好面好肉的還養出白眼狼來了?就是叫狗蛋,也給我乖乖用。誰要是敢嫌棄,都給我滾出去!你放心取,我倒要看看是誰敢炸刺。”

他還是第一次在燕蕓面前展露出極言厲色的模樣,燕蕓被嚇得一哆嗦,然後就又是推他:“你小聲些。把他們驚醒,尤其是蛋娃,這一晚上就徹底不用睡了。還什麽狗蛋,多難聽啊。”

“喏。”燕蕓撿起筆遞了過去,然後盤腿坐到秦游身旁,探頭去看秦游已經擬好的字。

“益謙。”她輕聲念了出來,問道,“這是打算給小三的字嗎?”

軟玉溫香在懷,秦游也顧不得生氣,回應道:“嗯。小三名取了盈字,盈有滿之意,正所謂水滿則溢,月盈則虧。

“須以德相佐,而謙為德之柄,所以為他取益謙二字。”

秦游自覺自己如今的古文水平,也就是望文生義這個層次。

所以取字之時也按照通俗易懂的方向上來。

用小四的話來說就是別整那些沒用的,碗裏多塊肉比啥都強。

燕蕓聽到半途其實就已經糊塗了,但不妨礙她覺得這個字好聽,真誠地讚道:“這個好。”

隨即又將目光移向第二列字:“文封,這又是誰的字?小四的?”

秦游笑著點點她的鼻尖:“小四可是求到了你的頭上,這是小五的。”

燕蕓傻了,不是,游哥你還真不幫忙啊!

秦游恍若未覺,仍舊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思路:“小五選了征。男兒征戰求封侯。但小四與他兩個身上殺氣太重,我便給用了文字,希望能壓一壓他骨子裏的殺性。”

燕蕓一聽,顧不得撒嬌抱怨了,驚道:“游哥,你說小五殺性重我信。那孩子成天說不了幾句話。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麽。

“可小四怎麽也殺性重了?那孩子未張嘴先笑三分,不知道有多機靈討人喜歡。”

秦游微微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實際上我已經保留了。若論殺氣之重,小四還要勝於小五。”

而且是遠遠勝過。那個姑娘可是會主動拾了刀,給中毒卻還沒死羌賊補刀,甚至能說出做了鬼的只管來找她,她擔著這種話啊。

在家中經常笑可能只是因為她覺得這地安全,沒有必要動殺心。

燕蕓不放心起來了,思前想後,在秦游掌中寫了一個仁字。

“蕓娘你這是?”秦游不解?

“游哥你不是常說做人要懷仁愛之心嗎?”

“所以你打算給小四用上仁字,好壓一壓她的殺性?”

“嗯。”

“這個字用的很好,還有嗎?”

燕蕓咬著下唇,沈默了。

秦游想了想,提醒道:“小四,所選之臯字,有沼澤和水邊高地之意。”

燕蕓的眼睛再度亮起,道:“那就用澤字吧。”說罷頭轉向秦游,尋求誇獎。

這點小事情秦游然不會拂了她的意,讚道:“仁澤,果然好字。我都不敢想咱們家小四日後對著旁人自表,說在下薛臯,字仁澤的時候得有多神氣。”

燕蕓跟著秦游的描述,似乎也想象到了那一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可把她得意完了。”

有了小四仁澤這兩個字打樣,燕蕓也不發愁了,興致勃勃地咬著筆頭開始冥思苦想。

不覺夜已深沈,四周都靜悄悄的。

先時蛋娃還醒了一道,鬧了一通,不過很快又在小姊妹幾個的安撫下給哄睡了。

秦游一直沒考慮好要不要緣法整全套,把那位岳雲將軍的字給小七安上。

燕蕓卻推著一片竹簡過來了。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兩個字。

“鷹揚,這是給阿服起的?”

“嗯。服字有服順之意,阿服很不喜歡。她心氣大著呢,想醫術超過游哥你,成為不不受羈絆的鳥,鳥中又以鷹為王……”

秦游面上含笑聽著解釋,心中卻是在想,思路應該是這個思路沒錯。

但是鷹揚兩個字,嗯,多半是在看社戲的時候看到了什麽鷹揚校尉之類的吧。

他將目光下移,這回是參差兩個字。

秦游心中有數了。

這就是直接照搬了,小六定了南笙為名,而笙,亦被叫做參差。

咦,好像還暗合了小六有腿疾一事啊。

正想著,一陣風擠入窗縫吹了進來。激得秦游打了一哆嗦。

秦游轉身推開窗,見烏雲蔽月,四下裏暗沈沈的,好像是要下雪。

寒氣入鼻腔,再過肺腑,令他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突然想出去走走。

於是也就這麽突然地燕蕓說了。

小夫妻兩個這近一年來相處得很好,於是燕蕓也不問為什麽,直接離席開始找出覆衾和狐裘。

秦游自己穿了覆衾,轉而用狐裘將燕蕓紮紮實實的裹成了一個大粽子。

兩人沒有驚動任何人,攜手出門。

許是天公作美,兩人摸黑出門不久,清寂的月光便再次灑到了大地上。

秦游興頭更高了,拉著燕蕓便往更西處跑去。

在途中秦游還意外地撿到了一根筆直非常的棍子,興奮的拿在手中揮舞,嘴中叫嚷著什麽“昔年我若得此劍,斬盡十裏油菜花。”

燕蕓不明白什麽叫做油菜花,但聽起來應該是油有關。

她沒說話,只是縱容著秦游,在這個寂靜無人的夜晚肆意地鬧。

現如今的秦家本來就住的偏,走不多時便來到了山腳下的一片荒地。

冬風肅殺,已然沒有春夏之際及人高的野草。

正逢此時月光大盛,秦游忽然笑道:“我妻,想不想看為夫舞劍?”

