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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窮人乍富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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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窮人乍富 六

不光是孫大嫂不高興, 就是孫母臉色也不好,誰都看得出來二人在強顏歡笑。

收了貴重的禮物並不是好事,真正懂禮的人, 收禮後會回以同等價值點禮物。但又不可能將收到的禮物原封不動還回去……這等於是被迫買了一件自己不太需要的貴重東西。

“今日怎麽得空過來了?”

顧秋實不打算替孫淑蘭遮掩:“淑蘭跟我說,想要送一床被子給弟弟,我覺得不太妥當。既然是送給兄弟,那不能少了大哥的。所以我今日一大早就去鎮上買了。”

關於此事, 孫大哥早已經知道了,孫母也聽說過。母子倆將孫樹平罵了個死臭。

真要是收了秦大頭的禮物而沒有任何表示,村裏人會指責孫家, 孫家會指責他們這一房, 一家子都要被別人戳脊梁骨。

孫母知道這件事情是因女兒而起,怪不得女婿,嘆口氣道:“不用這麽客氣。淑蘭任性, 你不要縱容她。”

若是女婿出手管教,女兒及時認錯, 夫妻倆日子還能過。若女兒一意孤行, 一直這般為所欲為, 說不定哪天就被攆回娘家了。

因此,孫母這話是真心實意。

顧秋實笑了笑:“淑蘭為我生了三個孩子,兩次九死一生, 這些我都記著呢。”

孫母心下一松,只要秦大頭記得女兒的付出,那應該不會為了兩床被子就把人休回娘家,她擺擺手:“哪個女人不生孩子?不值當你如此, 淑蘭被我寵壞了。你多擔待。”

她含笑起身:“老大,你陪著大頭, 我去做飯。”

臨出門時,狠狠拽了一把女兒,將人直接扯走。

這院子裏只有兩間廚房,每間廚房是兩家合用,這會兒不是做飯的時辰,廚房裏沒人。孫母將女兒扯進廚房關上門後,狠狠揪了一把女兒的耳朵。

孫淑蘭痛得險些叫出來。

“你還好意思喊?”孫母一臉恨鐵不成鋼,“原先你在娘家的時候,我也沒有叫你出嫁了往娘家扒拉東西啊,你自己過得好就行了,少多管閑事。”

孫大嫂接話:“淑蘭,原先我成親時有兩床被子,孩子跟著我住,如今還有一床是新的。這不年不節的,你送什麽被子呀?哪天你大哥把房子造起來了,那時你再送,我這做大嫂的心裏肯定感激你。”

如今倒好,蓋的那床被子七成新,家裏還有床新的,如今又來一床……他們夫妻壓根沒必要買這被子啊。

孫淑蘭沒有挨罵,可被指責了一通,她心裏也很不好受:“娘,我知道錯了。”

之前秦大頭那麽不高興,她也不敢放話說不用還禮,心裏真的特別難受。早知道,她就不嘴快了。

屋子裏的顧秋實很快就迎來了好幾個堂舅子,秦大頭他爹給兒子留了一筆錢財的事早已經在村裏傳開,之前已經有人上門借銀,不過,秦大頭全部都推脫了。只說自己拿到的是鋪子和宅子,沒有多少現銀。

孫家人對顧秋實比以前熱絡了許多,只要不開口借銀子,顧秋實還是願意和他們說笑,屋子裏一時間其樂融融。

孫樹平得到消息趕了回來,看到屋中放著的被子,笑容更深了幾分。

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送這份禮物,送來了就是好事。東西到了家裏,他絕對不會還回去。

“姐夫,你來了?”

顧秋實嗯了一聲。

孫家殺了雞,又炒了肉,還煮了一盆雞蛋湯。那些堂小舅子沒來吃飯,桌上沒幾個人。但是,屋子不大,所有人坐下後還是有點擠。

桌上氣氛還行,顧秋實擺明了不愛搭理孫樹平,只和其他人說話。

孫樹平端了酒杯,還給顧秋實倒了。

顧秋實面色冷淡:“你和爹他們喝吧。喝酒誤事,之前就嫌棄出事了,我是怕了。”

到了這份上,孫樹平哪裏不知道自己惹了姐夫的厭煩?

他笑容有點尷尬,卻也只是一瞬,反正好處拿到了,他和姐姐是親生的姐弟,總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不來往了。

用過飯,顧秋實帶著孫淑蘭起身告辭。

三個孩子昏昏欲睡,有點哭鬧,顧秋實抱了倆,剩下的那個給了孫淑蘭。

孫淑蘭笑容有些勉強,離開了孫家賀,看路上無人,忍不住道:“東西都送了,你又何必給三弟難堪?”

