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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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真珠這個回答讓陸寒尋尋找玉嫤的進程陷入困境。
誰又能想到玉嫤竟然進一步西行躲進了大山裏。
吉利一死，他的地盤和勢力成了三個可汗爭奪的肥肉。真珠在這裏面實力最弱，爭不過始巴和裴度。陸寒尋知道他既然找了安鐸，在裴度這瞞也瞞不住，索性在這呆了幾天，自己先在裴度這露了臉。
裴度本來就知道玉嫤不能也不該留在這，眼下陸寒尋直接來尋人，裴度並不奇怪。
裴度是很喜歡陸寒尋的，因為陸寒尋兼具他兩個兒子的有點，既有毗咄的英武過人又有安鐸的玲瓏頭腦。陸寒尋年齡跟毗咄相仿，裴度比陸升小兩歲，裴度是看陸寒尋從少年將軍到如今獨當一面的，論年紀輩分若是在大殷，陸寒尋能管裴度叫聲叔。
不過裴度還是沒想到陸寒尋竟然不帶一兵一卒，這讓裴度還是動了要在突厥解決掉陸寒尋的念頭。
陸寒尋自然知道自己此行步步兇險，不過陸寒尋久歷突厥，不是猜不到裴度包括他旁邊的可賀敦楚元昭的心思。他明白裴度肯定會動殺自己的念頭——裴度對他欣賞歸欣賞，可突厥和大殷則幾年多有摩擦，裴度對他的厭也不會少。
但陸寒尋還是有自己的法子讓裴度放下這個念頭，加上現在突厥內部正亂著，裴度也就暫且放他一馬了。
陸寒尋心知玉嫤刺殺吉利的目的，只是玉嫤刺殺吉利後只能奔逃保命，無力繼續參與。眼下陸寒尋接替玉嫤，成了裏面的攪局者。
陸寒尋反其道而行之，他對裴度游說時，並不提現有三個可汗瓜分吉利領地的事兒，反倒一上來就恭喜裴度可以派自己兒子領吉利地盤，以便培養自己的心腹。
陸寒尋這樣一說，裴度怎麽想的不知道，毗咄和楚元昭是真的動心了。尤其楚元昭，因為她早就有讓安鐸領吉利領地的計劃，眼下這想法被陸寒尋說出來變相支持，楚元昭為此短暫放棄了對陸寒尋的暗殺。
毗咄和楚元昭爭得厲害，作為此局另一人的安鐸自然難以幸免被楚元昭急召回來。這下子裴度居處就熱鬧了，三個可汗各懷心事暗潮洶湧，兩個王子明爭暗鬥，再加上個積極投入的擁有話語權的可賀敦，以及無心參與但到處拱火的陸寒尋。
也幸虧是陸寒尋無心參與，知道自己此行唯一目的是找玉嫤，且他此行人單力薄，參與深了難免惹來殺身之禍。
與此同時，陸寒尋調動鷹網全力尋找玉嫤。他若是騎馬晝夜奔走就無法用鷹同鷹網的人取得聯系，於是只好一邊在裴度帳內攪局一邊在此收集情報。
突厥地廣人稀，鷹網所有情報人員傾巢出動仍舊是需要了幾天，直到陸寒尋收到來自西邊鷹網的來報，說是在那邊似是有女子行動的痕跡。
鷹網主要集中在中部和東部，西部因為路途太遠，鷹網的勢力並未達到。送這封情報的暗衛已經是鷹網分布在最西邊的了。陸寒尋都沒想到玉嫤能跑這麽遠。
但他已經顧不得許多，當夜悄然離開，騎馬連夜趕往最西邊。
彼時玉嫤和秋棠秋芷還在深山裏躲著，秋棠秋芷這二十多日從未出過這個山洞，唯獨玉嫤每日都出去。往後幾日她時常出去得很早，天蒙蒙亮就出發，晚上黑了才回山洞。秋棠秋芷十分擔心她，玉嫤也只說無事。
