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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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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鬼

進入十一月,南城終於有了些秋意。

梁瓊做完覆查,取了結果後首先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報告自己已經完全康覆。

隨後她折回停車場提上貓包和晴姨準備的營養雞湯,快步走向住院大樓。

等電梯的時候,周秉文打來電話。

“你怎麽還不來看我?”傲嬌不滿的語氣。

“在等電梯啦!”梁瓊無奈。

掛了電話,梁瓊低頭敲敲貓包太空艙的透明外殼,沖壞球吐槽:“你爸最近好煩哦。”

周秉文這陣子人閑事多,簡直成了個黏人精。

壞球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但還是張嘴“喵”了一下,算是回應。

電梯門打開,梁瓊笑笑,提起貓包就要進去,一擡頭,腳步卻頓住了。

周星楚似乎並不意外會遇到她,她走出電梯,對她輕輕點頭,“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梁瓊淡淡回了一句,仍然被她和周秉文眉眼間的相似吸引了註意。

從前她就覺得,周星楚看著平易謙愛,實則內心淩厲冷靜果決,而周秉文看著冷淡高傲,實則內心柔軟溫和仁慈。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周星楚今天的臉色並不太好,想必剛才跟周秉文聊得不是很愉快。

她看著梁瓊手裏的貓包和飯盒,意味深長地笑了,“他真的很愛你。”

梁瓊抿唇,“我知道。”

周星楚擡眸看著她,這一次笑得很真誠,“祝你們幸福。”

“謝謝。”

電梯門再次打開,梁瓊走進去。

綁架案已基本定案,五個綁匪和那個中年司機都已經繩之以法,但也僅限於這六個人。

一起純粹圖錢的綁架案,來龍去脈審得十分清晰,任誰也找不出什麽破綻——犯人就這六個,背後再沒有更大的主謀。

然而誰都知道,僅憑幾句聽來的豪門八卦就綁走八卦裏的女人向商界巨頭索要錢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麽魯莽,尤其時間還撞得那麽剛好。

但周家沒有人提出疑議。

梁瓊也沒有追問。

追問除了讓周秉文難受之外,還能得到什麽?

電梯門打開,梁瓊還沒來得及收回思緒,周秉文已經出現在她面前,笑得輕快,“又騙我等了……”

話語中斷,笑容也僵住,周秉文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貓包,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緊張地註視著她的臉,“怎麽了?”

梁瓊有些莫名,對著電梯門照了下自己的臉,“沒怎麽啊?”

“你剛剛在想什麽?”周秉文拉著她往病房走。

“沒什麽啊……”梁瓊猶豫兩秒,決定坦白,周秉文這家夥生了雙火眼金睛,什麽都別想瞞過他,“我剛剛碰到你姐姐了。”

周秉文牽她的手略微一緊,“她跟你說什麽了?”

梁瓊停下腳步,深深抿唇,待周秉文回頭,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輕笑道:“她說,你很愛我。”

周秉文看她的眼神明顯湧現異樣,喉結極為隱忍地滑了一下,梁瓊盯著他泛紅的耳尖,嘴角上揚,笑得眼睛瞇了起來。

周秉文二話不說,拉著她快步走進病房,放下貓包,轉身摟住她的腰往門後輕輕一推,低頭吻住她的唇。

飯盒被拿走放到一旁,周秉文勾起她的手放到自己頸後,摟著她又往自己懷裏揉了揉。

他吻得很兇,透著一股想要將她整個吞下去的狠勁。

呼吸亂了,心跳也亂了,氣息不斷升溫。

致命的引力被激活,兩個人都只想吻得更深,最好是吻到彼此的靈魂。

時間仿佛被遺忘。

徹底失控前,周秉文屈肘撐住門板,強行讓自己身體退開。

梁瓊勾住他的腰,循著他的呼吸再次吻上來。

他再次後退,淺淺啄她的唇,手心貼住她下頜輕輕擡起她的臉,不斷吻她迷離的眼,“這裏不合適,等我明天出院,好不好?”

梁瓊將臉在他手心裏蹭了蹭,閉上眼睛歪頭靠在他頸側。

周秉文低頭在她雪白的頸窩裏吻了一下,低聲喟嘆:“梁瓊,我愛你。”

“從來沒有停止過。”

-

秋日午後,陽光和煦,住院部樓下的大草坪微光閃閃,綺麗勝春朝。

壞球懶洋洋趴在周秉文腿上,像一攤正在融化的黑糖。

“你有沒有發現壞球現在變懶了?”梁瓊撩起壞球的尾巴轉著圈玩,壞球睜開眼睛瞄她一眼,尾巴蕩兩下,收回去盤起來,繼續睡。

梁瓊手心落空,不高興了,一把將壞球抱著舉起來,“惡狠狠”數落它,“小胖球,你知道你自己現在多重嗎?你還天天吃了就睡,你要減肥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壞球?你是不是冒名頂替的?嗯?小壞貓,小胖貓,小……”

“啪”地一下,壞球一爪子呼在她臉上,梁瓊楞了兩秒,“啊啊”地把臉埋進壞球的肚子裏動來動去,猛吸不止,壞球被她懟得兩只前爪抱住她腦袋,轉頭看一眼周秉文,腦袋往後一仰,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周秉文坐在旁邊看著他們直笑,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姑娘走過來,安安靜靜地盯著壞球看。

梁瓊擡頭看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動搭話,“小妹妹,你喜歡貓咪嗎?”

