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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獨子難教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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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獨子難教 八

要說白水靈不知道自己幹的事情足以去大牢裏蹲幾年是假話, 只是她以為事情萬無一失,梁昌平絕對不會知道真相。

因為但凡知道內情的,那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事實上, 白水靈想法也沒有錯。

這麽多年來,梁昌平一直被蒙在鼓裏。楞是一點都沒有懷疑孩子的身世。

不是梁昌平不夠敏銳,而是白家瞞得太好,他沒有找出絲毫端倪, 自然不會平白無故懷疑自己兒子不是親生。

白水靈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淪為階下囚,眼看梁昌平一臉冷漠,她頓時慌亂起來, 這會兒跑出去阻止胡林……她哪怕追得上, 胡林也不會聽她的吩咐。

唯一可解目前困境的法子,就是讓梁昌平不告狀。

白水靈心中焦灼萬分,著急之下, 一咬牙掀了裙擺跪在顧秋實面前。

“大爺,不管你想要什麽賠償, 我們都可以商量。但家醜不可外揚, 這件事情不能鬧上公堂。我給你跪下還不行嗎?”

顧秋實看著她那滿臉悲憤又委屈的模樣, 嗤笑一聲:“你的膝蓋是金子做的嗎?有什麽了不起的?你跪下就是不行!”

白水靈滿臉都是淚水,眼看梁昌平不肯松口,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女兒身上。

“明月……明月……這些年我是對你格外嚴厲, 但我那是想望女成鳳。我除了說話難聽一些,衣食住行上從來就沒有虧待過你,平時也對你諸多照顧,生怕你被人欺負。若不是親娘, 誰也不會在你身上用這麽多的心思。”

說到這裏,泣不成聲, “當年我沖動之下將你和玉兒換了身份,後來我後悔了,但是,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這些年我經常整宿整宿睡不著,連夢話都不敢說。別看我表面光鮮,其實我過得很是艱難,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明月,我是你娘呀!我名聲要是不好,我要是過得不好,對你毫無益處,只為你自己考慮,你也不能有一個做階下囚的娘呀。”

這倒是事實。

顧秋實說告狀,就是為了嚇唬白水靈的。

白明月的親娘是白水靈,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白水靈越是不堪,白明月的名聲也會受些影響。

顧秋實不在乎名聲那東西,但人活一張臉,很少有人能如同他一般灑脫。

“來人,去告訴白老爺,讓他管好自己的女兒。從今日起,我不希望再看見白水靈。”

白水靈面色微變:“你這是想逼死我。”

顧秋實並不否認:“你這樣的母親會拖累明月,還不如死了呢。”

他態度冷淡,語氣漠然。白水靈活生生打了個寒顫。

*

白老爺得了這話,絲毫不敢怠慢,當天就派人將白水靈送到了郊外的莊子上。

並且,他不許任何人照顧白水靈,也不送任何米糧,就將白水靈關在那院子裏。

院子裏有兩分地,地裏有不少綠油油的青菜……光吃菜也餓不死人。

辦好了這件事,白老爺還主動登了梁府的門。

顧秋實不想讓白家人進門。

白老爺又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還賴在門口不走,一副不見到人不罷休的架勢,顧秋實想了想,約了第二天在梁府的茶樓相見。

翁婿二人時隔幾日再見,顧秋實意氣風發,這兩天理順了手頭的生意,他不如梁昌平那麽忙碌。

這間茶樓裏大多數的點心都是梁昌平喜歡吃,花了心思搜羅來的方子。

顧秋實要了一桌點心,這才看向對面的老頭。白老爺憔悴了許多,精神大不如前,屋中除了他之外,旁邊還站著一個妙齡姑娘。

梁昌平經常和白府有來往,但是和白府的女眷一點都不熟,只隱約知道這好像是白水靈其中一個妹妹,至於行幾,他不太清楚。

“水芳,快來見過你姐夫。”

