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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青梧小日子突然造訪, 打亂了所有的計劃,但好在有傅庭肆在,不然她真怕宋方稚和秋音桐擔心她一個人無聊而不得不舍棄許多游玩的樂趣。

這幾個人在公共湯池玩到日暮西沈才回來, 陶青梧和傅庭肆也是踩著晚餐的時間點從休閑區域回到小洋房。

用餐期間,宋方稚一直滑動著手機屏幕,認真到自己面前的那盤炙烤羊排被吃完了都沒發現, 最後還是在段琛的餐盤裏搶走了最後一塊。

秋音桐在外邊玩了一整天,公共湯池的所有打卡點都拍了美美的照片, 這會兒懨懨的, 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要不是美食當前又實在餓得前胸貼後背, 早爬上床休息了。

她托腮長嘆一聲,先是瞥了眼左手邊你來我往互相夾菜的陶青梧和傅庭肆,又掃了下另一邊因為一塊羊排正吵得起勁的宋方稚和段琛,頓覺世界都變得昏暗了。

好想戀愛啊!

她當下決定等回去一定要從忙碌的工作中抽出一點時間來感受一下。

又靜靜地看了會兒, 秋音桐沒好氣地撒掉了手中的筷子, 磕在巖板桌面上的清脆聲成功制止了兩對一直膩歪的人。

陶青梧放下手中剛給傅庭肆添了半碗豆花湯的湯勺, 側頭看了眼氣呼呼喘氣的秋音桐, 問:“怎麽了?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秋音桐眼皮耷下, 撇了下嘴,“被狗糧餵飽了。”

話音剛落, 宋方稚本還和段琛纏鬥在一起的一雙手霎時松了, 邊笑著邊把焗帝王蟹轉到了秋音桐的面前,打趣:“你的最愛,比狗糧好吃。”

用各式花朵點綴的骨瓷圓盤內放著一整個拆卸好的帝王蟹, 最上面燒成焦色的芝士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

秋音桐似笑非笑地用木制湯匙弄了一多半到自己的碗中,倏地轉移了話題, “明天去哪裏玩?可以結束後吃了午餐再回去。”

聊到這裏宋方稚才想起方才在手機裏做的功課,仿若那些醉人的景色已經浮現在眼前,慢吞吞地憧憬道:“不然明天去茶園看看,再拍幾張照片。”

“好啊好啊,我正愁我那件白色的連衣裙沒機會穿。”秋音桐連連讚同,剛剛還籠罩在心頭的陰霾瞬間就消散了。

接下來,一頓飯吃到最後,秋音桐後知後覺這兩對情侶好像開始收斂了,似是在刻意顧及著她的感受,反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入夜後,男女分開行動,秋音桐和宋方稚在頂樓的養生室做spa,陶青梧身體原因只能在一旁吃果盤圍觀,傅庭肆則和段琛留在一樓玩起了桌球。

一開始段琛礙於傅庭肆在業內的威名有些放不開,後來獨處多了一來二去就漸漸熟絡了。

寬敞的養生室內燈光昏黃,陶青梧陪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再醒來就是在傅庭肆的懷裏,滾燙的胸膛讓她總有種置身在火爐的感覺,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化為齏粉。

她推搡著爬起來,借著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晨光看了眼慢慢轉醒的人,迷迷糊糊咕噥了句,“快起來,今天你得陪我去排隊吃早餐。”

傅庭肆半闔著眼眸,長臂一伸又把她攬進了懷中,懶散地從鼻腔溢出一聲笑,“寶貝,自助餐廳真不如房屋管家送過來的豐盛。”

陶青梧自然知道,可她就是不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卻一直待著不出門,那還不如不來呢。

她伸出手指來回摸了摸他下巴剛剛冒出的胡茬,彎著眼睛笑,“不管,你快點起來。”

傅庭肆徹底沒了轍,抱著她又躺了會兒才慢悠悠地爬了起來。

兩個人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其他幾個人湊巧也是剛到客廳不久。

收好待會兒要去茶園的必需品,一行人才有說有笑地朝著山莊餐廳的方向走去。

正如眾多博主所說的那樣,剛剛開放的自助餐廳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時候,長隊直接從裏排到了外邊的長廊上。

足足等了快半個小時才排到,但好在雙休日最後一天餐廳為了多拉一點回頭客,在食物的供應上比昨日積極了許多。

端著餐盤往室外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幾個絕佳的位置早就擠滿了人。

幾個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依窗擺放的那張方桌,透過玻璃幕墻同樣能賞到外邊的風景。

等時間轉至八點半,坐在最裏側的秋音桐隔著人群望了眼餐廳外邊的廊亭,“熏腸供應的時間到了,你們要不要吃?”

