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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膳(末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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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膳(末尾修)

宮宴前夕,李穗兒最後去了趟黑市,找到一家位於暗巷的喪葬鋪。

“來拿貨。”

李穗兒放了一張銀票置於案上。

櫃臺前的少年拿著那張銀票查驗了一番,確定是真的後才轉進門簾後,拿了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出來,盒子上彩繪著辟邪符一類的梵文。

“在這了,您可以查驗一下。”少年說道。

李穗兒捂著鼻子緩緩打開蓋子,往盒子裏瞅了眼。

只見盒子裏端放著一顆男人的人頭,脖子刀口整齊,店家還按照她的要求在臉上蓋了個面具。

“是新鮮的嗎?能撐到明天不長屍斑吧?”李穗兒問道。

那兩個信使人賊精,她可不能當場被拆穿。

“放心,裏邊放了鬼屍香膏,可以保證三天不腐不爛,保持剛死屍的樣子。這顆頭是今早剛送來,保鮮。”少年解釋道。

“那就行。”

只要能騙過信使就成,她打算明天制造一場混亂後,用假人頭去換取解藥。

提著盒子出了喪葬鋪,李穗兒找了家隱蔽性好的客棧開了一間房,將盒子藏在房間裏。

出來時給店小二一顆小金豆,道:“我喜靜,我旁邊兩間房都不要住人了。”

店小二拿著那顆豆子喜不勝收,“姑娘放心,保證不會讓人吵到你。”

緊接著,李穗兒去了趟何家。

何柔近來被拘著在家學女紅,十根手指快戳爛,越發沒耐心,繡著一朵蘭花邊對李穗兒道:“宮宴上的酒可都是極品,到時候你可得幫我多喝點……不對,你能幫我帶點出來不?”

放下繡繃子,何柔滿眼期待看她,“可以嗎?”

“到時候看看情況。”

李穗兒掩唇輕咳,臉上閃過心虛,其實她今天來和何柔告別的,或許今天過後她們就沒機會見面了。

她道:“沒有宮宴的酒,還有別的酒,我今天來就想告訴你,我在青雲館書舍院子裏的榕樹下埋了三壇老劉師傅釀的酒,記得回頭去取。”

“何不等青雲館開館了一起去取?”何柔納悶問道。

“只是先告訴你,萬一到時候我忘了樹下還埋了酒,你記得提醒我。”李穗兒怕她多疑,搶過繡繃子,往蘭花上戳了兩下,想讓何柔阻止她,結果何柔不阻止,很是高興的讓她繼續幫忙繡。

將蘭花繡成狗尾巴草之後,李穗兒被何柔嫌棄地趕了出去。

此時天色快暗下,李穗兒走在街上,深深嘆了口氣,今晚要是不和裴玄坦白的話,明天就來不及了,可不出意外的話,他今晚還是不回來。

不對,他不回來,她可以去找他啊!

剎那靈光乍現,李穗兒有了一計!

快步去了玄武門,門外停駐了許多馬車,正值官員散值時刻。

聽說前幾日右相葉文欽在家中摔了一跤,皇帝特允葉家馬車可以進出皇宮,方便右相上值。

右相的馬車很好認,就是裴白白之前坐的那輛!

自從上回他把馬車借給右相後就沒要回來了。他的原話是說:別人用過的東西他不會再用,故而贈與右相了。

當時李穗兒想的是,這家夥官不大,規矩倒是挺多,得虧家中富餘,否則哪裏經得起他這麽造。

視線裏很快出現熟悉的馬車,換了身小廝衣袍的李穗兒縮在角落,在馬車經過一瞬間跳到車底下,跟著混入了皇宮。

馬車停在一處官署附近,四周人來人往,都是官員。

李穗兒等到沒什麽人經過時,從馬車底下爬出來,閃身進其中一間屋子,書紙的清香鋪面而來,滿屋子的典籍堆滿,書架快高達天頂。

“幹什麽的,找誰?”一個穿桃色官袍,蓄著絡腮胡,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攔住她。

該說不說桃粉色果然不是在每個人身上都合適,像白白穿得就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在這位大哥身上就略顯違和了。

李穗兒在心裏默默誇著自家夫君,面不改色道:“我找工部的裴令史。”

“裴令史?”中年男子困惑,“沒聽說工部有這號人物,你是他家小廝?”

李穗兒先是懵了下,聽不懂他前半句話,隨即應道:“是的,來接他下值。”

“那你出門往右走,走到盡頭就是工部。”中年男子道。

“多謝。”李穗兒躬身作揖,旋即往中年男子說的方向去。

一輪明月照耀太極廣場,官員們陸陸續續走的差不多,許多屋子已暗下燈籠。李穗兒來到工部門口,發現裏頭也是一片黑漆漆。一個胡子花白,身著大紅官袍的官員走出來,手裏拎著鐵鎖欲要鎖門。

“大人,這裏的人都走光了嗎?”李穗兒上前一步問道。

崔於眼睛不太好,舉著燈籠照了下來人,緩聲道:“都走了,姑娘找誰?”

