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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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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妻

皇帝發話,兩只吵得正歡的鬥雞皆收了聲,恭敬伏拜。

“懇請王上指條明路。”

裴玄坐正,目光示意了眼孟德貴,孟德貴意會,躬身出去帶了個老道人進來。

那老道人一身藏青道袍,背著書簍,腰佩桃木劍,看著精神矍鑠,步伐矯健,進來就規規矩矩行了個大禮。

“草民陶無良拜見王上。”

裴玄:“聽聞老丈人能窺探天機,算的一手好卦,煩請為這二位大人算上一卦。”

“草民領命。”

陶無良轉頭看向衛大鐵和姜時發。

衛大鐵認出這道人就是當初給自己算卦的那位老者,露出燦爛的笑容,躬身作揖,“道長好。”

不知大人要算什麽?”陶無良伸出左手掐指擺姿勢。

關於犬子的姻緣。”衛大鐵說完不忘帶上姜時發,將老哥哥往前推去,“還有這位大人家中小女是否要紅星鸞動。”

姜時發瞪了眼衛大鐵,差點想罵人,但礙於皇帝還在,不得不咬碎了牙忍住,宮裏有規矩,禦前失儀要被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他可不能因著衛大鐵破功。

“貧道明白了。”

老道人撫了撫胡子,又問了生辰八字後開始掐手指原地打轉,最後定神掐劍訣,語氣篤定地對衛大鐵道:“令郎當娶‘姜’姓女子!

衛大鐵聞言喜不勝收,朝姜時發得意揚了揚下巴,結果沒等他開口嘚瑟,老道人又繼續說。

不止姜姓趙錢孫王,林許葉黃等姓都可。”

此話一出,姜時發噗嗤笑出聲,拍腿叫絕,指著衛大鐵嘲笑,“你可真是個呆子,但凡多讀點書也不會這般清澈的愚蠢。”

“這怎麽可能!道長你莫要算錯了。”衛大鐵揪著老道人追問不休,“半個月前你我在廟裏相遇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老道人領子被扯歪,費勁掙脫開,語重心長道:“貧道決不會信口雌黃,大人且等著看吧。”

“看什麽看,這麽多姓當在釣魚啊!”

衛松有種被戲耍的感覺,粗黑的眉毛擰成毛毛蟲,炯炯有神的大眼也變成下垂眼。他當即轉身撲通跪下,對裴玄委屈狀告,“王上,這老道人那天分明不是這般說辭,這麽多姓難不成讓衛松都娶回家去。”

這話說的未免離經叛道。

裴玄聽不下去,打斷道:“好了,此鬧劇就到此為止,衛松的婚事朕自有考量,愛卿無需過渡擔憂。”

話都擺在這了,衛大鐵只好作罷,老實閉上了嘴。

“朕累了,都散了吧。”裴玄起身離開了紫宸殿,留衛大鐵和姜時發相看兩厭,各自冷哼聲後往不同方向走。

孟德貴也領著老道人離開,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給了一袋銀子。

“辛苦道長,這陣子先離開洛陽吧,省的那姓衛的大人找你麻煩。”

老道人拜了拜,“貧道曉得。”



晚霞正熱烈,整座大殿沐浴昏黃光下,裴玄好心情地推開東間的門,隨手將折子放在案上。

繞過重重屏風想看看孩子睡醒了沒有,結果走近一看,床上空無一人,圍在床沿的障礙物也亂七八糟散了一地。

見此狀,他大腦瞬間空白,內心湧上恐慌,第一反應是有賊人帶走了他的妻兒。

“來人!”

他眼中殺意暴漲,猶如被侵犯領地的野獸,拔下墻上的劍沖了出去,正好和送膳的隊伍沖撞,湯水糕點撒了一地。一行太監宮女惶恐跪下,連問安都忘了。

裴玄正要隨手抓一個問話,一旁的暖閣傳來女人逗孩子的笑聲。

他怔了下,伸手推開暖閣的門,便見昏睡好幾個月的女人正坐在桌旁,手裏拿著個撥浪鼓在逗弄懷中的孩子。

李穗兒聽到動靜擡頭看去,隨即彎起了眼眸,對呆若木雞的男人道:“你終於回來啦。”

“我,是在做夢嗎?”裴玄難得犯傻,舉著劍傻傻站在門外,不敢進去,怕驚擾了這場美夢。

她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就知道是不是夢了。”

男人丟開劍聽話走過去,她執起他的手,小團子以為在玩什麽握手游戲,小手也跟著搭在兩只大手之上。

你看是不是有溫度。”她抽出手將小手和大手包攏在掌心。

小團子似乎覺得好玩,呀了聲,想要湊過去要啃娘親的手。結果挨不到撲空,額頭頂著爹爹的肚子上。

裴玄緩慢眨了眨眼,另一只手扶住孩子的腦袋,更加清晰感受到孩子身上傳來的溫度,是熱的,那就不是做夢。

她醒了,她真的醒了,老天終於聽到了他的哀求。

遲來的歡喜充盈心頭,他紅了眼眶,俯下身將她兜進懷裏。

你,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他極力壓下哽咽聲,但還是被她發現。

“你哭了?”