二十多日後，秋芷傷情見好，雖不太利落但基本可以行走了。只是秋棠傷得太重還是日夜得躺著。玉嫤有日想了一夜，第二天難得沒有早早離開，她問秋棠，能不能堅持著上馬繼續往西。
秋棠秋芷全然不知玉嫤為什麽一直堅持往西走，自當初從安鐸處逃出來，她們就看出來了，玉嫤大致奔走的方向大致一直是往西的，離著陸寒尋駐守的靈州越來越遠。本來她們還以為玉嫤是迂回戰術從西往南，取道西域的安西都護府回大殷，眼下看來玉嫤顯然不是這個打算。因為她行進的方向不是西南，而是西北。
別說離靈州越來越遠，這已經是離大殷越來越遠了。
秋棠秋芷雖有疑慮，但玉嫤有這樣決意，她們還是一口答應。於是玉嫤背著秋棠同乘一匹馬，秋芷沒得辦法，被動地學會了騎馬，依然是三人兩匹馬，直接奔著西北去了。
陸寒尋得到玉嫤在西部消息的時候，玉嫤已經帶著秋棠秋芷朝著西北方向走了三天了。再加上陸寒尋晝夜奔走的時間，等陸寒尋帶著鷹網暗衛搜索山林，玉嫤已經往西北跑了六天了。
陸寒尋找到玉嫤藏身的山洞，看到裏面有木柴燒過的灰燼和扔到一處換掉的染血的布條，他心裏一縮，吩咐鷹衛擴大範圍把周圍再找一遍。
陸寒尋這一趟撲了個空，再往西卻已經沒有鷹網分布，他摸不到玉嫤去了什麽方向，於是讓鷹衛繼續四處找尋玉嫤蹤跡，他自己也看著方向找尋起來。
大概也是冥冥註定，陸寒尋獨自前往的方向，大致就是西北方。
彼時玉嫤一行人雖提前走了五六天，但她們進程並不快。一來秋棠傷病，馬騎快了她傷口不便愈合，二來玉嫤並不是急著奔逃，她走走停停，不是一路狂奔，反倒看到什麽山川地勢都要繞上去走走。
越往西北走越荒涼，幾乎是荒無人煙，這地界即便說是突厥境域，實際也沒有什麽人在此居住。三人走了六天也就碰到一戶人家。
出乎秋棠秋芷意料，玉嫤主動上前同這戶人家打招呼，這戶人家的就住著一對老夫婦，是在此的牧民。人跡罕至之處也不知道玉嫤她們的來歷，玉嫤說自己是大殷去西邊做生意走散的商戶女兒，他們也信了。還頗為友好地拿出奶茶來招待。
玉嫤天生就有很強的親和力，她同老夫婦道謝，明明跟人家老夫妻語言不通，她也能比比劃劃跟人家攀談起來，問這附近都是什麽地形。想來那老夫妻平時也碰不到人，也不顧玉嫤聽不聽得懂，倒也比比劃劃跟她說起來。
秋棠秋芷看玉嫤跟這老夫妻比劃著，既不知道老夫妻看沒看懂，也不知道玉嫤聽沒聽懂。只覺得這場景倒是難得一見。
玉嫤她們住了一夜就啟程繼續往西北走，但此後再沒碰到一戶，三人行程很慢，只覺得天地漫漫，孤獨蕭索。玉嫤看著近前曠野遠處丘陵，在天高雲闊間只覺得熾熱且漫無目的。
她終於謀劃著要回去了。
也是這時候，一直強撐著陪玉嫤到此的秋棠再也承受不住多日的顛簸暈了過去。她本就因傷身體虛弱，顛簸這多日加上天氣炎熱，人就撐不住了。
玉嫤和秋芷連忙停下來照顧秋棠。秋芷也是尚未覆原，於是三人又回到了在山洞時那樣玉嫤出去找食物，秋芷貼身照顧秋棠的模式。
與此同時，陸寒尋也正朝這邊快馬狂奔，正好也經過了玉嫤她們遇到的那戶人家。陸寒尋精通突厥的幾種語言，和這老夫婦對答如流，一聽到有三個女子經過這，他心裏一動，一顆心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他知道自己離著玉嫤越來越近了。
