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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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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宴會結束後的吉利已經喝得微醺,但真珠可汗一報明玉嫤身份,吉利心裏一驚,酒也跟著醒了。

吉利看著掙紮不休的玉嫤,他看了真珠一眼,是有些懷疑的:“她是怎麽在這的?”

真珠微微笑,輕聲說:“我之前到殷地,讓這位安宜公主誤以為我可以護送她回去,竟然借酒桶混到這裏找我。我不知如何決斷,所以找哥哥來拿主意。”

吉利聽真珠在這裏擡高他,心裏聽得舒服,但這時候他還是稍微收斂著,嘴上說:“這裏是裴度可汗的地盤,這公主自然是得大可汗來決斷才行,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真珠依然姿態擺的低,臉上還是掛著笑:“哥哥,我們突厥人一貫以實力說話,什麽時候學中原人那般立嫡立長之類的規矩了?”

這話再度說到吉利心坎裏,也說出了吉利心結所在,論實力他是最強的,裴度卻是他們的大可汗,他還得聽裴度調遣。吉利這些年心裏不服氣,加上之前被玉瀾在大朝會上送狼頭纛,這波推波助瀾讓吉利這兩年一直同裴度不算和睦。吉利逾矩之事也不是沒做過,不差眼前這一件了。

吉利上下打量玉嫤,只覺得這女子雖身姿玲瓏但也凹凸有致,他起了色心,也端起了架子,不說玉嫤該如何處置,只拿捏著姿態說先把玉嫤送到他帳內。

真珠答應著,又讓阿瑪珠帶秋棠秋芷出來,兩人同樣五花大綁嘴上塞著布,真珠說這倆是侍女,讓吉利一同帶去。吉利也沒拒絕,讓自己侍衛押著這三個人走了。

真珠看這一行人離開,眼中有點擔憂,不知道玉嫤這一去結果如何。

阿瑪珠待幾人走後悄悄問真珠:“父汗,那個安宜要做什麽啊?吉利伯父可是兇殘得很,安宜被帶去兇多吉少吧?”

阿瑪珠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擔憂和悲傷,她是極喜歡玉瀾的,加上和玉嫤兩日相處對這個斯斯文文的女子刮目相看,愛屋及烏加上處出了感情,此刻難免感傷。

真珠輕嘆口氣:“她這次的行動,已經不是個人生死了,若有不慎,甚至可能帶來突厥和大殷的沖突。即便他成功了……突厥也會有很大的變動吧。”

真珠根本睡不著,這晚他在自己營帳內枯坐了一晚,反覆想著那晚同玉嫤的商談。

他沒想到結果來得這樣快,第二天的天蒙蒙亮,吉利營帳內就發出一聲慘叫,接著吉利死亡的消息迅速傳開了。

與此同時,玉嫤同秋棠秋芷不知所蹤。

安鐸是在裴度帳內待不下去的,雖有裴度如今對他頗為讚賞,但毗咄的屢屢刁難裴度知曉卻從不阻攔,這就讓安鐸每次來裴度營地這都覺得不太舒服了。

當然,也不止於此。

那日安鐸離開自己營地去赴會,知道真珠必定會提出送玉嫤回家。安鐸對此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這次楚元昭態度這麽堅決。

宴會後安鐸就去了楚元昭帳內。

那時楚元昭已經喝得微醺,連赴宴的衣服都脫掉了換上了睡袍。但見安鐸過來,她也不覺得自己穿睡衣哪裏不對,反而斜靠在床邊淡聲說:“我還以為你今晚不過來了呢。”

顯然已經習以為常。

安鐸看了一眼她後面給她捏肩的侍女,這侍女是楚元昭嫁來時就帶來的,也已經有了些年紀。安鐸揮揮手示意她讓開,自己親手給楚元昭捏肩。

他的力道顯然不錯,楚元昭愜意地瞇著眼,一邊享受一邊問:“怎麽,有事?”

安鐸在她身後笑,學著她說話的語氣:“怎麽,沒事就不能給你捏肩了?”

楚元昭聞言一笑:“油嘴滑舌。”

頓了下,她繼續道:“你是要問怎麽處理楚玉嫤吧。”

這句話,楚元昭話中笑意微斂,已然嚴肅。

安鐸應了聲,手不停,但在楚元昭身後他的臉也緊繃起來。

“之前我同你說,讓你把她送來,你說不急。這幾日相處下來,對我這個侄女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情愫了?”

安鐸微微一笑:“可賀敦這話可真是冤枉我了。”

安鐸雖是楚元昭收養的繼子,但安鐸從不稱她母親,只叫她可賀敦,這不是安鐸自己這樣叫的,是楚元昭自己要求的。那時她不過十幾歲很年輕,不想被人喚作母親。

楚元昭聞言睜開眼睛,她掙脫安鐸的手坐起來,回頭望著安鐸,安鐸面色沈靜八風不動,任楚元昭盯著他看了許久。

隨即楚元昭噗嗤一笑,又半躺下來,頭枕在安鐸腿上,感慨般嘆息道:“我曾經想,你如今對中原文化如此熟悉,想來中原女子應該更合你心意。要不他日我請奏大殷皇帝,給你和親個公主,你說如何?”