白水芳今年十七歲,和白水靈幾乎是兩代人,但他們確確實實是親生的姐妹。白家的男人都不太講究……在當下,大戶人家的公子在十三四歲時身邊就會有通房丫鬟。

當然了,未娶嫡妻生下嫡子之前,這些丫鬟都會用藥避子。等有了妻子和嫡子,妾室和丫鬟有了身孕,都會留下來。

白老爺今年快六十,白水芳並不是他最後一個孩子,底下還有倆才十四歲的兒子。

顧秋實看著面前行李的白水芳,福身時,動作優美,白皙的脖梗上還有淡淡粉色,一股馨香襲人。

瞧著這架勢,顧秋實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白家這是想和他再續前緣,既然白水靈不行,那就換一個姑娘。

白老爺一直都在悄悄偷瞄著女婿的神情,這個最小的女兒長相隨了她那花魁娘,白老爺一直沒有給她定下婚事,就是想讓她給家裏換一門強有力的姻親。

挑來挑去都不滿意,結果就出了事。

如果能用這個女兒穩住梁昌平,讓白家繼續像以前那樣跟在梁家後面喝湯,也是值得的。

可惜,白老爺從女婿的臉上找不出絲毫心動的神情。

他心裏還抱著一絲僥幸,有些男人面上不好色,但卻還是會收下別人送的美人。

“這是水芳,原先你們也見過,你還記得嗎?”

顧秋實搖頭,伸手一指:“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還請二位先離開。”

白老爺心裏一沈。

說有事商量那都是托詞,他主要是想獻女兒。原本還想著兩家重新結親,此時聽到梁昌平的話,他不敢再有此奢望,試探著道:“如今你身邊無人伺候起居,水芳從小就懂事,長得也還行。你把她帶回去吧。”

別說妻了,連妾室的名分都不敢強求。

也是因為不用求。

憑著白府的地位,梁昌平怎麽也不會只將白家女兒當做一個丫鬟放在身邊,總要給個名分。

“如今梁府之中只剩下我們父女二人,但下人卻有近一百,怎麽可能缺人伺候?”顧秋實似笑非笑,“白府都不缺人,我們就更不會缺了。”

白水芳從小長得好,又會討巧賣乖,很得父親寵愛,父親提出讓她來見梁昌平時,她心裏是抵觸的。這男人長相再好,氣質再佳,年紀上也可以做他的爹了。

她不想來,但是父親說府裏最近很是艱難……她以為只要梁昌平看到了她的容貌,一定不會無動於衷。

原本以為見面後,晚上會住到梁府去,結果只是她以為,梁昌平壓根看不上她。

白水芳有些受不了這個打擊,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但是她實在是忍不住,捂著臉哭著跑走。

白老爺沒有去追,女兒身邊有人伺候,不會讓她出事,更何況,他還有話沒說完呢。

“昌平,如今周陳兩家都在追討貨款,府裏實在周轉不開。你能不能幫忙打個招呼?”

其實這些債一直都在,白老爺都是半年一結,只是梁昌平如今翻了臉,對白府沒個好臉色。其他的人家也跟著落井下石,供貨的人斷了貨物,還問他追討貨款,而下家又死活不願意結賬。

白老爺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才帶著女兒來見梁昌平。

顧秋實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種發展,揚聲吩咐:“胡林,送客!”

白老爺心裏特別慌,梁昌平這裏是他最後的退路,如果梁昌平不肯幫忙,白府要完。

之前就賣了不少鋪子,這次……大概要賣祖宅了。

“昌平,你再給我們一個機會。不管你想要什麽樣的賠償,只要你提,我一定盡力辦到。水靈對不起你,你不想再看見她,我跟你保證,她這一輩子都再不會出現在你眼前……你信我!她已經病了,就要不行了……”

顧秋實訝然:“真的?”

白老爺忙不疊點頭。

顧秋實暗自咋舌,這可真是絕情。白水靈對不起梁昌平,對不起親生的女兒,但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背叛白家,做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將梁府的家產變成白家所有。

白水靈從來沒有對不起白家,沒有對不起白老爺。但是,白老爺這話裏話外,居然要送她去死。

顧秋實恢覆了淡然的神情:“不管她生不生病,如今都與我無關。出去!”