小姑娘點點頭,一雙滴溜溜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壞球,挺著小肚子驕傲地說:“我家裏也有一只貓咪,它叫可樂。”

梁瓊順了順壞球的毛,抱著遞過去,“它叫壞球,你可以摸一下。”

小姑娘擡手輕輕摸了摸壞球的腦袋,幼圓臉蛋浮現兩只小酒窩,“壞球,你好。”

壞球好脾氣地歪頭蹭了蹭她的手。

小姑娘高興地跳起來,拍手叫道:“它好黑呀!”

……

住院部通往花園的走廊裏,林雲岫和周嘉榮駐足不前。

秋陽下美麗的花園裏,梁瓊和一個小女孩在逗弄他們養的那只黑貓,周秉文坐在旁邊的木條長椅上,手臂隨意搭著椅背,側著身體,靜靜看著嬉鬧的人和貓,眉目含情,笑意舒展。

林雲岫已經忘記有多久沒見過自己兒子這般舒心自在的笑容。

她想起小時候的周秉文,那時候他其實很活潑,跟大多數小朋友一樣,愛笑愛說話。

他五歲左右曾養過一只兔子。

他特別喜歡那只兔子,每天親自餵它吃草,逗它玩,陪它說話,看它睡覺。

他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拉著她跟她說他的兔子今天吃了什麽做了什麽玩了什麽,每當這種時候他的眼睛都亮得像星星。

然而她好像從來沒有認真聽過他說的那些話。

不僅如此,她將自己對丈夫的埋怨,對愛情的失望,對婚姻的無奈……她的嫉妒、憤恨和不甘,通通傾倒在他身上。

她把自己人生的希望全都押在僅有五歲的他身上。

那只他最喜歡的兔子,是她親自讓人送走的。

然後騙他說,兔子死了。

……

周秉文無意中擡眼,看見不遠處走廊裏轉身離去的父母。

父親摟著母親的肩,母親低著頭輕靠著他,像是在拭淚。

陽光透過花窗格子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光影,父親的花白頭發時隱時現,母親微動的裙角流光浮沈。

他們彼此依靠著,走得很慢,時間似乎都因此溫柔下來,過往的恩怨在漸漸消釋。

“周秉文,你快看……”梁瓊的聲音將他視線拉回,而梁瓊的視線卻順著他的看到了不遠處正在離去的兩個人。

方才始終洋溢在臉上的笑容不由黯然,梁瓊扁了扁嘴,朝周秉文輕揚下巴,示意他去找他們。

周秉文輕輕搖頭,梁瓊不理他,低頭繼續跟小姑娘陪壞球玩耍。

周秉文笑了,走過去看她們把壞球放倒在地上,戳它的肚皮讓它做“仰臥起坐”。

他看了一會,伸手把壞球抱起來,握住梁瓊的手,對小姑娘道:“我們要回去了。”

小姑娘依依不舍地跟壞球揮手說再見。

走出幾步,梁瓊撇著頭不滿地哼一聲,“你幹嘛,壞球還沒玩夠。”

周秉文握她的手緊了緊,拇指搓揉一下,笑道:“我看是你沒玩夠吧。”

梁瓊不吭聲,周秉文低頭看她一眼,“不開心了?”

好一會,梁瓊開口道:“你明天出院他們會來接你吧?那明天我就不來了。”

周秉文一步跨到她面前擋住她,“不行,明天他們不會來,你不來就沒人接我了。”

梁瓊繞開他繼續往前走,心情卻是真的低落下去。

周秉文住院這段時間,林雲岫每次來看望他都是挑梁瓊不在的時候,所以這麽久了,她們一次也沒見過。

像今天這樣不小心碰見也是轉身就走。

很顯然,林雲岫心裏不能原諒她,認為是她連累周秉文差點死了。

梁瓊並不在意她究竟怎麽想,只是她今天的避而不見提醒她,等周秉文康覆出院,他們就沒有理由再見面。

現實的鴻溝仍然橫在那裏。

回到病房,周秉文給壞球擦幹凈,讓它自己呆著。

又洗手切了個橙子,剝了皮餵到梁瓊嘴邊。

梁瓊身體後撤,瞪他一眼,張嘴連橙子帶他的手指都咬進嘴裏。

周秉文順勢拿手指勾了勾她的舌尖,梁瓊一下瞪圓了眼睛,牙齒用力咬了下去。

“啊!”周秉文痛得大叫,梁瓊嚇了一跳,忙松開牙齒把他的手指吐出來,正要低頭檢查,周秉文卻捧住她的臉吻了下來。

嘴裏像進了一只調皮的魚,越加纏著她舌頭不放,梁瓊牙根直癢想再給他咬一口,又怕真給他咬傷,於是幹脆變被動為主動,擡腿一跨,坐到他腿上,緊緊貼過去。

周秉文……

梁瓊還要得寸進尺,周秉文忙握住她的腰將她往後推,“待會護士來了。”

梁瓊輕哼一聲,“膽小鬼。”

話音未落,周秉文雙手勾進她腿彎,一挺身抱著她站起來,梁瓊驚得連忙抱緊他脖子。

周秉文大步走到門口,“哢噠”一聲反鎖了門,轉身讓她坐在一旁的邊櫃上,左手墊在她後腦勺下,右手……

梁瓊全無準備,弓起肩背想要退縮,周秉文上前一步將她逼至無可退處,左手滑至她後頸迫使她擡頭。

熱吻洶湧……迅速疊起的潮水將淹沒。

她嗚咽著,顫抖著,周秉文深深吻她,將她的嗚咽和顫抖都吞下。

“姐姐,明天要來接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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