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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會拋棄他(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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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顧一要求搬離家裏的請求得到了同意, 他正式搬出了這個他生活了18年的家。與其同時,他也正式開始了定期給靳拓備血的生活。

靳拓身體大面積燒傷,需要不斷備皮修覆, 手術排的又緊又滿, 加上他從小營養不良, 身體素質差,術後問題一大堆, 一直無法不能離開醫院。

偏偏血型是熊貓血,異常珍貴, 於是靳顧一成了最合適的備血人選, 每月固定抽血, 雷打不動, 以備不時之需。

他們私底下都管這個叫贖罪。

靳顧一抽血的前後日子飲食需要得到控制, 平日裏玉懷柔送來的飯菜均是補血的牛肝之類的, 他每天吃飯都像是完成任務。

獲得獨立空間之後,靳顧一去了意大利的那間孤兒院, 詢問了當初的事情,結果是無疾而終。

當時靳顧一還是嬰兒,被扔在門外,不見一個人影, 也找不到是誰放的, 唯一留下的東西只有一塊玉佩。

靳顧一拿到了那塊玉佩,時不時就拿出來看一眼,低沈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什麽。

靳顧一上了大學,監控在之後的某一天竟然出人意料的修好了, 監控不會騙人,所有當時發生的一切靳納疆和玉懷柔都知道了。

他們打電話給靳顧一, 也只得拉下臉,低著頭道歉,“這件事是我和你媽媽做的不對,我們給你道歉,當時我們都在氣頭上,我們。”

靳顧一就坐在自己租的一間小房子的沙發上,剛上完金融課,正在對著電腦寫作業,他並不想聽完後面的話,“沒關系。”

他不在乎。

“那你什麽時候回家,我和你媽給你裝了新的床,還有——”

“不了,我不喜歡造訪別人的家。”靳顧一喝了口水,“掛了,還有論文要寫。”

拒絕他們之後,他們把靳拓拉到他們面前。

靳拓當時要從市中心的醫院轉到郊區靳家最新收購的私人醫院接受治療,好說歹說想讓靳顧一開車送他去醫院,好久沒見了,聊聊天也是好的。

開車出發前,靳顧一到樓下買了幾瓶水,正巧碰到幾個小孩子在嬉鬧打趣。

“誰叫你這麽穿這麽難看的,你都沒有爸爸媽媽給你買漂亮的衣服嗎?”

“我有爸爸媽媽!”

“你這樣別人也看不出來你有爸爸媽媽呀,他們給你什麽了?你看,這是我爸爸給我買的手表,這是我媽媽給我買的書包,你這樣子一看就沒有爸爸媽媽。”

“如果不把爸爸媽媽給的東西戴在身上,別人是不會知道你有爸爸媽媽的。”

“我有我有!我的鞋子就是我們媽媽給我買的!你看!”

“好吧,我相信你,我們快回家吧,不然我爸爸該罵我了。”小女孩兒往外走,正巧碰到了一旁看著他們的靳顧一,她昂著小腦袋,看了看他,“哥哥,你有爸爸媽媽嗎?”

靳顧一站在原地沈默了一會兒,然後什麽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走到拐角的位置,他還是拿出了兜裏經年失色的玉佩,用指腹摸了摸表面的紋路,然後笨拙又固執地戴到了脖子上。

只是不知道戴給誰看。

靳拓之前被罵了一頓,終歸是親兒子,沒罵太狠,但是該道歉還是得道歉,可他也沒藏著掖著,“反正我不會跟你道歉的,我又沒做錯。”

靳顧一冷漠地嗯了一聲,現在的他已經不會被這些事情擾亂心緒,只回一句,“不需要。”

他看了眼後視鏡裏,坐在後面的男人,靳拓註意到這點,不耐煩道,“我的保鏢。”

保鏢沖靳顧一微微一笑,只這麽一笑,除了唇角處的肌肉,沒有任何的松動,靳顧一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一時之間又說不太上來。

就這麽開了不知道多久,由於是去郊區的路,越往外開越荒涼,荒涼到路邊的草木都要被曬幹成條,被風兒無情刮走。

正式開入大拐彎的時候,後座的保鏢猛地爆起拿起一把槍抵到了靳拓的頭上!

