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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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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玉瀾清自書案後站起,緩緩走到窗邊,透過窗欞的光照在他身上,為他烏黑的發絲渡上一層金光,玉瀾清背對著他,不置可否:“這些不重要。你走吧。”

玉瀾安低垂著頭,半天沒開口,兄長性情極好,待人溫柔,哪怕被娘逼著娶了嫂嫂,也沒有任何埋怨,一心為她做打算,兄長曾托付他,他若是身故,就由他做主寫休書放嫂嫂離開。

他竭盡所能的為她安排後路。

這樣的兄長不該被任何人辜負。

他不願說,他也不會多問,她若有其他心思,總會有藏不住的一天。

玉瀾安對著他的背影施了一禮:“瀾安告辭。”

玉瀾安邁了幾步,回頭道:“兄長,我前些日日遇到秦夫子,他想見見兄長。”

玉瀾清頓了一下,手指微顫,秦夫子是書院的夫子,三年前,他還是他的學生。病魔纏身之後,才不得已離開萬松書院。

“我會去見他。”

念及故人,玉瀾清眉眼柔和了一瞬,午後陽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極了,玉瀾清緩緩的走出書房:“望舒,取琴來。”

“是。”

玉瀾清坐在梨花下的石桌旁,焚香撫琴,桌上香煙裊裊,絲絲縷縷的荷花香蔓延開來,仿佛置身於荷田之中,撫平了紛亂繁雜的心思,手指輕撫琴弦,弦動聲響,聲聲入耳。一聲一聲,心境完全平和。

楚月棲聽到琴聲,尋聲望去,只見片片潔白的梨花從枝頭落下,偶有幾片花瓣飄落在他的發間,烏黑如墨的發絲間摻雜著雪白的梨花,黑白相映成趣,落在肩頭的花瓣,亦安安靜靜的停留在他的肩上。伴隨著絲絲縷縷的琴聲,仿若謫仙。

和夢境中極為相似的一幕,讓楚月棲情不自禁的走了出來,她一步一步,步步難行,腳步聲輕之又輕,唯恐擾亂了他的琴音。

楚月棲坐在回廊,專心聽琴,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躁動不安的心境也平覆了。

一曲畢,玉瀾清雙目微闔,仿佛一尊玉像,八風不動。

楚月棲看著他,眸中閃過一絲不安,幾乎和夢境重合的情形,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他嗎?

楚月棲的心告訴她,是他。

楚月棲沒有打攪他難得的寧靜,看了一會兒雙目微闔的少年郎,起身離開。

玉瀾清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良久無言。

“公子,可要我喊夫人過來?”

望舒見他看著楚月棲的背影,連忙問道。

玉瀾清輕輕搖頭:“罷了,午膳我同夫人一起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不能放著楚月棲隨意施為。

楚月棲心緒不寧的回了,只要想起夢中的少年,她心中就泛起細細密密的疼,心中甚是虧欠。

新婚夜他還差點死了,原主真不是人啊!她還威脅人!她真不該啊!

鴛鴦拎著食盒走進來,身後還跟著玉瀾清身旁的小廝,也同樣拎著一個食盒。

“夫人。”望舒笑的跟朵花一樣。

楚月棲問道:“你怎麽來了?可是……夫君有什麽事?”

楚月棲喊著不熟悉的稱呼,差點沒把舌頭咬了。

跨進門檻的玉瀾清一頓,然後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慢條斯理的走進來。

望舒,鴛鴦將飯菜擺好便下去了。

楚月棲挑了幾粒米進口,眼神不由自主的飄過去,見他若無其事的用著晚膳,她也靜下心來,和她見過那些吃飯聊天的人截然不同。玉瀾清徹底貫徹了“食不言。”三個字。

一舉一動,未曾絲毫失禮於人前,仿佛規矩教條已經刻入骨髓。隨心所欲,不逾矩。

兩個本就陌生的人,沒有絲毫聲響的用完膳,楚月棲微微放松了一些,這下該走了吧!

誰知,玉瀾清竟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本書,無聲無息的翻看,期間一絲聲響其他也無,只能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

楚月棲見他不開口,也不好出聲打攪,索性單手支頤,閑適的在一旁自娛自樂,玉瀾清在看書,而她,在看他。

不知是不是古裝顯得人特別好看,楚月棲今早借著模糊的銅鏡攬鏡自照,倒覺得自己比往昔美了許多,眉是春山聚,眼是水波橫,雲鬢花顏,步搖輕動,美人如畫,宛如神仙妃子,忒是動人。

