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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七天假期後,高二第一次月考即將來臨。

作為市重點中學,三中假期作業每科直接以練習冊的形式分發至個人手中。

放假那天,普通班的學生叫苦連天,實驗班的同學每科多加一套試卷。

人已經麻了。

夏秋計劃在四天時間內完成學校作業,剩下三天對考前的知識點進行鞏固。

唐慧國慶期間只休一天,休息的這天待在家中給夏秋做飯。

“學校還好吧?”

唐慧休假的日子很少,平日早出晚歸,與夏秋坐下來面對面交流的機會自然也少。

說是交流,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句話。

矮桌的四個角高度不一,稍微用力會輕微晃動,為此,唐慧在桌角墊上了厚紙板。

夏秋夾著盤中的豆腐,整塊豆腐被夾起後只剩一半留在筷子上,到夏秋碗中又只剩下四分之一。夏秋在矮桌上扒拉了一會兒,將另外的四分之一重新夾回碗裏,伴著蒸菜上的剁辣椒,就著白米飯吃了下去。

“那就好。假期可以多和朋友出去玩玩。”

夏秋的眉眼與唐慧很像,深邃又立體,相較於唐慧的嫵媚,夏秋多了幾分淡薄。

論誰來評,唐慧都是一位氣質出眾的美人,可長期的操勞與保養的缺失讓唐慧看上去比同齡的女性更加顯老,眼底盡顯疲態。

“嗯。”

三言兩語間,飯桌上兩人為數不多的交流就結束了。

吃完午飯,唐慧從廚房拿來一塊抹布,開始收拾桌面上殘留的飯菜。

“我來吧。”夏秋從母親手中接過抹布,熟練地整理完桌面又將碗筷端至廚房。

夏秋的背很薄,直到夏秋進了廚房,唐慧仍望著那清瘦的背影。

夏秋的父親在夏秋五歲時便離世了。

父親與母親是自由戀愛,在當時,追唐慧的人很多,但唐慧偏偏看中了這位從農村出身的小夥。小夥向唐慧承諾會一直對她好,事實上他也做到了。

結婚後,夏長青奔波於全國各地的工地,期間賺到的錢全都匯往了家中。夏秋一歲時,在那個手機不流行的年代,一款品牌手機在女性群體中風靡,是當時年輕女性都想擁有的奢侈品。夏長青省下自己吃飯的錢,在唐慧生日那天默默給了她一個驚喜。唐慧口頭說著太浪費錢,但拆開禮物時滿眼都是嬌羞與欣喜。

學歷雖不高,但夏長青利用工作之餘的時間上夜校,順利從成人大學畢業拿到學歷證明。在夏秋五歲的那年,考取建築師證書,從一名普通的工地外包人員轉正為省屬國企的正式員工。不用再奔波於全國各處的大小工地,也不用再獨留唐慧一人在家帶孩子。生活正如同向她承諾的那樣,一步一步地在好轉起來。

可惜,好景不長。

在一次外派工作途中,夏長青遭遇車禍,搶救無果,當場宣告死亡。因為是工作造成的事故,公司領導過意不去,給唐慧母子提供了一套單位房子的使用權。從那以來,唐慧和剛上一年級的夏秋便一直住在這個不到五十平的破舊二手房內。

洗完碗筷,夏秋坐回書桌前。說是書桌,也不過只是一塊表面偶有凹陷的木桌。五十平方,兩室一廳一廚一衛,能騰出一張木桌的空間不多,桌前的凳子後背幾乎貼著床沿。

木桌前是一扇窗戶,唐慧用一塊布做了一個小窗簾。白天的時候夏秋將窗簾紮起,窗戶外是棵樹,夏秋題目做累時便會擡頭看看綠色的樹葉與粗壯的樹幹。

有時,他會看很久。

窗簾已被撩起,夏秋今天要用到的資料在書包內。夏秋拿出書包,翻找書籍,在一堆教輔書中,看到一本比其他書籍都要矮上一截的一個小本子。

夏秋將其拿出,是一本漫畫,彩色封面赫然印著露骨的的圖片,圖上一男一女貼合的動作讓夏秋有不好的預感。

隨機翻到一頁,整頁均是直白裸露的對話與糾纏的體位,夏秋迅速合上頁面。

夏秋知道將它放在自己書包裏的人是誰。

漫畫被塞在眾多的輔導書中。夏秋抽出未做完的物理試卷,剛下筆沒寫幾個字,夏秋頓住了幾秒,之後他扣上筆蓋,拿出放在書包內的手機。

高一入學時,班長帶頭拉了個班級群,高二分科完畢後,不在二十班的學生都退出了該群,新加入的同學也都在開學第一天進了該群。只有在第二天,也就是在嚴烆轉校的那天,有個新的ID加了進來。

夏秋找到群成員中的那個新名字,發送了好友申請。

沒過多久,好友申請被通過。

你好,我是教壞小學生。

夏秋將對方的備註改為“嚴橫”。

嚴橫:同學你誰?

夏秋的網名即本名,他不知道嚴烆是故意還是真沒發現。

夏秋:漫畫是你放在我書包內的吧。

嚴橫:是好學生啊。內容看了沒,還不錯吧。

夏秋:以後不要往我包裏放你的東西。

嚴橫:不是我的,是張皓軒的。

夏秋打字的手頓了幾秒。

夏秋:總之不要在我書包或者抽屜內亂放東西。

嚴橫:能方便還給我麽?我都還沒來得及仔細閱讀的。不過如果你國慶想拜讀,放假回學校後還給我也不是不行(笑)。

夏秋壓根對這種東西沒興趣。憑括號內的顏文字,夏秋能想象到嚴烆此刻臉上的表情。

窗外的樹幹上飛來一只鳥,嘰嘰喳喳地在叫,窗前原本一副愜意的景色被打破,夏秋思考片刻,拿起手機回覆。

夏秋:你在哪兒?

嚴橫:在中天上網,你到學校門口來就行,我在那等你。

夏秋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下午一點半,桌上還有待完成的試卷。

夏秋:五點我到校門口。

嚴橫:讓我等這麽久?

夏秋剛想打字,嚴烆立馬發了條消息。

嚴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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