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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如玉公子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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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如玉公子 九

父子兩人分別多年, 顧秋實在京城住了八年,如今又有那番奇遇,氣勢和原先有略微不同。顧父從這次兒子一回來, 就不覺得自己能管到兒子的事。

這個姑娘衣著普通,但氣質和容貌都不錯,一看就是出身大戶,搞不好是兒子在京城裏的故人。

可問題是, 好好的姑娘家流落到這偏遠的地方,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麽陰謀。

顧父對兒子沒有要求,只希望兒子能安然一生。他不願意讓兒子卷入那些莫名其妙的算計之中, 平白無故樹敵, 京城那邊的親戚萬一不願意出手相護,兒子豈不是要倒黴?

他只恨自己沒本事,不能幫兒子兜底。

顧秋實看了一眼跟著他出來之後明顯鎮定了不少, 但眼神裏還有些擔憂的玉宜。

“這是你未來兒媳婦。”

玉宜瞪了過來。

京城很大,別看兩人都是京城人士, 顧秋實和她卻沒有見過面。

此時玉宜還說不了話, 不過班主說了, 玉宜是中毒,回頭給了解毒的丸藥,她就能重新說話。

不過, 顧秋實心知,任何能克制發聲的藥物,都多多少少會傷害嗓子。即便是解了毒,玉宜也再不會有格外清悅的嗓音了。

顧父今日算是開了眼界, 因為兒子的一句話,他興奮的心情瞬間就沒了。

他想多勸幾句, 但又知道兒子不會聽自己的話,真的是越想越心慌。

顧秋實沒有管他,帶著玉宜回房,然後掏出了那粒解藥:“你先把藥吃了,我讓人幫你準備熱水。”

玉宜不認識他,但莫名覺得他很熟悉,很值得自己信任。這感覺很怪,她和面前的人都沒有見過,完全不知自己的信任從何而來。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總之,跟著面前的年輕人,總比真的被班主賣到大山裏要好。她福身一禮,雙手接過藥瓶子。

有夥計進來送熱水,顧秋實看著他們把熱水放好,將人都趕出去後,道:“你先去洗,我去成衣鋪子看看,給你選幾身換洗的衣裙。你這……要不先穿一下我的新衣?再是成衣,也不太幹凈,需要洗洗再穿。”

玉宜張了張口。

她只是說不出話,耳朵可沒有聾,剛才已經聽見了父子兩人的談話,面前這個年輕人想要娶她。

如果兩人是未婚夫妻,那穿她的衣裳也不算是出格,只是……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此時她還開不了口,多想無宜,於是轉身進了內室,她並不敢立刻脫下衣裳,剛想從屏風往外看。就聽見外面的房門打開後又關上,而外間的人影已經消失。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玉宜這才放松下來。她被關在籠子裏已經有三個多月,這期間一直沒有出來泡過水,三五天會有人遞一張濕帕子給她,只不過周圍的籠子不止她一個,即便是有帕子,擦洗時也不好太過放肆。如今總算是能好好泡一下了。

顧秋實帶著墨汁去了附近的成衣鋪子,將最好的那幾套衣裙都買了,立刻交給伺候他的婆子拿去洗,讓她們洗完後就放到火上烤著,爭取明早上就能穿。

玉宜吃了解藥後,當天夜裏不太能說話。她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把自己帶回來的年輕人,好在年輕人沒有為難她,夜晚只是來探望了一下,確定她已經睡下後,便重新離開了。

這讓玉宜再次松了一口氣。

翌日早上,顧秋實心情很好,天蒙蒙亮就醒了。他激動又興奮,真的沒想到自己這最後一生還能遇上玉宜。

接下來他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互相陪伴,如此,等到他死的那一日也無憾了。老天爺果然厚待他!

顧秋實特別高興,實在睡不著,就想起鎮上有戶人家的豆漿味道特別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打算過去買點回來。

*

關於顧秋實去隔壁鎮上看戲,回來時帶上了一個年輕又美貌的姑娘之事,雖然動靜不大,但還是有好多人都聽說了。

旁人自然是一笑置之,但廖盼盼做不到。

彼時廖盼盼正在街上買吃的……趙梅雲昏迷不醒,吃了解藥也沒什麽好轉,周知一直陪著她。而周家的其他人,該上工上工,該學藝學藝,沒有人管她吃不吃。

廖盼盼看到趙梅雲的慘狀,越發想要好好活著,她獨自一人上街,打算去買碗豆漿。

早上的豆漿剛出鍋,還是燙的,特別適合她如今的身子。喝點暖的,不光養胃,對宮寒也有好處。

廖盼盼還這麽年輕就不能生了,每次想起這事,她心裏都特別痛。路過街上時,遇到幾個婦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不會吧?京城裏的公子能看得上咱們這小地方的姑娘?”

