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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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雲大夫沒什麽彎彎繞繞, 但是今日卻很客氣，他答應過別苑的人，要救他們出去, 就一定要做到。
他此次過來, 便想為他們求得一線生機。
雲大夫幼時起便跟著師父一起學醫術，雖然脾氣古怪, 但是有一顆濟世救民之心, 正是幼年失怙的經歷，才讓他明白生命對於一個人有多重要, 於公於私, 雲大夫都不可能看著那些病人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
可他手上無錢, 今天有一顆濟世救民之心, 也沒什麽用處。
楚月棲雲鬢高聳, 步搖輕顫, 身著白底靛藍梅花竹葉刺繡領米黃長裙, 外罩月白紗衣, 腰配白玉彩線制成的禁步，緩緩而行。
不過, 一開口便打破了她不平易近人的假象, 楚月棲道：“雲大夫，勞煩您等這麽久, 請問有何事？”
雲大夫道：“我之前去別苑打探消息，見他們甚是可憐, 不知……”
雲大夫看了她一眼，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慷他人之慨，他無法太過理直氣壯。
楚月棲了解到他的言下之意, 道：“雲大夫想給他們看病？果真是醫者仁心，此次之禍起源於玉家，為表歉意，我們願意擔負病人的診金藥錢，只是……”
雲大夫道：“有什麽顧慮但說無妨。”
楚月棲手中並沒有多少銀子，可支配的錢不過兩千兩而已，她並不知有多少病人，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銀子，若是動用玉瀾清的銀子，肯定要跟他說一聲，他們畢竟和尋常夫妻不同，不宜自作主張：“此事我要和夫君商量一下。”
雲大夫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頭：“行，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想起什麽一般回過頭道：“此事的確花費良多，你們若是不同意，我也不會說什麽，只當我未提過此事就是。”
雲大夫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次可惜。
他老頭子脾氣硬了一輩子，如今好不容易彎了一次腰，看著希望卻不大，他難免有些傷心。
雲大夫行醫，病人大多是窮苦百姓，向來喜歡治病於未發之時，所以名聲不顯，也不喜歡往達官貴人面前湊，所以哪怕他醫術高明，手中可用的錢財仍然不多。想要一次支付那麽多人的醫藥費，簡直癡人說夢。
楚月棲眉頭一動：“雲大夫，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雲大夫轉身：“啊？”
“我說和他商量，並不是故意推脫，只是我們成親不久，銀子都是他的銀子，要拿去用總得給他吱個聲，沒有拒絕的意思。我手上只有一些，怕不夠……”
雲大夫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竭力忍受才沒把那個白眼翻出去，他是在求人，他是在求人。
雲大夫眼睛一亮：“好，那就多謝你了。”
那些病人若真是需要巨額花費才能保住命，他也不會死皮賴臉真讓楚月棲完全出這個銀子，真治不好只能放棄，但大多都是半重不重的病，雲大夫衡量了一下，人均消費應該不足五十兩，只會少，絕不會多，一切還要等他看過再說。
楚月棲道：“不用，不用。我這就去找玉瀾清。還請雲大夫將病人所需的花費羅列出來，也好有個憑證，讓我們心中有數。”
雲大夫自然答應，連忙坐著馬車去了別苑，將病人全部接手，一一診脈，趙南山那孫子夠狠，現在還活著的病人大概有六十個，遭受折磨而死亡的病人有十人。
所需錢財，大概兩千五百兩。
楚月棲接過來單子，道：“雲大夫放心”
回去後，楚月棲便和玉瀾清說了，玉瀾清聽完，神色清淡的擡眸：“我帶你去私庫之時說過什麽？”
楚月棲張了張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可，那不是你的銀子嗎？我，我拿了總得告訴你……”