陶青梧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放下手中的餐具,“你們把餐券給我,我去拿。”

在她起身之際,一旁的傅庭肆扣住了她的手腕,“我去吧。”

她極淡地笑了下,接過遞來的餐券,“沒事,就在外邊走廊,很快就回來。”

陶青梧前腳一邁出餐廳的大門就後悔了,這排隊的人不亞於剛剛,起碼得再等半個小時。

站了小半刻,那種墜痛的感覺再度襲來,她環顧四周想要看看哪裏有可以臨時歇腳的位置。

就在靠角落的矮凳闖入視線範圍後,她眼前一亮,剛小跑過t去拎起來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嬌脆的女聲。

“陶青梧。”

她聞聲怔在原地,下一秒就反應了過來。

就因這一聲,有不少人回頭朝這邊遞來目光,讓陶青梧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適從。

她沖著外邊擡了擡下巴,然後率先擡腳出了山莊餐廳,到了一處無人經過又十分僻靜的角落。

兩個人相對而立,明明身處綠意蒼翠的地方卻硬生生有一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陶青梧眼眸擡起,嘴唇翕張還沒吐出一個字對面的人就搶先一步開口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怔了下,轉而無奈一笑,笑自己此次出行是不是沒看黃歷,不然怎會短短兩天碰到這麽多糟心的事,還必須得分出心神來應付。

“陶亦薇,我有什麽好得意的?”她問。

陶亦薇垂眼看著自己鞋面上昨日沾到的汙漬,實在難以想象當時被為難時其他人那仿若看好戲的樣子,是她十幾年來從未經受過的。

她難受到溢出哭腔,“看我被人為難,你一定特別開心吧?”

陶青梧眼底閃過兩秒厭煩,其實昨天早上在餐廳看到陶亦薇她是有些意外的。

自陶氏集團被傅譽收購,陶家的人就徹底消失在公眾面前,在京城發展幾十年的老企業就此沒落,還是會有不少人唏噓。

她從未過多地去搜索或者打聽這一大家子與她有血緣關系的人。

雖然陶氏集團在經過那次豪車惡意傷人事件之後影響頗大,後又在訂婚宴上得罪了曾時延,但這些並不足以徹底拖垮一家老企業。

如若不是她在從中作梗,讓傅庭肆出面施壓,許多事情不可能如此順利地完成。

靜默短瞬,在手機彈出消息振動一聲後,陶青梧迅速回神,生怕傅庭肆會出來尋她,緩了幾秒徑直道:“你想多了。昨天你遇到的麻煩,我自成年後經歷了無數次。昨天被為難的人不管是誰,音桐都有可能會出手幫忙,不是為了看你出醜才去管這樁事的。”

“你......”陶亦薇生性傲氣,本就不是經兩句話就會軟著腰板的人,雙目圓睜,不服輸道,“你現在還和傅庭肆在一起?爸爸說......”

陶青梧下意識猜到了陶亦薇接下來要說的話,急忙打斷,“我沒有向你解釋的必要。如果沒有陶夫人來醫院帶走我媽媽這件事,很多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你能懂嗎?”

話畢,她留下意味深長的一眼就轉身離開了,拿著空盤到餐廳門口時,傅庭肆剛剛出來,湊巧看到了不遠處跟著回來的陶亦薇,蹙眉問:“去哪兒了?怎麽這麽久?”

稍加思索,陶青梧搖了搖頭,也沒打算藏著掖著,“聊了兩句,沒事。”

見她不想說,傅庭肆沒再多問,而是拿過她手中的空盤和餐券去排隊。

飯後一行人未多耽擱,直接乘坐游覽車去了後山的有機茶園。

真不愧是眾多APP攻略貼裏最受歡迎的打卡點,茶香綠意,看著就很好出片。

入口的地方,有一棵千年古茶樹,人頭攢動,都在紛紛等著拍照留念。

陶青梧和宋方稚、秋音桐的目的不同,她是真的來采茶的,還想炒茶帶點回去。

等到日頭最曬的時候,幾個人到提前約定好的地點集合,而後回溫泉洋房收拾行李。

返程的路上,陶青梧被其他三人拋棄,不得不與傅庭肆同車。

就在車子駛入傅譽地下停車場時,傅庭肆抽空瞥了眼一旁睡得正酣的人,腳邊放著的八寶盒敞開著,裏面原本精致擺放的糕點被吃得一幹二凈,僅剩些酥皮殘渣在。

他輕點剎車停穩後探身過去,指腹輕柔地撫著那微微有些燙意的臉頰,耐心等了會兒,看那眼皮緩慢顫動時才湊近吻了吻。

陶青梧活動了下酸痛的肩頸,茫然地環顧了下四周,在確認身處何地後才捧著傅庭肆的雙頰連續啄吻了好幾下。

兩個人靜靜對視著。

半刻,陶青梧偏了下頭,自然淡紅的唇翕動,“設計展前我們還是分開睡吧,你太影響我了,而且我生理期,不能讓你受委屈。”

