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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賣身為奴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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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賣身為奴 五

譚利民滿臉猙獰, 眼神兇狠,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吃人。

顧秋實上下打量他:“爹,你這是怎麽了?我不過隨口一說, 你怎麽氣成這樣?”

譚利民冷冷盯著他的臉:“有些話不能亂說。公子是什麽身份?我只是一個小商戶,你說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咱們父子都討不了好。”

說到這裏,他察覺到自己反應太過, 輕咳一聲,放緩了面色和語氣道:“你都入府這麽多年了,早該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 怎麽還這般口無遮攔? ”

顧秋實隨口道:“你又不是外人。”

譚利民心裏有點憋屈, 他是來勸兒子對主子忠心不二的,東拉西扯半天,兒子大概沒聽進去。

“反正, 你老實點,跟著公子有肉吃。既然那個女人是公子的, 我也不拿她當兒媳婦。回頭你離她遠一點, 別讓公子誤會。”

顧秋實似笑非笑:“離她遠一點可以, 一個勢利眼,我還看不上呢。不過,既然我是在院子裏的主人, 那我得住正房!”

譚利民眉頭緊皺:“你別找死。公子給你操辦婚事,連我們這些家人都請來了,這就是看重你。你在府裏有這份臉面,以後的日子會很好過……”

“好不好過的, 反正也牽扯不到你。”顧秋實擺擺手,“我頭疼。”

他閉上了眼睛, 不打算再多說。

譚利民很生氣:“我是你親爹,絕對不會害你。你得聽我的話呀。”

外頭有人敲門,緊接著傳來譚母的聲音:“他爹,我能進來嗎?”

譚二自從入府,這近十年來,母子倆只見了一次。

“進!”顧秋實飛快起身過去開門。

譚母今年三十有六,但頭上已經有了白發,臉上皺紋很深,今兒特意上了妝,又因為臉上有皺紋,且沒有保養,這會兒臉上的粉都變成了一條條。

顧秋實心下嘆了口氣,關上門,端午方才為他準備了水和幹凈的帕子,這會兒剛好用上,他將帕子遞給了譚母:“娘,你洗把臉。”

譚母平時在鋪子裏從早忙到晚……譚家做的是吃食生意,原本夜宵和早餐只能賣一樣,譚利民為了多掙錢,晚上賣各種下酒的小菜,鋪子裏還擺了好幾種價格不一的酒。早上賣湯面和包子,中午下午還要賣炒菜。

他自己雖然也在鋪子裏幫忙,但隨心所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一天賣得少了,他還要發脾氣。

歸根結底,苦的都是譚母和兄妹倆。

譚母看著面前的帕子和水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臉。

顧秋實握住了她幹瘦的手腕:“娘,我是您親兒子,在兒子面前,您不用怕丟人。”

譚母很不自在,急忙彎腰洗臉。

顧秋實又去桌上給她倒茶,還把點心盤子也端到了她面前。

譚利民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很是不滿,兒子方才對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哪有這會兒的殷勤?

“二子,你是不是對我有怨?”

顧秋實揚眉:“你看出來了?如果不是你無能,我們兄妹何至於此?生而不養,你就是個畜生,養不起孩子,你倒是別生啊。我們兄妹又不欠你的!”

譚利民厲聲道:“你們是我的兒女,命都是我給的,我也不是沒管你們,當初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

“我也是男人,小時候我不懂,但現在我明白了呀。我的命根本就不是你給的,是我娘十月懷胎,又九死一生才換我出生。你付出了什麽呢?”顧秋實語氣刻薄,“就是爽了一把而已。”

“閉嘴!”譚利民氣得胸口起伏。

譚母臉色羞紅,很不自在。

顧秋實伸手一指門口:“這裏是我的地方,你要是不愛聽我說話,現在就滾出去。少在這兒來教訓我!”