玉瀾清原本坐在美人塌上悠閑自在的看書，聽了楚月棲的話，緩緩坐直身體，一把將楚月棲拉著坐到他身邊，楚月棲猛然一驚，等回過神，玉瀾清已經在她身邊了，兩個人湊的很近，近到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楚月棲楞楞的看著他，玉瀾清那雙仿佛裝滿了星辰的眸子滿滿當當的都是她的倒影，好像只有她，再也看不進別的東西一般。
楚月棲仿佛被蠱惑了一般，看著玉瀾清一點點的靠近，近到她呼吸間都是淺淡的荷香。楚月棲猝然回神，一把推過去，玉瀾清被推在柔軟的靠背上，也幸虧有靠背支撐著，不然他的頭便會撞到墻上。
楚月棲紅著臉，拉了玉瀾清一把：“你做什麽……靠我那麽近。”
玉瀾清微微別過眼，清淡的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楚月棲：“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是我夫人，難不成想親你？”
玉瀾清說完，耳根通紅，略有些羞赧的垂下頭，方才中邪了不成，怎麽一禿嚕嘴，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楚月棲眨了眨眼，紅著臉“哦。”了一聲，她方才真的感覺玉瀾清要親上來了，她不是故意要推玉瀾清，可是，他好像生氣了。
楚月棲有些羞赧，真的好難為情，她不是故意誤會，她說話的聲音都軟了兩個度：“所以，我可以拿兩千五百兩銀子給雲大夫？”
“自然，多拿兩百兩，算是雲大夫給病人看病的診金，另外，派人找到那十個病故之人的家人，給他們二十兩銀子，讓他們把他們帶回去好生安葬。”
楚月棲提起這茬就惱火：“可是，他們之中不乏買賣病患喝人血的爹娘……”
玉瀾清安靜了，他思索片刻：“那就派人幫他們一一安葬吧。”
“也只能這樣了。”
這個話題有些沈重，楚月棲心情壓抑：“你溫書吧，我去把事情辦了。”
玉瀾清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如蔥白，細膩柔軟，十指芊芊。
楚月棲側過頭，困惑的看著玉瀾清：“怎麽啦？”
玉瀾清眸色微閃，見她並沒有註意到他拉著她的手，便沒有放開，方才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此時卻帶了點私心，不想放開：“你在這兒陪我待一會，底下的事就交給他們去做，往後的日子還長，你還要執掌中饋，若是事必躬親，你怕是忙不過來。此時對她們歷練，你日後用著也順手。”
楚月棲點點頭，順著玉瀾清的力道坐下，將事情安排給晏寧，她便坐在玉瀾清身旁，半晌沒說話。
她突然意識到，玉瀾清好似已經將她規劃到未來之中了，可是……
楚月棲唇角一動，他們兩個，能有未來嗎？她有來處，這裏也未必是她的歸處，有朝一日，她不是她，玉瀾清該怎麽辦？
不過，原書中，原主喜歡玉瀾安，不就是喜歡他的家世樣貌嗎？拋去男主光環不談，原主會不會喜歡上身體健康，前途光明的玉瀾清呢？楚月棲不得而知。
但是，想到這個可能，楚月棲的心裏有一點不舒服。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你要趕快好起來，下下一次就可以參加會試了。”
從今往後，前途一片光明。
玉瀾清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他看書的心思都沒了，下下一次，雖然和下一次只多了一個字，但是中間有三年時光，三年後，他就二十歲了。
那麽老。
可是，下一次會試就在三個月後，他此時的身體無法支撐他進行長達九天的考試，他若是仍要去，恐怕豎著進去，橫著出來，徒增笑料。
楚月棲見他情緒不高，連忙安撫：“早一些晚一些沒什麽差別，多沈澱三年，說不定眼中所見的風光便與此時不同了。你也可以多出去走一走，見一見民間疾苦，百姓多艱。”
玉瀾清點點頭，的確，他少年得意，少有坎坷，每日看書習字，宴飲交游，這些占據了他所有時間，所以他從未見過底層的百姓究竟如何生活，所見所得皆是書上淺薄的幾行字。
楚月棲這一路走來，恐怕見過不少不平之事，見過民生多艱，百姓不易；見過易子而食，餓殍遍地。所以她才會如此牽掛，字字句句皆是讓他看遍人生百態。
玉瀾清道：“我懂了。”
若要做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必要知曉百姓如何活著。他在錦繡堆裏長大，在這方面很是欠缺。
也許，過早步入官場並不是一件好事。他可專心韜光養晦。
兩人間溫情正好，望舒在門外稟報：“公子，夫人來了。”
玉瀾清微微垂眸，若無其事的放開楚月棲的手：“你要隨我一起去嗎？”
