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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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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D商圈, 傅譽集團頂樓燈火通明。

大雨沖刷著高層玻璃,朦朧了外邊絢爛的夜景,不時會有雷電在夜空中劃過, 閃入室內,令人悚然。

大平層公寓的裝修風格和秋榭園截然不同,意式極簡原木風, 與白色夾雜在一起,舒適清爽, 暖光一亮, 溫馨又高級, 和傅庭肆身上清冷的氣質有著強烈的反差。

陶青梧著了件浴袍, 長發半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量周圍。

她曾經接過幾個服裝設計的兼職,有幸來過幾次CBD的內區,印象中都是高聳入雲的辦公大樓, 守衛森嚴, 處處都透著奢靡。

只是沒想到傅譽集團大樓的最頂層會是這麽一番光景, 居住的痕跡很重, 想必是傅庭肆眾多居所中的其中一處。

除卻窗外的雨聲, 便是不遠處洗手間內的水聲。

她有些疑惑怎就突然跟著傅庭肆離開了,一個多小時前她還在京美附近的馬路上痛哭, 這會兒竟坐在這裏聽他沐浴發出的響聲。

——你, 可不可以?

這句未經大腦的話突然冒出,她有些懊惱地拿過一旁的抱枕捂在眼前。

那會兒她與傅庭肆在雨中僵持了幾分鐘,傅庭肆大概也覺得她是被雨淋到一時沖動, 未做任何回答。

她只是有些讀不懂他面上流露出來的情緒,有詫異, 有迷惘,還有一點點的嘲弄?

後來她腿軟了下,這人就將她抱了起來,丟進了勞斯萊斯的後排。

路上靜默無聲,直到車子駛入地下車庫,她便鬼使神差地跟著傅庭肆來了這裏。

洗手間內終於恢覆安靜,傅庭肆穿了套絲質睡衣出來,往常梳得板正的短發很絲滑地垂順著,手上拎了兩瓶寶路茲礦泉水。

陶青梧看了一眼就很快錯開視線,在那只骨節均勻的手伸到她面前,才局促地接過水,“謝......謝謝。”

傅庭肆眉目一展,旋開蓋子喝了一口才坐了下來。

沙發一旁塌陷下去,她猛然一怔,薄唇微抿,心裏盤算著該說些什麽。

那句話裏的意思顯而易見,就是不知傅庭肆聽進去幾分,又是否真的悟了她話裏的意思。

如果跟她的想法不謀而合,那今晚註定會是一個不眠夜。

遲疑半刻,陶青梧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含糊著問了句,“傅先生,你......身邊有人嗎?”

傅庭肆轉頭看她,扶了下眼鏡,“你覺得呢?”

那次她偶然間聽到傅庭肆醉酒後抱著她喚出的“Pretty”,想必關系沒那麽簡單。

可聽傅庭肆這會兒的意思,難道是已經分手了?

“Pretty是你的女朋友嗎?還是......”後面兩個字她有些說不出口。

“Pretty?”傅庭肆驚愕短瞬,隨即很快了然,微微勾了下唇,用著戲謔的語氣,“不管是女朋友還是情人,陶小姐既然覺得我身邊有人,又怎敢不言不慚地說出想要我的話?”

想到秋音桐說陶青梧打算和時暨交往的事情,他又補充了句,“還是說陶小姐不在乎這些,在感情方面從不會委屈自己?”

陶青梧的心往下墜了墜,被他的這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垂著頭的樣子還真有種做錯事、說錯話的感覺。

傅庭肆忽然覺得頭疼,心裏實在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陶青梧的沈默而煩躁。他擱下手中的礦泉水,起身覷她一眼,沒什麽情緒地說道:“客房左手邊那間,早點休息。”

客廳內的燈帶被操控著關了,僅留下角落裏的那盞落地臺燈。

陶青梧瞬間覺得自己的心情和周圍的環境別無兩樣,落寞又難堪。她其實沒怎麽聽懂話裏的意思,大概琢磨出來應該是暗諷她無底線。

身後主臥的門發出扣動門鎖的聲音,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驀地停了下來。

她思緒空了幾秒,聽著傅庭肆發出溫潤低啞的聲音,“Pretty是秋榭園裏那只火焰色的布偶貓。”