“您怎麽一眼就看出我是女兒身……”李穗兒語塞。

這已經是第二次當面被揭穿女扮男裝,看來下回還是不要喬裝了。

“我這把年紀見過的人比你吃過鹽還多,自然能輕易辨雌雄。”崔於佝僂著背,哢嚓一聲鎖上門,邊問:“說吧,你喬裝打扮混進宮究竟要找誰?”

“我找裴令史。”李穗兒頓了下,不解問道:“不是說工部最近在建什麽宮殿,要趕在宮宴前建好,遂這幾日工部的人都留宿宮裏,怎麽眼下人都走光了?難道今日完工,可以歸家了?”

聽了這麽一大串下來,崔於瞅她的目光越發古怪,“姑娘,工部沒有姓裴的,再者前兩日那永安宮就修葺好,早都歸家了。”

“什麽意思,怎麽會沒有姓裴的!”李穗兒瞪大眼,快被崔於的話繞暈,“大人你再想想,雖然我夫君只是八品小官,但模樣一等一的俊俏,你肯定有印象。”

“工部只有老的和普通長相的,並沒有可以擔得上俊俏二字的人。”崔於很懷疑這小姑娘是不是被負心漢忽悠了,還是關懷了一句:“如今風氣不行,壞男人很多,你莫要被騙了。”

“我,沒有被騙……”

裴玄怎麽會騙她,李穗兒心中茫然無助,既然宮裏差事忙好,他為什麽不回靜園……

崔於見她這般慘樣,不禁想起了家中年紀相仿的孫女,遂起了惻隱心,多問了一嘴,“他名叫什麽?興許在別的官署當值。”

“他叫裴玄。”

裴玄???!這這這不是皇帝的名諱嗎!難不成她就是皇帝藏在靜園的那位?

崔於受到驚嚇,差點臺階踩空,連忙扶住柱子。

“大人,您怎麽了?”

“無事。”崔於用袖子擦了擦額上汗,又問道:“你叫李穗兒?”

李穗兒驚訝:“是,您怎麽知道?”

他當然知道,姜時發那小子不止一遍在他耳邊念叨靜園的事,天天在瓜田裏上躥下跳。

“我想起來了,工部確有一個姓裴的,就在我手下當差,是你口齒不清,念成了費。”崔於揪著胡子,絞盡腦汁開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李穗兒風中淩亂,她官話這麽不標準麽?裴說成了費?那平日裏她叫白白都是費玄費玄?

想到這,她臉燒起來,如果這樣的話太丟人了吧,那家夥怎麽不糾正她!

不過也不能怪她,她是來晉國前幾個月才學這邊的官話。

“如果你叫李穗兒那就能對上了,你的夫君經常和同僚們念起你,工部的人都知道裴令史家有賢妻。”

文官之所以是文官,最大的特點就是嘴皮子利索,能時刻口吐白蓮,黑的說成白的。差點要把皇帝老底揭了的崔於,僅靠三兩句話功夫便把局勢扭轉過來。

“你是說我夫君去皇帝跟前當差了?”李穗兒驚訝。

“是也。”

崔於撫著胡子,看了眼天邊又圓又大的月亮道:“時候不早,還請姑娘早些歸家,莫要在宮中逗留,等裴令史忙好了自然會回去,老朽先走了。”

說罷,崔於佝著背,健步如飛地離開了,好似多待一刻就會要了他的老命。

他得立馬回去寫封折子上奏此事才行,不然皇帝圓不上謊,死的就是他。

李穗兒默默跟在崔於後頭,走得很慢,等到那道瘦小的身影消失月牙門後,她往另一個方向去。

她今晚必須要找到裴玄。

她記得官署附近就有太監住的監舍,悄摸潛入拿了件太監宮服套上,然後奔向皇宮內城。

正巧路上遇到禦廚給皇帝送膳,長長的隊伍,共十二個小太監手裏各端了一道菜。

李穗兒拍了拍站在末尾的小太監肩膀,小聲胡謅道:“聽說皇帝今天心情不好,我替你去吧。”

不想還真讓她瞎貓撞上死耗子,皇帝近來確實陰晴不定,下邊伺候的人每個都戰戰兢兢,小太監答應得極快,將托盤遞過去,“謝了好哥哥,你哪個監舍的,回頭給你送吃的。”

“沒事,等回頭再說,你快去吧,一會讓人看到了。”李穗兒催促,小太監點點頭,飛快離開。

送膳隊伍陸續進了文德殿。

孟德貴小碎步進到內間,裏頭坐著不少大臣,各自為案忙碌著,他躋身來到最前頭,對坐在上首書案前的人道:“王,晚膳送到了,要通傳嗎?”

裴玄放下折子,對底下臣子們道:“眾愛卿歇歇吧,先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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