傅庭肆停頓了下,忽而哼笑出聲,實在不理解她思維為何跳躍得如此之快,明明幾秒鐘前望著他的眼神同樣暗昧,下一瞬就無情到趕他去睡沙發。

在用熱吻堵住那張讓他生氣的唇前,他舊事重提,“說了可以用這裏,不算委屈。”

-

設計展如期而至,會展中心人潮熙攘,車子一輛接著一輛地駛入,許多媒體人扛著長槍短炮在媒體入口處排隊進入。

自後臺處蜿蜒伸展出來的舞臺用茂盛的蘆葦草包圍著,與LED大屏幕上3D動態流水的畫面相映成趣,是葉識檐從眾多設計方案中一眼看中的秀場布置。

擡眼望去,Cybele品牌標志懸於最高處,是所有追光燈爭相追逐的目標。

陶青梧在後臺忙得不可開交,穿梭在衣香鬢影中,時不時會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心裏默默地跟著秀場內音響傳來的聲音倒數。

她看了眼手中的流程表,“新晉設計師”幾個字讓她不禁心跳加快,本還放松散漫的心態霎時就緊張了起來。

葉識檐考慮得太周全,為了能讓更多人看到她的作品,直接讓她來開場。

時間越近她就越坐立難安,從登臺的位置恰好看見秀場的全貌,那烏泱泱的人群讓她忍不住連續吞咽了好幾次口水。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有所感應的原因,就在她探頭去看的時候恰好和坐在第一排的傅庭肆撞上了視線。

這人今日穿了套冰藍色的刺繡西裝,塞在胸口的手帕隱約能看見一丁點用同色系絲線手工縫制的星河,襯得越發儒雅氣質。

她垂眼自上而下掃了遍自己,和傅庭肆同系列的及踝禮服長裙上滿是星光閃閃的流蘇,在燈光下顯得尤為閃耀奪目。

倒計時結束的這一刻,秀場內漸漸暗了下來,射燈打下來時舞臺兩邊的蘆葦草開始隨風飄蕩起來,Cybele設計展新晉作品“重獲新生”緩慢登臺。

服飾的所有花紋皆由陶青梧用炫彩的絲線手工縫制,繁覆又不失精致,是陶青梧熬了好幾個通宵耐心打磨出來的。

眾多時尚人本對葉識檐大力推薦的這位新晉設計師不抱任何希望,這會兒紛紛都被吸引走了所有的註意力,忍不住暗暗感慨對於色彩的把控確實不輸許多老牌設計師。

傅庭肆同樣看得專註,他清晰記得樣衣出來的那一刻,陶青梧攀著他的後頸欣喜到跳起來的模樣。

他當時實在好奇,問了句,“為什麽要叫‘重獲新生’?”

這人扭捏了會兒,才一鼓作氣告訴了他。

她說:“媽媽出事後,舅舅就離開了京市,我一度以為我是所有人的累贅,可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了,和我淋了同一場大雨。後來看到你因為我遭人非議,我又覺得自己是你順遂人生中的汙點。我從來沒想過你會認真,也沒敢奢望能重新和你在一起。可現如今,辜負媽媽的人已經得到了懲罰,舅舅也在濱城遇到了能夠相伴一生的人,還有此時此刻在我面前的你,這樣算不算是一種新生?”

不消片刻,他迅速拉回了自己的思緒,開始認真見證著陶青梧手中每一件代表“新生”的作品一一展出。

秀展很快接近尾聲,在最後一位模特離開展臺後燈光連續變幻了好幾次,一直等在臺側的陶青梧緩步邁入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秀展。

致謝的話還未說出口,場內突然陷入黑暗,僅能聽見座下喧鬧的聲音。

陶青梧怔在原地,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手中的話筒更是被切斷了電源。

忽地,滅了半刻的大屏幕亮了起來,讓她不自覺地回頭去看,那上面開始滾動播放的畫面讓她瞳孔驟縮。

怎麽會?

她往後踉蹌了下,為什麽媽媽的產檢報告會出現在上面?為什麽她和陶衍安的親子鑒定也會出現在上面?

一時之間,許多伴隨著詫異和鄙夷的字眼一字不落地鉆入她的耳中,“私生女”、“小三”、“插足”......

陶青梧心口一緊,呼吸不暢,在眾多鎂光燈亮起時,本就熬了好幾個大夜的她頓覺頭暈目眩,開始直直地往前栽去。

隱約間,她好像看見傅庭肆奔上了展臺,將她攬入懷中的那一刻,那讓她倍感心安t的木質花香徹底包圍了她。

傅庭肆雙目赤紅,在抱住她以後身形都在跟著微微顫抖,說出的話因為紊亂的氣息有些口齒不清。

“陶青梧,陶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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