保鏢同時將帶著迷藥的布塞進了靳拓的嘴裏,靳拓正在副駕駛瘋狂掙紮,但由於滿身是傷而且雙腿殘疾,這無異於白費功夫。靳顧一剛轉頭看過去。

“繼續開!不準報警!現在立刻馬上保持安靜!”保鏢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靳拓的意識已經開始迷失,靳顧一繼續開著車保持冷靜,透過後視鏡看清了他的長相,“你想要什麽。”

“我要靳氏百分之30的股份,合同今天必須送到我面前,不同意現在就撕票!”

保鏢從兜裏掏出了一把瑞士軍刀狠狠抵到了靳拓的脖子上,急言令色地命令靳顧一,真往裏面割了幾厘米,靳拓的脖子瞬間就流出了血,“現在就打電話啊!給靳納疆打電話!”

靳顧一手臂肌骨畢現,他掏出手機打電話,“他應該不會接,因為我不是他的兒子。”

“我他媽當然知道啊!你要是親生的老子何必這麽麻煩大費周章?我才知道還他媽有個叫靳拓才是靳納疆的寶貝心肝的啊!知道之前我蹲了你多久嗎?花了老子多少錢了媽的!快點打!他不接就拿靳拓的電話打!半個小時內我就要見到合同!不然咱們同歸於盡!”

“好,我打,你不要傷害他。”靳顧一開始撥電話。

保鏢不忘狠狠淬他一口,“媽的,像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想不到你一個被拋棄的養子還能這麽對人家親生的,嘁。”

靳顧一對著電話說了幾句話,簡單說明了情況,然後把手機遞到中間,“他讓你接電話。”然後無聲地看了眼靳拓側腦的槍身,丈量位置。

保鏢伸出一只手準備接電話,在即將挨到的那一秒鐘,靳顧一的手機狠狠向上一砸!砸的他鼻骨幾乎瞬間斷裂般的痛苦!

“啊——!我草你媽的!”

電光石火之間靳顧一上手搶到了他的槍,側門的鎖早已解開,車就這麽飛速地在公路上行駛,以超高速飆升,他在狹窄的空間中抓住空隙將靳拓狠狠一踹!

靳拓整個人直接從車裏飛了出去,雙腿本就動彈不得,迷藥用量實在太大,無力地倒在了地上,他早已昏迷,一輛高速行駛的轎車裏丟出來一把漆黑的槍。

高速公路上的那輛轎車開始在道路上以一種極其扭曲的路線疾馳著,車內更是一片混亂,在靳顧一側身踹靳拓的時候那炳銳利至極的刀刃已經紮到了他的手臂處,冒出汩汩熱血。

“你他媽個賤人!畜生!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捅死你!”

靳顧一沒多等,另一只手抓住保鏢的頭發,然後不顧手臂處因為這一動作越捅越深的傷口,按住他的頭就往中控臺砸!使勁砸!往死裏砸!砸的他眼冒金星渾身扭曲!

“啊啊啊啊啊啊啊!”

保鏢手裏的軍刀發了狠地往裏面捅!捅完接著扭!扭的靳顧一手臂處的肉都開始外翻!在他不得不失力的那一刻,保鏢猛地向後磕上了靳顧一的頭!

然後局勢瞬間逆轉!

保鏢抓住了機會抽出帶血的軍刀轉向靳顧一的眼睛,卻被一股蠻力定在了眼球前幾厘米,他手臂劇烈顫抖,想不到靳顧一手臂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有這麽大的力氣。

“你他媽的,為了一個靳拓非得跟我老子同歸於盡是吧!也不看看靳納疆他們是怎麽對你的!知道外面關於你是白眼狼的新聞都變成什麽樣了嗎?!還他媽救個屁的靳拓!老子要是你,他今天就算死在這我都會拍手叫好!”