“這明明是你主子賞給你的,怎麽就成了你的地方了?”譚利民氣急敗壞。

顧秋實看著他叫囂,忽然笑了:“知道的,知道這是公子賞給我的院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給的呢。爹,這地方是你安排給我的嗎?”

譚利民心弦一顫,他霍然起身:“瘋子,我懶得跟你多說,你非要往死路上奔,老子反正是已經勸過了,你愛聽不聽。”

話音落下,人已經出了門。

怎麽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譚母看著男人的背影,嘆了口氣:“二子,你們父子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面,你不要惹惱他。這些年你爹手頭積攢了一些銀子,幫你們兄妹贖身應該是夠了,回頭你好好哄哄他。這簽了賣身契的下人,再怎麽得勢,再怎麽威風,那都只是暫時的。如果哪天運氣不好惹惱了主子,很可能連命都留不住。如今我唯一的心願,就是讓你們兄妹回家,如果還能看到你們成家就更好了……”

她說到這裏,眼圈就紅了,哽咽著道:“看你過得這樣好,這樣的主子看重,我這提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以前我經常半夜驚醒,怕你們兄妹倆被人欺負。二子,娘想說的是,不管你們在哪兒,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為了小命,受點委屈不要緊。”

她擦了擦眼睛,轉身往外走,“我去勸勸你爹,讓他再進來一趟。一會兒你抓住機會好生求一求,務必讓他給銀子幫你贖身。”

顧秋實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娘,別去了,沒有用的。”

譚母啞然:“你是他親兒子,他不會不管你。”

“他會!”顧秋實語氣篤定,“在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妻兒的存在。你說他是有了足夠把我們兄妹倆贖身的銀子,但就在方才,他還讓我好好伺候主子,還因為我將妹妹放出去了而生氣,說我阻攔了的妹妹的青雲路。他從頭到尾就想讓我們兄妹留在魏家兄妹身邊當牛做馬!”

譚母愕然:“真的?”想到兒子某句話,她一把抓住兒子的手,急問,“你妹妹已經贖身了?”

“你看,這麽大的事情,他明明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在你面前卻一句都不提。”顧秋實看著譚母希冀的眼神,點頭道:“我娶的這個女人是個有夫之婦,這婚事是公子安排的,他也不管我願不願,直接安排了這個院子,給我換上這身吉服,讓我跟喜婆一起去迎親。且在此之前就已經警告過我,這門婚事有名無實。”

譚母皺了皺眉:“他圖什麽?這不是瞎折騰嗎?萬一走漏了消息,於他名聲也不好啊。”

顧秋實不打算瞞著她:“因為每個人的喜好不同,他看上了那個女人。”

譚母愈發想不通:“像魏公子這樣的身份,清白又長相好的姑娘大把,只要他願意,還怕沒女人伺候?”

那家世好長相又好的姑娘不好找,那就只找長相好的,因為身份低,還不用給名分。

顧秋實接話:“所以他有病嘛。像這種主子,他還讓我好好伺候,你說他安的什麽心?”

譚母沈默下來,她雙手緊緊握著,手指幾乎扭成了麻花,走了幾圈後突然停下:“看來指望不上你爹了。這樣,你先安心當差,回去我想辦法把家裏的銀子拿到,最多幾個月,我就把贖身的銀子送到你手上,然後你再找機會跟主子求情。二子,你別著急,再等等。”

“娘!”顧秋實打斷她,“如今我想要贖身,單純給贖身銀子是不行了。”

譚母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不光要炒菜,還要招呼客人,她不是個傻人,從兒子說的這些話裏,她已經猜到兒子想要脫身不容易。

此時得了兒子的準話,她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大不了,我們翻倍給銀子。三妹已經離開了魏府,用贖兩人的錢來贖你一人,魏府又不虧本,說起來,你還幫他們家幹了這麽多年的活呢。”

顧秋實搖頭:“你就算是給贖十人的銀子,他們也不會放了我。娘,你可以想法子拿到銀子,但別給我,自己好生收著。大哥今年都十八歲多,想法子幫他說門親事,越往後拖,越不好說。”

