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GET 21

關燈
GET 21

“什......什麽?”

陶青梧在座椅上縮成一團, 支支吾吾的樣子哪有半點平時面對黎棠時的伶牙俐齒。

“陶小姐如此怕我,要到何時才能熟一點?”

傅庭肆覷了眼面前的人,前兩日還敢大著膽子算計他, 今日就畏畏縮縮成這個樣子,險些讓他混亂,兩幅面孔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她。

車廂內除卻傅庭肆身上自帶的木質花香, 還幽幽飄著一股淡淡的沈香,交織在一起縈繞在兩個人的周圍, 幾乎讓人透不過來氣。

陶青梧還是覺得腦袋發蒙, 偏過臉掩飾自己的緊張, 聲如蚊蚋, 軟得很,“沒怕你。”

“音桐說你在學校被人欺負?”他撤回身子倚在座椅上,不經意間聽見一旁的人輕微地長舒了一口氣。

她頓時如鯁在喉,不清楚傅庭肆突然提這個意欲何為。

是想找她探真假, 還是好奇她是否會顛倒是非, 畢竟昨天這人有親眼看到她換掉了黎棠的橙汁。

“不算欺負, 就......”陶青梧輕輕出聲, 忽又止住, 面向窗外,一鼓作氣, “傅先生, 她們毀我設計,藏我作業,弄濕我在宿舍的床褥, 還妄想在給我的果汁裏下藥,你覺得這些算欺負嗎?”

傅庭肆下巴揚起, 瞧她一眼。

雖是帶點攻擊力的長相,但平時還算乖巧,說起話來也是輕聲細語的樣子,這會兒卻低垂著眉眼,極小聲地陳述著自己的委屈,不再掩飾自己身上的戾氣。

他略作停頓,淡聲:“所以你昨天——”

話未說完,被陶青梧打斷。

她輕咬了下唇,心一橫,“我知道我不該那麽做,但我不能吃啞巴虧。黎棠做事留下破綻被我發現,我用同樣的方式還給她難道也有錯?”

“沒錯。”

很低很沈的一聲,陶青梧循聲擡頭,心下一顫,呼吸不自覺地越變越慢。

傅庭肆右手搭上方向盤,驀地攥緊,袖口的祖母綠磕上t發出清脆一聲,語調懶散地撂下一句,“陶小姐,到了。”

話音剛落,她霍然回神,抿唇笑,“音桐剛剛已經告訴我了,謝謝你今天跑這麽一趟。我先走了,傅先生再見。”

車門帶上,裏面的人隔著車窗掃她一眼,裏面蘊藏著不明意味的笑。

不消片刻,車子疾馳而去,她這才有閑情摸出手機回覆那些未讀消息。

界面剛剛進入微信,一通電話彈了進來。

滑動接聽,那頭的人語調急促,霎時讓陶青梧的一顆心沈到了海底。

她邁開腳步朝著住院樓的方向跑去,蘇崢已經到了,正和護工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怎麽回事?”她急道。

蘇崢眉頭蹙緊,“我下午沒課就想著來看一眼,結果一到病房就沒看到人。我讓護工去外邊的洗手間看了,也沒有。”

“多長時間了?媽媽平時不會亂跑的。”陶青梧眼裏透著不安,腦內的弦繃緊。

護工急得快哭了,生怕自己被遷怒,“我就是出去接了瓶熱水,回來就沒看到人,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跑到床頭從裏面翻找蘇嵐以往的就診記錄,隨後督促蘇崢打電話報警。

為了縮短時間,陶青梧直奔護士站,那裏忙作一團,沒有人理會她。

她只好穿梭在偌大的醫院,幾番打聽下來最後在一棟樓最深處找到了機房。

不足三十平的房子內,濃烈的煙味撲鼻而來,混雜著還有剛吃完午飯的油膩。

坐在裏面的人顯然與護士站是兩派光景,皆是東倒西歪睡得正酣。

她大著膽子敲了敲門,一位斜倚在沙發椅上的男人拿開倒扣在臉上的書,不滿地望向她,“做什麽?”

初秋的天氣,室內的空調還在運轉,冷風從頭頂的門框上面灌下來,惹得人不禁瑟縮了一下。

陶青梧掃了眼身後,溫溫軟軟的,很是乖巧禮貌,“您好,就是我媽媽在住院部走丟了,方不方便查一下監控?”