她頭往後仰,想要看看他,但被抱得不能動彈。

“沒哭……”他頓了頓,說是沒哭卻是更明顯的鼻音,“就是好想你。”

李穗兒心裏酸酸的,眼中也溢出淚水,伸手環抱住他。

“對不起,我睡了太久。”

方才從柳嬤嬤知道自己睡了半年多,再看他瘦了這麽多,可想而知他有多不好過。

“以後我哪裏都不去,就守在你身邊,不會有人再從我身邊把你奪走。”他直起身子與她平視,纖長的眼睫上沾著淚珠,漂亮的眼睛紅彤彤,破碎得讓人心憐。

“那不行,你還要打天下呢。”她笑中帶淚,指腹抹去他眼尾的水漬。

他抓住她手親了親,啞聲道:“打天下也帶著你去,寸步不離地跟著。誰叫你武功不好,我來當你的貼身侍衛。”

哪有人說情話還要踩一腳,李穗兒氣得撓了撓他下巴。

“誰說我武功不好!我現在能一對五了!”

她不服氣,繪聲繪色說起逃離塘魚村的經過,說自己有多英勇,那幾個壯如牛的殺豬漢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有塘魚村其他村民還是好的,幫著她離開。

這些雖然早就從小九口中得知全部經過,但再從她口中聽一遍,裴玄依舊無法接受,心痛得快死。

李穗兒無意間擡眼就見他面無表情流下眼淚,唬了一跳,“你別哭啊!”

“我沒哭,只是眼睛進沙子。”

果然,男人嘴硬起來比城墻還硬。

一滴滴碩大的淚珠從眼眶爭先恐後冒出,成串流下,好幾滴砸在了小團子的臉上。

小團子手蹭了蹭臉頰,歪著腦袋看裴玄。

爹爹怎麽下雨了……



皇後醒來的消息不脛而走,宮裏上下喜氣洋洋,人人有賞,太監宮女們賞金豆子,朝臣們則加俸祿,另外放了一批無命案在身的犯人,就連關在死牢裏的朱炎也吃上了四菜一湯,平日裏的牢飯都是一菜一湯,簡直比過節還豐盛。

裴瑯樺當晚進了宮,一見到李穗兒就哭成淚人,她一直愧疚李穗兒出事那天沒在山莊,裴玄信任她,將人交給她,她卻沒守好。

“阿姐莫要哭,當心肚子裏的孩子。”李穗兒小心扶她坐到榻上,看著她的肚子困惑,白白說樺姐姐的肚子才四個月,怎的這會看有六個月那麽大。

裴瑯樺看出她的疑惑,擦凈眼淚解釋道:“懷的是雙胞胎所以肚子看著大些。”

“雙胞胎!”李穗兒先是一喜,緊接著是擔憂,想起自己生孩子時的感受,“一胎都難生了,何況二胎,會很痛吧。”

“放心,我生過紀元了有經驗。”裴瑯樺拍拍她的手。

晚上,裴玄讓禦廚置辦了一桌家宴,時隔半年多幾人終於吃上團圓飯。紀元坐在小團子身邊做鬼臉逗弄著,心裏想著阿娘也要生兩個這麽可愛的弟弟才好。

而紀無酒難得被準許穿女裝,他都多久沒穿女裝了,快兩年了吧,一高興詩癮就上來,對著月亮一番抒情,菜都顧不上吃幾口,想象著自己是即將飛升的嫦娥,任由暖風拂動飄逸裙擺,裴瑯樺見狀沒好氣踩了下他腳,“別演了快給我剝蝦!”

“遵命。”他一向最聽娘子話,當即收斂,恢覆正常。

李穗兒亦是開心,忍不住在席間碰了酒,裴玄忙搶走酒杯,沒好氣道:“好不容易傷好了又亂來。”

才抿了一口就被抓包,她規規矩矩放下手,小聲嘟囔,“太高興了嘛,想喝點酒慶祝。”

紀元跑過來,拉著李穗兒的袖子,笑容可愛道:“皇舅母,晚上弟弟能和我一起睡嗎?”

說好了今晚公主一家就住在宮裏,紀元也有一間單獨的宮殿。

李穗兒摸了摸他的腦袋,原想著和兒子培養感情,但見他期待的小臉便點頭答應下。

紀元歡呼,跑開繼續和小團子做鬼臉玩。

家宴溫馨熱鬧,連戒酒許久的裴玄也喝了酒,俏臉蛋喝得紅撲撲,一眨不眨盯著李穗兒看。

雖是老夫老妻,李穗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轉過他的臉,小聲道:“一會回屋再看,大家都在呢。”

裴玄不依,又轉了過來繼續盯著她,裴瑯樺笑出聲,“穗兒,你就讓他看吧,好不容易你好了,再不讓他看該委屈了。”

李穗兒臉頰發燙,只好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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