陸寒尋加緊往西北方向趕，因為怕錯過玉嫤，他搜索的範圍很大，同時召集鷹衛一起朝西北方向找人。只是這裏地域廣闊，地形又覆雜，也不是一時能找到的事。
而這邊，玉嫤絲毫沒想過陸寒尋已經找她找到這裏，她還在為秋棠的傷勢發愁。這裏人跡罕至不說，草木也不茂盛，想找些藥草給秋棠敷藥不似之前容易。除此之外找水也十分困難。
玉嫤自幼長在富貴鄉，在這野外生存倚仗的都是她以前在閨閣讀的那些所謂閑書，絲毫沒有實際經驗。眼下撐到現在，秋棠不易，她也不易。因著秋棠發燒，玉嫤一心想給秋棠找點幹凈的水，一時不慎騎馬走了很遠，這一走非但沒找到水，反倒差點把自己整進了低地沙漠裏。
玉嫤看著眼前荒無人煙的低地荒漠嚇得不輕，立刻回路折返，但陪她多日的馬連著奔跑這些天已經累得走不動路，折返走了沒一會就倒在地上直喘氣。玉嫤生怕馬累死，只好就地歇息。
這是玉嫤第一次離開秋棠秋芷獨自在外面過夜。
饒是她人已經麻木此刻也嚇得睡不著，她靠著馬腹，只祈禱著馬休息一夜後能有力氣載著她回去。她也不敢看身後的低地，只覺得那一片無垠沙漠仿佛一張黑洞洞的大口，只等著將她吞沒。
這個感覺讓玉嫤睜眼看著星星，渾身都緊繃起來。
到了晚上，這片大陸的溫度開始降低。玉嫤本就沒想到自己會滯留在外，從老夫婦那收到的厚毛氈都留給了秋棠秋芷，眼下她衣衫單薄，隨著黑夜的來臨，寒氣也漸漸襲來。玉嫤往馬肚子上靠了靠，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她並不知道這時候鷹衛已經找到了秋棠秋芷，已經燒得迷迷糊糊說不出話的秋棠也是命大有福氣，沒等來玉嫤卻等來了訓練有素的鷹衛。自然，陸寒尋也趕到這了。
陸寒尋一見秋棠秋芷在這，玉嫤卻沒在，惶急間正要詢問，倒是秋芷比他還著急，連忙跟他指了方向說玉嫤一早就朝那去了。
陸寒尋二話沒說繼續朝秋芷指的方向騎馬奔去，心裏卻在沈沈往下墜。這裏已經是他陸寒尋和鷹衛從未到過的地方，前面究竟是什麽地貌連他也未曾親眼見過，但他聽說這一塊氣候惡劣，再前面是一片低地和大片的沙漠，陸寒尋很怕玉嫤陷進沙漠地裏。
因著擔心和見玉嫤的急迫，陸寒尋走得很急，他□□就是同自己親歷沙場的良駒，此刻一人一馬使出千裏奔襲的架勢，一頓深夜急行。到了那片低地，陸寒尋心裏幾乎生出絕望。好在這夜月很圓，他耳聰目明，看到低地邊緣月光照耀處有一團黑影。
陸寒尋壓著要躍出的一顆心駕馬朝那黑影疾馳過去，已經聽到馬的嘶嘶聲，他連忙跳下馬跑過去，繞過馬身，終於看到抱腿蜷在馬腹處的玉嫤。
陸寒尋還曾設想過兩人會是如何相遇，他想過是在裴度的營地，想過是藏匿在某戶人家，也曾想過她是否還在靈州百姓口中所說危險的礦地。
萬沒想到是這般寂靜曠野，身後的低地沙漠此刻變成了一只漆黑的眼睛，靜默的在身後望著他們。
陸寒尋卻在恐懼中陡然生出塵埃落地的心安。