話音一落,門很快關上。

陶青梧在失意中回神,回過頭去看,剛牽起的笑容忽然凝滯在嘴邊。

布偶貓?啊——

她好歹也去了秋榭園好幾次,那幾只可愛乖順的貓咪也抱了好多次,竟連名字都不知道,現如今還鬧出這麽窘迫的笑話。

看來預感得沒錯,確實該是一個不眠夜。

-

翌日晌午,隔音良好的公寓儼然與外邊的熱鬧繁華形成了鮮明對比。

頂層挑光很好,溫暖的陽光從半掩著的窗簾投射進來,落下斑駁光點。

陶青梧夜裏夢魘,那日母親出事的畫面一直充斥在她的腦中,久久無法揮散。

舒適的枕上布滿淚漬,就連一旁的邊櫃上都是亂成一團的紙巾。

她視線一挪,桌邊放著一個水晶杯,水喝得還剩一半。

眼睛痛,頭也痛,可她並不記得自t己什麽時候有去用杯子接水喝。

楞了幾秒,她掀被出了客房,外邊空無一人,一片靜謐。

昨晚被她換下的衣服已經洗過了,整齊疊放在沙發上,飄著一股洗滌劑的清香,好像還有傅庭肆身上常有的木質花香。

這個時間,傅庭肆想必已經去工作了。

陶青梧換完衣服開始思考怎樣離開,一擡眼就見中島臺的加熱餐墊上放著熱粥和糕點,還有一張黑色的門禁卡。

就在她考慮要不要給傅庭肆打聲招呼的時候,手機界面彈出一通未知號碼的新來電。

她猶豫了會兒,接通後聽到那頭的聲音不禁怔忡在原地,瞳孔微縮,一臉的不可思議。

傅庭肆保持著一貫的生物鐘,健完身吃了早餐就去了次頂層的總經理辦公室。

公司今日事多,他完全顧不到睡在隔壁的人,見完客戶簽了合同,又是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海外視頻會議。

結束時正是午餐時間,他吩咐鶴叔送餐到樓上,得到的卻是陶青梧已經離開的消息。

連聲招呼都不打,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灑脫。

傅庭肆的心中毫無波瀾,似是早已習慣陶青梧的這番做派,語氣輕飄飄示意鶴叔再將餐送到自己的辦公室。

美食是無辜的。

只是面對這幾道精致可口的飯菜,他有些食之無味,隨即放下筷子上了樓。

左邊的客房內一片整潔,好似從未有人入住過的痕跡。

如若不是那床頭擺放著的水晶杯,他幾乎快要認為昨晚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傅庭肆長睫微微下垂,伸手捏著杯子的邊緣,回到客廳放到原有的櫥櫃內,莫名地有些恍神,右手的指尖來回摩挲了好幾下。

昨夜他有些入睡困難,好不容易有了點困意,偶然間聽見隔壁傳來一陣輕微的啜泣聲。

靜靜聽了會兒,那邊的聲音卻未有一丁點要停下的意思。

他下床出去,先是禮貌性地輕叩了下客房的門,久未得到回應才推門進去。

借著床頭那盞歐式臺燈散發出的微弱光芒,側躺在床上的人眉頭緊擰,雙頰掛著晶瑩的淚水,蜷縮著的身形微微顫動,哭得很是傷心。

他頓覺煩悶,思緒再次因為陶青梧的痛哭而變得雜亂無章,連忙從床頭抽出張紙巾,略微伏身輕拭掉了這人眼角要落不落的眼淚。

沒一會兒,陶青梧終於哭累噤了聲。

他又返回客廳接了杯熱水放在了客房的床頭,輕掩上門回到臥房醞釀睡意,直到天微微亮才睡著。

時間一分一秒轉得很快,他迅速回過神,右手垂到身側,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傅庭肆午睡之際,陶青梧乘坐邁巴赫到了一處繁華的別墅區。