“這你就不懂了,年輕人的緣分誰都說不清楚,那是老天和月老早就定好了的。顧公子明明在京城待得好好的,突然在十八歲時想要回鄉看一看。這就證明了他的姻緣在我們這個小鎮上。”

廖盼盼聽到顧秋實的姻緣幾個字,再也走不動了,她也不好意思湊上去詢問,只慢慢挪動,怕被人懷疑她在偷聽,還用手捂著肚子咬著唇,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樣……不是她不想走快點,而是走不動。

那邊幾人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甚至沒有發現有她這個人,還在繼續說話。

“那姑娘又不是我們鎮上的人,怎麽能算是緣分在我們鎮上?”

“我的意思是兩人要到這個鎮上來結緣!這可不是我亂說哦,今天早上我去顧家鋪子買東西,是顧公子的爹親口說的。他正發愁呢,覺得那個姑娘身上有些麻煩,說不定會連累他兒子。”

……

就在這時,幾人發現了廖盼盼。

關於廖盼盼算計顧秋實之事,早已在鎮上傳得沸沸揚揚,即便是足不出戶的人,也已經聽說過廖盼盼的不要臉。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色,紛紛找了理由各自散去。

廖盼盼扶著墻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不知怎地,哪怕她和顧秋實鬧得不可開交,她心裏慌歸慌,卻從來不覺得顧秋實會另取她人。如今聽說顧秋實要與誰結緣,她就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她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腰,疼痛傳來,讓他確定自己這不是在夢裏。一時間,她心裏特別傷感,顧秋實這是……真的要娶別人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顧秋實不會娶她,那也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娶妻,早晚都會娶別人。就是不知道她心裏那種篤定從何而來。

她緩緩朝著賣豆漿的那戶人家走去,面上一臉麻木,心裏則想……自己這是不是要瘋了?要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莫名其妙的篤定?

到了豆腐坊門口,廖盼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兒的顧秋實,她眼眶一熱,瞬間感覺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壓不住了。

“顧秋實!”

她脫口而出。

恰在此時,墨汁端著一個鍋出門。顧秋實轉身,看見了廖盼盼,他眼神淡漠。

經歷了那麽多,顧秋實早就放下了這個女人,光看他的眼神,很難想象他們做了那麽久的夫妻。

“何事?”

廖盼盼就是覺得不對,她感覺自己就該嫁給他。可是,她如今的名聲很差,兩人之間什麽關系都沒有,這話她實在說不出口。但她到底是憋不住,忍不住問:“我聽說你買了一個姑娘回來,要娶她?”

顧秋實反問:“我爹都不管我,你算老幾?”

這話很不客氣,廖盼盼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恰巧又有人過來,她真的感覺自己丟盡了臉面。

此時天色還早,顧秋實覺得玉宜不一定醒了,於是又去了一趟顧家的鋪子,將鍋裏的豆漿分了三成給顧父。

顧父頂著兩個大眼圈,正在搬貨。看見兒子,他張了張口:“秋實,你真的認定了那個姑娘,不再考慮一下嗎?”

“她挺好的。”顧秋實伸手幫他拽住麻袋的一角,用上巧勁一帶,麻袋安安穩穩疊在了本該在的位置。

顧父嘆口氣:“那要不你帶著她就住鎮上吧?我看你如今手頭的銀子不少,只在鎮上住的話,肯定這輩子都夠開支了。人生短短幾十年,怎麽樣都是過日子。京城是繁華,但住在那邊壓力也大呀。一不小心得罪了人,萬一太夫人不願意護住你,到時我離得遠,想幫也幫不上,再說,你爹我沒本事,即便是在京城,知道你需要幫助,也只能幹看著。”

“不,我要帶她回京。”顧秋實認真道:“我還想回京多開幾間醫館呢。”

顧父啞然,長長嘆了一口氣:“我管不了你,你自己看著辦吧。只希望你不要後悔。”

他轉身進鋪子去喝豆漿,額頭上的汗水滴滴往下掉,又有眼淚滾出。

顧秋實看著他側臉:“爹,你要跟我一起去京城嗎?如果你願意去,我會照顧你終老。但是,我不想看見那個姓趙的,她算計我,我永遠也不會原諒她,更不會讓她花我銀子占我便宜。”

顧父面色覆雜:“她有對不起你,但沒有對不起我。秋實,是我不好,我眼睛瞎,沒有選到合適的人照顧你……我愧對你娘!”

說到後來,語帶哽咽。

顧秋實經歷那麽多,早已學會尊重他人命運。顧父既然選擇不跟他走,那留下也行。

他帶著豆漿回到酒樓,玉宜已經恢覆了聲音,只是有些啞,不太好聽。

“多謝公子救我。”

顧秋實伸手扶她:“不必這麽多禮,你是哪家的?”