譚母張了張口。

這些年,她帶著一雙兒女拼了命的幹活,四妹小小年紀就很懂事,跟著一起熬夜。

一家人都一門心思想把兄妹二人贖回來……後來她發現男人好像沒那麽想接一雙兒女回來,但她看清楚此事,已經是近兩年的事。

也就是這兩年她才悄悄攢私房錢,但……譚利民很精明,采買一直都是他。之前譚母對他毫無防備,一心想著積攢銀子救兒女,平時能省則省。十斤油要用多久,一斤菜能炒多少盤,她都告訴了譚利民。

所以,哪怕譚利民不在鋪子裏,他只憑著買到的菜,就知道家裏有多少盈利。

大兒子到了年紀,譚母也想過先說親事……雖然給一雙兒女贖身很要緊,但說一個門當戶對的親事花不了多少銀子,還有,家裏多個人,他們也能輕松點。說不定還能問未來親家借點銀子,先把一雙兒女救出來!

當然了,譚母也知道自己自私,家裏抱著這樣的心思,進門來的兒媳婦簡直是倒了血黴才會遇上他們這樣的婆家。所以,在男人提出先救一雙兒女,等兄妹倆回來之後再給大兒子說親時,她沒有激烈反對。

因為家裏已經有三十多兩銀子的積蓄,贖一雙兒女回來並不是遙不可及的夢。

可現在她發現,雖然銀子夠了,但想要接兒子回家卻很艱難。

“娘,日子總要往下過,我這都娶妻了,大哥還沒娶,不像話嘛。”顧秋實握緊她的手臂,“我會好好的,您別惦記我。我早發現了爹的不對勁,三妹贖身後立了女戶,也有自己的院子……這是我用婚事換來的,也是三妹辛苦這麽多年應得的。你別想著把她的院子分給家裏的哥哥和妹妹,那就是她一個人的。”

譚母眼淚汪汪點頭。

“這是公子自己願意給,還是你討要的?”

顧秋實並沒隱瞞自己的艱難:“魏府再富貴,這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怎麽可能主動給?”

譚母眼淚落得更兇:“你傻啊!誰讓你爭取這些了,先脫身不行嗎?”

“我知道了太多隱秘,三妹那邊,說不定都還有人針對她。你最好是防一下枕邊人。我知道,你對我們是疼到了骨子裏,但那個男人可不一定。”顧秋實意有所指,“在他的心裏,魏家兄妹比他的親生兒女更重要,好像那才是他親生的一樣。”

譚母聽了這話,沒有多大的反應。

很明顯,她沒有懷疑此事。

顧秋實對此並不意外,一個是開著小吃食鋪子的破落戶,一個是首富家中的兒媳婦,說他們倆互相有情,誰會信呢?

想都不敢這麽想啊。

“娘,你回吧。天不早了,擦擦眼淚,沒有多大的事。兒子不會死的,那些隱秘雖然會要了兒子的命,但只要我不死,我知道的那些就是他們的把柄。”

譚母很不放心,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沒多久,院子裏的客人散去,隨金和端午帶著一群下人在院子裏收拾。

大戶人家專門伺候人的下人,幹活都特別麻利。前後不過小半個時辰,院子裏已經幹幹凈凈,只剩下了魏啟民。

魏啟民喝醉了,當時不願意離開,非要去廂房醒酒。

顧秋實卻知道,醒酒是假,他想過洞房花燭夜是真。

自從芬芳事發,這些日子裏魏啟民為了重新贏得長輩的疼愛,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平時都很少出門。出門也是老實辦事,從不逗留。

人都走了,顧秋實出門,看到隨金坐在凳子上,時不時看一眼正房的門。

顧秋實沖了過去,不顧隨金阻攔,一腳將門踹開。

隨金:“……”簡直了。

這不是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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