楚月棲見玉夫人直接來了玉瀾清的書房，想必是不願見她——或者說不願意讓她看見他們母子之間不甚和睦的一幕，楚月棲很識趣的搖頭：“不了，我去裏間待著吧。”
楚月棲走進玉瀾清平常午休之處，裏面裝飾格外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桌椅，和低調奢華的玉家比起來簡直能算得上清貧了，桌角處放了一個白玉瓶，裏面插著幾支院中的花，為這簡陋之處增添幾分意趣。不過，桌上放著一套絕版茶具，能窺見一二富貴。
她以前還從未來過這兒，這裏和玉瀾清一樣的平淡，無甚消遣，兩人聊了許久，又或許沒多久，但無聊的楚月棲覺得有些困倦，看著那張床稍微猶豫了幾秒鐘，便走過去了：“你的床就先借我睡一會兒吧。”
左右同床共枕不知多少次了，睡一睡他的床應該也沒關系。
玉瀾清送走雙眼紅紅的玉夫人，這才緩緩走進內間，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只有睡得香甜的楚月棲，是新的。
玉瀾清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兩步，清淡的眸色漸漸的蒙上一層陰影，他轉身腳步輕緩的走向外間的櫃子旁。
慢條斯理的拉開櫃子，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瓷盒，走到一旁的香爐旁，將正在燃燒的香熄滅，然後拿起灰側，將底部的香灰壓平，眸色淡然，姿態飄逸，舉止之間，頗有君子之風。
將一切都收拾好，點燃那描繪著荷花的瓷盒中的香料，香霧裊裊，飄起陣陣荷花香。
他端著香爐，小心的放置在內間的桌上，然後一眨不眨的看著裊裊的香煙飄向安眠的楚月棲。
過了片刻，她呼吸更加平緩，陷入更深層次的睡眠之中，旁人不知，玉瀾清卻知道，怕是其實打雷都驚醒不了楚月棲了。
又過了一會兒，玉瀾清慢條斯理的走過去，將正在點燃的荷花香熄滅。
然後腳下一頓，直接轉身，緩步走向陷入黑甜睡眠之中的楚月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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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大夫沒什麽彎彎繞繞, 但是今日卻很客氣，他答應過別苑的人，要救他們出去, 就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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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手上無錢, 今天有一顆濟世救民之心, 也沒什麽用處。
楚月棲雲鬢高聳, 步搖輕顫, 身著白底靛藍梅花竹葉刺繡領米黃長裙, 外罩月白紗衣, 腰配白玉彩線制成的禁步，緩緩而行。
不過, 一開口便打破了她不平易近人的假象, 楚月棲道：“雲大夫，勞煩您等這麽久, 請問有何事？”
雲大夫道：“我之前去別苑打探消息，見他們甚是可憐, 不知……”
雲大夫看了她一眼，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慷他人之慨，他無法太過理直氣壯。
楚月棲了解到他的言下之意, 道：“雲大夫想給他們看病？果真是醫者仁心，此次之禍起源於玉家，為表歉意，我們願意擔負病人的診金藥錢，只是……”
雲大夫道：“有什麽顧慮但說無妨。”
楚月棲手中並沒有多少銀子，可支配的錢不過兩千兩而已，她並不知有多少病人，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銀子，若是動用玉瀾清的銀子，肯定要跟他說一聲，他們畢竟和尋常夫妻不同，不宜自作主張：“此事我要和夫君商量一下。”
雲大夫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頭：“行，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想起什麽一般回過頭道：“此事的確花費良多，你們若是不同意，我也不會說什麽，只當我未提過此事就是。”
雲大夫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次可惜。