他跪下去，伸出顫抖的手，小心地把睡著的玉嫤抱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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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珠這個回答讓陸寒尋尋找玉嫤的進程陷入困境。
誰又能想到玉嫤竟然進一步西行躲進了大山裏。
吉利一死，他的地盤和勢力成了三個可汗爭奪的肥肉。真珠在這裏面實力最弱，爭不過始巴和裴度。陸寒尋知道他既然找了安鐸，在裴度這瞞也瞞不住，索性在這呆了幾天，自己先在裴度這露了臉。
裴度本來就知道玉嫤不能也不該留在這，眼下陸寒尋直接來尋人，裴度並不奇怪。
裴度是很喜歡陸寒尋的，因為陸寒尋兼具他兩個兒子的有點，既有毗咄的英武過人又有安鐸的玲瓏頭腦。陸寒尋年齡跟毗咄相仿，裴度比陸升小兩歲，裴度是看陸寒尋從少年將軍到如今獨當一面的，論年紀輩分若是在大殷，陸寒尋能管裴度叫聲叔。
不過裴度還是沒想到陸寒尋竟然不帶一兵一卒，這讓裴度還是動了要在突厥解決掉陸寒尋的念頭。
陸寒尋自然知道自己此行步步兇險，不過陸寒尋久歷突厥，不是猜不到裴度包括他旁邊的可賀敦楚元昭的心思。他明白裴度肯定會動殺自己的念頭——裴度對他欣賞歸欣賞，可突厥和大殷則幾年多有摩擦，裴度對他的厭也不會少。
但陸寒尋還是有自己的法子讓裴度放下這個念頭，加上現在突厥內部正亂著，裴度也就暫且放他一馬了。
陸寒尋心知玉嫤刺殺吉利的目的，只是玉嫤刺殺吉利後只能奔逃保命，無力繼續參與。眼下陸寒尋接替玉嫤，成了裏面的攪局者。
陸寒尋反其道而行之，他對裴度游說時，並不提現有三個可汗瓜分吉利領地的事兒，反倒一上來就恭喜裴度可以派自己兒子領吉利地盤，以便培養自己的心腹。
陸寒尋這樣一說，裴度怎麽想的不知道，毗咄和楚元昭是真的動心了。尤其楚元昭，因為她早就有讓安鐸領吉利領地的計劃，眼下這想法被陸寒尋說出來變相支持，楚元昭為此短暫放棄了對陸寒尋的暗殺。
毗咄和楚元昭爭得厲害，作為此局另一人的安鐸自然難以幸免被楚元昭急召回來。這下子裴度居處就熱鬧了，三個可汗各懷心事暗潮洶湧，兩個王子明爭暗鬥，再加上個積極投入的擁有話語權的可賀敦，以及無心參與但到處拱火的陸寒尋。
也幸虧是陸寒尋無心參與，知道自己此行唯一目的是找玉嫤，且他此行人單力薄，參與深了難免惹來殺身之禍。
與此同時，陸寒尋調動鷹網全力尋找玉嫤。他若是騎馬晝夜奔走就無法用鷹同鷹網的人取得聯系，於是只好一邊在裴度帳內攪局一邊在此收集情報。
突厥地廣人稀，鷹網所有情報人員傾巢出動仍舊是需要了幾天，直到陸寒尋收到來自西邊鷹網的來報，說是在那邊似是有女子行動的痕跡。
鷹網主要集中在中部和東部，西部因為路途太遠，鷹網的勢力並未達到。送這封情報的暗衛已經是鷹網分布在最西邊的了。陸寒尋都沒想到玉嫤能跑這麽遠。
但他已經顧不得許多，當夜悄然離開，騎馬連夜趕往最西邊。
彼時玉嫤和秋棠秋芷還在深山裏躲著，秋棠秋芷這二十多日從未出過這個山洞，唯獨玉嫤每日都出去。往後幾日她時常出去得很早，天蒙蒙亮就出發，晚上黑了才回山洞。秋棠秋芷十分擔心她，玉嫤也只說無事。