顧秋實瞅她:“我不甩臉子,他還會有下一次。”

“才不會呢。”孫淑蘭知道自己有錯,心裏發虛,但還是覺得男人有點小題大做,“樹平是還沒有成親,等他成家了就好了。”

顧秋實不置可否,抱著孩子回了自己的家。

一路上,孫淑蘭好幾次想要與他搭話,都找不著機會。

到了家門口,看見虎子已經在了。

“大頭,張春海剛才來跟我說,讓我們今天去一趟鎮上,把之前那事解決了。”

顧秋實頷首,將孩子放到床上,然後出門。

秦儒生也來了,他有些緊繃。

三人一起往村外走,虎子壓低聲音:“我其實不太想去,這事跟我們又沒關系,但生子有點害怕,想商量著把事情解決了。”

秦儒生主要怕杜家哪天真的一抽風跑去城裏告狀,他還是希望大家坐下來將事情說清楚。如此,他也能睡一個好覺。

“這倆晚上,我壓根就不敢睡。”

虎子嗤笑:“出息!”

秦儒生抹了一把臉,認下了自己沒出息的話。

“別說了,去看看杜家人想怎麽樣。”顧秋實強調,“我可不去杜家,他們若是真想談,那就去鎮上的酒樓裏。”

顧秋實面色有些奇異。

虎子一楞,隨即一拍大腿:“好啊!我們跑這一趟要耽誤時間,他們本來也該請我們吃頓飯。”

秦儒生很怕影響了自己名聲,但他一個人一張嘴,說不過另外倆人,幹脆閉嘴不言。

張春海在鎮子口等著,看他那副模樣,好像已經準備往村子的方向走了。看到幾人出現,他松了一口氣:“你們可算是來了,快點吧。”

虎子不高興:“得了你的消息,我們立刻就趕來了,還要怎麽快?還有,我們三人剛才商量過了,真不覺得這件事情有跟杜家人相談的必要,他們家的房子被燒了確實挺倒黴,難道我們就不倒黴嗎?”

顧秋實接話:“就是。本來是好心幫忙,結果險些被燒死了,死裏逃生後,反而被倒打一耙讓我們賠償。杜家如此行事,臉皮可真厚。醜話說在前頭,賠償是不可能賠的!”

秦儒生認為,他們三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其餘兩人都開口了,他一言不發也不好:“我們不去杜家,去酒樓。”

話音剛落,就被虎子瞪了一眼。

這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邊的人都覺得自己吃了虧。去酒樓談事本身也不該由他們三人來提。不然,弄得好像三人理虧,要請杜家人吃飯似的。

“去哪裏都行,反正我們不去杜家。”

張春海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就去家裏說嘛,畢竟,這種事兒也不好讓外人知道。”

“好不好讓人知道,事情都已經傳開了。”顧秋實振振有詞,“那天救火的人那麽多,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分明就是杜家耍無賴,還非得把我們請來談……有什麽好談的?真要是賠償,那也是他們賠償我們。”

受了損失的人是杜家!

張春海聽到這話,臉都氣黑了。

虎子催促:“到底在哪裏談,你們決定好了沒有?反正,杜家我是不去的。上一次去險些被燒死,又被訛詐,再去一次,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

秦儒生剛才一開口就失言,被虎子嫌棄得不行,此時幹脆閉嘴了,只站在原地不動,用行動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也不去!

張春海眼看三人站在酒樓門口不走了,頗為無奈。談是一定要談的,妹妹的婆家把這件事情托付給他,如果辦不好,妹妹以後一定會受委屈。

“那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把杜家人找來。”

虎子不想吃虧,一把將人拉住:“咱們也不可能幹占別人的地方,肯定要吃頓飯,這飯錢誰付?”

張春海只是想把兩邊人湊在一起,此時張口就來:“你們先去坐,一會兒讓杜家人付賬。”

“這可是你說的啊,夥計都聽見了的。”虎子立刻抓住門口迎客的夥計,“走,點菜!”

張春海是沖動之下說了那話,說完有點後悔,但回頭一想 ,如果杜家拿到了賠償,一頓飯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能讓妹妹在杜家好好過日子,這飯錢他貼了也行。

他很快說服了自己,囑咐夥計:“找個雅間,不要在大堂裏。”

三人坐下不久,涼菜上來了。

虎子也不客氣,拿了筷子就開吃,不管談的結果如何,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三個男人都是地裏幹活的一把好手,家裏的飯菜再怎麽也不如酒樓的美味,幾乎是上一盤凈一盤,熱菜上了一半,杜家人總算到了。

杜家夫妻帶著兩個兒子兒媳來了,就連女婿也請了來。

進屋看到桌上狼藉,杜家人臉色都不太好。這大家坐在一起吃飯,怎麽也要等客人到了才吃吧?