男人覆又把書扣回去,姿態懶散地長腿分開而坐,語氣生硬,“走開走開,監控哪是你想看就看的,要麽找醫院要文件,要麽報警找警察,這種事我們不能越權做。”

按規矩辦事,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遂退出去等在門外。

沒多久,蘇崢快步趕來,告訴她區派出所正在趕來的路上。

混亂了一整天,陶青梧才終於靜下心來。

蘇嵐在京市沒有相熟的人,住院這麽多年從未有人來探望過。

這會兒突然失蹤,想必跟陶衍安脫不了幹系。

然而她沒有證據,更不好貿然地下定論。

半晌,兩三個便衣警察突然闖入陶青梧的視野,喚回她的思緒。

先是找他們了解了情況又查看了蘇嵐的就診記錄,確認蘇嵐為無自主能力的人士後直接吩咐機房裏的人調取監控。

按照護工提到的具體時間,工作人員滑動進度條到對應的位置。

果然很快就在顯示屏裏看到了蘇嵐的身影,這人依舊穿著前兩天陶青梧親手換上的那套病號服,腳上踩著粉白橫紋的拖鞋,不緊不慢地出了住院樓,隨後消失在監控範圍內。

臨了了,蘇崢跟著幾位警察跑了趟派出所,陶青梧則留在醫院辦了些必要的手續。

護工依舊覺得心有餘悸,年約四十難免會容易傷春悲秋,正坐在病房的沙發上抹淚。

有些事情避免不了,她沒過多責備,僅是多問了幾句情況,便結算薪水讓人離開了。

以往人員走失的新聞在網絡上並不少見,大多事件的走勢就是刊登尋人啟事,寄希望於人民群眾。

現在目前還沒有消息,陶青梧不得不去辦了出院手續,結束後坐在大廳的長椅上等蘇崢。

幾米開外正是護士站,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護士終於有了點閑暇時間,圍在一起聊天。

“剛才吃飯你看見了沒?”

“什麽?”

“就是傅譽集團又捐了批設備給醫院,中午那會兒剛剛送到。”

“啊?我們醫院大多數設備都是傅譽集團捐的吧。”

“哎呀,正常嘛,我們院長是傅譽集團總經理的小姨,捐多少都不為過。”

“不過太子爺最近怎麽不來醫院了?那張臉真的是太適合下飯了。”

“這是醫院,誰願意天天往這裏跑。”

......

那邊的嬉笑聲還在繼續,陶青梧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包裏的手機開始振動,她慢慢悠悠地摸出來接了電話。

秋音桐的語調輕懶,不時還會傳出窸窣的聲音,“你怎麽沒回我微信?是在睡覺嗎?”

她略作停頓,輕輕說道:“有點事沒來得及回,抱歉。你今天怎麽沒來學校?”

“早上有點不舒服就請假了,”秋音桐放下手裏的衣服,躺平在床上沒忍住發起了牢騷,“好煩啊,表哥的朋友今晚在Bessie過生日,非要我也去。我這會兒頭好痛,只想睡覺。”

“不去的話應該也可以吧?你生病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陶青梧思緒萬千,卻還是用著十成十的耐心來寬慰電話那頭的人。

末了,秋音桐插了通電話進來,兩個人的通話不得已中斷。

她順勢看了眼時間,蘇嵐已經失蹤快三個小時,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麽閃失。

如此坐以待斃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那日在療養院看到的B超和名片浮現在她的腦海中,還有昨天那一閃而過的身影。

去找陶衍安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可她這種無名之輩,恐怕連接近都沒辦法。

——表哥的朋友今晚在Bessie過生日。

這句話登時在腦內循環播放,暗自盤算了好幾日的念頭再次浮上心頭。

Bessie酒吧位於京市最熱鬧的商區,能進去的人非富即貴。

她和傅庭肆的生活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平時除卻因為秋音桐有過那麽幾次接觸,其餘時間根本不可能有機會遇見。

今晚的這個機會不能錯失,陶青梧必須想辦法名正言順地進入。

“Bessie”這幾個字眼莫名有些熟悉,她好像早上有在兼職群裏看到。

負責人那時剛發表出來就有不少人哄搶,說是酒吧晚上有生日會被包場,服務人員不足,急需五個樣貌端正的,不限男女,時薪兩百。

陶青梧依稀記得有個搶到的女孩子跟她同校,好言好語去談應該能換。

她從兼職群裏添加了那個女孩子的微信,並未多費口舌,只是承諾會將今晚所有的報酬如數給她就答應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蘇崢終於從區派出所來到醫院,接她回了家。