兩人現在的姿勢實在是扭曲難受,靳顧一後面快要退無可退,視線中心的銀光快要尖銳刺穿他的眼球,在這個保鏢忙著替他打抱不平的時候,他的膝蓋猛地向他的腹部一擊!

“我他媽要你管!”

靳顧一這絕對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動作,在保鏢手臂無意識向上揮的那一刻,他的頭後仰到了極致,刀尖在他視野中心留下了一抹白,緊接著迅速變成了一團血紅。

他再痛擊他的手臂!

“哐t當!”

瑞士軍刀瞬間掉落,靳顧一剛準備弓腰去撿刀,後頸處就被狠狠扼住動彈不得,然後他的頭被兇猛地撞到方向盤上!

“不愧是靳納疆養過的崽子,一個二個都陰的很!艹!”

無數次高強度的撞擊宣洩著保鏢的怒火,靳顧一被撞的滿臉是血,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青紫血團爬滿了他的額頭。

意識正在不斷恍惚,大腦內無數嘈雜紊亂的電流聲作響,他的世界只剩下尖銳的鳴響。

“你說你今天拼命救了靳拓有什麽好處?啊?!靳納疆和玉懷柔會多看你一眼嗎?!我告訴你不會!絕對不會!他們就是這麽自私自利的人!十年前我就看出來了!他們從來都不幹人事!都他媽不是人!”

保鏢的視線裏看不到刀更生氣了,死死抓著靳顧一的頭上到處撞,撞的整個車座裏全是鮮紅的血,搖搖晃晃中車窗玻璃被一股蠻力撞碎,玻璃殘渣割入了靳顧一的額頭上——是沾血的玻璃。

窗外強勁的風瘋了一般一股腦湧進來,車速正在極速飆升,靳顧一的大腦有些清醒了,從地上撿了幾片玻璃,趁保鏢不註意的那一刻瞬間向後盲刺!

這一刺直接刺到了保鏢的眼睛裏,紮的他眼球快要爆裂,他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與此同時靳顧一看到車馬上要撞上一塊巨大的山峰,他趕緊坐到駕駛位上開始把住方向盤,別著相當極端的角度極限拐彎,帶著血的手臂瘋狂轉著方向盤,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滲透。

然而在某一刻,靳顧一的脖頸處從後面冒出一個細長堅硬的東西,如毒蛇般圈住了他的脖子。

剛才的舉動無疑是點燃保鏢怒火的最大燃料,意識到這個是什麽東西後他脊骨猛地一冷——鋼絲。

脖頸處被鋼絲瞬間勒緊,可怕的窒息感冒上頭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保鏢這回顯然是一點沒留力,擺明了就是把他往死裏勒。

靳顧一脖頸處瞬間勒出一條清晰可怕的血線來。

這裏是一個大轉彎,靳顧一還在用力轉方向盤,不然他們都要車毀人亡,他額間、脖頸、手臂青筋暴起,後腦被死死勒在後座上一點都動彈不了。

“你他媽把老子弄瞎了!老子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靳顧一已經說不出話了,喉骨處熱血滾滾,鋼絲已經深深嵌入他的脖頸處,但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擋住一些它的攻勢,還沒割通大動脈。

他喉骨處緊緊痙攣,呼吸越來越沈重,視線越來越模糊,薄唇直發白打顫。

窗外開始打起滾滾大雷,巨大烏黑的雲彩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到地面,緊接著傾盆大雨開始沖刷大地,金黃色的閃電從窗外映到靳顧一的側臉。

——堅硬淩厲的輪廓,那雙眼睛裏滿是對死亡的死寂不屑。

無聲無息的血液流逝比捅你肌骨更讓人心生後怕,這種無聲而毒烈的酷刑沒人想經歷,車輪已經撞到什麽東西。

剎車在剛才發抖過程中被保鏢弄壞,這附近只有一架高架橋,旁邊兩側是滾滾而流的大江大河。

不能再拖了。

靳顧一艱難地看了眼外面的景象,莽著最後一股勁兒猛地踩了油門,與此同時把車裏能扔的東西全部往後扔,兩臂向後伸勾住保鏢的脖子,朝車座前方猛猛一磕!