燕蕓含笑輕輕應道:“想。”

於是秦游狂笑出聲,豪邁至極的解了覆衾,用那根十分筆直的長棍作劍,在荒地中舞了起來。

天地做舞臺,月光如燈,冬風為樂,唯有秦游一人在其中閃轉騰挪,上下跳躍。

也只有燕蕓見到了一切。

很多年之後燕蕓才明白,當時的游哥心理壓力有多麽的大。也許正是在那時,游哥才堅定了削平天下的念頭。

此時的燕蕓當然是不懂的,她只是不錯眼地看著自己的愛人,想把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地刻入腦海中。

在冬日頂著寒風舞劍是一件十分消耗力氣的事。

因而秦游也只是舞到身上微有發汗就停了手,將那根筆直的木棍深深的插入地中,仰天怒吼。

燕蕓一直在旁靜靜的看著他,直到確定他再無後續動作,才上前用她那溫暖的手把秦游的手緊緊地包裹在其中。

秦游聽到她在問:“好些了嗎?”

當然是要好些了的。

秦游把人圈在懷中,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話:“我打算給小七取字應祥。”

“好。”

秦游雙臂收緊,繼續說道:“我去犴獄中見過陳衛了。他豪奪你不成,心中不悅,東游西蕩,在金鄉奸汙了胡品的意中人,那女子不堪受辱,投河自盡。

胡品發現後,追殺陳衛,讓他幾乎喪命。不得已用亭長一職換回一條性命,只推說那女子是不慎墜河身亡。從此胡品得了甜頭,死心塌地為他效命。”

燕蕓聽得心頭直跳,不知秦游為什麽會突然說起這個,急忙說道:“可這事與游哥你無關啊……”

也只有如胡品這般利欲熏心的沒出息男人,才會想著用女子去換自己的前程。

游哥是絕對不會的。

“是啊,這事的確與我無關。可就陳衛這麽一個紈絝子,就能為了區區的面皮。殘害生命,操縱律法……”

秦游一想起,陳衛在獄中那幅依然驕傲張狂的模樣,就覺得牙根直癢癢。

死到臨頭還大放厥詞,說什麽這次自己沒遭殃是因為運氣好,他也沒費心思來對付。

若是將來遇見官更大的,都不用花心思,碾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憑什麽呢?憑什麽身無長物的窮苦人就是他們眼中的螻蟻?可以輕易糟踐,舍棄,利用。

在一個日趨腐朽的封建王朝末期,連面上的政治清明都已經無法保持,所剩下的只有人吃人。

秦游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更多。

可是他為什麽一直在隱隱的抗拒,甚至感到害怕呢?

他到底在怕些什麽?怕死?還是怕失去如今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抑或者是,他害怕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做到想象中那麽多,反而會折損更多的人命進去。

可這麽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簡直是丟盡了穿越者的臉!

燕蕓像是在哄一個離群很久的孩子,輕輕拍著他的背,用著溫和的嗓音說道:“無論游哥你想做什麽,我都會陪著你的。家中的孩子們也會。”

頓了頓,她又說道:“總有魚兒會因為被扔入河中活下來的。”

這下換秦游楞住,許久才將頭埋在燕蕓脖頸中蹭了蹭,在耳畔發出一個輕輕的鼻音:“嗯。”

燕蕓伸出手,接住了飄落下的細小雪花,意味不明地說道:“游哥,下雪了呢。”

治平六年九月三十日,城固縣下了今年第一場雪。

十月初一,秦游攜妻小上任東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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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這幅梁高祖雪夜舞劍圖》現存於華夏博物館,是國家規定不外借展出的四十八件特級文物之一。

當初史學界一直爭論這幅圖是否是文德皇後親自所畫。因為畫風太過飄逸仙靈,屬於大寫意,與文德皇後已知傳世畫作的畫風截然不同。

不過隨著昭陽公主秦念陵保護性挖掘的逐步深入,出土的書稿在修覆後證明了這幅圖的真實性。

此畫不僅是文德皇後所畫,還是珍之重之,秘不示人的心愛之作,和爛大街的高祖畫像根本沒法比。——梁·我鬼混回來啊不·你們聽我狡辯·鶴·《梁朝一分鐘》

2、什麽嘛!外面傳得神乎其神的長秋鞍根本不是阿母體恤阿父征戰辛苦而改制的,恰恰相反,是阿父為了阿母學騎馬能更簡單些,畫出圖紙讓人做出來的。

薛姑姑壞透了!明明知道卻半點不說,盡指著看我笑話是吧!

不過阿母居然字眾芳誒,果然是個好字。——《昭陽公主原稿殘件修覆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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