安鐸低頭看著枕在他腿上的楚元昭,她長發如瀑,迤邐鋪陳在織著覆雜化文的厚毯上,月牙色的睡裙輕盈纖薄,包裹著她頎長的身體,交領下隱約看到她雪白的肌膚。她平躺著,微側著頭,側臉看去肌膚緊致白皙,無懈可擊。

這個女人嫁到突厥十多年,年近不惑,姿容絲毫不減,連那種慵懶嫵媚的中原女子的風韻都一如既往。

安鐸隨手抓了一縷她的長發把玩:“中原女子?你不就是中原女子嗎?”

楚元昭聞言揚起下巴斜嗔他一眼,噗嗤一笑倒也沒說其他,只擡手尋他的手,安鐸伸出另一只空著的手握住她的,奇異的是心裏只覺得空空蕩蕩,沒什麽感情的催動,更像是完成一件任務。

他終於問:“楚玉嫤,該怎麽辦?”

楚元昭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似要睡去,玉嫤的去留於她而言已經是無足輕重,她滿不在乎道:“愛如何如何吧,無論她是生是死,我都有辦法應付殷朝。更何況眼下楚玉瀾被皇帝囚禁,那個年輕皇帝只知道丹青音律,又有什麽好怕的?”

安鐸手貼著她柔軟細膩的臉頰肌膚,聞言心裏微松,低聲問:“你還要不要見她?”

楚元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笑著說:“我想見她的時候,自然是要見的。”

她睜開眼,伸長手臂,拿手指勾了一下安鐸的下巴,低喃著:“那時候你攔也攔不住啊。”

安鐸剛覺輕松的心微微一沈,不動聲色道:“我何曾攔你。”

楚元昭聞言瞇眼笑了笑:“那就好。”

第二日安鐸就回去了。

這趟回去,安鐸就發現玉嫤已經跑了。

安鐸立刻派人去找,可這時候輾轉多天過去,他哪想到玉嫤是去了裴度的地盤呢。

安鐸尋找多日未果,卻聽到了吉利可汗身死的噩耗,他不得不放下找玉嫤的事趕去裴度營帳,聽到的卻是吉利被刺殺,刺殺吉利的,就是已經逃跑的玉嫤。

彼時玉嫤三人又開始了她們逃避追殺的的旅程,只是這次比之之前已經嚴酷許多。

秋芷抱著玉嫤腰,頂著漸大的雨勢瞇著眼頻頻看向後面,秋棠殿後,眼瞅著後面的幾個突厥人離著她們越來越近,四下平坦沒有任何藏身躲避的地方,秋芷焦急萬分,但也不敢說話。

玉嫤不看後面,只讓秋芷盯著秋棠,讓秋棠跟緊她。玉嫤只管策馬向前,而她行進的方向並不是回大殷的方向,而是向西,離著大殷越來越遠了。

玉嫤知道身後這批兵已經追了她們一天一夜了。

同上次一樣,大約十二個突厥兵,沒打算殺她,因此這幾個人只騎馬喝呼追逐,並沒有對她們放冷箭,只是這些突厥人騎馬的技術比她們好很多,眼瞅著他們離自己越來越近了。尤其不知道為何今天早上開始下雨,且雨勢不小,身後呼喝聲越來越大,卻因雨什麽都看不清,無端端增加了三人恐懼。

玉嫤自認自己沒有做刺客的天分,也無意同刺客搶活兒幹。但刺殺吉利,沒玉嫤想的那麽難。

當時吉利看到玉嫤雖起了些色心,但玉嫤心裏門兒清,一個統領數十萬突厥將士的統帥、可汗,根本不可能輕易因為一點美色就意亂神迷。

但吉利帶玉嫤回自己營帳的路上確實漸漸心浮氣躁,這跟玉嫤姿色沒什麽關系,單純是因為玉嫤身上帶的迷香。

迷香是玉嫤現配的,所用藥草是玉嫤白日和秋棠秋芷扮成侍女在阿瑪珠協助下跑外面現找的,又管阿瑪珠要了些。被吉利帶走時玉嫤就在頭發裏撒了迷香,在路上時吉利就已經受到影響了。

迷香都配了,玉嫤不可能不配一些有毒性的藥,雖不是致命的毒,但能降低吉利的戰鬥力就行。

是以吉利帶玉嫤進營帳後,喝多酒的吉利被玉嫤發上撒的大量迷香一熏,人已經沒有往日作為大將軍的機敏。玉嫤又百般恭維吉利,謊稱自己有大事要同吉利謀斷,哄得吉利給她松了綁。但秋棠秋芷並沒有被解開束縛。

但這些都在玉嫤預料內。

趁著玉嫤同吉利說話的功夫,秋棠拿出壓在舌下藏著的刀片,悄悄割開自己繩索,又給秋芷解開,兩人先在那按兵不動,直到玉嫤一個眼神,她們這才從吉利身後出現。

秋芷手拿帶迷香的帕子用力捂住吉利口鼻,秋棠拿匕首一下就劃開了吉利喉嚨。因為顧忌吉利是個有力的男人,秋芷一上來就是用盡全力,秋棠動作更是快,吉利根本沒反應過來,幾乎沒有掙紮就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血濺到玉嫤臉上的時候,玉嫤還在心裏感慨秋棠秋芷的默契配合,這兩個紫微城裏出來的侍女,如今已經不僅會打架,還已經能配合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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