一路綠化蔥郁,隨處可見天堂鳥,景觀花應季盛放,讓人不禁心曠神怡。

車子徑直駛入地下停車場,一眼望去足足有十多臺豪車,其中不乏有她在學校僅見過一次的保時捷,陶亦薇的那輛。

陶青梧早前對這些完全不懂,還是宋方稚查詢了不少,她耳濡目染。

司機幫忙開了車門,一口一個“陶小姐”地喚她,殷勤得很。

乘電梯上去,映入眼簾的是珍珠玉石的地板,挑空的設計很有層次感,非常大氣。

三四個仆人等在外邊,在看見陶青梧的時候立刻揚起笑容,又是幫她拿包,又是遞拖鞋給她。

踩著吸音的波斯地毯進去,全包圍式沙發上坐滿了人,陶衍安坐著的位置很醒目,彎著腰點燃手上的雪茄。

她有些拘束地立在原地,陶衍安立時放下手中的噴火/槍,雪茄也隨意地丟到茶幾上,沖著她露出和藹的笑。

“青梧,快來,坐我身邊。”他起身招了招手。

陶青梧心生不適,對於在商場游刃有餘的人生出敬意,不然怎會在第一次正式見面就自然而然地去掉姓氏喚她。

她強忍住欲嘔的沖動,掃了眼陶衍安左手邊長沙發上坐著的陶亦薇,還有一位她從未見過。

這人為了緩解她的緊張,輕拍了下陶亦薇,然後踱步到她的面前,滑嫩的手牽上她的,“你好,青梧,我是陶亦蔓,是亦薇的姐姐,也是你的。”

她垂著眼睫,目光落在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

陶亦蔓看著跟她一般大,是那種很溫婉的長相,舉手投足間大家閨秀的味道很足。

姐姐?

陶青梧打量的動作一頓,她記得舅舅說過,陶衍安是在她出生一個月後才與別人成婚的,所以......

喉間仿佛有東西要湧出,她緩聲道:“我想問問洗手間在哪裏?”

陶亦蔓沖著她身後指了指,她撒開腿跑過去,終是按捺不住發洩了出來。

這時,一位看著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進來拍了拍她的脊背,聲音裏帶著擔憂與關懷,“二小姐,要不要緊?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她顧不得去在意這莫名其妙的稱呼,連忙擺了擺手,下意識回:“我沒事。”

待緩過來,陶青梧重回剛才的地方,還是會覺得陣陣反胃,“請問為什麽要讓我來這裏?”

安靜半刻,坐在陶衍安另外一邊的兩位老人不經意間對視一眼,然後其中一位老夫人起身到了她的面前,轉著看了她一眼,隨即滿意點頭。

“是很漂亮。孩子,我是你的奶奶。”老夫人拉著她到了一處空著的雙人沙發坐下。

她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臂,無法融入這充滿虛情假意的氛圍內,語氣裏透著疏離,“你們大概是誤會了,我不是。”

半晌後,陶衍安從邊幾上拿過一個檔案袋,抽出裏面的親子鑒定放在了陶青梧的面前,完全沒給她再否定的機會。

她徹底沒了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孩子,我知道你心裏委屈,奶奶已經教訓過你爸爸了。家裏人都是剛剛知道你的存在,不然也不會讓你在外邊過那麽久的苦日子,”老夫人低著頭拭掉眼角的淚,又道,“殷絨跟你媽媽有私人恩怨,所以才會沖動到開車去撞人。事已至此,你留下來,讓我們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陶青梧頻頻被這一大家子弄到反胃,心想這該是多離譜的家風才會字字句句都能讓人沒話來應對。

她眸光一暗,反駁的話在腦內泛濫了半瞬,又瞬間偃旗息鼓,“我先回家了。”

可顯然,沒人打算讓她離開,硬是將她留了下來。

直到進了一間裝修溫馨的臥室,木門響起了反鎖聲,陶青梧才堪堪反應過來,她好像被軟/禁了。

她一時沒緩過來,不理解陶家人的用意究竟是什麽。

蘇嵐的後事已經了了,她也沒有任何可以追責的權利,完全和陶家沒有任何利益沖突。

雖然她還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她止不住地會緊張和害怕。

忽地,陶青梧想起了傅庭肆,她從包中摸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響鈴許久,終於有人接聽,林秘書低著聲音,“陶小姐,四總在開會。”

她擡頭,磕巴著出聲:“我有急事找他,您可不可以問問他?”

很快,電話那邊終於換了人,傅庭肆是長時間的沈默,似在等著她先開口。

陶青梧端坐好,下巴耷在曲起的雙腿上,眼裏泛著淚花,溫溫吞吞道:“傅先生,我想見你,可以嗎?”

一段冘長過去,傅庭肆在會議室眾人的註視下,冷著語調回她,“陶小姐,我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備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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