他老頭子脾氣硬了一輩子，如今好不容易彎了一次腰，看著希望卻不大，他難免有些傷心。
雲大夫行醫，病人大多是窮苦百姓，向來喜歡治病於未發之時，所以名聲不顯，也不喜歡往達官貴人面前湊，所以哪怕他醫術高明，手中可用的錢財仍然不多。想要一次支付那麽多人的醫藥費，簡直癡人說夢。
楚月棲眉頭一動：“雲大夫，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雲大夫轉身：“啊？”
“我說和他商量，並不是故意推脫，只是我們成親不久，銀子都是他的銀子，要拿去用總得給他吱個聲，沒有拒絕的意思。我手上只有一些，怕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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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大夫眼睛一亮：“好，那就多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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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棲道：“不用，不用。我這就去找玉瀾清。還請雲大夫將病人所需的花費羅列出來，也好有個憑證，讓我們心中有數。”
雲大夫自然答應，連忙坐著馬車去了別苑，將病人全部接手，一一診脈，趙南山那孫子夠狠，現在還活著的病人大概有六十個，遭受折磨而死亡的病人有十人。
所需錢財，大概兩千五百兩。
楚月棲接過來單子，道：“雲大夫放心”
回去後，楚月棲便和玉瀾清說了，玉瀾清聽完，神色清淡的擡眸：“我帶你去私庫之時說過什麽？”
楚月棲張了張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可，那不是你的銀子嗎？我，我拿了總得告訴你……”
玉瀾清原本坐在美人塌上悠閑自在的看書，聽了楚月棲的話，緩緩坐直身體，一把將楚月棲拉著坐到他身邊，楚月棲猛然一驚，等回過神，玉瀾清已經在她身邊了，兩個人湊的很近，近到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楚月棲楞楞的看著他，玉瀾清那雙仿佛裝滿了星辰的眸子滿滿當當的都是她的倒影，好像只有她，再也看不進別的東西一般。
楚月棲仿佛被蠱惑了一般，看著玉瀾清一點點的靠近，近到她呼吸間都是淺淡的荷香。楚月棲猝然回神，一把推過去，玉瀾清被推在柔軟的靠背上，也幸虧有靠背支撐著，不然他的頭便會撞到墻上。
楚月棲紅著臉，拉了玉瀾清一把：“你做什麽……靠我那麽近。”
玉瀾清微微別過眼，清淡的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楚月棲：“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是我夫人，難不成想親你？”
玉瀾清說完，耳根通紅，略有些羞赧的垂下頭，方才中邪了不成，怎麽一禿嚕嘴，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楚月棲眨了眨眼，紅著臉“哦。”了一聲，她方才真的感覺玉瀾清要親上來了，她不是故意要推玉瀾清，可是，他好像生氣了。
楚月棲有些羞赧，真的好難為情，她不是故意誤會，她說話的聲音都軟了兩個度：“所以，我可以拿兩千五百兩銀子給雲大夫？”
“自然，多拿兩百兩，算是雲大夫給病人看病的診金，另外，派人找到那十個病故之人的家人，給他們二十兩銀子，讓他們把他們帶回去好生安葬。”
楚月棲提起這茬就惱火：“可是，他們之中不乏買賣病患喝人血的爹娘……”
玉瀾清安靜了，他思索片刻：“那就派人幫他們一一安葬吧。”
“也只能這樣了。”
這個話題有些沈重，楚月棲心情壓抑：“你溫書吧，我去把事情辦了。”
玉瀾清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如蔥白，細膩柔軟，十指芊芊。
楚月棲側過頭，困惑的看著玉瀾清：“怎麽啦？”
玉瀾清眸色微閃，見她並沒有註意到他拉著她的手，便沒有放開，方才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此時卻帶了點私心，不想放開：“你在這兒陪我待一會，底下的事就交給他們去做，往後的日子還長，你還要執掌中饋，若是事必躬親，你怕是忙不過來。此時對她們歷練，你日後用著也順手。”