二十多日後，秋芷傷情見好，雖不太利落但基本可以行走了。只是秋棠傷得太重還是日夜得躺著。玉嫤有日想了一夜，第二天難得沒有早早離開，她問秋棠，能不能堅持著上馬繼續往西。
秋棠秋芷全然不知玉嫤為什麽一直堅持往西走，自當初從安鐸處逃出來，她們就看出來了，玉嫤大致奔走的方向大致一直是往西的，離著陸寒尋駐守的靈州越來越遠。本來她們還以為玉嫤是迂回戰術從西往南，取道西域的安西都護府回大殷，眼下看來玉嫤顯然不是這個打算。因為她行進的方向不是西南，而是西北。
別說離靈州越來越遠，這已經是離大殷越來越遠了。
秋棠秋芷雖有疑慮，但玉嫤有這樣決意，她們還是一口答應。於是玉嫤背著秋棠同乘一匹馬，秋芷沒得辦法，被動地學會了騎馬，依然是三人兩匹馬，直接奔著西北去了。
陸寒尋得到玉嫤在西部消息的時候，玉嫤已經帶著秋棠秋芷朝著西北方向走了三天了。再加上陸寒尋晝夜奔走的時間，等陸寒尋帶著鷹網暗衛搜索山林，玉嫤已經往西北跑了六天了。
陸寒尋找到玉嫤藏身的山洞，看到裏面有木柴燒過的灰燼和扔到一處換掉的染血的布條，他心裏一縮，吩咐鷹衛擴大範圍把周圍再找一遍。
陸寒尋這一趟撲了個空，再往西卻已經沒有鷹網分布，他摸不到玉嫤去了什麽方向，於是讓鷹衛繼續四處找尋玉嫤蹤跡，他自己也看著方向找尋起來。
大概也是冥冥註定，陸寒尋獨自前往的方向，大致就是西北方。
彼時玉嫤一行人雖提前走了五六天，但她們進程並不快。一來秋棠傷病，馬騎快了她傷口不便愈合，二來玉嫤並不是急著奔逃，她走走停停，不是一路狂奔，反倒看到什麽山川地勢都要繞上去走走。
越往西北走越荒涼，幾乎是荒無人煙，這地界即便說是突厥境域，實際也沒有什麽人在此居住。三人走了六天也就碰到一戶人家。
出乎秋棠秋芷意料，玉嫤主動上前同這戶人家打招呼，這戶人家的就住著一對老夫婦，是在此的牧民。人跡罕至之處也不知道玉嫤她們的來歷，玉嫤說自己是大殷去西邊做生意走散的商戶女兒，他們也信了。還頗為友好地拿出奶茶來招待。
玉嫤天生就有很強的親和力，她同老夫婦道謝，明明跟人家老夫妻語言不通，她也能比比劃劃跟人家攀談起來，問這附近都是什麽地形。想來那老夫妻平時也碰不到人，也不顧玉嫤聽不聽得懂，倒也比比劃劃跟她說起來。
秋棠秋芷看玉嫤跟這老夫妻比劃著，既不知道老夫妻看沒看懂，也不知道玉嫤聽沒聽懂。只覺得這場景倒是難得一見。
玉嫤她們住了一夜就啟程繼續往西北走，但此後再沒碰到一戶，三人行程很慢，只覺得天地漫漫，孤獨蕭索。玉嫤看著近前曠野遠處丘陵，在天高雲闊間只覺得熾熱且漫無目的。
她終於謀劃著要回去了。
也是這時候，一直強撐著陪玉嫤到此的秋棠再也承受不住多日的顛簸暈了過去。她本就因傷身體虛弱，顛簸這多日加上天氣炎熱，人就撐不住了。
玉嫤和秋芷連忙停下來照顧秋棠。秋芷也是尚未覆原，於是三人又回到了在山洞時那樣玉嫤出去找食物，秋芷貼身照顧秋棠的模式。
與此同時，陸寒尋也正朝這邊快馬狂奔，正好也經過了玉嫤她們遇到的那戶人家。陸寒尋精通突厥的幾種語言，和這老夫婦對答如流，一聽到有三個女子經過這，他心裏一動，一顆心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他知道自己離著玉嫤越來越近了。