張春海沒好意思說這頓飯杜家付賬,也是沒找到機會,畢竟,當著妹妹妯娌的面說這些,顯得自家小氣,對妹妹也不好。他壓下心頭的思緒,忙招呼:“都坐,先坐下。”

夥計又端了兩盤菜,都是大菜。一盤是五六斤那麽大的一條魚,占了小半張桌子,還有一盆是骨頭。

當下的人喜歡吃肥肉,瘦肉價錢上要便宜許多,骨頭就更沒人喜歡了。相較肥肉而言,這麽大的一盆骨頭在葷菜裏算是很劃算的。

三人吃得頭也不擡,杜家揪著不放,明顯不打算要臉,他們都不認為有打招呼的必要。

不過眨眼之間,一條魚已經被三人分吃了大半。

最先開口的人是杜二,也是張春雨的夫君,他自認為是村子裏的女婿,和三人要熟悉點。那天喝酒的時候,幾人沒少插科打混開玩笑。

“虎子,我們新婚那晚發生的事情誰也不想,但這事情既然已經出了,大家就得商量一下解決之法。我家的房子被燒了,裏面只住著你們三人,這……”

虎子即將做爹了,家裏的銀子自己都舍不得花,怎麽可能願意賠給杜家?一聽到杜二這番話,他就知道對三人不利,當即打斷道:“我們喝醉了,當時喝的有多醉,你們家的人應該是清楚的。如果不是運氣好,現在我們三人已經燒死在那個房子裏了。這是我們的運氣,也是你們家的運氣,真要是出了人命,你們還能好生坐在這裏?”

顧秋實轉而看向張春海:“那天是你請我們來送嫁,也是你說讓我們幫忙擋酒。所以我們才會喝醉,所以才會在杜家過夜,現在出了事,責任在你,杜家也不無辜。最倒黴的就是我們仨,我們那天嚇得夠嗆,沒問杜家要賠償,已經是看在你們兄妹的份上,不要得寸進尺。”

張春雨低著頭:“大頭哥,我……你們要是不賠,以後我的日子怎麽過?”

“你過不過日子,跟我有什麽關系?”顧秋實意有所指,“說不定你這日子過不下去,對你反而是好事呢。”

張春海怒了,一巴掌拍在桌上:“秦大頭,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要錢沒有。”顧秋實撿起骨頭開始啃,“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杜家人心裏很清楚。我們三人不鬧,就已經是想息事寧人!如果你們非要鬧,非要我們賠償,那也好辦,到時把事情鬧開,將杜家人的臉皮全部撕下來,我倒要看看,他們家還怎麽在這鎮上立足。”

杜家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大兒媳婦秋妮面色變成了慘白,嘴唇都開始顫抖。

在那間屋子裏著火之前,原本應該在屋子裏過夜的秋妮被人從窗戶直接丟了出來,杜家人心裏有事,根本就沒睡,當時親耳聽到了動靜,只是,他們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麽警覺,又是誰將秋妮給丟了出來。

此事確實不宜鬧大,否則,杜家以後都沒臉見人。

張家兄妹有些不解,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半晌後,杜父開口:“我們家的院子被燒了一半,真的挺慘的。也不說要你們賠償多少,只希望你們看在我們家這麽倒黴的份上,多少資助一些!”

言下之意,是讓三人施舍。

顧秋實擺擺手:“沒有!如果你們家運氣不好,真的不小心燒了院子找上門來,那我肯定多少都會給一點。沒有銀子,也會給一把糧食。”

對於當下的人而言,房子就是家裏最重要的財產。如果房子被燒,那等於祖輩基業毀於一旦。一般情況下,被燒的人家會去附近的鎮子甚至是城裏各家說自己的慘狀。

大部分的人,聽說別人房子被燒,日子過不下去,富裕的人家會給點銀子,即便普通人家,也會給上一碗糧食。

杜家只是被燒了一間房而已,且他們家住在鎮上,遠遠不到需要跑去要飯的地步。

杜家老大忍不住出聲:“秦大頭,你得了那麽大的一筆好處。分點出來接濟我們家不行麽?”

“不行!”顧秋實連啃了幾塊骨頭,中午是在孫家吃的,本來就不太餓,這會兒又吃了許多,他都想打嗝了,於是收手,“我銀子再多,也絕對不會送給算計我的人花。”

虎子點點頭:“我即將有兒子了,現如今只有我兒子能花到我的銀子。旁人休想。”

秦儒生在來之前是很害怕的,看到兩人底氣十足,他也沒那麽心虛了:“我也不會賠,論起來,你們家即便是被燒了,也比我們村裏的人要富裕得多。我還也想讓人接濟呢。你們家有多餘的銀子嗎?”

三人態度一致,誰也不願意出銀子。

張家兄妹倆不傻,聽出了這裏面還有其他的事。這種感覺很不好,好像他們是外人似的。

虎子也啃飽了,但還有半盆骨頭。他想了想:“這吃不完了,我帶回去給孩子他娘啃。要不,我們三人把它分了?”

這間酒樓的醬大骨做得不錯,肉香味十足,口味還不重,適合孩子。

“好啊!”

秦儒生眼睛一亮,伸出去拿骨頭的手收回來,揚聲喊:“小哥,拿三張油紙來。”

虎子臉皮比較厚,見杜家人臉色不忿,道:“那天晚上我們三人受了驚嚇,魂兒都嚇沒了,這頓飯就當是你們賠罪。”

杜家老大跳了起來:“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呸!”

顧秋實伸手一指張春海:“不是我們要賴你們一頓飯,這可是他承認了的。夥計都知道。”

杜家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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