楚月棲點點頭，順著玉瀾清的力道坐下，將事情安排給晏寧，她便坐在玉瀾清身旁，半晌沒說話。
她突然意識到，玉瀾清好似已經將她規劃到未來之中了，可是……
楚月棲唇角一動，他們兩個，能有未來嗎？她有來處，這裏也未必是她的歸處，有朝一日，她不是她，玉瀾清該怎麽辦？
不過，原書中，原主喜歡玉瀾安，不就是喜歡他的家世樣貌嗎？拋去男主光環不談，原主會不會喜歡上身體健康，前途光明的玉瀾清呢？楚月棲不得而知。
但是，想到這個可能，楚月棲的心裏有一點不舒服。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你要趕快好起來，下下一次就可以參加會試了。”
從今往後，前途一片光明。
玉瀾清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他看書的心思都沒了，下下一次，雖然和下一次只多了一個字，但是中間有三年時光，三年後，他就二十歲了。
那麽老。
可是，下一次會試就在三個月後，他此時的身體無法支撐他進行長達九天的考試，他若是仍要去，恐怕豎著進去，橫著出來，徒增笑料。
楚月棲見他情緒不高，連忙安撫：“早一些晚一些沒什麽差別，多沈澱三年，說不定眼中所見的風光便與此時不同了。你也可以多出去走一走，見一見民間疾苦，百姓多艱。”
玉瀾清點點頭，的確，他少年得意，少有坎坷，每日看書習字，宴飲交游，這些占據了他所有時間，所以他從未見過底層的百姓究竟如何生活，所見所得皆是書上淺薄的幾行字。
楚月棲這一路走來，恐怕見過不少不平之事，見過民生多艱，百姓不易；見過易子而食，餓殍遍地。所以她才會如此牽掛，字字句句皆是讓他看遍人生百態。
玉瀾清道：“我懂了。”
若要做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必要知曉百姓如何活著。他在錦繡堆裏長大，在這方面很是欠缺。
也許，過早步入官場並不是一件好事。他可專心韜光養晦。
兩人間溫情正好，望舒在門外稟報：“公子，夫人來了。”
玉瀾清微微垂眸，若無其事的放開楚月棲的手：“你要隨我一起去嗎？”
楚月棲見玉夫人直接來了玉瀾清的書房，想必是不願見她——或者說不願意讓她看見他們母子之間不甚和睦的一幕，楚月棲很識趣的搖頭：“不了，我去裏間待著吧。”
楚月棲走進玉瀾清平常午休之處，裏面裝飾格外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桌椅，和低調奢華的玉家比起來簡直能算得上清貧了，桌角處放了一個白玉瓶，裏面插著幾支院中的花，為這簡陋之處增添幾分意趣。不過，桌上放著一套絕版茶具，能窺見一二富貴。
她以前還從未來過這兒，這裏和玉瀾清一樣的平淡，無甚消遣，兩人聊了許久，又或許沒多久，但無聊的楚月棲覺得有些困倦，看著那張床稍微猶豫了幾秒鐘，便走過去了：“你的床就先借我睡一會兒吧。”
左右同床共枕不知多少次了，睡一睡他的床應該也沒關系。
玉瀾清送走雙眼紅紅的玉夫人，這才緩緩走進內間，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只有睡得香甜的楚月棲，是新的。
玉瀾清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兩步，清淡的眸色漸漸的蒙上一層陰影，他轉身腳步輕緩的走向外間的櫃子旁。
慢條斯理的拉開櫃子，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瓷盒，走到一旁的香爐旁，將正在燃燒的香熄滅，然後拿起灰側，將底部的香灰壓平，眸色淡然，姿態飄逸，舉止之間，頗有君子之風。
將一切都收拾好，點燃那描繪著荷花的瓷盒中的香料，香霧裊裊，飄起陣陣荷花香。
他端著香爐，小心的放置在內間的桌上，然後一眨不眨的看著裊裊的香煙飄向安眠的楚月棲。
過了片刻，她呼吸更加平緩，陷入更深層次的睡眠之中，旁人不知，玉瀾清卻知道，怕是其實打雷都驚醒不了楚月棲了。
又過了一會兒，玉瀾清慢條斯理的走過去，將正在點燃的荷花香熄滅。
然後腳下一頓，直接轉身，緩步走向陷入黑甜睡眠之中的楚月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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