陸寒尋加緊往西北方向趕，因為怕錯過玉嫤，他搜索的範圍很大，同時召集鷹衛一起朝西北方向找人。只是這裏地域廣闊，地形又覆雜，也不是一時能找到的事。
而這邊，玉嫤絲毫沒想過陸寒尋已經找她找到這裏，她還在為秋棠的傷勢發愁。這裏人跡罕至不說，草木也不茂盛，想找些藥草給秋棠敷藥不似之前容易。除此之外找水也十分困難。
玉嫤自幼長在富貴鄉，在這野外生存倚仗的都是她以前在閨閣讀的那些所謂閑書，絲毫沒有實際經驗。眼下撐到現在，秋棠不易，她也不易。因著秋棠發燒，玉嫤一心想給秋棠找點幹凈的水，一時不慎騎馬走了很遠，這一走非但沒找到水，反倒差點把自己整進了低地沙漠裏。
玉嫤看著眼前荒無人煙的低地荒漠嚇得不輕，立刻回路折返，但陪她多日的馬連著奔跑這些天已經累得走不動路，折返走了沒一會就倒在地上直喘氣。玉嫤生怕馬累死，只好就地歇息。
這是玉嫤第一次離開秋棠秋芷獨自在外面過夜。
饒是她人已經麻木此刻也嚇得睡不著，她靠著馬腹，只祈禱著馬休息一夜後能有力氣載著她回去。她也不敢看身後的低地，只覺得那一片無垠沙漠仿佛一張黑洞洞的大口，只等著將她吞沒。
這個感覺讓玉嫤睜眼看著星星，渾身都緊繃起來。
到了晚上，這片大陸的溫度開始降低。玉嫤本就沒想到自己會滯留在外，從老夫婦那收到的厚毛氈都留給了秋棠秋芷，眼下她衣衫單薄，隨著黑夜的來臨，寒氣也漸漸襲來。玉嫤往馬肚子上靠了靠，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她並不知道這時候鷹衛已經找到了秋棠秋芷，已經燒得迷迷糊糊說不出話的秋棠也是命大有福氣，沒等來玉嫤卻等來了訓練有素的鷹衛。自然，陸寒尋也趕到這了。
陸寒尋一見秋棠秋芷在這，玉嫤卻沒在，惶急間正要詢問，倒是秋芷比他還著急，連忙跟他指了方向說玉嫤一早就朝那去了。
陸寒尋二話沒說繼續朝秋芷指的方向騎馬奔去，心裏卻在沈沈往下墜。這裏已經是他陸寒尋和鷹衛從未到過的地方，前面究竟是什麽地貌連他也未曾親眼見過，但他聽說這一塊氣候惡劣，再前面是一片低地和大片的沙漠，陸寒尋很怕玉嫤陷進沙漠地裏。
因著擔心和見玉嫤的急迫，陸寒尋走得很急，他□□就是同自己親歷沙場的良駒，此刻一人一馬使出千裏奔襲的架勢，一頓深夜急行。到了那片低地，陸寒尋心裏幾乎生出絕望。好在這夜月很圓，他耳聰目明，看到低地邊緣月光照耀處有一團黑影。
陸寒尋壓著要躍出的一顆心駕馬朝那黑影疾馳過去，已經聽到馬的嘶嘶聲，他連忙跳下馬跑過去，繞過馬身，終於看到抱腿蜷在馬腹處的玉嫤。
陸寒尋還曾設想過兩人會是如何相遇，他想過是在裴度的營地，想過是藏匿在某戶人家，也曾想過她是否還在靈州百姓口中所說危險的礦地。
萬沒想到是這般寂靜曠野，身後的低地沙漠此刻變成了一只漆黑的眼睛，靜默的在身後望著他們。
陸寒尋卻在恐懼中陡然生出塵埃落地的心安。
他跪下去，伸出顫抖的手，小心地把睡著的玉嫤抱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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