玉宜面色覆雜,低下頭道:“我是長寧公主府的人,我母親就是長寧公主。”

顧秋實聽說過這戶,長寧公主十年之前就已經不在人世,據說是留下了一個女兒。駙馬在長寧公主走後,很快引起了一個寡婦,寡婦帶著一女一子,這雙大的那個女兒和長寧公主的女兒年紀差不多,並且,眾人私底下有在傳,駙馬那個繼女,和他的長相有些相似,搞不好是他的親生女兒。

如今玉宜郡主落到這偏遠地方,搞不好就和駙馬後面的妻兒脫不開關系,更甚至……駙馬本身也有參與。

顧秋實好奇:“你流落到此處,皇上也不管嗎?”

郡主呢,好歹算是半個皇家人。

玉宜搖搖頭:“皇上與我母親並不親近。父親這些年也沒有差事,與皇上見不到面。”

顧秋實明白了她的意思,皇親國戚太多,皇上哪兒問得過來?

身為皇家之人,每年都有東西要領,但這是由皇上指定的王爺來發,皇室中人的麻煩也都這位王爺來管,管得了的給我問一下,管不了的交由皇上。

如果駙馬收買了這位王爺,那皇上就不會知道玉宜身上的遭遇。

“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回京。到時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陪著你。只有一樣,你要答應做我的未婚妻,若你不願意嫁給我,那就做假的未婚妻。”

等什麽時候願意嫁了,再做真夫妻不遲。

玉宜張了張口。

顧秋實又道:“你今年最少也有十三四歲,總不想讓自己的婚事被人左右吧?咱倆從這裏一起結伴回京,路上要花費大半個月 ,若是不定親,你的名聲也要毀了。到時 ,那群人更有借口作踐你!”

這倒是事實。

玉宜忍不住問:“你為何要幫我?”

“一見鐘情呀!”顧秋實振振有詞,“我想照顧你一生,不計回報的那種。可能你現在不相信,覺得我這感情來得莫名其妙,但我看見你,就覺得你該是我的妻子,這可能是我們前世就定下的緣。且看以後吧,無論怎樣,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變。”

玉宜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

廖盼盼喝完豆漿,失魂落魄回家。

周知看到她進門,眼神特別冷淡。原先他對這個女子心裏還有幾分歉疚,但這會兒就只剩下了怨恨。

因為廖盼盼歹毒的心腸,他兒子才生下來就沒了奶水,昨天下半夜哭得聲嘶力竭,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周知迫不及待抓了幾個雞蛋去斜對面那戶人家借奶。

這麽小的孩子,如果沒有奶喝,很難養得活。變不出奶水,就只能去借。

但是餵奶的婦人奶水一般都只夠自己的孩子吃,很少有多的。借個一兩頓還行,再多,別人怕是不願意。

周知已經在考慮買奶羊了。

“你哭什麽?”周知滿腹怨氣,“我爹和我孩子的娘都要被你害死了,我都沒哭呢,你有什麽好哭的?”

廖盼盼不知道跟誰說自己心裏的委屈,被這麽一罵,她哭著吼道:“顧秋實有未婚妻了!他就要娶別人了,我還不能哭嗎?”

周知楞了楞。他今天早上起來一直都在忙,原本他一直手忙腳亂,出門也是直奔鄰居家,孩子餵飽後立刻抱回家。家裏有兩個中毒的人,他怕他們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斷了氣。

“什麽時候的事,他要娶誰?”

話問出口,周知卻不怎麽想知道下文,反正無論顧秋實以後娶誰,都不會讓他占便宜。且他如今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有空操心別人?

“你還在坐小月子,少去別人家。旁人會嫌棄你,又不是三歲孩子,別這麽不懂事。”

廖盼盼一臉麻木,原本是想要回房,就在進屋時,她突然想到什麽,轉身去了周知所在的屋子。

周知大的那個孩子正在地上玩泥巴,小的那個睡在趙梅雲的邊上,這會兒似乎是餓了,正在努力掙紮著。廖盼盼一進門,就對上了趙梅雲睜開的眼。

見狀,廖盼盼頓時就樂了:“你醒了?剛才我說顧秋實有未婚妻的話你聽見了吧?我來就是想說,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顧秋實一直沒娶妻,那是他信守承諾,人家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只是君子重諾,如今才解除婚約,就有了未婚妻了。你還真當他有多喜歡你呢。呸!如果不是趙姨,你連和他定親的機會都沒有。就你這種水性楊花離不開男人的賤婦,人家只是懶得跟你計較而已。”

趙梅雲情緒有些激動:“你胡說!我們有青梅竹馬的情誼……”

她昨天一度說不出話,吃了解毒的藥丸才好轉些,但一直沒有開口。周知也沒想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強調當初青梅竹馬的感情。

合著在趙梅雲的心裏,她一直沒有放下顧秋實?