警察的話陶青梧很輕易就猜到了,無非就是安心等著,一旦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

面對一桌子的飯菜,陶青梧味同嚼蠟,將就著吃了兩口就回了房間休息。

再睜眼是被鬧鐘叫醒,近黃昏的時間,夕陽透過窗戶照射在床上,給人以暖洋洋的感覺。

她沖了個澡,從梳妝臺的最下方端出化妝盒,開始對著鏡子施起了粉黛。

酒吧服務生都會有規定的服裝要穿,她沒有過多糾結隨便拿了件連衣裙換上。

到達Bessie時已是晚上七點,在領班的引導下,陶青梧與另外幾個人一同去了員工休息室。

晚上的生日會顯然是酒吧的重中之重,不少人不由地會緊張,生怕會惹了事丟了飯碗。

經過簡短的學習,所有人去了更衣室換衣服。

陶青梧將長發挽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眉眼間竟能讀出一絲絲的無辜。

事情已經走到了如此地步,再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即使再覺得心虛,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這時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井然有序地落座在各處。

酒吧最中央的卡座人來人往,是不少人爭相靠近的地方。

此時動感的音樂聲忽地響起,頭頂的五彩燈光交錯在一起,角落的圓形舞臺上好幾個身材婀娜的女人擺動著身姿,引得圍觀的人呼聲連連。

隔著移動的人群,陶青梧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中央卡座裏的傅庭肆。

那人換掉了晌午得體的西裝,著了件卡其色圓領針織衫,被黑色休閑褲包裹的長腿翹起時白色休閑板鞋搭在大理石臺面上。

往常一絲不茍的沈穩氣質在這會兒染上了些許浮浪和不羈。

陶青梧端起吧臺上的托盤,幾瓶價值不菲的酒液在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澤。

用吸氣吐氣緩了緩,她跟著另外一位服務生朝著那處卡座走去。

依次擺放酒液時,她用眼角的餘光t瞥到傅庭肆慢條斯理地拿下了腕上的機械手表,活動手腕的同時順手擱在了大理石桌上。

狹窄的走道不時有人走過,難免會磕著碰著。

陶青梧低垂著的腦袋稍稍擡起,近在眼前的人完全沒發現她的存在,一直沈浸在觥籌交錯的氛圍中。

在這種熙攘的環境中,身份的差距很輕易就展現了出來。

明明不是生日會的主角,卻持續性有人拿著酒杯來傅庭肆的面前獻殷勤。

她不禁駭然,頓時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其實與這些人無異。

下一秒,又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中萌芽。

趁著人群還未散去,陶青梧佯裝不經意地用托盤蹭掉了傅庭肆擱在桌上的腕表,落在地上的聲音竟在吵鬧的音樂裏顯得尤為突出響亮。

她很清晰聽見周圍的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皆把目光從地面挪到了她的身上。

“你這個服務生怎麽回事?笨手笨腳,一點分寸都沒有,”緊鄰著傅庭肆坐著的男人忽地站起身,四處張望著又道,“經理呢,叫經理過來。”

原本往舞臺移動的人都變換方向來了卡座周邊,都很好奇是哪個人如此膽大妄為敢惹傅家的太子爺。

陶青梧拿著托盤起身,被眼前的陣仗嚇得哆嗦了一下。

一張姣好的面容霎時變得蒼白不已,長而密的眼睫因為慌亂顫動了好幾下。

也就是這一刻,她微微擡眸,撞上傅庭肆帶有玩味的視線。

那眼神讓她有種被赤/條/條丟入人群的感覺,羞窘的情緒到達頂峰。

“欸,這服務生長得還挺標志的。”

“這身段,當服務生可惜了啊。”

“Bessie模樣端正的不在少數,但這麽標志的還是頭一個。”

......

經理恰好趕到,在看到掉在地上已經摔壞的腕表立時嚇得戰戰兢兢起來,拽著陶青梧的胳膊帶到傅庭肆的面前。

兩個人同時欠身,經理帶著諂媚的笑,賠禮道:“四少息怒,新來的服務生不懂規矩,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她一馬好不好?”

傅庭肆扣在膝上的手有一瞬間收緊了,半晌輕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捏著桌上的琉璃酒杯遞到了她的面前。

陶青梧怔住,不知他是何用意。

傅庭肆平覆下來情緒,依舊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沈聲:“喝掉,這事就算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