一陣掙紮過後他終於松開了手,靳顧一撿起被他藏起來的軍刀朝他肩膀狠狠一捅!然後在他尖叫捂眼睛的同時單腳踹開了車門,一躍而下!

“轟隆隆隆——!”

車體猛地撞上了大橋兩側的石墩!冒出熊熊大火!雨越下越大,卻怎麽都澆不滅這股火,澆滅了然後再次燃回來,靳顧一從地上爬起來,開始往回走。

越走越沒力氣,靳顧一每一處的骨頭縫都好像滲入了冷氣,他的額頭還留著血,滑到他的臉頰上,眼球中心的紅團正在緩慢彌漫。

尖銳、冰冷、震人魂魄的沈著冷靜從他的身上展現出來,他嘗試取掉還嵌在自己脖頸處的鋼絲,卻發現手腕已經沒力氣擡起來了。

孤高頹廢的背影在暴夜的雨夜裏漸漸消失在這條大道上,暴雨沖刷之下,一切血雨腥霧都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仿佛從未存在。

.....

靳顧一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條小道上,這會兒雨勢仍然不減,不知道睡了多久,走了多久,但可以判斷出還在附近的郊區。

他艱難起身,喉間幹澀不已,嘗試咽了咽嗓子,卻發現根本咽不下去,他額間青筋暴起。

靳顧一嘗試取掉嵌入皮膚深層的鋼絲,但害怕大出血導致加速死亡所以放棄了。

但他卻摸到了另外一個繩子。靳顧一低頭一看。

他之前戴的那塊玉佩。

原來鋼絲遲遲沒有沖破脖頸處血管的最後一道防線,是因為碰巧碰到了這塊玉佩的線嗎......不然他早就大動脈出血死了。

靳顧一眉眼冷峻,冷漠地看著這個玉佩,寒冰碎石藏在他的眸底,一想到自己經歷生死考驗之後,此刻卻只能狼狽地,孤單地躺在這裏被雨水喚醒......

他的呼吸越來越顫抖,胸膛劇烈起伏。

他此刻只覺得可笑無比,同時,又是無比的憤怒,氣憤,像是長久以來積攢的委屈和壓抑在看到這塊玉佩的一瞬間一洩而出,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靳顧一咽喉鼻腔全部麻木不堪,瞳孔被高強度的壓力壓的滲出血來,他揚起手臂將這塊玉佩直直扔進了附近的垃圾桶裏。

“撲通!”

垃圾桶發出壓抑至極的悶響。

為什麽拋棄我!又留給我這塊玉佩來救我的命!

我不要玉佩!我要爸爸媽媽!什麽破玉佩!就是當初嫌麻煩才留給我的便宜貨!要是真的愛我當初就不應該把我扔在福利院的門口!

以為他會對這塊玉佩感恩戴德嗎?開什麽玩笑,他根本就不稀罕這塊玉佩,沒有這塊玉佩他照樣能活下來。

靳顧一賭氣一般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像是只是為了趕快逃離這裏,逃離過去的一切——即便他根本沒有終點可以去。

走就對了,他們當初都可以將你扔在意大利不聞不問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他們都可以瀟瀟灑灑的和過去的自己揮手告別,憑什麽他靳顧一不可以。

夜幕降臨,風聲嗚咽,野外樹木稀疏,強勁風力將雨水如刀刃一般刮到靳顧一的臉上。

“轟隆!”