顧秋實從小就長得好,周知知道這件事,但他沒想到,趙梅雲都幫自己生兩個孩子了,居然還放不下顧秋實。

“梅雲!你是我的妻子,顧秋實過什麽樣的日子,又要娶誰,都和你沒有關系。”

此時趙梅雲很虛弱,一句話說完,她累得氣喘籲籲,再也開不了口。

廖盼盼呵呵:“周知,你根本就被這個女人給騙了。她喜歡的只是你捧著她的感覺,人家心裏一直惦記著顧秋實呢。你算什麽東西?哪裏配娶她?”

不管配不配,周知已經把人娶進門,孩子都生了兩個。他心頭戾氣橫生,特別想發脾氣,而趙梅雲心裏有些焦急,顧秋實是她年少時心裏的一個夢……但是她走了之後,兩個孩子還得指望著周知照顧,只看顧父和周父,就知道原配留下來的孩子在繼室手中都過不好日子。

趙梅雲想要說兩句話安撫一下周知,但她開不了口,無論怎麽用力都發不出聲音。一著急,竟然吐出了一口血,她喉嚨腥甜,一口吐完又是一口。

周知嚇一跳,急忙上前去擦,可是吐出來的血沫越來越多,根本就擦不完。

等到不再吐,趙梅雲已經去了。

她臉色灰敗,再無一絲動靜。無論周知怎麽喊,她都沒有一點回應。

周知癱坐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

哪怕早就猜到了趙梅雲可能會走,兩個孩子以後多半得指著他一個人。真到了這一刻,周知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廖盼盼整個人有些恍惚,她心裏有些快意,卻也只有一點。跌跌撞撞準備回房,剛走兩步,身後一股大力傳來,她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倒,整個人狠狠砸在地上,臉上一片劇痛襲來,她恍恍惚惚回頭,眼角餘光瞥見自己的臉頰上滿是鮮血 ,也看見滿臉戾氣的周知。

在廖盼盼看來,她從來就沒有對不起周知。反而是這個混賬男人把她害到如過街老鼠一般。如今她在外所有的臭名聲,全都跟這個男人有關。

她越想越怒,整個人彈跳而起,猛然撲了過去。

但她的身子很是虛弱,又是個女子,力氣本也比不上周知。剛撲上去,就被周知一腳踹飛。

周知原先對廖盼盼無論如何狠絕,到底都留有餘地。這次他是真的越想越氣,恨不能弄死這個女人。

廖盼盼往後摔倒在地,腰痛背也痛,痛得她再也爬不起來,呼吸間都滿是血腥氣。她似乎連頭發絲都疼痛無比,恍惚間真的感覺自己會死在這裏。

“周知,你害死我了……老娘做鬼也不放過你。”

她聲音嘶啞,語氣裏滿是怨毒之色。

而對於周知而言,他確實有對不住廖盼盼的地方,但再怎麽也沒有摻雜人命。廖盼盼居然害死了趙梅雲,害他的孩子沒娘,這也罷了,還對他爹動手。

兩人之間……早已變成了死敵。

“我也不會放過你。”周知冷冷道:“你最好是死了。否則,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他轉身撲向屋內,再次去看躺在床上的趙美雲。他不想相信妻子已經離世,還想救人。如果還有氣……他想即刻去請大夫來救命。

可是沒有。

無論他如何喊叫推攘,趙梅雲都站沒了動靜。而就在這時,旁邊繈褓裏的孩子又開始扯著嗓子嚎。

昨晚上就嚎了半宿,周知都不知道這小小的身子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氣,似乎嚎得房頂都在抖。

“不要哭……你懂事一點,你娘沒了,你不要哭了……”

這麽一點大的孩子,餓了尿了都只知道哭,哪裏會懂得這些道理?

張著嘴找不到吃的,嚎得越來越厲害。周知想要去請人來辦喪事,還要派人去趙家報喪,一堆的事情等著他去辦。但孩子哭成這樣,他又撒不開手,得先抱去借一頓奶才能餵飽他。

可是孩子喝奶,最快也要一刻鐘。這時候的趙梅雲等不得啊!

這人去了,得趁著身上還算溫熱的時候趕緊把壽衣換上,不然穿上去的壽衣就得切開了以後縫……不如此,就穿不上去。

“你別哭了。”周知沖著孩子大喊。

他有些崩潰,巴不得有人接過孩子,下意識想找院子裏另一個人幫忙。

可是,廖盼盼受了傷,根本起不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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