而她今日所見之人,無一不好看,尤其玉家人,女媧娘娘造人的時候肯定格外偏心,美貌點滿,若這是一本小說,玉家這兩位公子,就算不是男主也得是男二。

楚月棲知道太多太多的溢美之辭,可再多的驚嘆,也無法完全形容他那張俊俏的臉。

真好看。

美人和美景都一樣,楚月棲看著玉瀾清,眼中只有單純的欣賞與讚嘆,就好像看見了一朵漂亮的花,一只美麗的蝶。幹凈的不可思議。

欣賞美人的楚月棲還不知她一語成讖,這裏並不是純粹的古代,而是一本書,一本,她曾看過的書。

眼角的餘光看到楚月棲的眼神,玉瀾清神色微涼,這女子心性堅韌,迷惑人的把戲一套又一套,若不是他已經知曉楚月棲的真面目,恐怕也會被她騙過去。

一直到入夜了,玉瀾清的動作才有些變化,他將書工工整整的放在桌上,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疲憊不堪的身子。

他淡淡的道:“明日三朝回門,夫人確定,沒有任何家人嗎?”

楚月棲無奈一笑:“我說我忘記了,你怎麽就不信?”

玉瀾清掀了掀唇,並沒有放在心上。

楚月棲幹脆利落道:“若我沒有忘記,我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把你救回來?”

一句話,直接把玉瀾清的打探堵回來了,是啊,她突然改變主意,將瀕臨死亡的她救回來本就不符合常理……難道,她真的忘記了?

玉瀾清道:“既如此,明日便不回門了,我明日會讓他們把回門禮都給你送來,隨你處置。”

說是隨她處置,不過是給她的零花錢。

“明日我會讓望舒去賬上支一百兩銀子給你防身。”

也算是他盡了為人夫的責任。

楚月棲眼睛一亮,她身上沒錢,心裏也不踏實,如今玉瀾清輕飄飄一句話就解決了她的困境,楚月棲也沒說什麽會還的話,比起說,她更傾向於做。也沒有故作清高,不願意接受他給的銀子。楚月棲太知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是什麽意思了。

她羞赧的道:“多謝。”

玉瀾清:“無妨,時間不早了,安置吧。”

楚月棲懷疑耳朵壞掉了,她目瞪口呆:“啥?”

玉瀾清也不搭話,慢條斯理的走到床邊,褪下外袍,輕輕的拉扯衣帶。

楚月棲連忙道:“你要在這裏睡?!”

玉瀾清漫不經心的道:“這兒是我的房間,不在這裏睡,我去何處?”

楚月棲啞口無言,訥訥的“哦”了一聲,然後眼睜睜的看著玉瀾清脫去了外袍,中衣,走進隔壁的浴房沐浴。

等人沒影了,楚月棲那顆狂跳的心才安靜下來,她是真怕啊!她就想不明白了,昨夜兩個人鬧的要死要活,玉瀾清該退避三舍才是,怎麽會突然過來睡覺,難道是書房沒有床?也不對啊!一些關於古代的作品中,動不動就在書房歇下,怎麽可能沒有休息的地方!

所以……玉瀾清是故意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總不能對她一見鐘情,二見傾心,此生此世,非她不可了吧!

楚月棲趕緊搖頭,把腦子裏的水都搖出去!思緒紛亂,連嘩啦啦的水聲停了都沒聽見。

玉瀾清頭發半幹的走出來,楚月棲連忙一閃身走了進去,不敢看玉瀾清濕漉漉的胸口。

——頭發上的水太多,把他胸口的那一塊都打濕了。

楚月棲無力的倚靠在浴桶的邊緣,隔壁用屏風隔開的地方濕漉漉的,想必就是玉瀾清方才沐浴之處,她面紅耳赤的移開視線,在心中暗暗思考玉瀾清究竟想做什麽。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玉瀾清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楚月棲暗暗想,難不成,他要以身犯險,引蛇出洞,看看她究竟想幹什麽?

越想越靠譜,楚月棲覺得,她九成九是被懷疑了,玉瀾清是想以身犯險,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楚月棲啼笑皆非,若真如此,玉瀾清怕是要失望嘍!不過,反正沒有夫妻之實,睡就睡吧,橫豎她也不吃虧,玉瀾安那般頂級男色,若不是突如其來的意外也不能落到她手裏!她多看兩眼,以後走了就看不見了。

楚月棲寬慰了自己一場,她就是意識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給自己做了半天心裏建設,最後還是在浴房磨蹭到水都涼了,這才不得不起身離開。

成串的水珠順著白皙無暇的長腿滑落,平添幾分風情,不過幾息,她便拿起屏風上的衣物,將自己包裹嚴實,只是這衣服長的厲害,楚月棲覺得麻煩,便卷吧卷吧折進袖子裏,這才拎著長的可以拖地的衣服出門。

玉瀾清睡眠淺,剛睡了一會兒,便被楚月棲關門的聲音驚醒了,他雙眼迷蒙,看著僅僅穿著白色裏衣的女子一步步走過來,他正準備閉上眼睛,卻猛的睜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為何穿我的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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