一聲巨雷在天空中作響!他大腦一瞬間宕機,天旋地轉的壓迫感向他襲來。

他的記憶開始交錯混亂,在腦內瘋狂流竄,劇烈沖擊著他的意識。

幾個小女孩的聲音意外闖入了他的記憶腦海,幾句童真般的話語再次傳到他的耳邊。

“哥哥,你有爸爸媽媽嗎?”

“如果不把爸爸媽媽給的東西戴在身上,別人是不會知道你有爸爸媽媽的。”

靳顧一眼眶猛地一澀,喉間一緊,狂風暴雨卷起落葉在地面形成巨大的漩渦,強勢的吸力將周圍所有東西都席卷聚集,在高空中飛舞飄散,世界好像即將在下一秒分崩毀滅。

他毅然決然地回頭,快步走,然後在路上瘋狂的奔跑起來。

他在往回走。風刮起他的黑發,露出滿是腫脹血跡的額頭、臉頰,勒著鋼絲的修長的脖頸,他開始不顧一切的往回跑。

跑著跑著就發現有只野狗正在翻垃圾桶,靳顧一扔了幾塊石頭過去趕走了它們,然後他扒住垃圾桶的邊緣,開始在垃圾堆裏埋頭找玉佩。

天色實在是太暗了,這附近也沒有路燈,這會兒又是電閃雷鳴,垃圾桶裏的腐爛惡臭氣味他聞不到,他越找越急,額間的汗都滴到垃圾桶裏。

翻遍了整個垃圾桶,靳顧一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玉佩,借著不斷落下的雨,他拿掌心心慌地擦了擦玉佩的表面,然後看了眼背後手刻的字——顧一。

靳顧一笑了。

他狼狽的笑了,他在這個雨夜裏犯蠢丟掉了父母唯一留給他的東西,淚水混雜著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滑下去。

靳顧一將玉佩緊緊握在手裏。

然後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他有爸爸媽媽的,他們還給他留了東西呢。

你們一定是愛我的對不對,你們只是有苦衷而已,不得已才會拋棄我。所以你們才會留一塊玉佩給我,告訴我,我的名字是顧一。

顧一,顧一,我是你們需要照顧的唯一,肯定是這樣的對不對,肯定是這樣的,肯定是這樣的......

靳顧一的眼眶濕潤,大顆大顆的淚水滴落在玉佩上,順著它的紋路滑下去,心臟的痛楚遠遠超過了脖頸處模糊的血肉t帶來的窒息般的感受。

......

手機早就丟了,他就這麽走到了最近的醫院,醫院的人看到他這幅渾身是血,脖頸處還勒著一根可怕的鋼絲的模樣時都嚇壞了,趕緊把他往急診處帶。

靳顧一疲憊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待安排,來了個護士照看他,這一幕嚇的她立馬捂住了嘴,“天吶!你這是怎麽回事啊?該疼死了吧!”

靳顧一沒說話。

護士接著擔心地問,“怎麽現在才到醫院來?你家屬呢?沒跟你一起過來嗎?你這家屬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靳顧一當時坐在椅子上,氣氛逐漸吊詭起來。

默了幾秒,靳顧一緩緩跟護士對上了眼神,那一刻,他卻脫口而出,“我沒有家屬。”

“......我是孤兒。”

好像在說出口的這一刻,他才恍然被拉回殘酷而冷漠的現實。

靳顧一的淚水在那一刻無聲流出了眼眶,他無助地昂了昂頭,看著天花板,淚水順著滑到他脖頸處血紅的皮肉裏。

他終究還是無法欺騙自己,終於還是刻骨銘心地知道了這個毋庸置疑的事實——他是孤兒。

他沒有家人。

可你哭什麽啊,你本來就該一個人的。

爸爸,媽媽,你們根本就不愛我,你們要是愛我的話就不會把我扔在福利院的門口不管不顧,你們不愛我為什麽要生我,為什麽不讓我一個人在路邊自生自滅,為什麽要讓我一個人長大。

他這輩子都要一個人走下去了。

因為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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