白老爺不想出門,被胡林給拖走了。

*

白水芳回家的這一路上,臉上的淚水就沒幹過。

她很不甘心被一個自己不想嫁的男人給嫌棄了,回府後越想越氣。於是起身去了偏院。

白玉在梁府多年,同輩人中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即便是長輩,也只有當家的祖父和父親知道內情。

那些年他每次回白府,在府裏的地位都很超然。同輩人中無人敢對他不敬,就連長輩,也對他客氣有加。所以,他幾乎沒有與白水芳說過話,看到人過來,他滿臉的意外。

“我是你爹的妹妹。”白水芳開門見山,“府裏最近遇上了大麻煩,如果解決不好,咱們家連這祖宅都要留不住了。”

白玉只覺莫名其妙,他如今被梁昌平厭棄,又因為身上有傷只能窩在這個院子裏。家裏的生意能不能做下去,跟他有什麽關系?

“我有幫不上忙,你跟我說這些,一點用都沒有。”

“有用!”白水芳咬牙切齒,“過去那些年裏,因為姐姐嫁給了梁昌平,府裏也跟著得了不少的生意。但現在兩家不再是姻親,一群人擱這落井下石。這姻親必須要重新結上,白府才有一線生機。你必須要告訴我,梁昌平喜歡什麽,厭惡什麽……”

話說到這個份上,白玉也知道了府裏的打算。

“沒用的。”

白水芳並不是多喜歡梁昌平,只是被拒絕後心有不甘:“我不相信這天底下有不好顏色的男人。”

白玉呵呵:“不是我要潑冷水,梁昌平和這世上大部分的男人都不一樣,他是真的不喜歡美人。他對娘的忠貞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從來不將別的女人看在眼裏。我覺著,他是太忙了,沒有心思風花雪月。你還是趁早打消了念頭吧,省得自薦枕席被拒絕後要死要活……”

越說越不像話,白水芳打斷他:“你只管告訴我,其他的不關你事。”

白玉心知希望渺茫,但也期待著白水芳的成功:“他不喜歡女人,最喜歡做生意,也喜歡吃東西。”

白水芳:“……”

這還是男人嗎?

*

顧秋實有了點空閑,於是將白明月叫到了外書房,親自教她看賬本。

氣氛正溫馨呢,聽說梁家二老回來了。

二老常年住在郊外的莊子上,身子骨比以前好了不少。

上輩子兩人被身邊伺候的人算計,顧秋實來了之後立刻將那些人調走,重新換了一批。

也因為此,二老都知道府裏出了事。

躲在莊子上過無憂無慮的日子當然好,但二老也放不下唯一的兒子,所以決定回來看看。

關於府裏發生的事,二老已經聽說過了,看到白明月,兩人是越看越歡喜。

梁父提議:“選個良辰吉日,把明月的族譜給上了。名字可以不用改,但這姓必須要改回來。”

族譜肯定要上,顧秋實不急著辦這事,就是怕折騰了老人。

二老年紀都大了,住在莊子上沒有哪裏不適,但要是折騰著回家忙這些,那可說不好。既然兩人提了,顧秋實就沒拒絕:“行。”

梁母頭發花白,趕了半天的路,精力有些不濟,卻又不肯回去歇著,而是抓了顧秋實的胳膊。

“昌平,苦了你了。只怪我和你爹眼神不好,給你定了這樣荒唐的婚事。”

說到這裏,梁母有些遲疑,試探著道:“你還這麽年輕,身邊總要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梁昌平前岳父才催了他成親,轉頭親娘都催上了。

“不娶。”顧秋實一口回絕。

梁母頗有些無奈:“我都還沒說是誰呢,你就拒了。”

顧秋實看她滿臉疲憊卻不肯回去休息,明顯是有話還沒說完呢,他隨口問:“那你說的是誰家的姑娘?我都一把年紀了,女兒都要嫁人了,可不好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我知道。”梁母嘆口氣,“我說的是周氏。當年你們倆要定親,後來你和白氏有了肌膚之親,所以才舍了她。”

梁昌平記憶中,沒有這個險些成為他未婚妻的女人的下落。

周氏好像沒有嫁人?梁昌平記憶中沒有她定親成親的印象。

“她如今在哪兒?”

梁母再次嘆氣:“可憐見的,當初你定親後,她那邊重新開始相看,相看的時候挺順利,就在再次要定親時,她出去合八字,結果馬車壞在路上,她和她娘遇上了歹人。說是沒有發生什麽,但周府家風嚴謹,將母女二人都送到了郊外的庵堂裏……一住就是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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